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橘子 出版稿-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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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是我的一位异性网友。
芊去找我的那天戴着墨镜,嚼着泡泡糖,挎着“小姐包”,穿着前露胸后露背下面露着整条大腿和三分之一屁股的“淑女装”,像阵风一样飘到我家楼下。
“请问‘游荡的野狗’住哪?”芊很有礼貌地问一位戴着红袖套的正在值班的老大妈,口中时不时爆裂的泡泡糖皮差点糊到那人脸上,她不晓得那人就是我妈。
“我们这里只住人,不住狗!”我妈也很有礼貌地斜着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眼睛对她说,“你要找野狗就到荒郊野外的垃圾场去吧!”
“噢!那是他的网名,他叫……”芊想了半天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通讯录,“叫庞永华。”
我妈这才仔仔细细地把她从上到下,从下到上打量一番,然后绕着她转了两圈后指了指马路对面,很是认真地说:
“把那条马路走到头,右拐三百米,门口有一牌子,你进去便是!”
芊道谢后,一阵风地飘走了,脚下尘土乱飞。
那个地方是疯人院。
芊再次飘到我家楼下的时候,我妈已经下班了。
“本来我早就到了,没想到中午楼下值班的那个死老婆子愣说你没住这,害得我在疯人院里找了半天,差点让别人把我当成跑出来的精神病人给关起来!我要是再看见那个死老婆子的话,一定要活活掐死她!”芊敲开我家门后就开始龇牙咧嘴地唠叨起来。
这时,她所说的那个死老婆子面无表情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的长柄铁勺在空中舞了舞,不知道是想去舀面做饭还是想在某个人的头上磕那么几下子?
“你说了,我才知道她是你的网友;你不说,我还以为对面来了个女流氓呢!”我在给芊倒水的时候,我妈一边说,一边把牙咬得“嘎吱嘎吱”地响。
芊没有喝水,瞅着厨房没有动静的空挡,“嗖”地一声夺门而逃。
她说打死她也不来我家了。
我以后经常去芊居住的地方。
她住的是民房,很小,也很破旧。
和芊相处的时间长了,我渐渐地知道了她的一些情况:她从小没了父母,一个人一直在外面胡浪,没有工作,过去千疮百孔……芊的坦诚使我更加依恋起她来。
“过去已经死亡,属于我们的只有今天和明天!”我经常装模作样地对她说。
芊很受感动,一次一次对我以身相许。
芊的屋子里有两种衣服,一种是贵重新潮的,一种是过时廉价的。
“你看我穿这种衣服好看吗?”芊有时候穿上那种很像是从扶贫救灾办领来的服装在我面前晃悠,边晃悠还边问。
“很好!像祥林嫂!穿这种衣服出去,半夜碰到抢财劫色的你都不用跑!”我几次这样劝她把那些衣服扔掉,她都舍不得。
一天,芊不知道是神经错乱还是实在无聊,她非要穿着那种让我丢死人的衣服不施脂粉地和我去照相。照完相后,她借了我五千块钱,便就地蒸发。
“这一阵子,你去哪了?”芊一回来,我就问她。
“去一个朋友那里。”
“男的还是女的?”
“你是不是怀疑我?”
“你动不动就玩人间蒸发,你说让我该怎么想?我们没认识之前,你干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不去计较,但现在我是你男朋友了,我总该知道你的去向吧!”我拉着有两丈多长的脸对芊说。
“如果你相信我,我用不着解释;如果你不相信我,我解释也没什么用的!”芊振振有辞。
“狗屁逻辑!你不告诉我,谁知道你是不是背着我跟别人鬼混去了?再说,你以前认识的烂人那么多,你现在还能不跟他们来往?”我气急败坏地嚷嚷道。
芊低着头不再吭声。
过了一会,她站起身,指了指门外说:
“你的钱我会还给你的,现在先请你站到门外!”
我刚一站到门外,门“咣”地一声就被关上了,带着风声的门板差点撞到我鼻尖上。
哎!我认识的女人怎么都跟一个师傅带出来的一样,都酷爱涮着我玩!我沤着一肚子的气悻悻地回到家,肠子沤烂了好几节后也想不通芊怎么会是这种女人?我一连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第三天还是没有心情起床,我在苦苦地想着这个问题。
我妈就在这个时候推门而进。
“这一阵子怎么不去找你的那位网友呢?”我妈问我。
“网友?我看她不仅是女流氓,而且还是个女骗子!事实证明你的眼睛是雪亮的!”
“你没有去她家吗?”
“她有个屁家!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在外面跟鬼一样浪荡!”
“这世上每个人都是有家的,有的家是停泊肉体的,有的家是栖息灵魂的,找人就去栖息灵魂的那个家去找,这样你才会看见真正的她!”看大楼的我妈很像北大文学系的教授一样给我讲起了道理,“其实,这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我想象的那样,或者美好,或者糟糕透顶!”我妈清了清嗓子,“起来吧!”她说着递给我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地址。
“她的?”我诧异极了。
我妈很是得意地点点头。
“天哪!你何止可以去北大当教授,简直可以到中央情报局去干兼职,那样挣的钱肯定比看大楼要多得多,”我从床上一跃而起,“你才是真正的怀才不遇啊!”
X县城在市郊七十多公里外。
一找到那个地址,我愣住了:
一间破烂陈旧的平房孤零零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推开虚掩的门,光线昏暗的屋子里袭来一阵阵的霉烂味;空气潮湿;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太躺在木床上,身边放着一架轮椅……
“你找小芊吧?”老太太见我进来,便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去买菜了,你等会吧!”
我坐在低矮坚硬“咯吱咯吱”乱响的小木凳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次多亏你给小芊借那么多钱,我说我这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没必要再花那么多冤枉钱了,可小芊她非要让我看……”老太太戴上老花镜看了我半天后伤感地说。
“你见过我?”我愈加迷惑了。
老太太这时颤颤巍巍地从被褥下摸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芊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没施脂粉,笑容灿烂;她的身边,一个酷似我的男人穿得人模狗样,皮笑肉不笑。
“小芊这孩子命苦,从小没了爹娘,是我一手把她拉扯大的……现在我不中用了,还要连累她……我知道外面的钱不是那么好挣的,小芊又没上多少学,别人说她什么话的都有,她也从没有带朋友回家……这一阵子,她说自己有了男朋友,还拿了这张照片给我看,她说你在市里很照顾她,经常在生活上帮助她,这次的钱就是你让她拿回来给我治病的……哎!我这病啊,又连累了你!”老太太说完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浑浊的泪水顺着她那沟壑纵横的脸上无声地滑落下来,重重地落在我的心上,我的心一阵刺痛:人世间飘散的灰尘原本就已够浓密,为什么我们还要用带着灰尘的目光去审视和猜测自己所爱的人?爱她,即使她的心里迷蒙着太多的灰尘,我们也应该轻轻地为她拭去,用最真的爱和最深的情去加倍呵护她!
我有点难过地端起杯子,就在我起身准备给老太太倒水的时候,看见小芊正站在门口。
她不施脂粉,穿着一身朴素的衣服。
她的身后,阳光白得刺眼。
……
“我有两种衣服,一种是面对你和这个世界时穿的,一种是面对我自己和我外婆时穿的,你说我穿哪种衣服好看?”
“都好看!”
“我穿这种衣服,你妈说像看见了女流氓;我穿那种衣服,你说像祥林嫂,那我去你家时该穿什么样的衣服?”
“穿婚纱最好!” 。 想看书来
贴心饺子
她发现,曾经以为满世界都装不下的爱情,其实在一个小小的盘子里就可以装得满满当当……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杂院。
院子里住着形形色色的人。
他们大都是从外地漂来的,在这个别人的城市寻找自己的生活。
女孩也住在这里。
她是跟着她的男友漂来的;漂来了,她的男友却跟着另一个女人漂走了;漂走时,他还信誓旦旦地说他一定会在三年内实现自己的梦想,并让她等三年;女孩没有吭声,只是对着那个远去的熟悉背影泪流满面……她就这样留在了这个陌生的城市,留在了那个原来他们共同居住的地方,靠在一家超市打工维生。
她不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等他。
不久,她居住的院子里搬进一个男孩。他虽然只身一人,但从他那粉红色的窗帘和经常晾晒的双人床单来看,他应该是拥有过一份温柔,一份来了又去的温柔。男孩的性格是沉默寡言的,几乎是从来不跟院子里的任何人说话,只自顾自地生活着。女孩也很少说话,也是一个人匆匆地来又匆匆地去。两个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萍水相逢的人,有时甚至会好多天不打照面的。
他们就这样相安无事地相处着。
各自过各自的生活。
转眼,情人节到了。
那天,女孩下班后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在电话亭拨了一通的越洋电话,花掉了她半个多月的工资;然后,她来到她和男友曾经去过的一家餐厅,点了自己和他曾经最爱吃的几个菜,一个人低着头默默地吃了起来……她在扶起滑落的眼镜时,不经意间就摸到了眼角的泪水。
女孩回到屋子,蒙上被子倒头就哭。
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谁呀?”女孩止住哭声后问。
“我!”门外是男孩小心翼翼的声音。
“干什么?”女孩又问。
“我饺子刚煮了一半,忽然就没气了,”男孩在门外解释说,“现在换气已经来不及了,我能不能在你的煤气灶上煮煮?”
女孩擦干眼泪后打开了门。
男孩用双手端着一个锅,急得在门口正打着转。
“进来吧!”女孩说着走到厨房,拧开了自己的煤气灶。
“太谢谢你了!”男孩一边煮饺子一边忙不迭地道谢。
“你一个人煮这么多饺子?”女孩看着拿着筷子在锅里划拉个不停的男孩疑惑地问。
“买两个人吃的东西买惯了,”男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就会买多了!不过正好,你也可以吃点!”
“正好我也没有吃饭!”女孩撒了一个谎。
“那赶紧拿个盘子来呀!”男孩跟老熟人似地命令道。
女孩微笑着取过一个盘子,拿到水龙头下用水冲了冲,然后放在男孩面前。男孩像选美一样,用筷子在沸腾的锅里认真仔细地夹起一个个煮得饱满鼓胀的饺子往她的盘子里放,女孩的心里忽然就温热起来。
“够了,够了!”她忙不迭地说。
男孩抬头看了看她,这才取过另一个盘子,给自己夹起饺子来;然后,两个人谁也不说一句话,低着头默默地吃起饺子来;吃着吃着,女孩的眼泪忽然就流了出来,她曾经以为满世界都装不下的爱情,其实在一个小小的盘子里就可以装得满满当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