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月色 (长篇小说)-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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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面条吃了面包回乡去了,怪话也说了一大堆,说庄成的老婆一碗面一个面包就把我给打发了,连酒都没喝一口!那位乡亲没想想庄成和老婆不过也是吃这些,炊具都未建置,煎、炸、炒是不可能的,连吃饭的桌椅都没有,凭收入也不可能带他到酒家去。那样一顿饭很可能一个月工资也拿不下来。白喝白吃还要嫌侍候不周到,农民啊,身上也不乏劣根性。强烈的自卑造成的敏感,让人不知所措。叶之感到不可思议。叶之长期睡不好,眼圈黑了,人明显消瘦了。客人却依旧把叶之的宿舍当成进城办事或游玩之后的歇脚店。虽然这店是那么拥挤简陋,他们一点也不嫌弃。
天气转热了,这几天,叶之又感到烦躁不舒服,和上次一样难受无食欲、恶心,判断自己怀孕了。叶之屈指一算自己的经期已过,还未见红,这种情况十有*是怀孕了。这回她忧喜交加,不知庄成高不高兴。但她已下定决心,无论如何要生下这孩子。她刚打定主意,庄成唱着《一无所有》的歌回来了,他总是如此倾心于这支歌。叶之告诉他,庄成,我有了。庄成一怔,真的?叶之说,我骗你干什么?庄成反问,你怎么这么容易种上了?叶之说,怎么?又不想要?庄成说,看你。叶之说,那好,这孩子要生下来。庄成说,我只是怕你苦。叶之说,难道又要打掉?庄成说,不是这个意思,你想留就留下来。叶之说,坐月子、生孩子的费用我会想办法的。庄成说,不用你操心,好好养着身体就行了。叶之说,那我们一起努力吧。庄成说,我还真有点担忧,我们才一间宿舍,条件实在太差了。叶之说,十四平方米,咱们可以隔成两间,不隔也行,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不是吗?她渴望的样子,让庄成怦然心动无言以对。庄成说,那就委屈你了!叶之想,这算不了什么,只要有爱,就是在草窝里生孩子也是幸福的。她朝着庄成笑了,有点傻的样子。
作者题外话:此章有修改
失落与期待
失落与期待
闽南的夏天连眼睛都流汗,空中在阳光下摇动着少许地气,把人蒸得半生半熟。知了叫响一阵阵烦躁。只有海风夹带着几丝咸涩的凉意。叶之聚精会神地作画,任几只蚊子在脚下飞来飞去,她全然不顾,她画着小品。她盘算着,一周画一幅,利用星期天画,一个月至少4幅,一幅可卖50元左右。对于叶之来说,这已是一个不少的收入。叶之心情非常好,充满了阳光,也充满了信心。一月下来,她竟画了8幅小品,她想可以拿到画坊寄卖了。她找了几家画坊,一幅只收10元,还必须在卖出之后付款。这无疑给叶之泼了一盆冷水。叶之想也罢,能收10元就10元吧。店主叫她一个月之后再来看看是否卖出。
一个月后,叶之又带上新画的几幅小品来到几个小画坊。只有一个画坊卖出3幅,而且是一次性的卖出。其他三个画坊一幅都未卖出。这意味着只剩下一家画坊愿意收她的画。她有些沮丧,但毕竟卖了30元。她将8幅画全留给了这惟一愿收她画的画坊,仍然是每幅10元。
看来画画这一条路是行不通了,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人生没有单行道。那就走双行道吧。但叶之知道自己必须叉开两脚走路,这无疑是缺乏美感和令人尴尬的。而且怎么走,如何走?抛开艺术吗?这无疑是痛苦的。叶之想起同座楼有几位中年妇女,每天业余时间都在勾花、编织。一根小小的钩针整天不停地飞舞,像忘忧草一样说说笑笑。一位叫刘大姐的好像是她们的组长,专门分配活路。她想,自己为何不试试加入她们的行列?困难是暂时的,自己还年轻,想在艺术上发展还是有时间的。她想好了,快步返回了卫生局大院宿舍。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叩响了刘大姐的门。刘大姐显然对叶之的来访有些意外,说,哟,叶画家呀,稀客稀客,快坐下!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说着忙去倒了凉茶。叶之接过凉茶喝了一口,闻着芦根的气味,感到沁心的舒爽。此刻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实在的,平日叶之与刘大姐她们话并不投机,鲜有来往,不过是点个头,打打招呼而已,似乎是两个世界里的人。今天一上门就是求办事的,真有点不太那个。
刘大姐健美开朗,她笑眯眯地对叶之说,看你细皮嫩肉的,就知道你命好,画家怎么样也比咱们强。你看我整天忙忙碌碌的,俗气得很,没有艺术家的高雅。叶之笑了,说,这世界上没有高贵低俗之分,都是环境造成的。
刘大姐说,你这话说到我心里去了,来,快坐!你画的画,我见过,往宿舍那么一挂,感觉气氛就是不一样。叶之知道刘大姐指的是那幅挂在自己宿舍的《花中花》。叶之说,画着玩儿,打发时间。刘大姐说,不好意思,能不能给我画上一幅?叶之求之不得地说,那完全可以。我这两天就画。刘大姐喜不自禁地给叶之添满了凉茶说,我小时候也喜欢画画,可家里没那个条件我就放弃了。叶之说,生活总是这样不尽人意的。你看,我怀孩子这段时间,不想作画了,想干点别的,我想钩花,小时候,我常钩着玩儿,你能给我领点回来吗?刘大姐笑道,你想钩花?怀孕了要休息,我看你没必要往这没出息的堆里扎,婆婆妈妈的哪是你干的活啊?叶之说,没关系,免得浪费了时间。刘大姐说,那好吧,我给你捎带领点钩花的活来,天气热,能钩多少算多少。你就和我一块领,就不用单独去挂名,挂名是有定量的,压力太大。叶之无声地笑笑,点点头。
叶之领了第一批活来。刘大姐说,钩不完就提前一两天退给我,我加加班就行了。她担心叶之做不了,刘大姐真是个替别着想的好心人。
叶之依样画葫芦地钩着花儿。一朵一朵的花钩好了是要连到毛衣上的。有的像*,有的像大丽花,有的像太阳花,有的像向日葵。每次领活来都有不同的花样,每朵不同的花价钱也不一样,有的一角多,有的二角多,有的三五角钱。叶之钩着钩着,钩出了兴趣,少时一天能钩三元多,多时竞也能钩七八元。但活计有时有,有时没,闲下来的时候她就画画,有一种失落,更有一种期待。
叶之的肚子吹气似的,一天天凸起来。为观察胎儿,她买了听诊器,倾听着胎儿的心跳和自己的生命戚戚相关。每次胎动都让叶之兴奋不已,她让庄成倾听,庄成也都像孩子似地好奇地伏在叶之隆起的肚子上。动了,动了!当叶之大喊的时候,庄成说,真的呢,我感觉到了,真的感觉到了。叶之说,肯定是个男孩,才会这么不老实。庄成说,很有可能。叶之说,不过我更喜欢女孩小鸟依人的样子。庄成说,一般长子的头一个孩子都最好是男孩。叶之说,看吧,重男轻女的思想无意中暴露出来了吧?庄成讪讪地笑了,说,城市里无所谓,生男生女没多大差别。六个月以后,叶之的肚子天天见长,肚皮越来越薄,像吹气球似的。胎儿的手脚开始在她的肚里乱踢乱撑。胎儿的小手在肚皮上划来划去。叶之有时候跟他玩游戏,紧紧地按住他撑起肚皮的小手。可他像知道叶之和他开玩笑似的,调皮地挣脱了。叶之开心极了,这种体验太美妙了,生命真是一个奇迹,从一个肉眼看不到的受精卵子,变成胚胎,又变成几斤重的胎儿。是谁在创造这一切?不可思议,真的不可思议。叶之想像孩子一定很可爱。她的肚子渐渐地隆成一只倒扣的小舟,那是否意味着停泊,意味着寸步难行再也无法潇洒?叶之的这丝忧虑被孕育了一个新生命的喜悦所替代。怀孕的日子是不能漂亮的日子,可有谁说孕妇不美呢?叶之渐渐习惯了臃肿笨重的身体。胎儿在肚子里越来越不安分,说明胎儿富有生命力。叶之的双脚明显水肿,脸也浮肿了起来。胎儿大了,压迫血流造成的。离预产期还差一个月了,叶之明显感到行动不变,但她天天坚持走路上下班。医生说,这样有利于孩子下降到骨盆,利于生产。
一天,叶之在下班的路上,突然腹痛得厉害,一路上停停走走,她坚持走到家里,侧卧在床上。疼痛折磨着她,她有些紧张,无所适从地呻吟着。
庄成还没回来,叶之突然觉得好无助,她想喝口水,可已无法起来。天暗了,她好害怕,无端的恐惧袭上心头。庄成怎么还没来?她有些着急。静心一想,又安下心来,庄成会来的,这几天他都有思想准备,知道叶之随时都有可能生孩子。
庄成的脚步声传来,她听到了,像盼到了救星。庄成进门,见状,明白叶之要生了,说,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到市场上买你喜欢吃的菜。叶之落下泪来,说,好痛,一阵一阵的痛,一阵比一阵痛,我的肚子像要被撕裂了,我看马上就要生了,快上医院吧。庄成才回过神来,说,好,我马上叫一辆车来,你别紧张,他们说,第一胎不会那么快生的。
车来了,庄成用尽九牛二虎之力将叶之抱上车,又返回胡乱取了些随身用品,显得有些手忙脚乱。
面对新生
面对新生
叶之住进了妇产科。妇产科是女人的世界,充满了女人特有的气味。叶之住在待产室,这间待产室共有三张床。叶之住在中间。左边的妇女来自农村,挽着裤管,裤管上沾着泥土,刚从地里出来。看来她马上就要生了,才从地里送到医院,此刻她疼得直哼哼。右边也是一名农村妇女,";我苦我苦";地直叫唤。叶之也一阵阵";哎哟哎哟";地叫着。助产士拿着听筒走了进来,说,2床,裤子脱下。叶之吃力地照做了。助产士用冰冷的扩阴器给叶之做了检查,说,还早呢,宫口才开二三公分,忍着点,叫什么叫,留点力气生孩子!叶之焦急地问医生,那宫口要开多少公分才会生?助产士说,要开十多公分。左边的妇女叫唤一阵后,被推上推车送到产房,还不到一小时又被推了进来,凸凸的肚子已经凹了下去,生的是女孩。她丈夫有气无力地说,回去养吧,不用住院了,不用通知家里了,也不用通知乡里人了。好像生了女孩是不光彩的事。因为是顺产,医生批准她明天早上出院。右边妇女的哭声让人听了都忍不住发笑,起伏跌宕的,十二分地张扬,看来是疼得不轻。过了一会儿她也被推进产房,大约半个多小时后被推回待产室。他的丈夫手舞足蹈地打电话向家里人报喜,不一会儿病房里挤满了来贺喜的人,顿时病房里水泄不通,嘈杂得像菜市场,送吃食的送红包的络绎不绝。和左边床位生女孩的妇女比真是天差地别两重天。叶之这时有些急躁,从中午到现在宫口一直保持二三公分,一直未开大,宫缩无力。
庄成买了点稀饭让叶之吃,叶之疼得根本无暇顾及吃。天色已暗,叶之的宫口依然开得不理想,大约只有四五公分。令人担忧的是,腹中的胎儿心跳加快,超过了正常值,助产士叫来了主治医生,主治医生为叶之做了检查说,推到产房去,看来要采用催产了。叶之被推到了产房。助产士为叶之打了催产素。叶之立即腹部剧痛起来,叶之无法卧床,挣扎地坐起又卧下,这种痛已让她无法忍受,腹部像被什么使劲地牵拉,骨盆像被掰裂。她忘我地呼叫,嗓子已嘶哑。主治医生进来了,听了胎音,说,胎音很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