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贴花黄-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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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成器的小太监,倒是刚好。
海大寿一见那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但他也不问,见皇帝蹙着眉焦急的样子,便道:“陛下,老奴还是去问内侍监拿些伤药来吧,照老奴来看,这孩子不过是刚做了净身礼,大约是手术动的不好,感染了,若不及时上药,恐有性命之虞啊。”
皇帝看了那小孩儿的裤*(裆一眼,血从里面渗出来已经成了褐色,不悦道:“朕也以为如此,不过不用去内侍监了,朕这里不是有金创药嘛,先拿朕的过来给他用便是。”
海大寿‘哟呵’了一声,明知那孩子脑子烧的稀里糊涂,灵台不清,还是对着孩子嘀咕起来:“真是个有福的孩子,亏得我们陛下心善,才能给你小子用这么上好的伤药,你可当真要好起来呀,才不负了咱们陛下这滔天的洪恩。”说着,又对皇帝道,“陛下,接下去还是由老奴来接手吧,您身子矜贵,这些污秽腌臜的事您别沾手,老奴用项上人头跟您保证,一定把这孩子活蹦乱跳的送还给您。”
皇帝被他的油嘴滑舌给逗乐了,当下便把小太监留给了他,自己跑到摘星楼的外面去吹风。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他听到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原来是小孩儿已经醒了,正吃力的用手扶着墙壁,踉踉跄跄的行到了他的身后,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他,一点儿也不怯。
“没事了?”皇帝问。
“还疼。”小孩儿用手指了指裤&;*裆。
又问,“哥哥,是你救得我?”
皇帝但笑不语。
小孩儿说:“里头的老公公说是您将我给捡了回来,否则我现在已去阎王老爷那里报道了,我娘说受人恩惠就要涌泉相报,我这里给哥哥磕头了。”
皇帝看他模样挺精神,不似先前那般,便问:“你既有娘亲,怎地把你丢在宫里没人管?”
一说到这个,小孩儿的眼眶里啪嗒啪嗒落下两滴泪水:“我爹好赌,一家一当都给他输个精光了,他嚷嚷着要把我娘卖到花筒子楼里去,我娘不从,他就动手打,狗剩儿又打不过爹爹,保护不了娘亲,我爹说只要我肯进宫当了太监,每个月拿俸银回去,就饶了我娘。”
皇帝的眼睑低垂,问道:“你叫狗剩儿?”
“嗯。”小孩儿点头,“哥哥,你是个好心人,你有吃的吗?狗剩儿肚子饿了。”
皇帝微微笑,从屋里拿来了一盏马蹄糕,没几下就被小孩儿给吃个精光,连手指头都一根根的舔个没完。
皇帝问:“狗剩儿,不用急,以后还有的吃,慢点儿。”
狗剩儿冲他咧嘴一笑,正好可以看见大板牙少了一颗,皇帝不禁笑了出来,心情愉悦了稍许,道:“对了,你既然进了宫,不能以后都叫狗剩儿吧?”
狗剩儿眼珠子一转,都听人说宫里的太监流行认干爹,他也想认一个,以后好有人照应,不过既然已经开口叫了这个漂亮的人哥哥,总不能再改口叫‘爸’吧?于是胆肥道:“哥哥有什么好主意?”
皇帝摸着下巴:“就叫‘小福禄’吧,改明儿给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你可愿意?”
“自然愿意。狗剩儿谢过哥哥,哦不,小福禄谢过哥哥,不过好心的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呢?小福禄总不能以后一直‘喂喂’的称呼您!”
皇帝单名一个巽字,八卦在东南,是个财位,也知道小福禄此刻是把他当成一个太监了,由此想起小时候自己和蕊乔的一桩趣事,便故意不自揭身份道:“人人都叫我‘小东南’,你就跟着他们唤我一声‘东南哥’吧。”
“好嘞!”小福禄欢快的笑道,“东南哥。”
可旋即又落寞的低下头来,道:“东南哥,我有个事儿想问你,我在这宫里也没个认识的人,除了问你,不知道还能问谁。”
“嗯,你说。”皇帝身材颀长,为了和小福禄对话,还特地蹲下来,此刻小福禄天真无邪的眼睛就那么直勾勾的看着皇帝,道,“我来之前,听好多人讲当太监是可冤孽的一件事了,好人家绝不把儿子送进宫去当太监,因为这样一来,就要当一辈子的处男,可算是完了!但我爹又说当太监是光宗耀祖的事儿,东南哥,你给我说说,到底啥是处男?当处男很不好吗?怎么当太监就一定是处男呢?”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扶额叹息道:“这个……跟你小孩儿一时也说不清。”
小福禄见他那么漂亮英伟的一个哥哥都在为身为处男而苦恼尴尬,想必处男真的是一件很令人不齿的事,当即失落道:“看来是完了,难道小福禄要当一辈子的处男?”
他痛苦和绝望的表情震慑了皇帝,皇帝靠在角楼的栏杆上,用手捂住脸想:是啊,难道朕要当一辈子的处男吗?
这事儿还须得找蕊乔解决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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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吃完了西瓜,海大寿着一旁的小太监替万岁爷洗净了手,再用布抹干,随后皇帝亲自挽着蕊乔的双臂将她扶了起来。乐文小说
蕊乔还是不敢抬头,只低声道:“谢陛下。”
皇帝盯着她的额首瞧,门帘是新修的,直垂下来快要遮住了眼睛,就望见她长而翘的睫毛正一扇一扇的翕动,与她颤抖的臂膀一般,似是心中怕极了他。
皇帝顿觉胸腔愤懑,脸上也郁郁森森起来,他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调皮捣蛋,结果太傅罚他抄书临帖,好在有他的三哥李泰帮忙,知道他断然是没有这个耐心把书抄完的,若是被太傅一状告到父亲那里去,肯定又要挨一顿板子,便在上书房里临摹着他的笔迹,替他抄书,可那一天李泰原是和琴绘约好的一起外去踏青的,既然去不成了,琴绘便千方百计的央告父亲,带她来见李泰,太傅其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玉成,琴绘便得以女扮男装的混进了上书房,蕊乔知道了后不罢休,亦缠着堂姐要一起来,装扮成琴绘的书童,最后一伙儿四个孩子在上书房里厮混。
只不过琴绘与李泰自是有许多话可讲的,上从天文,下从地理,就连今日天桥底下演的什么把戏都能笑嘻嘻的讨论个没完,而蕊乔却插不上话,她小琴绘整整三岁,十二岁的丫头片子还没开蒙,大约什么都不懂,只顾着趴在桌子前头,睁着一双圆滚滚水汪汪的大眼睛,巴巴的盯着李泰手中的那支狼毫笔道:“三哥哥,你的这支笔可好,你送给乔儿吧。”
李泰道:“这哪里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喜欢就拿去!”
蕊乔欢喜的接过,一并谢道:“东西呢,不贵在价钱,乔儿只是觉得但凡是三哥哥用过的东西就是好的。”说完,还斜了他一眼,下巴微微一抬,朝他倨傲的‘哼’了一声。
他在一旁眯晞着眼看她,看她那股子得意劲儿,‘嗤’的一声回敬她道:“有什么稀罕!虽是我三哥用过的,可到底是我的笔,我若不同意给你,这笔还是我的。”
蕊乔扁着嘴用手指着他对李泰道:“三哥哥,琴绘姐姐,你看他——小气!”
琴绘用手帕掩着嘴直笑,头凑到李泰耳边窸窸窣窣说了两句悄悄话,李泰望他的眼色便深了一重,揽了蕊乔到身前,摸了摸她的脑袋说:“好了好了,别和你五哥置气,三哥说送给你,就是你的,他若要敢生气,哥哥就不替他抄书了。”
他没法子,只有气的拂袖而去。
而今他是皇帝了,给她的可不单单是一支笔,而是一座宫殿,一屋子的繁华,还顺带救了她的命!
她倒好,见着他非但没有飞扑上来道一声:“陛下午安,臣妾恭迎陛下。”给他一个欢欢喜喜的嘴脸,反倒抖的跟只鹌鹑似的,好像他能生吞了她,真叫人憋闷!
反正他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能跟她的三哥比!
皇帝气的不吭声,径直大踏步进了合欢殿,海大寿跟在后头道:“娘娘,请。”同时朝身后的人道,“午时了,皇上也该用膳了,着御膳房将膳食都送至合欢殿来吧。”
这话是说给皇帝听的,皇帝没反应,就是默许了。
果然,皇帝双手负于身后,进了合欢殿便环顾四周,桌椅板凳样样齐全,屏风上镶了珍珠翡翠,鸳鸯和双鱼惟妙惟肖,连理枝缠的紧紧地不分彼此,还有梳妆台上八角菱花琉璃铜镜,日光下,镂空的雕花盈盈一闪,忽明忽灭,堂中鎏金的龙足香炉,点燃后,气味清新馥郁,就连床上的帷幔都是上等的月留纱,顾名思义,就是能把月亮久久的留住,好像眼下的毒日头,无论怎样的犀利,只要人卧在床榻里头,都透不进月留纱去,最是能解热消暑的。
由此,皇帝脸上的表情总算没有方才阴沉了,可见对手下的功夫还是满意的,海大寿知道万岁爷的怒气从何而来。亏得他侍奉至今还自诩见多了邀宠的女子,没漏掉什么稀奇的!谁曾想今儿个就碰见了这么一个奇葩,瞧她平时干活挺伶俐活泼的,怎么飞上枝头后却是木讷木讷的,若不是真木讷,那就是不把万岁爷放眼里了,不承万岁爷的情,那天子合该要生气呀!当即便脚步匆匆的过去扶着蕊乔,半拖半拽的拉到皇帝的身边,皇帝已然入座,宫人们鱼贯而入,将碗盏一样一样的放在他跟前,皇帝侧过脸来看了她一眼,道:“你站在我身后是想干什么?”
海大寿闻言都不免为蕊乔捏了一脑门子的汗!
蕊乔的手不安的揪着衣裳下摆,道:“奴婢,奴婢是打算给万岁爷布菜来着。”
布菜?
她还当自己是宫女呢!
给他布菜?!
‘哐当’一声——!
皇帝的大手一掀,桌上的菜去了一半,全都到了地上。
乒乒乓乓的,满地狼藉。
宫人们正要下跪,全被海大寿的拂尘给止住了,海大寿躬身道:“万岁爷,奴才等先行告退。”
皇帝略一眨眼,海大寿便领着所有宫人退到了合欢殿外,至此,室内只余下他们二人了。
皇帝转过身,踱步到蕊乔跟前,俯下头来逼视她,一字一顿的,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道:“奴才?合着朕刚才讲的话,你都给朕抛到脑后去了!你该不会还在等着皇后回来,以为只要她回宫了,朕就有收回旨意的可能?是嚒?!”
蕊乔被逼的倒退一步,但被皇帝给拉住了。
皇帝道:“你想的美!”
他现如今已不是当年的小皇子了,而是身居九重华殿宝座的帝君,身法气度不该也不能这样显露于人前,蕊乔因此被他的失态给惊得猛一抬头,诧异的看着他,宝石班清澈的双眸倒影在他的眼睛里,皇帝的心中莫名的起了一股怒气,这样好看的一双眼睛,当真竟容不下他?都那么些年过去了,还是只有那个人可以?!
他恨恨道:“我告诉你,不可能了!皇后从善和回来的路上便身体抱恙,如今正原地歇着,哪天好了,哪天才起行。”
蕊乔抿着唇,虽然没说话,脸上失望的神情到底还是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