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不落少年眉-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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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啊,那个脏东西怎么能和老师你一起呢!她就一贱人,她全家都是贱人!”她咬牙切齿地说,像是对纪小蓓和她的家人怀恨在心。
——脏东西。脏东西。
——屡见不鲜的词语再次出现在耳膜的世界里。
——那一刻,竟然很想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任何的流言蜚语。
“唐玲同学,请你注意自己的言行。”他板着脸,目光飘向远远的地方。像在期待什么。像是,在等一个人。
“七生老师,你喜欢那个脏东西!”唐玲撇嘴扬言。
“谁喜欢那个脏东西啊!”他中了她的圈套,在一瞬间的事情。说完,意识到自己已然间接谩骂纪小蓓,“呸呸”两声,带着愠怒的神色直视唐玲。
“我就说嘛,七生老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脏东西呢!人家七生是老师,老师怎么会喜欢上自己的学生呢!”她故意拉长了声调,使得周边的同学纷纷投来目光,一副了然而然的表情。
砰——
是唐玲身边的单车重重倒地的声音。
七生和唐玲缓过神来侧头看去,只见纪小蓓面无表情地站在单车的一旁。“小蓓,你什么时候来的?”七生叫她,连自己也未曾发觉这是什么时候改掉的称号。
“你个贱人!”唐玲发笑着,往前扑去。
冷寂的清晨。突然变得不再冷寂。
抽泣声。惊叫声。碰撞声。
此起彼伏。
Chapter。38 血色的人皮刺绣(3)
'46'
医院。充斥刺鼻的药水味。同一间病房。两个受伤的女孩。
纪小蓓紧蹙着眉,一直看着眼前走来走去的人们。身边坐着她的母亲,穿一身藏青色衣服,整个人显得极其压抑沉闷。
她在001病床。是这间病房的轻伤病人。脸上只擦出些皮,无碍事。
002病床,意味重伤病人。躺着的是唐玲。全身卷着白色绷带,脑袋也紧紧地缠着,只露出一双湿润的双眼,和一张干燥破皮的嘴唇。看起来,像是一具木乃伊。没有任何生气的死尸。
玲母声嘶力竭地哭着,泪水浸湿了手中的白帕。有一刻,几乎晕厥过去,幸好有玲父唐以晨及时的扶住,才使得她没有倒在地面。这唐以晨的打扮倒是奇怪,鸭舌帽,黑墨镜,细密的胡须紧贴上下唇额,搞得整个人像个明星似的。
“这——”七生站在两张病床的中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才好。
校长赶到时,病房里已站满了人。多是偏向纪小蓓这一方的。
冬子。顾安言。井泽。然后便是七生。
“要不要来根烟?”冬子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比较劣质,是“黄果树”。
“拿来吧!”井泽伸手将烟拿在手中。
冬子有一瞬间疑惑,“你不是不抽烟的吗?今日怎么就抽了,不会抽就不要勉强啊!”冬子说完,紧盯着眼前不断咳嗽的井泽。
“抽烟有什么不会的,你看,我照样不是可以抽吗!”井泽忍住奇痒的喉咙,将指尖夹住的烟放在嘴角,狠狠一抽,大团大团的烟雾顺着喉咙滑进肾脏。
——有些东西。一旦被玷污了,再也不会变得干净。
“你们俩在干什么,快进来帮忙啊!”顾安言从病房里走出来,望着他俩说道。
“真TMD的唐玲,早知把她灭掉的。”冬子将烟头按在墙壁上,再挪开,便是一小团黑压压的污迹。
“是啊,真TMD的女生,伤害纪小蓓的人都去死。”井泽也学着冬子的行为,将烟头狠狠地往墙壁一按,黑点的深度要比冬子留下的污迹深,可见其怒意有多大。
镜头拉伸。病房。
双方的母亲狠狠地厮打着。被阳光照耀的地板上,有些许用力扯断的头发,发丝在微光下,显着干枯的姿态。这一场局面,显然是玲母占了上方。纪母的脸上有深浅不一的红印,若细细地数到,大概有十几个印子。
冬子和井泽跨进病房的时刻,见到的便是这样一个画面——
唐以晨扬起右手,狠狠地甩在纪母的脸上,“啪”的一声,震耳欲聋。玲母则向前用力地扯住纪母的头发,大把大把的碎发从她的指缝间飘落出来,在微光海洋里,呼啦啦地游荡着。一边的校长,满脸焦急,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拿不定办法。再看病床上的两个女孩。纪小蓓安静地闭眼,置若未闻。不远处只露出嘴巴和眼睛的唐玲,心中说不出的开心,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没有人看得见。
冬子的力气在一群人中,算得上最大,所以他二话不说连想也没想,就直接冲上前一把推开玲子的父母。“你们TMD还是不是人啊!”他粗鲁地吼着,声音盖过他们重重落地的碰撞声。
——有没有人这样想过,所有的事情都有与一个人有关,而这个人却那般的不知所措。
——为了发泄自身的愠怒,盲目地将目标指向无辜的人,一眨眼,一闭眼,白花花的画面瞬间演变成血粼粼一片。
“够了!”七生吼了一声。“这里是医院,她们需要休息,我求你们不要再这么纠缠不清了。”他的语气显示着他的无助,继续说,“她们的医药费我付,有什么事情等出院再说。”
他已经退让到不可退让的地步。
因为这一切的因果,皆是他。
“我不需要。”是纪小蓓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眼即将吊完的输液瓶,双眼一瞪,扯掉刺进手背的针管。细密的血珠从她的肌肤里流出来。顾安言反应的快,急忙跨上前去,拿过桌面的棉花按在她流血的手背。
“纪小蓓,我是老师,我有权对这件事担任相应的责任。”七生一脸严肃地说,对纪小蓓回绝的语言充耳不闻。
“七生老师,这件事完全与你无关,你不需要担负任何后果。”纪小蓓镇定着,双眼直视着七生。她在间接与他对干,她这是在帮他。
——但是总有一个人,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打乱这场完美的计划。
Chapter。39 血色的人皮刺绣(4)
'47'
“就你这脏东西存在学校,所以我女儿才这么倒霉!”唐以晨从地面撑起身,怒气冲冲地朝纪小蓓奔去。两张病床也只有两米远,所以唐以晨奔去所用的时间极短,也就数秒。出手,便是一记耳光。将纪小蓓上了药的脸颊再次打伤,伤口急速破开,鲜红的血液与暗黄的药水相溶在一起,接着缓慢地沿着颈子流淌下来。
纪小蓓不哭不动。庞若植物人僵硬地坐在病床。若是细看她的目光,则会看见目光阴冷得彻骨。
“你打了我。”她轻轻动了动嘴唇。声音毫无温度。
“我打了你又怎样!”唐以晨狂妄地说。
“你打了我。”她一字一句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笑话!”唐以晨再次扬起手掌,在众人还未惊醒过来的目光下,又一记耳光重重落在她的脸颊。随之而来并不是纪小蓓的声音,而是唐以晨“啊”的惨叫声。
纪小蓓扬起手中的细小针管,毫无感情地插在他的胸口,用力一划,衣衫破碎,一道深浅不一的印痕瞬间出现在他的胸腔。“这是第一记耳光的回报。”她冰冷地说着。再次举起冒着细密血珠的针管,顺着他咽喉的方向深深插进,做垂直运动,用力一划,同样一道深浅不一的印痕再次出现在他的胸腔。
“这是第二记耳光的回报。”她扔掉针管,冷然地说着。
唐以晨的表情除了痛苦外,便是满满的惊恐。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女生,并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一个怪物。对,是怪物,绝对是怪物。
他的胸膛被针管划破了皮,伤口不深,像是用指尖重重划过后的印记。一抹红色逐渐萦绕在肌肤上,再看之时,鲜红的十字架型的创伤,透过破碎的衣衫显现得那般**。
“啊,怪物,她就一TMD怪物!”他顿时后退踉跄在地,嘴里模糊不清地说着话。
校长站在一旁,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想上前说几句话,还未走,身后的衣裳已被冬子狠狠地揪住。虽然七生离纪小蓓的距离最近,但他早被这场变故惊得镇住了身体。目瞪口呆。不容置信。
唯独纪母的表情最为舒缓,一张红肿的脸颊,嘴角抽痛地扬起来。像是对女儿的表现感到极度的满意,她在微笑,发出“呵呵”“呵呵”的声音,将着突然冷寂的病房,渲染出一阵“活跃”的气氛。
若再次回想起在医院所发生的场景,顾安言绝对会泛起阵阵冷意。晚上回“光年”店,顾沫沫还未入睡。他一进门,顾沫沫一把紧紧地抱住他,仿佛他快要消失了般,抱紧的力气竟是那般的大。
“姐,你快把我抱得喘不过气来了。”他红着脸,拼命地喘着气。
“顾安言,我突然好害怕这个地方,我们离开好不好?”顾沫沫颤抖着身体说。
“姐,你怎么了,我们在这里不是好好的吗?没事的,没事的。”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其实我也有害怕这个地方,但是这里有我深爱的人在,我无法逃离。
——即便有一天我逃离这个地方,我的命运,也将被它禁锢。
顾安言回到自己的卧室,第一次进去没有开灯,他突然想将自己隐藏在一片黑暗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真好。他关上门,靠着门板缓缓地蹲下去,像极了一个需要备受抚慰的婴孩,蜷缩着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有些许月光穿过纱帘透射进来,像是一群群浮游生物在暗色海洋里,游荡,沉浮。不经意间,月光掠过紧缩身体的顾安言时,会看见纯白的牛仔裤有湿润的痕迹。他在哭。月光也陪着他哭。
——我有着这样一个秘密。关于我的家。也关于我的母亲。更关于我的父亲。但是这个秘密我该找谁诉说。姐姐不知道。我真的很想很想将这个秘密公布于天。姐姐,我有想父亲了。
“咚咚——”房门被顾沫沫敲响着。“安言,安言,你睡了吗?”她在门外小声地喊着。
顾安言沉浸在浓重的悲伤里,狠狠地啜泣着,对顾沫沫的出现置若未闻。他在逃避,他要隐藏在黑暗的最深处。
“哦,你睡了啊,这么快。”顾沫沫的语气显得有些失望。
她回房了吧。他这样想着。
同样的黑暗,顾沫沫顺着顾安言的房门轻轻地蹲在地上,她埋着头,比门里顾安言埋在膝盖的头还要深很多。同一所屋子,两个不同伤感的少年少女,紧靠着同一块门板,传递着无声的悲伤。
——他们,就像是寄居在海洋里的尘沙,看着暗无天日的世界,泪流满面。
Chapter。40 血色的人皮刺绣(5)
'48'
这是存在于顾安言梦里的场景。
逆巷上空下着大雨。雨水延着两旁的屋檐哗啦啦地落在地面。整个逆巷空无一人。十字口的昏黄路灯不间歇 ;“噼里啪啦” ;地响。像是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