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妃-第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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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贤妃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开口道:“吉人自有天相。”
冯德妃心中冷哼,你当然跟没事人儿一样,即使事情跟乔贤妃有关,太后也会想尽办法拿别人出去顶岗,将贤妃给保全下来。
自己却没她那般幸运了,万一牵扯进去,能不能全身而退还难说。
冯德妃一时感叹这世事无常,好端端的一个喜宴给搅合成腥风血雨。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人走了进来,众人来不及从震惊中回神过来,待看清来人后,松了的一口气又提了上去,很是失望。
原来外面天色渐暗,宫人进来点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乔贤妃与冯德妃也被人领了出去。
众人从恐惧变为麻木了,脸色憔悴,寿宴吃了一半,没吃进去多少东西,又站了小半天,身心俱疲。
有些人站都站不稳。
频频朝偏殿方向探头。
这时终于有人走了过来,王公公手执拂尘,肃穆道:“国宴取消,时辰不早了,请诸位回去。”
众人看着王公公的身影,只觉得心情更加压抑,他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头雾水,原以为王公公会稍微提及少许让他们安一安心,不曾想王公公将话撂下,人直接走了。
即便再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也不敢随意打听,只好三三两两出了宫门回府。
这一夜注定是辗转难眠了。
朝阳殿的偏殿里。
周皇后眼眶有些红,握着康王妃的手安慰道:“你同康王还年轻,孩子以后还是会有的。”
“别想太多,眼下要好好休息,调养好身体才是。”
康王妃的脸色十分苍白,双眼黯然无光,没半点神采,目光呆滞的盯着床顶,寂静半晌后,捂着双眼,任泪水从手缝里流出:“都怪我自己不好,孩子明明都快一个月了,我竟然不知,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没照顾好他。”
康王妃移开双手,紧紧的攥住周皇后的手:“皇后,您说是不是这个孩子也与我没缘分呢?”
压印的哭声中带着浓浓的悲恸,让在场所有人忍不住湿了眼眶,周皇后拍了拍她手臂:“孩子总会再有的,别胡思乱想了。”
康王妃不是第一次失去孩子,依稀记得几年前,康王妃也是这样紧紧的抓住自己的手,眼中带着祈求让自己救救她腹中的孩儿。
稚子何其无辜。
跪在床畔的太医低垂着头,敛去眸中的神色。
康王妃苦笑着摇摇头,缓缓闭上眼睛。
周皇后长吁一口气,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心灰意冷的康王妃,再多安慰的话全部吞进喉咙,此时任何言语都会显得苍白无力。
周皇后起身,吩咐太医仔细伺候着。
周皇后路过康王的时候,轻声道:“进去吧。”
康王面色惨白,似乎处在全神贯注的呆滞状态中,神情很是不对,半晌才站了起来,对着周皇后行了一礼,跨过门槛的时候踉跄了一下,狼狈的起身神魂落魄的进了里面。
周皇后只瞧了他背影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没片刻功夫,里面传来康王妃嘶声裂肺的恸哭声。
声嘶力竭的哭声让人闻之心下发酸发堵。
周皇后揉了揉眉心,去了偏殿隔壁房间。
乔太后见她进来问:“康王妃如何了?孩子如何了?”
周皇后回道:“孩子没保住,康王正在安抚康王妃。”
乔太后深深叹一口气:“康王妃是个苦命的孩子。”
周皇后扶着乔太后坐下:“所幸康王妃吃的并不多,太医救治又及时,于性命无忧,只将养段日子,身子大可痊愈,日后怀上孩子的机会还是有的。”
周皇后隔着帷幔瞧了一眼里屋,小声问:“母后,大皇子殿下情形如何了?”
乔太后垂下眼睑,轻轻在周皇后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刚睡下,并无大碍。你身为皇后,是所有皇子的母后,眼下付婕妤照顾皇子力有不逮,今天夜里你就辛苦一点。”
周皇后回握了下乔太后的手,声音带着颤抖:“多谢母后。”
乔太后轻柔的在她鬓发摸了一下:“贤妃性子骄横,你多担当些,哀家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周皇后声音哽咽起来,捂着唇角轻声啜泣,乔太后拍了拍她肩膀,沉声道:“日子好歹都是人一步一步过出来的,后面的日子还长着呢。”
乔太后待周皇后走进里间后,缓慢的走出门口,王公公赶忙上前让搀扶着太后,乔太后问:“事情都处理妥当了?”
王公公回道:“所有涉安人等全部捆绑住抓起来杖毙了。”
“只魏淑妃同付婕妤身份有些特殊,奴才不敢僭越处理。”
乔太后阴霾的目光从他头顶划过:“念她们对皇族有育子之功,赏她们一份体面,赐三尺白绫,毒酒一壶。”
王公公淡淡应下,目光无波无澜。
乔太后走了几步,又问:“湛儿吃药了吗?”
王公公声音轻柔道:“奴才亲眼看着陛下喝下,才敢去忙别的事的。”
乔太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二章
夜里,忽然下起淅沥沥的小雨,为烦躁的秋季带了几分清凉。
几乎一夜未睡的宗室世家朝臣们却半点也感觉不到雨水带来的舒爽,反而觉得大殿上的气氛显得更加压印而沉闷。
戚湛坐在御座上,翻阅着奏折,双眼就像一潭见不到底的湖水,脸色平静的让人不安。
昨夜寿宴上发生的事情太过蹊跷,他们到现在都没闹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皇宫内苑,禁卫森严,竟然有人胆大妄为到寿宴上动手脚,由己及人,日后,万一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大祸临头的会不会是自己。
又因事关皇族子嗣与王族,让他们心里甚为焦虑不安,人人自危不已。
这个时候,没人会没眼色的在帝王眼皮子底下刷存在感。
满朝文武皆是一副识时务低眉顺目,肃然之姿。
戚湛不紧不慢的翻看这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全然不顾心焦如焚的众位文武百官。
终于在翻到某一本折子的时候,折子上说的是有关镇南王世子袭爵的事情。戚湛的脸色有了变化,眉梢微动,眉心微蹙,抬头静静的扫了一眼宗人府宗令。
宗人府掌管皇家宗室一切事务,向帝王报告宗室请求,在职责范围之内,并无不妥之处,宗令在接触到帝王那看不出一丁点火气的眼神时候,心中骤然咯噔一下,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莫名觉得递上这本折子本身就是件大错特错的事情。
这并不是他的错觉,镇南王去世近一载,袭爵的奏折递呈到御案前已有几次,每次都不是很顺利,宗是莫名卡在那边没有下文。
明显帝王不太抬举镇南王府,似乎并不想施舍这个恩泽。
戚湛将这本奏折摊开,拇指在折子边缘重重碾了一下,缓缓开口道:“眼下边关正起战事,宫中又起波澜,并不是袭爵的好时机,暂且押后议。”
帝王的声音淡淡的,近乎没有一点起伏,却让下面的人觉得大殿上的压迫感愈加沉重。
一股压抑的气氛渐渐在大殿内弥散开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
一句宫中又起波澜,足以从侧面证明昨天寿宴所处之事的严重程度。
心中不禁警觉起来,越发地心惊胆战。
戚湛神情淡淡的扫了众人一眼,抬起拇指与食指捏了捏眉心,却并没接着说下去的意思,殿前官闻弦歌知雅意,立即高声道:“退朝。”
朝中文武面面相觑,神情恍惚的下了早朝。
有人额头冒着虚汗,一路小跑追上了前面的乔子昭,拐弯抹角的打探具体事情,乔子昭很是光棍,双手一摊,理直气壮说道:“昨儿累成狗了,回家躺到床上就睡着了,连外面什么时候下起雨都不知道,怎么会清楚宫里发生的事情。”
“……”。
听到他说话的人皆是一副目瞪口呆傻样,风雨交加的夜晚也能安睡?
太后寿宴上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惶恐不安,在这个牵一发动全身危急关头竟然有人能承受住巨大压力,全无顾虑的挺尸。
一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嫉妒、怀疑、佩服各种表情从脸上闪过。
乔子昭一拍脑门儿,趁他们呆愣的时候拔腿就溜。
还没等他们摸清头绪,猜透事情来龙去脉的时候,被帝王接连丢下几个惊天响雷给彻底吓傻。
风头无两,盛极一时的魏淑妃被贬为庶人,暂押寝宫,其母族皆被贬为奴籍,即可执行刻不容缓。
魏淑妃所出之子二皇子殿下过继到康王戚琰名下,从此同皇室再无瓜葛,从皇室玉蝶中除名,入王族族谱,由康王妃魏氏抚养。
康王的王爵虽没往上升一升,却可享有亲王俸禄,可执亲王仪仗。
付婕妤照顾皇长子不力,于御前咆哮失仪,惊扰百官外国使臣,贬为庶人,其母族落得同魏氏一族同样下场。
皇长子暂由贤妃代为抚养。
听到消息的人眼神很是茫然,完全不知该做出何等反应。
直到明喻颁下,一切都木已成舟,成为定居。
众人方缓过神来,满朝文武一片哗然。
不过半天的功夫,头顶上这片天已变了几个色,动作之猛,执行力度之快,快到他们想不出半点应对方法。
说是风云变化一点也不过分,无声的硝烟比腥风血雨更让人惊惧。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心神不宁下,还没能将消息消化掉,皇宫内再次传来圣谕,东南、西北两地大获全胜,南征军已在班师回朝途中,西北军还在收拢残局,不日才能拔寨起营凯旋而归。
百姓们听到这个好消息,心中振奋,无不额手相庆,奔相走告,再顾不得闹得沸沸扬扬皇族、王族的八卦。
相较之下满朝文武大臣们心里却刮起了龙卷风,心里简直就是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
西北捷报由恭王康煦亲自带回不可能有假,江南大胜消息却是由淮南王亲一骑快马千里送抵京城。
几息功夫捷报传遍整个京城,家喻户晓。
恭王、淮南王很快宣召面圣,被留在宫里吃过晚膳才准他们二人出宫。
淮南王、恭王二人喝到微醺,在宫门口别过,淮南王拇指婆娑着下颌,眸光里闪过一抹深意,翻身上马,直奔永宁国公府而去。
待一人一马消失在夜幕下,城门守卫在宫门口的侍卫一脸欣喜的抬起来,“啊”的一声,长叹道:“我终于见到了淮南王。”
另一侍卫颇为矜持,心中赞叹道:”好一条威猛的汉子。“
霸气且凌人的身形,挺拔如山岳的身姿,无一不让人心服口服,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无二,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