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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时间之沙-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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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云继续说:“过两年,新媳妇和儿子出外跑生意,车把一个过路的老太压了。儿子说要送医院,谁想媳妇走到半路越想越怕,竟骂着丈夫,把老太抬下车扔在路边。老太死啦,两人都被判了重刑。可怜奶奶日子没发过了,只得带着燕珉和他才几个月大的小弟回了老家。那段时间燕老师正好回了江苏娘家,回来见已物是人非,哭了一场,打听到奶奶在陕西的住址,一路找到奶奶家。燕老师要老婆婆带两个小孙子跟她走,说日子再难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她还会一样孝顺老婆婆,也会对小珉的弟弟好。旧婆媳抱头痛哭,老婆婆又愧又感激,始信自己有眼无珠,决定第二天就跟燕老师回去,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谁想当天夜里家里炉火没封好,半夜屋子起了火灾。燕老师先抱着小珉的弟弟,背着老婆婆出来,又回去救小珉,拉着小珉出来的时候被着火的房梁砸到头,只来得及给小珉指指出门的路,就断气了。”

  简云停下了。简慧含泪问:“后来呢?”

  “后来,老婆婆带着燕老师的骨灰,带着小珉和弟弟回了小镇,留在燕老师教书的学校,靠学校的照顾养活孙子,又让小珉改姓燕。燕珉念完大学,就回了小镇当老师,也常常在课堂上给孩子们念童话故事,有时念故事的时候,他也会掉眼泪。有的孩子问:‘燕老师,你为什么哭呀?’燕珉就会说:‘这些故事很美,让我想起我的妈妈’。”

捐献
两人都低头看着简慧手里的盒子。简云抚摸着燕珉的名字道:“燕珉是个好孩子。他念大学,是我和你妈妈一起资助的。你妈妈常说,这是她做得最开心的事之一。”

  妈妈从没告诉她这个。简慧喃喃地道:“燕老师好可怜。” 

  简云握住简慧的手:“慧,燕老师是一个有福的人。” 简慧抬起头,云姨看着她笑了:“你妈妈也常说,燕老师活着的时候,比大多数人幸福。”

  简云慢慢收起了笑,看到简慧眼睛里去:“慧,真爱一个人,就在他需要你的时候,尽力去爱,不管他是否以同样的心回报你。在他不需要你的时候,就好好地给他自由,让他走,不问他往哪里去。无论在什么时候,你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爱本是为了你自己,不是为了其他任何人。真的在爱中的人,就是消了得失之心的人,是最心静的人,无论如何都是幸福的。”

  简慧低头体味着这段话,眼泪慢慢洇湿了盒子上那几个字。

  简云捧起她的脸,为她擦去眼泪:“慧,我和你妈妈都曾走过一段困难的路,不比你现在容易。有些事,我们走过来了才会了解。云姨好后悔没把我了解的,早些告诉你。。。。”

  简慧摇摇头,慢慢捧住云姨的手,贴在脸上。眼泪还在止不住地掉,她却努力地笑了:“云姨,我明白。。。给我一些时间。。。”

  简云爱怜地抚摸着简慧。我的生命只剩下最后几滴水了,简慧的生命还是刚刚起步的河流,寻找着大海的方向。当时间过去,她一定会明白。这条年轻的河将会越过险滩,奔流着跑下去,成熟自信地跑下去。一定。

  再说一句话吧 / 再说最后一句 / 我就要 / 松开你的手 / 而且 / 永不再回头 

  是什么让我们相聚 / 又是什么 / 让我们终于别离

  说是青春无悔 / 不需啊 不需伤悲

  为什么还要 / 一再 一再地迟疑

  斜阳外 / 山岚里 / 倦鸟归飞

  听 / 有人在唤我了 / 我必须去 / 继续这 / 宿命的远行

  杨显站在自家阳台上,向下望着红色的车龙蜿蜒地缓缓移动。夜幕下的街道是一条匆匆忙忙的河流,一辆紧接一辆的车亮着尾灯刷刷地流过去了,它们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哪里呢?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间显得比白日漫长许多,公共汽车上的人们不耐烦地频频探出头来盯着电子钟倒数的秒数。这个时候,大多数的人们还是在赶着回家吧!家,无论用哪一种语言来念,都是一个沉甸甸暖融融的词。对面街上那个男人走得那样急,是赶回去为他的小儿子吹熄生日蜡烛吗?一位老人推着婴儿车里的孙子蹒跚地过了街,走进巷子深处去了,等待他们的,是谁的笑脸和拥抱?糖炒栗子的焦甜味飘过来,循着香味找去,就是街角那个卖糖炒栗子的摊位。那里灯光昏暗,胖胖的秃顶的摊主正把栗子倒进纸袋,交给一位衣着时尚的女孩。他身边的妻子抱着几个月大的孩子,坐在椅子上微笑地看着丈夫,不知她说了句什么,夫妻俩都快活地笑起来。家,有时候像这个卖栗子的小摊一样,只是一转圈的范围。可是有时候又大得无边无际,离家的人无论走到这地球的哪一个角落,都看得见自家门内的灯光。

  可是,那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去到哪里去了呢?那里有没有这么温暖的灯光?有没有亲人絮絮的谈笑和孩子叽叽喳喳的笑?那些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他们是在回家的路上吗?他们的家在哪里呢?家里有没有爱他们的人,为他们点亮一盏灯等待着?

  杨医生的眼睛湿了,不敢、不能再想了。他回头看着满屋空寂,后悔地想,倒不如今天代替小孙去值夜班,让他跟女朋友出去看看电影也好。

  目光落在客厅茶几上,杨医生叹口气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那份《公民志愿捐献遗体申请登记表》。

  表格的署名是两个娟秀的字:简云。

  下午简云打电话来时,杨医生还以为是简青。两姐妹长得不太像,声音倒很相似。简单寒暄两句之后,杨医生等着简云问起自己的病,没想简云说知道他是红十字会会员,所以已经把一份遗体捐献申请表发到他邮箱了,希望他帮忙转交给红十字会审批。那一刻,杨医生有点不知该说什么好。简云的语气平平淡淡,杨医生忽地明白过来,她应该是早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无需任何人好心的欺骗或者安慰。

  可是,她是否真的意识到她将交出的是她的身体,而不是一个手袋,一个暂时保管的文件夹?

  “你先生和简青同意吗?”杨医生问。

  “我还没告诉我先生。”沉默一会儿,简云说:“你能帮我先说服简青吗?我想指定她为委托人,在我死后让红十字会接收遗体。只有她最合适替我做这些事。她不肯签字,我就不能去办遗嘱公证。”

  杨医生没有立刻回答。简云有点急了:“难道红十字会不需要遗体吗?我的眼角膜,心脏等器官都还是好的,完全可以给移植病人用。坏死的器官也可以用于医学解剖,还有。。。。”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杨医生赶忙截住她:“你愿意捐献,是非常可敬的事。红十字会也很需要你这样的捐献者。我。。。我只是。。。”杨医生吸口气:“我是否合适去跟简青谈?”他坦然地说:“你出院后,我曾经约过几次简青,希望能跟她一起喝茶聊天,可她总是拒绝我,对我很防备,似乎对我一点也不信任。。。”

  “我知道。简青告诉我了。”简云笑了。

牵线
自从简云出院,杨医生每次电话探视她的病情,简云都借口见面谈更好,约他出来吃饭喝茶,每次又都叫上简青一起去,席间极力找机会撮合两人单独聊。杨医生不是蠢人,心知简云的意思。自从第一次在医院认识简青,他对简青就心存好感,也愿意跟简青多点机会见面。可是简青每次跟他在一起,言语都围着简云的病情打转,满心都在姐姐的事情上,对自己的事滴水不漏,态度有时极亲切,有时又似乎极疏远。几次之后,杨显有点郁闷,心想,缘分这件事终是不可强求的。

  “她不是不信任你,你别误会。这段时间我们家确实发生太多事了,简青她。。。有点忙不过来。”简云叹口气。想起简青在简慧病床前的歇斯底里,她心里藏了多少苦多少痛?简青的性子,又是第一等倔强的,有什么事从不说出来,不肯轻易让别人替她分担一点点―――即使是亲姐姐。简云自嘲地想,这个姐姐现在也只是压在她身上的另一重重担罢了。

  “杨医生,”简云斟酌着该怎么说:“我在医院那一周,看到你对病人是什么态度,我自己也承惠良多,对你怎么道谢也不为过。对你认识了解得越多,我越敬重你,同时越觉得你和简青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既然有缘相识,就是你的也是她的机会,很想帮你们一下。我心里甚至希望有一天我们能成为一家人。”她顿了顿:“本来这些话和这些想法我不想说出来,希望能给你和简青更多机会自然地了解。可是既然留给我的时间不多,我怕以后没机会了。所以。。。。”

  电话里一片沉默。简云有点惴惴的,还有一些没法说出来的话,谁能体会一个姐姐、一个母亲的心?以后,简青身上的担子会越来越重,简云多么希望有人能走在简青身边,在她脆弱的时候扶她一把,分享共担她的喜怒哀乐!这些年来,简青过的日子跟杨医生一样单调。除了压在她心底的那个人的影响,从未遇到过一个能让她投入去爱的人,也是缘该如此,谁也无法可想。可是,简云真的很希望在她走后,能有一个真心爱简青的人跟她一起,担起这个家,疼惜她照顾她,也疼惜照顾简慧和晓晓。简云希望在自己死前,就能看到这个人出现,她多么希望,这个人就是杨医生啊。

  “好,我去约简青谈谈。”杨医生轻声但坚定地说。简云松了一口气。

  林成非腾地坐起来,汗流浃背,急喘嘘嘘,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身边的莫末不安地翻了个身,继续睡了。林成非瞪着她,感觉灵魂似乎才重新归位,重新意识到自己在埃及、在酒店、在床上。可刚才那种要窒息的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梦!有多少年,他不曾再想起那件事了?不曾想起,他的生命之钟差点停摆在十岁?怎么会,今夜又出现在他的梦里?

  林成非十岁那年,小镇开始向外扩张,两条街外原是农田的位置要铺柏油路,造了个很深很大的沥青坑。林成非和简云及几个淘气的男孩子放学后总是喜欢在那里留连。坑里偶尔会陷进一些大意的麻雀甚至附近农家养的家禽,残忍的孩子们会看着它们在坑里挣扎,对着它们临死前的惨状欢呼笑闹,甚至有人拿些棍棒去点点戳戳,林成非也在其中。每当这时,简云是绝不肯看,只含着泪拉他回去,林成非又哪有一次肯走?

  那一天不知怎么,林成非正专心地把一根树枝伸向掉在沥青坑里的一只鸭子,脚下一滑,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就栽进坑里去了,他忙忙地挣扎扑腾,却陷得更快,而且离开岸边越来越远,竟接近中心了。他不敢再移动分毫,不敢哭出声,甚至不敢大口呼吸,只怕多一点点震动自己就没顶了。一群孩子开始还笑着,有几个人伸手去拉他上来,没能够着他,反险些儿自己也掉进去,各人这才知道怕,呼哨一声竟全都逃了。

  林成非惊惧地感觉着自己在慢慢越陷越深,沥青很快就没到胸口了。泪眼模糊中,他看到岸边只剩下简云惊骇地站在那里。他乞求地望着简云,却见简云也迅速地跑开了。林成非绝望地闭了眼,听见简云边跑边喊:“我不走!我找人去!”一忽儿就见简云带来一个赤脚的农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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