大汉情缘:云中歌-第1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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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询沉默了一瞬,说:“其实你根本不必用平君和虎儿来威胁我,我不会伤害云歌,无奈之举只为让你老实待在家里,确保你不会干扰我的计划,我会尽快放了她。”
“多谢陛下隆恩。”孟珏磕头,“臣还想求陛下一件事情,容臣见罪臣刘贺一面。”
“他在霍光手中。”
“所以臣来求陛下,给臣一个恩典。”
刘询面色为难,“朕尽力吧”
孟珏又磕了个头后,退出了宣室殿。
刘询一个人坐了会儿,起身向外行去。
七喜和两个小宦官忙匆匆跟上。
刘询一路默走,越行越偏。因为他并未穿龙袍,除了宣室殿、椒房殿这些大殿内值役的人外,大部分的宫女、宦官都不认识他,迎面而过时,纷纷给七喜请安,对刘询反倒不理不睬。七喜几次想要点破,都被刘询的眼色阻止,只能忐忑不安地小心跟随。
青砖铺就的地面已经高低不平,杂草从残破的砖缝中长出,高处没过人膝。廊柱栏杆的本来色彩早已看不出,偶尔残留的黑、红二色,更显得一切残破荒凉,只有圈禁在四周的高高围墙依旧彰显着皇家的森严。
站在门口已经觉得凉意。这里,连灿烂的阳光都照不进来。
几个侍卫拦在门前,冷声斥责:“这里是掖庭冷宫,囚禁罪犯的地方,不得随意出入。”
七喜忙上前,出示了自己的腰牌,侍卫看是御前服侍的人,客气了很多,“你既是宣室殿的人,自然知道规矩,这里囚禁的不是孝武皇帝的妃嫔、宫女,就是罪臣的家眷,全是女子,就是我们都不能入内。”
七喜又说了几句,侍卫却无论如何不肯放行,要么需要宫廷总管的令牌,要么需要皇帝旨意。
七喜有些动怒,刘询却淡淡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侍卫沉声说:“公孙止。”
刘询摊开手,上面有一块令牌。
“我们可以进去了吗”
公孙止看是宫廷总管的令牌,呆了一呆,退到了一边,“请进。”
刘询一边走,一边随手将令牌递给七喜。
七喜迟疑了下,接过令牌,忙跪下,对着刘询背影磕头,“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刘询步子未停,一径地向前走着。几个老宫女正靠着墙根儿打盹,看到他,刚想斥责,两个黑衣人从屋内跑出,沉默地行了一礼,在前领路。老宫女立即闭上了嘴巴。
刘询对七喜吩咐:“你留在这里等朕。”
黑衣人领着刘询走了一会儿,停了步子,指了指左手边的屋子,低声说:“人在屋里。”
一间破旧的屋子,门前的荒草足可漫过门槛。窗上残破的窗纱,被风一吹,呜呜地响着,如同女子的哭泣。
刘询问:“这几日她可好”
黑衣人回道:“一直没有说过话。倒是很听话,从来没有吵过,也没有闹过。霍小姐来过一次,用鞭子抽了她一顿。”
刘询眉毛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淡淡问:“打得重吗”
“反正还活着,找了个关在这里的老宫女在照顾她。”
刘询挥了下手,黑衣人都退了下去。他走到窗口,看向里面。
一个人睡在榻上,一动不动,一头青丝散乱地拖在枕上,面目被遮掩得模糊不清。
刘询站了会儿,忽觉不对,几步跨进屋子,一把拽起榻上的人,竟是个四十多岁的女子,他大怒,“来人。”
一个黑衣人匆匆进来,看到榻上的女子,立即跪下,“小的小的”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刘询并非常人,立即冷静下来,知道问题的关键不在他,挥手让他退下,看向榻上的女子,“你想活,想死”
女子微笑,眼内有看破一切的冷漠,“同样的话,今天早上刚有人问过,所以我躺在了这里,把那个丫头替换了出去。”
这种一切都已无所谓的人,最是难办,刘询思索着如何才能让这个女子开口。
女子凝视了一会儿刘询,眼内的冷漠退去,面色惊疑,“你姓刘你这双眼睛长得可真像陛下,鼻梁、下巴却长得有几分像太子你你”
刘询回道:“我姓刘名询。”
突然之间,女子的身子开始不停颤抖,她哆哆嗦嗦地伸手去抚刘询的脸,眼泪簌簌而下,“你你”
刘询丝毫未怪,任由她抚着自己的脸,“我还活着。”
女子猛地抱住他,又是大哭,又是大笑,状若疯癫,“你都这么大了,我上次见你时,你还在太子殿下怀中,殿下会很高兴会很高兴”
刘询已经明白几分端倪,一动不动地任由她抱着。
女子哭哭笑笑了一会儿,突然紧张地看向外面,“你怎么在这里快走不要被人发现了。”
她在掖庭中囚禁多年,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刘询几分心酸,轻声将一切告之。女子这才知道刘询竟是新帝,虽然早已见惯宫廷风云、人生起落,可还是吃惊万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难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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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血染同心缕,泪洒长命花(2)
在女子断续的叙述中,刘询弄明白了女子的身份。她姓夏,是武帝刘彻殿前的侍女,看她的神情,肯定不仅仅只这些,可刘询不想多问,她说什么就什么吧尸骨都早已经凉透,活着的人还要活着,往 ;事能埋葬的就埋葬了。
等夏嬷嬷稍微平静后,刘询问:“嬷嬷,关在这里的女子哪里去了”
“我不知道她是陛下的女人,我欠过霍氏人情,所以所以就让霍家的人把她带走了。”
“霍光”
“这朝堂内,除了他的人,还有谁能随意出入宫禁”
刘询说:“先委屈嬷嬷在这里再住几天,等一切安稳后,我会派人来接嬷嬷。”
将近二十年的幽禁生涯,一直以为荒凉的掖庭就是她的终老乡,不料竟还有出去的日子。夏嬷嬷没有欣喜,反倒神情茫然,只微微点了下头。
刘询刚走到门口。“陛下,等一下我突然想起”刘询回身。夏嬷嬷斟酌着说:“幼时看过几本医书,略懂医理,我看那位姑娘好似身怀龙胎,陛下赶紧想办法把她接回来吧”
刘询面色大变,眼中有寒芒闪烁,“你说什么”
夏嬷嬷歉疚地说:“我也不能确定,只是照顾了她二十多日,觉得像。一个猜测本不该乱说,可如果她真身怀龙种,就事关重大所以我不敢隐瞒。”
刘询头重脚轻地走出了冷宫。
刘弗陵有了子嗣
刘弗陵有了子嗣
他脑内翻来覆去地就这一句话。
如果刘弗陵有了子嗣,那他这一个月的忙碌算什么霍光现在可知道云歌有了身孕如果霍光知道有可以任意摆布的幼子利用,还需要他这个棋子吗如果赵充国他们知道刘弗陵有子嗣,还会效忠于他 ;吗如果如果
无数个如果,让他心乱如麻、步履零乱。
握着国玺的刹那,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这座宫殿,这个天下都是他的了可不承想老天悄悄地安排了另一个主人,那他究竟算什么
不绝对不行宫殿、天下都是他的,他就是主人
已经失去过一次,绝无第二次。那一次,他无力反抗,只能任由老天摆布,这一次,他绝不会俯首帖耳的认命。
零乱的步伐渐渐平稳,慌乱的眼神逐渐冷酷,他开始仔细地思考对策。
算来,云歌即使有身孕,应该也就一两个月,他是因为机缘巧合才预先知情,霍光应该不会这么快得到消息。
想到这里,他慌乱的心又安稳了几分,快步向宣室殿行去,“七喜,立即传赵充国、张安世、隽不疑入宫。”
他必须立即登基
残月如钩,寒天似雪。
院内几株梧桐,灰色的枝丫在冷风中瑟缩,青石台阶上一层冷霜,月光下看来,如下过小雪。霜上无一点瑕痕,显然很久未有人出入。
四月站在院子门口,低声说:“王上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内,我们都不敢自红衣死后,王上像变了个人”
孟珏眼内如结冷霜,四月心中一颤,不敢再说话,行了个礼后,悄悄离开。孟珏踩着冷霜,缓缓踏上了台阶,门并没有关紧,轻轻一推,应声而开。
屋中七零八落地堆满了残破的酒坛,浓重的酒气中,散发着一股 ;馊味。刘贺披头散发地躺在榻上,一袭紫色王袍已经皱得不成样子。
孟珏在榻边站着,冷冷地看着刘贺。
刘贺被冷风一吹,似乎有了点知觉,翻了个身子,喃喃说:“酒,酒”
孟珏拎起地上的一坛酒,不紧不慢地将酒倒向刘贺。刘贺咂巴了几下嘴,猛地睁开了眼睛。孟珏依旧不紧不慢地浇着酒,唇边似含着一层笑意。刘贺呆呆地瞪着孟珏,酒水从他脸上流下,迅速浸湿了被褥、衣服。冷风呼呼地吹到他身上,他打了个寒战,彻底清醒。
孟珏倒完了一坛,又拿起一坛继续浇。
“你有完没完我再落魄仍是藩王,你算什么玩意儿给我滚出去”
刘贺挥手去劈孟珏,两人身形不动,只掌间蕴力,迅速过了几招,刘贺技高一筹,占了上风,将孟珏手中的酒坛震飞。酒坛砸到墙上,“砰”的一声响,裂成碎片。
屋中的酒气,弥漫开来,浓烈欲醉。
孟珏退后,负手而立,笑看着刘贺,“看来很清醒了,方便我说话”
“自我进京,你连影子都未露过,现在怎么又有话了我和你没有什么话可说。”刘贺移坐到榻旁的案上,顺手抄起一瓶酒,大灌了几口,“孟大人,还是赶紧去服侍新帝,等新帝登基日,定能位列三公九卿。”
孟珏不屑解释,也未有怒气,只笑着说:“多谢你的吉言先问你件事情,刘询手底下怎么突然冒出来了一帮黑衣人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绝非江湖草莽的乌合之众。人,刘询不愁没有,可他哪里来的财力物力训练这些人。”
刘贺怔了一瞬,明白过来,说道:“你还记得羌族王子克尔嗒嗒吗当年先帝告诉刘询,可以给他财力物力,让他想办法暗中介入羌族内部,想来,刘询就是用先帝的钱偷偷训练了这支军队。”
孟珏眼中似有疑问,眉头紧锁,刘贺轻叹了一声,“刘询的这些花招,先帝应该都心中有数。”
孟珏唇角一抹冷笑,“刘弗陵如果知道刘询用他们做了什么,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刘贺诧异地问:“刘询做了什么这支军队虽然是刘询效仿羽林营所建,但现在最多两三千人,还成不了气候。”
孟珏没有回答刘贺的问题,巡视了屋子一圈,打开了所有箱笼,开始收拾东西。
刘贺跳了起来,去拦孟珏,“你做什么这些是红衣的东西”
“我要把她的东西取走,还有她的棺柩。”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