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长-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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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去,女儿今年应该十一岁了,到童装部买了三套漂亮的新装,又到文具部买了书包、笔盒还有很多的笔和本子。又到烟酒部买了十条烟还有十瓶上好的曲酒,犹豫了一下又溜到服装部去给老头子买了两套新装,最后是五双鞋子,都与衣服配套。
枪长的疯狂购物行动让收银员很是兴奋,赶紧叫人帮忙搬东西,枪长觉得很有成就感,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有钱的老板,身后带个送货郎,这滋味……真他妈爽!有钱……真他妈过瘾!
次日不到五点不醒了,在窄小的房间里打了一趟太极,觉得浑身爽快,到处都充满了活力,那些跟女人缠个三两天就走路打摆子的男人真是没用,向旅馆老板找了个大纸箱,把东西全部放好,一只手轻松地拎着,走到昨天那胖女人开的店前,枪长还是走了进去,跟胖女人打着招呼,很是得意跟胖女人吹嘘自己昨天在超市的行动,那胖女人满脸的鄙夷,乡下人就这样,在外边挣了两个小钱就买些廉价便宜货回去吹牛,看这小子满身力气,在外边做苦力肯定很得老板赏识。
“哟,我说兄弟,买东西还是要到专卖店去买名牌,那才有面子,虽说乡下人不懂啥牌子,但是能从那里大小包地走出来才叫有钱人。我看兄弟打工挣钱也不容易,还是给家里买些实用的,什么电视机呀,VCD和按收机,往家里一放,保准附近的人眼红。”
听着胖女人不红不白的说道,枪长确实心动了,昨天在超市花了两千多块,还被人瞧不起!妈的,当老子跟那些傻农二是兄弟么?匆匆地吃完早点,向她问明了家电门市,飞奔到车站先把东西放好,然后跟司机商量了一下,再跑到家电门市去把那胖女人说的东西搜购了一通。全买下来,两千块还不到,枪长暗骂自己是猪脑袋,昨天在超市被人瞎敲了一笔,想想有些不甘,只好心里发狠把那超市牢牢记住了。
枪长等车开之前跑去给张立秋打了个电话,然后就坐在车上,想想自己跟城里人和乡下人的区别,今天那胖女人给他带来了震憾,他觉得自己的觉悟还在很低,就算有钱了,别人也当自己是个暴发户,暴发户是什么?没知识没文化没品味的有钱人,老子是那种人吗?不是,老子还没有暴发户有钱,但是有知识有文化有品味……对,老子还缺少品味,享受的品味,购物是一种享受,花钱也是一种享受。老子要赶紧把兄弟们的事情办完了,再去找龙老大交待的人,然后就要挣钱!是的,老子要挣钱。
就在车上的几个小时,枪长已经在心里把自己的目标给确定了,他确实有文化了,能流利地说英语,虽然只跟陈放岚一人对话,但是听过英语节目,基本上能做半个外国佬,还懂得生物化学,还有电脑,特别是欧阳老夫子教导的思维方式和观念,还有那些古老的文化、历史、地理,这些都是有用的。
***又看到了家乡!半坡社,当年变电站门外的公路已经铺上了柏油,枪长多出了二十块钱,让中巴车司机帮他送到了半坡路边,越来越近的高山,河流,还有山上那零零星星的桔柑,刚过收获季节,枪长想起了自己家里的土地和果树,近乡情怯,枪长心里涌动着复杂的、难言的哀伤,眼睛开始湿润起来,老子当年是个狗都不如的东西,但是现在老子回来了,所有的人肯定都把老子当成劳改犯,一只被劳改过的狗!
枪长的暴戾之性开始发作,眼睛变得猩红,就像只发狂的狮子一样,闪着噬人的寒光,那司机陡然见到,心里吓得卟卟乱跳,这家伙怎么像个凶杀犯呀,别是在外边犯了什么事,逃回来的吧?赶紧把车停在路边,对枪小细声地叫道:“喂,兄弟,已经到点了。”
枪长回过神来,连忙道谢,抽出票子付运费,那司机说什么也不要,心里骂道:老子收了你的钱,万一你将来报复起来可不是好玩的。看着枪长那墩实的身子,虽然衣服遮住了线条,但是那里边的肌肉肯定是力量型的。
枪长对所有开车的人都有一种亲切感,他当年的梦想跟这些人一样,但是他们都实现了,只有自己没有车开,枪长心想老子一定要赶紧学开车。
在司机的帮助下,枪长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放在路边,这儿离余家小店不远,枪长也不怕别人偷拿,直接冲到余家,老婆子的精神还好,只是苍老了不少,八年没见她还没死,枪长有些庆幸。
“婶儿,就你一个人在家啊?”
枪长主动跟老婆打招呼,余老妇转过头,打量着枪长,实在是不敢相认,但嘴里还是很客气地说:“呦,这是哪家的后生啊?怎么看着熟悉呢?”
枪长嘿嘿笑道:“婶儿,我是枪长啊!劳改犯枪长!”
余老婆子那松皱的眼袋一下子就崩紧了,瞪着大眼,半张着嘴,看着眼前的枪长,脸上写满了吃惊的神色,枪长很得意,效果不错,这就是劳改犯的威力!
“怎么?婶儿不敢认当侄子的?”
余老婆子反应过来,心里有些惶恐,这可是劳改犯呀,牢里放出来的,满脸堆笑地说:“哪能呀,七八了,出来就好出来就好。刚到吧?你看我老昏花了,这儿来坐,坐坐坐。”
枪长也不推辞,大马金刀地坐下,他知道,不到明天,这半坡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枪长回来了。嘿嘿,老子是回来了,但你们能怎么样呢?
看着余老婆子忙着给他泡茶,枪长站起来说:“婶儿不用麻烦了,我带了些东西回来,没人看着,就在过去点,婶儿帮我看一下。我先把东西弄回去,改天再来打扰你老。”
余老婆子跟着枪长出来,见路边那一大堆东西,嘴上叫嚷道:“这么多东西呀?你不是……不错不错,我帮你守着就是,你尽管放心,这半坡还没人敢在老婆子眼皮下偷东西……”
枪长听这话心里有些得意,这里除了老子哪还有小贼?就算被人偷拿,老子也能让他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余老婆子见有电视机的箱子,更是有些不信地问:“那里面装的是电视机吗?”
枪长笑道:“这有什么?不就是电视机吗?我还买了VCD,接收机,还有衣服鞋子,全是名牌!”
余老婆子摇着头说:“看来枪长大侄子是大发了,这半坡也只有你大爷和张三娃儿家有电视,等弄好了,可要让我去看看新鲜,改天也把棺材本拿出来去整一台回来。”
枪长不想再跟她多说,一只手穿过电视箱的包装带,嘿地一声就提了起来,另一只手把装衣物烟酒的大纸箱托着,回头跟余老婆子招呼一声,轻快就向坡上走去,余老婆子见枪长这么轻便的样子,嘴上喃喃地说:“这真是枪长么?当年可是瘦得不成样子,见鬼喽,坐牢还会坐得发财?世道变了!”第一卷入狱
第十三章回家(下)
回到家里没见着人,估计老头子上山找猪草去了,女儿呢?枪长挨着屋子寻了一圈,只好把东西弄进了堂屋,跟离开时一样,不过房子更显得陈旧,枪长看看四面徒壁,心里有些酸楚,越发坚定了要有钱,做个有钱人,虽然跟爹没啥感情,瞧不起他管不住婆娘,但是当年自己也差不多。
再跑到山下把剩下的东西一次就拎了回来,看着余老婆子吃惊的样子,枪长煞是得意,就算是农村的劳力起码也要搬四回,枪长两趟就搞定怎不人吃惊,余老婆子的声音追着枪长大声喊道:“四清兄弟,电视弄好了要通知一声哦……”
枪长大笑着答应,心里极是兴奋,一回去就把电视给装上。刚刚走到家门口就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黑瘦丫头,眉眼间依稀很像枪长,只是没有他的脸骨那么突出,细致柔和了不少,枪长呆呆地看住眼前的小女孩,她看人的眼神显得特别惊恐,怯生生的表情让枪长的眼眶阵阵发紧,热辣辣的泪水滚滚而出,这是我女儿,这是我闺女!
“丫儿,我是你爹,你……认得我么?”
枪长的声音哽咽得有些困难,枪长急忙把东西放进堂屋,拉过女儿的手,已经差不多到他耳间了,枪长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她的神情有些茫然,好像爹和妈这两个字生来就不认得,从小就只有老爷,老爷打着呼噜,抽着长呵,咯着痰,总给自己好吃的。
枪长急忙打开箱子,拿出一大包奶糖递给女孩:“丫儿,我是你爹,这糖给你吃。”
女孩看着奶糖,眼里放出了兴奋的光芒,但是不敢伸手去接。“拿着啊,丫儿,拿着,这是爹给你买的。”
女孩尝试着伸手接了过来,心下很是忐忑,生怕这男人要让自己叫他爸爸,但是她又不好意思叫,她觉得这很难为情,因为爸爸就是生自己的男人,但别人只给两分钱一颗的糖,就要叫声爸爸,她宁可不吃,虽然自己连两分钱都没有。枪长看到女儿的神色,眼中的泪水像冒沙的水一样涌了出来,哭着道:“你不用叫我爸……爸……这糖就是我送你的,你不想叫就不叫,啊……不叫,乖!”
女孩看到眼前的男人哭得像个孩子,心里一阵悲恸,也跟着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手里拿着糖,另一手不断地揩擦脸上的泪水,身上的衣服打了四五个补丁,那补丁的布可是稀奇古怪,黑黑的长发,被整齐地梳理起来,用橡胶筋扎住。
枪长翻开箱子,把新买的衣服、鞋子、文具全部拿了出来,堆在女孩面前:“丫儿,这是爹给你买的新衣服,还有笔、本子、书包,看看,还有鞋呢,漂亮吗?”
看着女儿被这些漂亮的东西吸引住的神色,枪长由衷地觉得高兴,这时门外发出那熟悉的喘气声,长长短短,嘿哧嘿哧的声音,枪长箭步冲了出去,站到父亲面前,把老头吓了一跳,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问道:“四清?四……清……你你你……回来了?回来了!”
枪长点点头把父亲身上的背篓接了下来,老头子冲还在傻站的女孩儿叫道:“丫儿,快快快,这是你爹,你爸爸回家了,你快叫啊,他是你爸,你爸回来了!”
丫儿犹豫了半天才有些吃力地叫了声:“爸……”
枪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又笑又跳地说道:“爹,丫儿,我回来了,我买了好多东西回来,看看,来来来,你们看看,我买了电视机,VCD,还有接收器,可以看中央台呢,还有,爹,这是给你的衣服,你拿着!快拿着……”
一家三口,高兴得整不清思路,枪长把东西分完,然后冲回自己的房间,当年偷的电线和插板,还有一些电工工具,全部都在,他爹一点都没动过,想想老头子一个人带着自己的女儿,拖着病体,硬是撑过了这么多年,枪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感激自己的父亲。他觉得父亲是善良的,也是软弱的,以前自己身上就有父亲的这种影子,但是,以后……哼,以后老子不能让人家骑在头拉屎。
腾出一张桌子,枪长先把电源接上,他知道农村用电价格贵得离谱,但是老子回来了还在乎这个?打开灯看看,电压还算稳定,接下来连续两三个小时,枪长就一直忙着安装,调试,等电视机里的广告铺天盖地的闪亮出来时,一家人都乐呵呵地合拢嘴,枪长把赠送的VCD光盘放进去,里面的一连串喜庆的歌曲从屋子里飘荡而出,瞬间即传遍了四周,惊动了几只土狗嚎叫不已。
***枪长将四条上好的香烟,和四瓶盒装的曲酒,一一拿将出来,摆在陈苍书的眼前,嘴里平淡地说:“豪言壮语我以前说了不少,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