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人-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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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涛笑着拍拍她的手说,没事的,姐也是希望我们能够好好的。
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总觉得这事不是真的。跟做了一个梦似的。
他背过身给她倒水,听她继续说,其实当年姐离开我只有十四五岁,刚刚有一点懂事。她拎着一个包对我说,绮,你要好好念书,将来长大了好好照顾爸妈,姐对不起你。后来爸妈极少提这件事,我也习惯了做父母的独生女。但就是上次她回来,好似牵起我们姐妹骨子里的牵连,本想能让她回来替她做些事。如果当时能够留下她也不至于如此。
她果然大哭,林涛只好在旁安慰。说不了一个字。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
独自在家,他拆开那个本子。一页一页翻越,看她写的字。
“07 01 10 本不愿为此留下些什么,我也本是空荡荡的人,来去自由。可是,树未回来,二来这安静的午后确让我思忧。刚刚发生的那件事。不知如何说起。我极喜欢里面的家乡,似每一个都让我做过梦。似也经历了那么多,却逃不脱一个情字。当他吐露的时候,我记得自己已在崩溃的边界了。是不是不该怨他,有什么好怨呢,我何德何能阻止他做这件事。每个人都必须未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我们的本质都是相似的。事事都很公平。只是我知道,此事是必要隐瞒的……”
“07 01 20 今日,树一行回来。他说他下山的时候听到了雄鹰报信。但是他并未与我太亲近,毕竟我是差点离他而去的人。他以此惩罚我。还记得临行前一晚,我自梦中醒来,与他哭诉说,树,我们安定下来吧,同我回去,就算只是市井生活,相夫教子。他对我说,他不可以这么自私。我离开了他,与他怄气。他也用一月之期作为警戒。他何不是有他自己的自私之处,把我拽紧在他手心。他明知道我离不开他。
可是,拂过他头发已是斑白,皮肤也是黝黑。他生生地耗完了他的青春,除了我不剩什么。我怎可不原谅了他呢。他任凭队友来来去去,我明了他的心,他也了我的。我们只能一直走下去。除非一起死亡。”
“07 02 17 今天已是除夕了,我们与藏民欢庆庆祝。父母打来电话慰问,没有让树看到,我知道他,对我的离开还存怨恨。以及他的电话,无法轻松谈来。总觉他已窥明我的一切。只能交代那件事。替我好好照顾家人。这里的生活渐习惯,犹记当时初来乍到,都是陌生,就如新近加入队伍的年轻女孩,半夜醒来会突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天气又极寒冷,即使夏天,也会有种冬天里坐在炉火上的干燥和灼烧,脸被晒黑晒伤,慢慢地被治好。那时只有我与树两人,也不知如何着手开始。他说他也是没有目的的,但是与我一起他至少有了动力。我只要有人带我浪迹天涯,他说他能给我。他是做到了。他也耗尽了自己的一生,何不是我拖累的他。所以当他问我这个男人到底为什么把我带走的时候我回答不了。我不相信他能接受这样的答案。我们越过一座座的山,总希望能看到尽头,有村庄,有牛羊。可是,走来走去,我们已迷失在时光里。有时我不该问他这个问题,他看着我是多么地无助。我只好抱抱他,告诉他我必定此生都陪在他左右。我们走一条路很远很远,却发现已经没有路可以回到原点了。”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看。
“07 02 22 我们又要出发了。研究了路线,天亮之后就得走。很多队员并不赞同此。因为已经开春,天气易变,恐不能预及特殊天气。我们经历得惯了,能预测出天气,虽然偶有突发事件,但树已经决定明早就走。准备跃下高原,去低地势的地方。他们准备的时候我特意记录。新年伊始,树带我去集市,要给我买挂饰。他说得流利的藏语。我不完全听得懂,但还是很开心。他还似当年,把我当妹妹带在后面,叫我不要跟散了。殊不知,就我们两个汉人,走在藏民中何等显眼。他自遇到我不曾恋爱,我知道队员中有爱慕他的人,毕竟他已成一个成熟,老练的中年人。我们之间也未曾有任何诺言,甚至连触碰都无,他说我一走他们不会手任何影响,会继续路程。我们之间什么都无。只是一笔交易,而且无法明文……”
他替她找墓地,询问她的生辰和亡期,但又不能明目张胆地询问。似乎一切都已就绪,他买下了墓地确又犹豫了。得知消息才不久,马上地就要立碑总有些情理上的事,况且绮临产。他推迟了一些时候,至少先等孩子出世。
她写:一次,她坐在火炉边发呆。她问他是否在想家,自回来之后一直怏怏不乐,似有事情发生。她不敢说,便问他是否觉得她不应该回去。他皱眉。问,她已厌倦了吗,后悔同他出来,放弃自己的追求。她说,不是后悔,只是疲惫,倦得不知该往何处去躲一躲。最终他发起火来。其实她明白,他的生气早就存在了,只是此时爆发而已。他说他原以为他们可以不用寄托这世间单纯的男欢女爱,可以不必用我爱你三个字来固定彼此关系,他把大部分时间腾出来思索所作所为,而她却一直深陷在他们摇乎不定的名分关系上。如此,他又何苦再走新的路途,他们随便找个地方结婚生子便罢了。
她感动到哭,因他从未与她说过此话。她点点头说,她不怀疑了,再也不怀疑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一
绮要他削个苹果,他们商量剖腹产,反正时日已久,再拖也只是耗耐心。她说,听人说剖腹产伤口合得慢,容易发炎或者感染,而且万一孩子不健康怎么办啊。还有麻醉,会不会就这样醒不过来了。越临近,她的焦虑越多。
他宽慰道,不是有照过B超么,孩子很健康的,至于伤口,医生会处理好的,况且,一天生这么多孩子,也不是全都顺产的啊。
她点点头,说也是。顺产还更痛。接过苹果来咬了一口。好久没见孩子了,下午接他过来吧。
他说好的。
下午,他把孩子接来。吵吵嚷嚷的,病房总算热闹些,与她解解闷。
下班后又接孩子回家,耐心地哄他入睡。他俯身亲孩子,抿着笑,又亲了一下。他心中烦闷,欲找个人倾诉。
“……行进半月,气温渐升高,队里只有四个人,其他人驻在原地不愿跟随,就算是解散的了。也不知遇了多少次,最后只得剩下了我们。他们进的少,退的多,他们只是来旅游,而我们则是当做了奋斗终身的事业。不可比拟。他很淡然这些离去,似只在观看。我也不与他争辩,因他有他的想法。我们困在了山中,不知何时能到达,四处积雪,食物越来越少。每一次似都要濒临危机,似要过不了,再痛苦的我们都在经历,没有抱怨,有抱怨即走,从不含糊。可是这些孩子是可怜的,他们来寻求的只是一个旅程,却被严酷地训练和抛弃,被迫接受不进则退的规则,自有些不服。我明他此做法的目的,他的冷酷,他的坚决也是他内心积郁的发泄。我从未因此事劝过他任何,只宽慰那些受挫的人。他们毕竟还年轻,毕竟不是这行人。往后的路呢,还有多长,还有多久,为什么想到这样的路我竟不开心,曾经我是如此地渴望此,抛弃一切。可是,我发现我已无路可回,我再无法回去,只得继续。是一种无奈,坚持和迫使。”
“……我们驶下高原,只觉脚踩在土地都是轻松。虽然是个小村,但至少我们安顿了下来。回望这次旅途,我们际遇也颇多。突遇大雪,我们被困山中,前后的路都被堵死,后又下雨。树预料的最糟糕是事发生了。还好我们趁早躲进山洞,听雪崩震耳欲聋的声音。雪崩不算大,我们围火炉而坐,树静静在我路边翻路线图。他问我老看着他干吗,我叫他把耳朵凑过来。他依言,于是吓了一跳。又笑着说我还是像15年前一样,跟孩子似的调皮。我说,旧事如天远。他问我现在怎变得这般悲观,说当年初见我像个快乐的天使,又透露天真和傻气,把他当做大哥哥一般,健谈好问。我问那是什么时候见我有悲观的呢。我略有责备,他听得出,便不回答。他把我当妹妹,只是当做了妹妹。雪崩后,洞口被堵。但雪崩之后唯一的好处便是替我们开了道。直接坐上橇滑下去。食物基本无剩,水已殆尽。只能饮雪。忆起母亲说,多喝点水多洗澡,南方还是供得起一个人的水的。有点怅然,艰难行进至此然后驻扎。我们略松了口气。树抵押了一些饰品,顺便替他们劳作,他倒也学得快,很令房东高兴。我在提上唤他们吃饭,树笑着和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来。他们说方言,听不懂普通话。又何妨,我只是眷恋站在坝上等他回家的心情,等着他说,走,我们回家吧。”
“……我们不得不出发,已在此久逗留。熟悉女主人一大早做法的香气,以及不间停的话语,家里的孩子去三十里之外的小镇年念寄宿学校,周末才回来,虽然话语并不清楚,但至少可以沟通。一队员问他们学校缺不缺老师,孩子说缺的,他们学校五个老师要教大小十二个班,常常累得病了。结果他便留在了这里,也做归属。这样的离去并不鲜见。只是队伍的人数又少了。路过的大多青山绿水,天气晴朗,旅途变得十分闲情和悠然。食物有野果,野菜,鱼或者野味,情况不一,但挺开心。沿途若遇陌生人也殷勤问好。极愉快。”
“……事情再次发生,树说他早预料最终只会剩我两。就算队伍再多壮大,他都不忘这个预料。那天他有电话说他母亲病危,亟不可待地就往回奔了。他说他还要回来的就不知我们身在何处了。他确有惆怅,与我说其实这样也不错,一似当年,我们徒步空拳地闯了这么多。他喝了一点点酒,问我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他为何就是不能让自己满意。我略有诧异,平日一副无畏坚定的脸也如此困惑。他说他当年辞职离家,开创这个生涯,自以为信心十足,大有作为。可是除了我无人能相信他,追随他,他多希望自己能在此有所建树,成就自己。所以,当他听到我要离开时他的心有多灰,似觉一切努力皆白费的沮丧,甚不相信了自己,而在当时,我以为他对待我的离去如同对待任一人般的淡然,才心酸,最后也是努力地说服自己才得继续尾随他。原来我是误解了他。他说路还是继续要走的,就算只剩下了他自己一个人,他也不会停止。……”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十二
绮终于决定剖腹产,婴儿一切都很正常,是个女孩,但是不爱哭。他的父母担负了照顾那个大一点的孩子的责任,她母亲来医院照顾她,每天工作毕他还得来医院探望。
婴儿很漂亮,家人极喜欢。母亲看着她却说,怎么这么像你姐姐小时候啊,也是很少哭,也是漂漂亮亮的。绮宽慰道,妈,你也别多想了事情总会过去的,只有你们二老好好的,姐姐那份我会替她担着的。
一边眼圈子已泛红。
他在门口听到,转身即走。
她说她眼看着他一步步从相信自己走向怀疑,他曾说他当时坚决就算独自也要继续的信念。可是在她一再的追问下,他退下了防线。她已决定离队,从之初奢求他一起离开到如今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