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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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回到家里，就产生一种逃避的情绪，她喜欢和庄宇一起上街购物。而庄宇天生不爱购物，他总是端出国际象棋，迅速摆好，然后说，妈妈，我已经摆好啦，杀一盘吧？叶之说，杀了半天，赢了也没人发奖金、奏国歌，没劲。庄宇说，我发，我有压岁钱，谁输罚谁一元钱当奖金。叶之说，一元钱不够喝杯凉水。庄宇说，可以买一支铅笔写上很久哪！还可以买两块橡皮擦，也可以用很久很久哪！庄宇说得掏心掏肺。叶之忍不住笑了，她经不起庄宇软缠硬磨，与庄宇下了起来。叶之不是庄宇的对手，胜少输多，下时往往也不投入，总是应付几盘。庄宇不乐意了，要叶之认真下，不然没意思，叶之只好硬着头皮认真下着，有时故意与儿子耍赖，看儿子批评自己，十分有趣。
次日下午，兰绮打手机给叶之：叶之，怎么样，我请你去华斯顿酒吧宵夜吧。叶之说，你生意不忙了？兰绮说，忙就不喝美酒加咖啡了吗？难道美酒咖啡是专门给不忙的人喝？叶之说，好吧，酒吧不就是酒吧嘛，加上了华斯顿洋名儿就与众不同了吗？兰绮说，很可能加了个洋名就与众不同，喝的就是感觉就是情调。说定了，明天晚上9点半来兰绮馆里找我。叶之说，天哪！这么晚才行动？不必等我孩子睡了再去，夏天到了，11岁的孩子踢了被子也冻不着。兰绮笑了，我才没考虑你孩子睡没睡着，9点半人家才开始正式营业。旧社会11岁的男孩都要娶媳妇了。叶之说，可这是新社会。
第二天晚上，叶之和兰绮来到华斯顿酒吧。
兰绮挑了一个临窗的位置坐下。一位脸色有些苍白的男子向她走来，问道，兰绮姐，要点什么？兰绮说，"；夏威夷晚霞"；、"；日落江心"；。男子说，好，你稍等。男子殷勤地退出。
叶之：看来你们很熟，你是常客？
兰绮：其实我也不常来。每月一两次而已。叶之：这里可是高消费。
兰绮：所以我要来，但不可天天来。
叶之：你很有反叛精神，连跟我说话都有一种内在的抵触。兰绮：今晚不是让你来研究我的心理。
叶之：嗬嗬，研究了你的心理就研究了一半的社会。
兰绮将话锋一转：他叫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他能把"；夏威夷晚霞"；调制得层次分明、富有诗情，把"；日落江心"；配制得让你惊叹不已。他调制的鸡尾酒口感十分立体醇厚，让你留连忘返。没有一个调酒师超过他，像他那样充满艺术情调。他并不是一个美男子，也许还缺乏一点阳刚之气，但他有一种令人亲近的诱惑力。
叶之说，看来你对男人很有研究。
兰绮说，不，是欣赏、品味，和美酒一起品味。自古以来都是男人歌舞、美酒相伴着品味女人。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安闲地坐下来品味一下男人？虽然我离了婚，被男人伤害过，但那是因为我离他太近。现在我想轻松地、保持距离地品味他们，像品味一件工艺品，有糟粕的有粗俗的，也有精致的有华而不俗的，林林总总。。。。。。兰绮说得入味入迷，让叶之不忍心打断她。
叶之感到这家酒吧与众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神秘。顾客似乎都是老顾客，从亲热地打招呼可以看出。他们衣冠楚楚，雍容华贵，有男有女，女性大多是中年贵妇。她们表情冷漠，透着高傲，常常是一落座，经理就迎上前亲自招呼，接着请在座的一男士陪其聊天，有的聊到酒足之后离开了座位。叶之看出了点端倪，对兰绮说，这几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怎么好像小白脸？兰绮说，很另类是不是？你一看就知道他们是操什么饭碗的。你看，兰绮递了个眼色说，从他们打火机和香烟盒的摆放方式就可心领神会了。一般顾客是香烟在下，打火机在上，这也符合力学原理。而那种男子是打火机压在香烟盒之下。叶之悄然注视，恍然大悟，心想，切，还有这等机密。
华斯顿酒吧十一二点之后生意才开始红火些。人不多，真正的客人也就几个，显得清雅安静。但来者大多一掷千金。一富婆模样的中年女人浓妆而至，一眼就让你看出她是个暴发户。华贵的衣着和高傲的表情并没有让她高贵起来。她缺乏高雅的气质和城市女性的风度，浑身透着的是小乡镇气息。感觉有时是很奇怪的东西。华丽不一定高贵。
经理十分殷勤地上前招呼。这女人扫视了一下在座的几位"；牛郎"；，皱着眉头说，叫一个新的来陪我。经理讨好地说，老相识说话更投机呀！女人说，我看那调酒师挺有味道的。经理说，他是调酒师。女人说，我知道，我就要他来陪我。经理向调酒师嘀咕了一会儿，调酒师来到了女人面前坐下，陪她喝"；日落江心"；。女人几杯下肚，显得眉飞色舞，脸颊布满了红晕，不知是兴奋还是羞涩，前者可能性更大些。叶之想听听他们的谈话内容，特务似的侧耳倾听，但听不清。她便细细打量这女人的容貌。她粗眉被修整成细长状，但毛很硬，鼻子肥厚，眼浊，唇凸，脸经过漂白美容还算细腻，脖子略黑。叶之想，来这里的女人都该是情感有缺陷的女人，要么是独身，要么是离婚，要么丈夫有了外遇，要么丈夫在海外。她们不仅心理上苦闷，生理上也苦闷。她们尽管有钱，但精神空虚，活得并不快乐。叶之感到女人的眼光有点贪，在调酒师的身上掩饰不住地扫来扫去。
兰绮提醒叶之，别直勾勾地观察人家，你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叶之笑了说，我没你那么老练。兰绮说，喂，这种女人多像章鱼一样浑身长满柔韧的触须，吸住调酒师不放啦！看她那神态，酸叽叽的。
叶之调侃道，你紧张了？调酒师和你认识，你是不是在吃醋？兰绮说，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我若如此，值得吗？吃一堑长一智。我的人生情感可不会在这里布局和撒网。兰绮稍停片刻，向经理作了个勾手状。经理会意，赶到桌前说，需要什么？兰绮说，你这里的饮料总是老一套，来点新鲜的。经理说，最近调酒师学调了一种新的饮料叫"；蓝色多瑙河"；，口感好度数高，有后劲。兰绮说，就要这个，来两杯。叶之拒绝道，我怕醉。兰绮斜睨着叶之问，怕什么？来这不就是为了潇洒走一回吗？不是为了怕这怕那啊。再说我们是出污泥而不染啊。说做眯着眼睛笑得韵味十足。叶之也笑道：没听说吗？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兰琦幽默地说，不怕，我穿的是雨鞋。
不一会儿，经理叫一名服务生端来两杯"；蓝色多瑙河"；，兰绮端起欣赏透明度良好的蓝色液体，啜了一口说，够味！很有点夸张和做作。今晚她喷得很香，显然用的是高级法国香型，天然玫瑰味的。叶之意味深长注视着她说，看来你很潇洒。兰绮略略苦笑说，潇洒怎样了？不潇洒又怎样了？我曾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只懂得付出不懂得享受，可别人珍惜你了吗？在乎你了吗？我醒悟了，一个人的付出要看是为谁付出，值不值。来，干杯。叶之举杯与兰绮饮着，一股烈焰在心中燃烧，渐渐的像要飞升起来，一种欲望淹没着她们，让她们在天堂与人间之间徘徊。但叶之清醒的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兰琦依然是一个贤妻良母型的好女人。她的痛，让叶之不敢随意提及。
这夜深得探不着底。
大欲，行为的种子
大欲，行为的种子
夜静得只剩下思想，要么就是只剩下睡眠。庄宇在安静地做作业。
叶之手捧着《神曲》倾心阅读，读累了品味着黑白为底色的封面。严肃的气氛，像苍茫的暮色。叶之想这与《神曲》的内核不相符。
《神曲》是浪漫的。
《神曲》是入世的又是超尘的。
《神曲》让你的感觉飞翔，又忽然点击你的神经，让你迷惑，让你醒悟；给你枯燥，给你乏味，给你哲理，给你带着思想品味后的滋味。。。。。。
贪欲啊，你使凡人沉沦得那么深，没有一个人有力量抬起头来不再耽迷于你的浊浪里！……这是《神曲&；#8226；天堂篇&；#8226；第二十七歌&；#8226；飞向水晶天》里的一句富有内涵的哲理。正像叶之前几日读《神曲&；#8226；炼狱篇&；#8226；第二十七歌&；#8226；在第二夜中有益谈话》里的——爱不得不是你身上的一切美德和一切应受责罚的行为的种子。此时的情景，总是令她感叹与着迷。
庄宇打断叶之的思想，他要睡了，调着电子报时器。叶之突然想起兰绮的生日。寂寞无聊的兰绮这几天一直念叨着她的生日，并说是7月13日。叶之下意识地瞥一眼报时器：7月11日。一天过去了。又一天过去了，这就是日子的算法吗？
翌晨的太阳十分暖昧，却像情人的目光富有破坏性的穿透力。
叶之戴着墨镜走在步行街上，脚步总是深深浅浅踩出层次感，可叶之还是不太喜欢这种弄巧成拙的回归。除了石板还是石板的建筑，呈凹字形。叶之仿佛走在一条干枯的荒沟里，找不到一丝大自然的温馨。
排列密集的网吧、咖啡吧、情人吧、音乐吧、书吧、茶吧、*。。。。。。像一堆拥挤零乱而不规则的词汇诠释着步行街的存在。真的没有感觉。对于这条小街不知走过多少回，走过了也就走过了，一直没有挖掘一点能代表海城的文化内涵。她感到一种缺憾。
今天是兰绮的生日。昨晚叶之和兰绮到一家海鲜馆小聚。兰绮穿着米色长裙，四方领，长裙造型简洁，很有品味，穿在兰绮丰满却不显胖而又高挑的身上真是一种造化。叶之问兰绮，你要我送你什么做生日礼物？兰绮翘着兰花指握住酒杯品尝着惠泉啤酒，借着酒的气韵眨动着刷了眼睫膏的睫毛说，我要的礼物你恐怕送不得。叶之说，现代社会，充满创意，有什么送不得的？兰绮瞄着叶之，嘴角尽情地往上翘，分明是一脸的坏笑，说，我说了你一定得送！我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兰绮说，第一我最需要惠泉啤酒，第二我最需要的是男人。说完就毫无羞耻地嘻笑。叶之说，送你惠泉啤酒容易，哪怕是系列产品；送你一个大活人，有些难度。兰绮说，现在不是有人提倡过简单的生活吗？来个精简的男人就凑合了。只要花一点钱就可以搞定了，不需要时束之高阁，需要时同床共眠，一点不麻烦，方便得很。叶之说，机器人啊，这么先进的机器人我上哪去买啊？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忽地她想起蔡明与郭达的有关选机器人当对象的小品不禁哑然失笑。兰绮也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花枝乱颤的样子，说，比机器人实惠多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啊？叶之迷惑不解地说，我真的想不起来比机器人更实惠的东西是什么。蓦地叶之明白了，人与"；东西"；的关系，还是"；东西"；二字触发了她的灵感。她的脸腾地红到了脖子，说，你自己去买！小狗母，想男人想疯了，我就不明白尼姑能做到的事你怎么就做不到，还信佛呢！兰绮说，你这个人太虚伪了，假正经。我就不相信你没想过男人，正常的那种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