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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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说,这件事就拜托你了!希望你帮助她们早日脱离苦海。
虹妮说,我又不是万能的上帝。
叶之说,上帝离我们很远,你离我们很近。到时候我的事可能也只好拜托你,我与他分手是早晚的事,我想不会太久的。就算我能等待,能忍受,他绝对忍受不了;他忍受得了,他身边的女人也按捺不住这种不变的结局呀,终究会逼迫他采取新举措。这是事物发展的普遍规律,老一套,但又是真理,无法更改的真理。因为谁都不是圣人,所以总落入一种模式,这一点也不奇怪。我早就预料到啦。因此,我清醒地等待着,在等待中生活着。
你为什么要等待,你为什么不主宰自己的命运呢?为什么要等别人来改变自己而不是自己先安排好自己的一切?太被动了吧?不值得!虹妮不赞成叶之的以守为攻的做法。
叶之提高了嗓门:我又能怎么样?我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否则,我将活得更累,我没有那种精力去打破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就这么简单。这就是我的想法。起码我不用挖空心思地去破坏现状,而改善又不可能,我处于两难境地,不由它去怎么办?
虹妮摊摊手,耸耸肩,表情十分丰富地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顺其自然吧。不过就现状看,你要有思想准备,不要到时一下转不过弯来。女人的青春毕竟是短暂的,和男人还是有区别的,女人要清醒地承认这一点。倒霉有时是女人的专利。
叶之说,像你,不结婚青春也不会拉长,依然是短暂的,何况我已利用它结婚、生子,特别是生了个儿子,值。她略一停顿又补充道:我不后悔。
虹妮忍不住发笑,阿Q,好一个阿Q!这样也好,自我安慰,人缺了自我安慰还真不行。阿Q对某些人来说还是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不过是脆弱了点,总比没有强吧,看自己的感觉吧。这世道,有些事情还真不能太认真地去计较。放宽心才是上策,这也应了一句古话:适者生存。要不然就会出现自杀现象。为什么?想不开呀,往死胡同里钻呀,这不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吗?我想你不会那么傻。
你说得对,其实我什么都想过,包括自杀,我曾经望着满满的一罐煤气动了心思,准备把它弄到睡房里,因为厨房到睡房要经过饭厅和客厅,这样效果一定不好。我就使尽吃奶的力气搬动着煤气罐,可怎么也搬不动,就用最笨的办法,慢慢移动,我分离了煤气导管,开始移动。我的胳膊太细,简直就没有缚鸡之力。移动了许久好不容易弄到了餐厅,这时我额头上已经冒了汗,天气炎热,汗是咸的,落在光滑的地板上,我继续移动着笨重的对于我来说简直就是庞然大物的煤气罐。我赤着脚丫子,那天我想要死了,还穿什么鞋,晕晕乎乎的连拖鞋也没搭上。当我再一次艰难地移动时,脚丫子踩在那滴咸涩的汗滴上,";叭叽——咚";的一声,我失控地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煤气罐却巍然不动。我被摔疼了,一时还真起不来了,头也生疼。我发现我的腰扭伤了,我试着动了动,自知没被伤到要害,放心地又躺了一会儿,等我爬了起来,已无法移动煤气罐了,只得望罐兴叹。我弓着腰,走到床上躺下,想呆会儿再移吧,不想睡着了。等我醒来,庄宇放学回来拉着我的手说,妈妈起来,我饿了,作业都做完了,你还不起来给我做饭吃,你病了吗?如果是,我会用电饭煲煮稀饭。我没忘,用5碗水来煮大半碗米。我说,总不能光吃稀饭吧,还是妈妈起来做吧。庄宇说,好,我拉你起来。儿子一拉,我发现腰像僵直了一样,生疼。我只得说,看来我们晚上只能吃白稀饭了。咳,本来可以加莲子和红枣的,可惜刚吃完。儿子像模像样地忙活上了,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当我醒来时,饭熟了,儿子说红灯跳成黄灯了。我一愣,怎么会,又不是煮干饭?儿子嘿嘿地笑道,煮得太厉害了,稀饭都煮成干饭了。我说,也许煮得太久了,水都蒸发干了,快舀出来吃。儿子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饭,我一看就知道是夹生米饭。我说你怎么少放水了?儿子说,你病了,要吃点干的才有力气。那晚我和儿子吃了一顿平生最简单的饭,也是最有滋味的饭。我望着儿子,吃着夹生饭,我突然不想死了。
虹妮听着,注目许久:你也会做这种傻事?不应该,真的不应该,你有这么好的外在条件,又有儿子,一个";情";字就值得你轻生?
叶之淡然一笑,也许是鬼使神差。我现在很理解自杀的人,其实很大程度上他们只是一念之差,以至于眼前一片空白,只有死神的声音。只要给他一线希望,或有人疏导,他还是想抓住希望的。
她稍停片刻又叹道,没想到走进美好的婚姻却像上了贼船。此时音箱里送出《致艾丽丝》。
虹妮望着叶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突然想起什么,说,你好像快40岁了吧?
叶之说,转眼就要到了。
虹妮说,有人说,35…40岁的女人像法国,被战争摧残了一半,但一直还很性感。
叶之叹道,我马上就要进入40…50岁,像德国,失去战争。
虹妮忍不住笑道,却没有失去萌动的希望。失去战争不是一种境界吗?从此太平了!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彷徨与思考
彷徨与思考
叶之这段时间帮助费娜和欧雪打官司。对方的家属是外地人,不宜久留,加上他们并没有充分的理由要钱,倒也干脆地拿了10万元就走人了。事情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好的结局。经过多方努力争取,当事人才不至于坐牢,但一些处罚是不能少的。她俩的灵魂已褪掉了尊严*地呈现在海城人民面前。当然,在海城,认出她们的人毕竟是少数,同座楼都老死不相往来,人们不可能在人群中认出她们,她们和事件都是一个故事。加上时间是最好的疗伤剂,一年半载人们又会把她们淡忘,即使在茶余饭后仍有人当笑料谈起,也只是偶尔而已。人们最终最关心的还是自己。
叶之这几天静了下来,突然觉得好像少了什么。对了,这几天一直没见到庄成的影子。这个家连旅馆的功能都将消失。
有人敲门。
叶之有些意外地打开门,见是伊莉,说,今天你怎么有空来?也不先打个电话来。伊莉忍不住笑了:怎么?不欢迎?说着向屋里一瞥,诡秘地问道,那位呢?叶之没好气地说,你明知故问,存心让我闹心。伊莉说,见他比见克林顿还难。这么多年来,我就没见过他一面。她话锋一转,说,想来就来了,只是想找你聊聊。你呀,干脆就找他谈谈,这样下去有什么意思?本来就没有意思,谁有意思了?好好好以后我不问就是。叶之不语,沉吟片刻说,我没有心情和他理论任何关于两个人之间的事情。东西坏了可以重做,爱情就不行了,基本没有可塑性,像瓷器。
伊莉感叹:俗话说,男怕人错行,女怕嫁错郎,一点没错。这就像年轻时前辈们时常说的一句语重心长的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一样的充满真理。
叶之望着感慨的伊莉说,现在我没有心思去感叹这些,写作吧,这种方式最适合我现在的处境,一张纸一支笔就可以去实施。此刻我突然想起杜拉斯说的:写作是自杀,是包围在身边的无尽的黑暗。而我宁愿投身于这种能让我解脱烦恼的黑暗中。伊莉听着,不由地环视了一下冰冷的房间,几乎没有生的气息,肃穆、苍白、萧条、荒凉、空旷,墙壁斑斑驳驳,刨花似地翻卷着,留着水渍。破旧的沙发,有几个地方已露出了海绵,像黑猩猩外翻的嘴唇,嘲弄地微笑,笨拙性感而充满弹性。窗帘像旧庙里的幡,褪尽色彩,被风腐蚀得一点就破。
这个家简直就像一座千年古墓,让人避而远之。
叶之看见伊莉专注环视的样子,没好气地说,看什么看,再看也看不出有什么新意。
伊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说,这种情况我也曾经拥有过。谁也别笑话谁。别恼羞成怒了。
叶之说,有时我真有一种立即想逃离的强烈感觉,但又离不开它,它起码可以遮风避雨,让自己可以有一个吃饭睡觉的地方。女人没有房子,就像没穿衣服一样。她顿了顿又说道,何况这里面饱含着我的心血,我却无法倾心爱护这件衣裳,看看这破败之象,想想都会落泪。
伊莉劝解道,没必要,真的没必要这么伤感,人生本来就是一场戏。都说婚姻三年一个坎,七年一条沟,跨越这两劫真不容易。这期间的女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没有责任心的男人却认为大后方已建立,婚前对妻子追猎的冲动消失殆尽,而暴露出本性中极度自私的一面,开始节外生枝,没茬找茬,鸡蛋里挑骨头,偷腥吃荤的甚至背叛感情的都不鲜见。叶之深有同感地说,与其说这种表现是本能的,不如说是刻意的,生理上准备迎接生命中下一位女人粉墨登场,以调剂平淡的婚姻生活。婚姻开始不幸,两个人的战争便不可避免。
伊莉对此太有同感了,迫不及待地打断叶之的话说,对了,太对了,此刻男人制造借口成功,也正好给自己愧疚的心理找到了一个外遇的借口,女人要是在这个时候抗争,便成了他们认为的无理取闹。
叶之下意识地环视着不大却显得空荡荡的家,一股心酸油然而升。她是一个喜欢优雅洁净的女人,可这个家已不像家了。她注视着伊莉说,我已做好了心理准备,等待庄成提出离婚。可我心里清楚,庄成不是一个干脆的人,多占多得他认为是男人的本份。这几年他随心所欲地生活,自由也许是一种境界。现在社会上一些人的人生观,让人不可理喻,他们完全曲解了生活,走向了极端。他的这种生活样式不是因为理解,而是被诱惑,甚至歪曲了当代生活模式的本来面目。他似乎要捞取一切来弥补不幸的童年吃不饱穿不暖的生活。他甚至不惜损害妻儿为代价自我补偿以达到心理平衡。他和我对话时,经常流露对我幸福童年的一种仇恨,有时十分的自卑,有时又表现出居高临下的优越感。他在报复生活曾经给他的不公平。叶之说到这,有一种沧桑感。她回忆起结婚之初时,庄成时常搂着她讲述被父亲吊在树上殴打的情景,表情和语言里透露了对父亲的仇恨。庄成认为父亲是无能的,心理已被苦难压迫扭曲,才将无边的愤怨发泄在儿女身上。如今叶之才恍然大悟庄成这种暴力根源。
伊莉说,我最近看了一本书,作者认为不同层次的人是有阶级的。她肯定地做着一个手势,加重语气道,阶级与阶级之间绝对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因此,门当户对,不仅不能鄙视,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叶之若有所思地说,最让我难忘的是庄成刚升入副科时的感觉,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第一次殴打了我,他认为他有了殴打别人的资本了,他可以随心所欲了,甚至是扬眉吐气。
叶之无语,望着无边的夜色,忧郁的笑容从她的嘴角弥漫开来,氤氲了整张脸庞。
伊莉说,都快11点了,我要走了,你多保重吧。有句话说得好:万事乘除总在天,何必愁肠千万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