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清贫-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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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她知道自己的姐姐对熊之余爱得很深。她生怕公然说熊之余的坏话,会引起姐姐的反感,从而坏事。梁静在这方面很有一套,可以说是个天才,她总是将贬斥隐含在褒扬里。几天下来,她就这样不停地将自己的意思灌输给姐姐梁小,梁小却毫无觉察。
然而让梁静失望的是,尽管她使尽了一切手段,想尽了一切办法,梁小对她的挑拨离间却始终无动于衷。她就好像一个木头人,扎她不知道疼,踢她不知道痛。
梁小针插不进,水泼不入,使梁静感到束手无策,她真恨不得揪住梁小的耳朵,命令她立刻嫁给亚丁。
就是在这种失落的心态下,梁静完成了对澳大利亚的考察,与姐姐梁小一起乘飞机返回了国内。亚丁没有与他们一起走,他说他还有些事,他需要将手头的杂务处理完毕,才能够回瓜州,重新与她们相聚。梁静看得出,他也很失落。
星期三上午,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梅岭琳忽然又出现了。
这天上午,何舍之正在接待一位作者的时候,忽然接到梅岭琳的一个电话,说想跟他见面。原来梅岭琳利用这一个来月的工夫,又到福建和海南岛跑了一趟,推销他们公司的脆渍酸白菜去了。
何舍之与梅岭琳在瓜州大广场见面后,何舍之一个劲地埋怨她到福建和海南岛去也不跟自己打个招呼,弄得自己满世界找不着人,还以为她失踪了呢。梅岭琳一听,一边哎哟地笑着,不住地赔礼道歉,一面问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何舍之嬉皮笑脸地道:“没有事就不能找你吗?”
两个人都用那样一种眼光看着对方,心里都有点儿格登格登的,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
何舍之间梅岭琳此次福建和海南岛推销的成果如何。梅岭琳说不太理想,福建人和海南人不识货,他们只知道他们的铁观音和功夫茶好喝。何舍之笑道:“不怪福建人不识货,只怪你们自己产品的名气太小。”梅岭琳点头承认这也是原因之一。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在城贸中心瞎逛,梅岭琳对城贸中心商品之丰富、之琳琅满目赞不绝口。何舍之说这不算什么,哪天带你到曼里莎购物中心。平安百货广场去看看,吓不死你。梅岭琳感叹地说,瓜州的东西真多、真好,可是也真贵。
梅岭琳说:“我在报上看到说一只狗在曼里莎卖三十多万块,是不是瞎说?”何舍之说:“不是瞎说。一只狗卖三十万不算什么,一只画眉鸟儿卖到这个价也是常用的事。”梅岭琳直吐舌头说:“瓜州人怎么都这样有钱?是不是瓜州家家都有印钞机?”何舍之笑道:“瓜州人也不个个都那么有钱,真有钱的是不少,可也有不少人是打肿脸皮充胖子。”
“你是不是也挺有钱的?”梅岭琳问。
何舍之笑而不答,问起新闻发布会的事。梅岭琳拍拍脑袋说:“哎哟,你看我这记性。你不提,我都差点儿忘了。我们经理已经同意按你的意思办,新闻发布会就不开了,请你帮忙,拿稿子去各个报纸上发一下,费用公司已经给我打过来了。另外,我们经理还拜托儿给我找一个摄制组拍电视广告片,费用问题,如果能省一点儿当然最好,省不了也不要紧,就按你报的价格办。”她一边说一边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来递给何舍之。
何舍之低头看这皱皱巴巴的纸上就是他们拟好的新闻稿。梅岭琳笑道:“我们公司的人文墨都不高,你看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给改一改,不过这几句话,我们经理交待,不能改动。”何舍之瞧她指给自己不能改动的那几句话,都是些“味道好极了”、“金奖、银奖”、“誉满全球”之类。何舍之哑然失笑。
何舍之说:“这几句话还非改不可。国家有规定,广告里不许提这些词,要是写以新闻里去,这样的词就更让人笑话了,一看就是土老冒儿。”梅岭琳说:“你甭管土老冒儿不土老冒儿,反正这几句话你千万不要改,否则,我们经理不会找你,一定会拿我算账。请你不要害我。”
何舍之斜眼瞅着梅岭琳说:“你好像很怕你们经理?”梅岭琳笑笑地说:“我是怕我们经理。我们经理是老虎,我怎么能不怕?我们公司没有不怕我们经理的。”何舍之说:“你们经理这么厉害,他原来是干啥的?”梅岭琳说:“屠宰厂的。”何舍之说:“原来你们经理是屠夫出身,难怪你怕他。你要小心一些,不要不小心成了他砧板上的肉,任他宰割。”
何舍之一边说一边笑,样子显得不怀好意。梅岭琳听得出他的意思,脸微微有些泛红,却装作听不出他的意思,没有答理他。两人在城贸中心,逛完二楼逛三楼。不知什么时候,梅岭琳的手牵到了何舍之手上。两人都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件事。逛完城贸中心,两人又去逛了隔壁的翠薇大厦,然后一起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何舍之跟梅岭琳到她下榻的旅馆拿钱。梅岭琳还是住在老地方。梅岭琳给何舍之数了五千块钱,说是一家五百,共是打理十家报纸杂志的费用。梅岭琳将钱交给何舍之以后,嘱咐他稿子发出来,不要忘了叫他的朋友给他们经理寄一份样报去。何舍之点完钱,确定无误,才笑眯眯地对梅岭琳说:“不如寄给你,你拿去给你们经理,也是向你们经理寻功卖好的一个机会。”梅岭琳听了,警告他不要乱嚼舌根,但是她并不反对将样报寄给自己。
何舍之本来想趁此机会跟梅岭琳亲昵一下的,但是梅岭琳住的地下旅馆房间是三人一间的,除了梅岭琳,屋子里还有一个湖南来的老婆子。这老婆子讨厌得很,老躺在屋里不出去,一个人剥橘子吃得津津有味。何舍之没有办法,想带梅岭琳出去另外找个地方,梅岭琳说累了,想休息。梅岭琳话音刚落,那个湖南老婆子立刻很响地打了一个哈欠。何舍之明白这是逐客令,只好讪讪地走了。他有些怀疑梅岭琳是否与这个湖南老婆子串通好了。
第二十四章
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熊之余终于和郭兰成为了好“朋友”。
熊之余将突破口选准在郭兰的女儿媚媚身上。通过认真观察,他发现女儿媚媚是郭兰在这世界上唯一真正关心的人。他打听到了媚媚上学的幼儿园,便日日去接媚媚。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竟让媚媚的老师相信了他,放心地将媚媚交给他。然后,在媚媚放学之后,他就领着媚媚在学校旁边的绿地里,一边玩一边等着郭兰。由于他精确地掐好了时间表,所以每次他都能赶在郭兰前面一点儿接到媚媚。开始郭兰还以为这只是偶然巧合,后来这种事多了,郭兰就知道这是他的精心安排了。
郭兰聪明就聪明在这里,她看出来了,却装作看不出来,并不对熊之余的动机加以挑破。开始熊之余心里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惴惴不安,后来见郭兰没有说什么,才放下心来,并且越发殷勤起来。他每天准时去接媚媚,以致后来媚媚学校的老师们都以为他是媚媚的爸爸。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后来,他就不仅仅局限于放学后领着媚媚在幼儿园旁边玩耍了,他带她去麦当劳、肯德基和曼里莎、百顺之类高档商场中附设的免费儿童乐园,并且好几次在休息日的时候,带媚媚上瓜州最高档的全部设备都是从日本进口的儿童乐园。媚媚非常喜欢儿童乐园的霹雳太空船和九曲溜溜板,媚媚尤其喜欢儿童乐园里那个可以让小朋友们与小鹿小羊小山鸡们接触并加以投喂的小小动物园,以至于她后来一见到她的熊叔叔,就会高举双手,蹦着高地喊:“儿童乐园、儿童乐园!”熊之余没有一次不是愉快地满足她的要求的,这不但是因为他确实喜欢这个天真活泼的孩子,更主要的是,他希望以此来讨好和接近这孩子的母亲。
熊之余和郭兰保持和发展着一种奇特的关系,双方对于对方的用意都心知肚明,却又都装作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似的。两个人就用这种“掩耳盗铃”和“明知故犯”的幼稚伎俩,来掩盖彼此心中的窘迫和不安,直到久而久之,变得习以为常。
这天,一大早就又带媚媚出去了。先去游泳,媚媚身体不好,郭兰用这种手段来给她增强体质。游完泳,再去吃麦当劳,吃完麦当劳,带着麦当劳馈送的花样翻新的小礼物,又来到儿童乐园,买小白菜喂小鸡喂小羊。一圈忙乎下来,已是下午四点多,熊之余才带媚媚回家。
郭兰已经做好了饭等着他们。
媚媚和她的熊叔叔疯玩了一天,早已疲劳不堪,到家随便吃了点儿饭,喝了一瓶乐百氏健康快车,就倒头睡下了。郭兰给她掖好被子回到餐厅,看见熊之余正坐在餐桌前面等着她。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吃饭。餐桌中间放着一盆盛开的玫瑰,散发出阵阵幽香。这盆玫瑰是熊之余特意跑了大老远,从龙爪山下一个老花农手里以不菲的价钱买来送给郭兰的。他看得出,郭兰对这盆玫瑰很喜欢,花照顾得很好。这盆花他送给她已有一个星期了,连一点儿枯萎的痕迹都没有。不但没有枯萎痕迹,而且看上去好像显得更加茂盛,更加生机勃勃了。
郭兰知道熊之余爱喝酒,特意买了几瓶上好的酒鬼酒在家里放着。现在熊之余杯子里装着的就是这种芙蓉国里出产的玉液琼浆。他不敢放开了量喝,只是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因为他怕喝醉了出丑,更主要的是他觉得有郭兰坐在他的对面,比什么玉液琼浆都更加有味道,也更加来情绪。
“这酒不好么?”郭兰不知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明知故问。她偏着脑袋瞅看熊之余。她的脸上化过淡妆,使她的脸看上去就像八月里刚刚成熟的水蜜桃,饱满、甜蜜,秀色宜人,朦胧的灯影里,熊之余发现她的脸上还带着些微的茸毛,使她的脸蛋儿显得更加新鲜。郭兰的头发很长,很粗,梳了两条辫子搭在肩上,大概新近烫过,黑得有点儿发蓝。
熊之余脸上带着微笑,静静地望着她,有一种心醉神迷的感觉。
“不。这酒很好。”他微笑着笑道。
“我不会喝酒,”郭兰道,“我只是听人说这种酒好,就买了。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可以换。”
“不。这种酒的确不错,只是让你破费了。”
“你这样说就见外了。难道你花在媚媚身上的钱还少吗?”
“是。我说错了。”熊之余愉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要是你觉得这酒不错,你就多喝一点儿。”
“好。我喝!”
熊之余一仰脖,吱溜一声将杯中的酒喝得一干二净。郭兰立刻替他重新斟满。
“你不来点儿?”熊之余端着酒杯望着郭兰笑道。
“不。我不会喝酒。”
“少喝一点儿,没关系的。”
“不。谢谢。”郭兰笑道,“我真的不会喝酒。我对酒精过敏。”
“你是不是怕我酒后乱性?”熊之余用开玩笑的语气问。他看见郭兰听了他的话,脸慢慢红了起来,一直红到脖子根儿,弄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只刚煮熟的大虾米似的。
“对不起。”他连忙道歉。
“没什么。”郭兰淡淡一笑。一瞬间,熊之余在她脸上又看到了那种淡淡的忧郁,这使他心弦不禁为之一颤。
郭兰低头看着桌上的酒杯,不知为什么突然叹了一口气。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熊之余柔声道,“对不起,也许我不该问……”
“没关系。”郭兰又笑了一下,同时抬起头来望着他笑了一下,随后又迅速地将头垂了下去,并且又好像情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