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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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给出的解释也合乎情理,过来找南妃,曹公公当然不会怀疑他胆敢在帝王寝宫行不轨之举。
只是偶尔心中会有触动,觉得事情似乎并不那么单纯,却又说不上为何出现违和感。
曹德义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后脑勺莫名其妙多了一条深深的红痕。
难道真如国师所说,睡觉落枕了,被石头枕边给磕出来的?
想不通只能暂时放下心头疑惑。
边关战事告急,曹德义也越来越忙碌,更是无暇去思索这个问题。
有些事并不会以人为意志改变,譬如,帝王以雷霆之姿,罔顾文臣建议,宗室不满,雷打不动的坚持己见。
朝臣反对,戚湛充耳不闻,一时变得刚愎自用,固执己见的帝王令朝臣们很不适应,泣血陈情,人家不当回事,眼刀子都懒得赏赐过来;哭诉国家国库掣肘,囊中羞涩,支持不了边关战事所需,帝王传都不传唤部暂代尚书刘正明问话,人家自从自掏腰包,一切战事所需费用皆从内库走账。
诸如此类种种难题,戚湛游刃有余的一一解决。
当帝王亮出雷霆一击时,所有人都大惊失色,目瞪口呆下后知后觉发现帝王不知何时私下早已做好完全准备,兵马粮草,武器辎重一应俱全,就连随军出行的医生都给备全了。
一水儿明艳逼人的姑娘统一着白色骑射衣裳,简单利落,在阳光下很是飒爽英姿。
一时间,朝堂之上先前蹦跶欢的突然间噤了声,人人变得恭敬异常。
高深莫测的帝王令他们胆战心惊。
哪怕帝王再独行其是,再不敢跳出来置喙一句。
做事言谈间不免带上三分小心,小心翼翼的面对帝王垂询。
觑着上首位置上从容不迫,面色淡定的年轻帝王,只觉背后寒凉之气直翻腾,连偷偷打量帝王的勇气也顷刻间消失。
能够在帝都这么多双眼睛注视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备好一切战事所需,单这一份瞒天过海的本事就让人望尘莫及。
这样一位难以预测,行为诡秘的帝王如何是他们能够左右的。
如此悍然霸道的帝王且是他们一行人可以撼动的。
先前的反对此时看来犹如一场闹剧,所有人紧紧夹牢尾巴,反省己身,检查己身,唯恐被帝王戴住小辫子,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久在官场,哪个人手里没有几件见不得人亏心事,暗暗猜测,帝王知道多少,越是越深处想,越是觉得心下忐忑,险些将自己吓出个好歹。
毕竟脑袋还是在自己的脖子上才是上上策,脑袋咕噜滚地了,再谈其他都是妄言。
戚湛对众人立时转变的态度,并未表示出多大兴趣,也很大度的没有计较他们先前的不敬,一句训斥都没有,反而微笑着宣布了一件喜事。
帝王准备组建一支勋卫队,凡在京三品以上官员家中满十八岁的有为青年,皆可收编进队,一展胸中抱负,不负平生所学。
帝王大方表示,只要有进取心,相貌说的过去,只要不是歪瓜裂枣,残疾智障的皆可送过来。
突如其来的喜讯将一众朝臣给砸懵了,呆滞半晌,朝堂上炸开了锅。
谁家没几个让爹娘老子操碎一颗老心的儿子,文不文武不武,没半点长进,整日只知惹事生非,家中为了他前程急的白发都冒了出来。
此时帝王抛出了诱人的苹果,哪怕是颗毒苹果,他们也要拼着老命蹦跶上去咬一口,吞下肚子再议其他。
唯一让他们稍嫌不妥的是,“勋卫”中的勋太过碍眼了。
听上去,有一丢丢不够威风,正大光明,略显黏糊,咋一听,只会觉得靠祖上荫庇方得了这个职位。
不如皇宫其他侍卫来的有底气。
第一百零五章
能够在进宫担任侍卫者,哪个不是朝中贵胄子弟,差事清闲又体面,倘若能够熬到御前,得到帝王青睐,身份立刻水涨船高,日后前程不可估量。
同是侍卫出身的高滨杰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当下最让人眼红嫉妒。
就连朝中一品大员,尚书大佬们见到他,也得礼让三分,谁让人家是帝王身边的最为信任的大红人。
在听到帝王宣布组建勋卫喜讯的时候,心思活络的人立即将家中子孙在心里默默筛选了一遍,恨不能将家中及冠儿孙都塞进去堵上一把。
甭看潘、将二老,年纪一大把,心思却比朝中年轻人还更为灵活,谁说大老粗们没大脑,他们反而想的更加深远。
在大军即将开拔的节骨眼上抛出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诱饵,不得不让人三思再三思。
朝臣们发现帝王变了,心思更为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先是狠狠打一巴掌,再给一个甜枣,帝王的手段如今越发炉火纯青。
不管心里对帝王此举有没有微辞,面上还是得摆出一副受宠若惊的大笑脸。
潘、蒋二位老将军回到府里,一声不吭,将家中小一辈儿都招到面前。
一溜排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的少年郎看上去让人眼前一亮,腿又直又长,宽肩窄臀,外形好到让人羡慕。
潘老将军摸着三寸胡须,眼里的自豪都溢了出来,英武的外表挑剔不出一点半点不妥,心里甚为得意,怕是京里再也找不出比自家子孙更为帅气威武的大小伙了。
无独有偶,蒋老将军大笑,京中哪家儿郎比自家的还要隽秀出色,自家这些儿孙气质上更胜一筹。
除去继承家业长子嫡长孙,在朝中已有官职的儿孙,余下的全被潘、蒋二老一股脑打包在第二日一大早就送了过来。
这种好事还得赶早不赶晚,就连潘老将军最为自豪满意的年纪最小的一个孙子也被他从军中给调拨出来。
家里人很是不解老爷子这个举动,不成器不长进的送进去也就罢了,勋卫多少也算是个正经的前程了,再不济也能在宫里守个大门,好歹也是个正七品的官。
怎么能将子孙中最为出色,最为出息的孙子也给丢进去,这不是断送了孩子的将来吗?
潘子明的父母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又不敢武逆在家说一不二的老爷子,悄悄地私下去找家中老祖宗柳氏商量。
潘老夫人柳氏世家名门出身,年轻于闺阁之中就颇有才名,不知当初是如何看中了还只会简单拳脚功不显不显水的乡下小子潘老将军,两人结为夫妻的事再当时一向被人引为美谈。
柳氏在听完两人心中所忧之事,只温和笑了一下,语气不轻不重道:“做人要将眼光放长远一点,不要被眼前的迷雾给遮住了眼睛,勿计较一时得失,方为聪慧之人。”
将夫妻两人打发走后,摇了摇头,儿孙历练不够,眼光尚浅,还消慢慢打磨,方能成器。
乔子昭积极响应帝王号召,大清早令家人将被关了长久禁闭的龚其巍、付晨宇给提溜出来,收拾得清清爽爽,在两人璀璨笑容,“劫后逃生”的庆幸中直接踹到宫门里。
两人欣喜,难道是舅舅心生愧疚,想补偿他们一二,特地带他们进宫游玩?
奉上美美的笑容,刚想拍几句马屁,见乔子昭勾起唇角笑,皮笑肉不笑横了他们一眼,小心肝立刻提到嗓子眼,开始回想最近有没有犯错。
这还真不怪两人多想,但凡舅舅露出这样要笑不笑的笑容,多半他们两要倒血霉。
不得不说愚蠢的人直觉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准的。
当两人带着几分警惕,来到一扇朱红大门前,推开门那一瞬间,两人有一股拔腿逃跑的冲动,在一旁侍卫虎视眈眈注目下,头皮发麻的推开门走了进去。
注定了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在天启朝为官,十日休沐一天,这都将近半个月了,在家中左等右等,不见进宫的儿孙回来。
派出去打听消息的家仆一茬接一茬,任是没见到人。
这下谁在家中也坐不住。
心急的人跑到帝王面前犹豫再三,拐弯抹角的询问家中儿孙在宫里情形如何,好歹让人知晓他们在宫里是好是歹,起码给家里带会一言半语,看上一眼,安一安家里老母妻儿备受煎熬的心。
戚湛眉梢一挑,笑道:“朕还能亏待诸位家中子弟不成?”
再一笑:“宫里是吃人魔窟还是刀山火海,朕都住得,难道他们稍微呆上几天都不成?”
“……”。
简直无言以对,难道他们家中子孙比帝王还要更加尊贵吗?
向天再借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将话接下去,只好偃旗息鼓,哭丧着脸回家。
心疼儿孙的宗室命妇、诰命们递上帖子,前去拜见姚太后,姚太后很快就宣召了诸位,笑容和蔼,好茶精致的点心招待着,每每有人话题引到前朝的事上去,姚太后脸上笑容不变,神色自若的将话题转开,自然而然的提起她最近新得的奇花异草,还特意命人抬出来让诸位女眷观赏。
女眷铩羽而归,夜间就跟烙饼子似的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儿孙在宫里是怎样一个情况。
度日如年也不过如此。
又煎熬了四五天,勋卫们终于被放了出来。
不过离家半个月,就变得又黑又瘦,细细看去,精神头却同以往大不相同,言语举止变化也挺大,一个眼风扫过去给人一种硬朗大气的感觉。
心疼之余,不免又很是欣慰,儿孙终于有了长进。
抱怨的话顿时咽下。
吩咐家人备上一桌孩子爱吃的菜,狠狠的补上一补。
到了夜间,再三询问,这半个月在宫里是如何度过的,奈何勋卫们嘴巴就跟蚌壳似的,那叫一个紧,无论你如何诱惑威胁,硬是撬不开,气的潘、蒋二老吹胡子瞪眼睛,连鞭子都抽了出来,柳氏一个眼刀子斜过来,潘老将军老脸一红,默不作声的背着手踱步出门。
心里却很是高兴,走路虎虎生风,精气神十足。
没想到才十几日过去,这些孩子长进还挺大,武功进步还在其次,身上那股气势才尤为最重。
如狼似虎的狠劲有那么一瞬间让人望而生畏。
潘老将军抬头望了望天边的如血的残阳,一丝不舍从深邃的双眼中划过。
玉不琢不成器,将儿孙笼罩在羽翼下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待日后自己与老妻走后,往后的路只能靠他们自己。
残阳如血,如鲜血染就,潘老将军目光逐渐得坚定无匹,不再动摇。
虽说,眼下儿孙眼中那抹转瞬而逝的彪悍劲虽不能让人产生多少恐惧,一旦经过血的洗礼,这些年轻的少年能够走多远,不由让人心生期待。
至于产生这些变化的出自谁的手笔,潘、蒋二老心知肚明,两人心照不宣,对家人都不会多说上半句。
比恶狼还要凶残三分的鞑靼,固然让人心生畏惧,但在那如杀神一般的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