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色生枭-第9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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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笑道:“他虽然有野心,但是却不鲁莽狂妄,进退的火候,他还是能够掌握的,毕竟他没有做好准备,不敢和朝廷相抗。”
“所以他才在幕后操纵。”
张叔严点点头,道:“你想想,他在幕后利用东方信和董世珍为首,耗费苦心,好不容易才在西关打开了局面,实际上已经是天山西关两道总督,肖焕章根本不敢与他相抗,但是楚欢一来,连消带打,短短时间,便将他在西关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之大半,他心中当然不甘,如果再让楚欢收复贺州和金州,楚欢就成了一头卧榻猛虎,朱凌岳恐怕是日夜也睡不着了。”
张瀚赞同道:“楚欢清算了越州和甲州,接下来自然会收复贺州和金州,如果我们不举兵,楚欢第一步当然是要收回金贺两州的兵权。”
“轩辕胜才接了东方信的平西大将军之权,完全有资格调动金贺两州的兵马,朱凌岳知道这一点,所以在轩辕胜才调动之前,让我们立刻起兵,本就是为了保住这两州做最后一搏。”张叔严目光深邃,缓缓道:“其实看似是金贺二州举兵,实际上就是楚欢和朱凌岳的一盘棋,我们不过是棋盘上的棋子而已,不过对于他二人来说,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棋,胜败的后果,也完全可以左右西北的局势。如果楚欢能够顺利攻下贺州,收拢整个西关,那么此消彼长,朱凌岳元气大伤,楚欢却是有了与朱凌岳分庭抗礼的本钱。”
“楚欢如果此战能够攻下贺州城,不但可以控制贺州,而且军威大振,声望大涨,更紧要的是,那些蠢蠢欲动的乱匪,只怕就会被这一战吓破胆,不敢轻举妄动。”张瀚若有所思道。
张叔严笑道:“不错,胜了,对楚欢自然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一旦败了,楚欢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如果无功而返,金贺二州无法收复,那么楚欢就只能坐拥半壁西关。”张瀚毕竟是将门之子,耳濡目染,许多事情倒也能够看清楚,“收不回金贺二州倒也罢了,楚欢兵威一衰,声望大跌,西关群寇四起,到时候,楚欢就算想太平稳住甲越二州也是痴人说梦……!”
“楚欢如果打不下贺州,也就在西关待不久了。”张叔严冷笑道:“你莫忘记,楚欢是齐王的人,齐王党和太子党在朝中争得你死我活,如果楚欢失利,你觉得太子党会放过这次打击齐王党的机会?楚欢在朝中在西北都有敌手,他们也定然会联起手来,将楚欢从西关总督的位置上扯下来。”
张瀚笑道:“这样看来,楚欢这次的赌注实在不小。”
张叔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吐了口中的茶叶,才道:“如果不出意外,楚欢此战,凶多吉少,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
“他只要一推,朱凌岳自然会成为西北最强大的势力。”张瀚皱眉道:“肖焕章那时候当然不可能是朱凌岳的对手,父亲刚才为何又说西北的前景模糊?”
“只因为战事在结束之前,从来都没有定论。”张叔严叹道:“我们思来想去,以楚欢现在的实力攻打贺州成,十有**会无功而返,但是世事无绝对,咱们的猜想,也未必就是结果,很多事情不到结束,你永远猜不到结局,楚欢是胜是败,尚未可知。”随即眉头皱起来,道:“咱们派去贺州的人,到现在也没有回来,贺州现在的战局,咱们毫无所知……!”
张瀚道:“父亲也不必担心,这时候正是贺州六常时,气候恶劣,派出的人,只怕路途上有耽搁……!”
“希望如此。”张叔严叹了口气,道:“如果真是这样,那倒无妨,就是怕出现了其他的变故,虽说胡宗茂和我并不对眼,但是此战我还是希望他能够挺住。”顿了顿,凝视张瀚,轻声道:“你现在可知道为父的心思?这一战,不求杀敌,但求自保,只要胡宗茂守住贺州城,逼得楚欢无功而退,那么就是最大的胜利,他们不必出城,我们也不要出兵,如果我们出兵,且不说到时候真要打起来会损失不小,折了自家的本钱,最为重要的是,一旦出兵被胡宗茂所知,以胡宗茂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让我张叔严抢得头功,若是因此轻率出城,打乱了整个战略,到时候朱凌岳真要追究起来,咱们父子是难辞其咎啊。”
张瀚恍然大悟,道:“父亲为何不早说?孩儿愚钝,一直没有想通此节。”
张叔严道:“张氏一族的未来,终究还是要系于你身,许多的事情,必须要你自己去琢磨看透,如果为父什么事情都与你说清楚,你永远也不会成熟起来……瀚儿,记住为父的话,普天之下,我们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我们拥有的,只有自己。现在我们按兵不动,保存实力,这对我们终究是有好处的,你要做的事情,并不是每天和那个女人厮混,而是要在军中,和艮字营的将士们同甘共苦,让他们俯首听命,对男人而言,女人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一只手握起拳头,肃然道:“权势和实力!”
张瀚喃喃自语,重复一遍:“权势和实力!”
“不错。”张叔严正色道:“为此,我们可以和所有可以利用的人合作,哪怕是敌人,甚至于哪天西梁人能够给我们这些,我们也可以和他们合作。”
张瀚一怔,忽听得外面传来声音:“将军,贺州有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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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四章 论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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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家父子听到禀报,都是微微变色,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张瀚已经道:“父亲,难道是贺州告急,胡宗茂派人来请援兵?”
张叔严已经向外面道:“让他在外堂等候。”这才向张瀚道:“你觉得是胡宗茂派人来求援兵?”
张瀚微微点头,道:“这个时候派人前来,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他逼退了楚欢,派人过来告之,无非是要显摆一下他的威风,二来就只能是兵情告急,贺州城快守不住,派人过来求援。”
“既是如此,为何你觉得他一定是求援?”
“父亲你想,楚欢麾下兵马不少,胡宗茂绝不敢出城与楚欢决战。”张瀚轻声道:“可是父亲早就说过,以楚欢的兵力和粮秣,撑上二十来天甚至个把月,应该没有问题,以楚欢进军的速度,再以这次贺州来人在路途的时间计算,楚欢在贺州不超过十天,孩儿很难相信,胡宗茂会在十天之内就能逼退甚至是击败楚欢,所以派人来报喜讯,那是断无可能。”
张叔严哈哈大笑起来,道:“瀚儿,为父早就说过,你前途无量,有些事情,只要用用脑子就能想出来,保持你的冷静,万不能饮酒色而腐蚀了你的头脑。”但是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皱起眉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恐怕也未必是来求援兵。”
张瀚一怔,奇道:“难道还有其他可能?”
张叔严微一沉吟,才缓缓道:“胡宗茂只要不到山穷水尽,绝不会对我求援。贺州南邻沙洲,北靠我金州,虽说贺州城距离沙洲比之我金州要远一些,但是如果他真要求援,也一定是向沙洲方向,而不是向我金州。朱凌岳让我们起兵。危急关头。胡宗茂想到的肯定是朱凌岳,更何况胡宗茂应该清楚,就算我们出兵,金贺二州联手,也未必是楚欢的对手,只有天山出兵,才可能抱住贺州。”
“但是这种情况下,就算胡宗茂派人向天山求援,朱凌岳真的会出兵吗?”张瀚皱眉道:“父亲,朱凌岳就是因为自己不敢出面。所以才让我们举兵,他一旦出兵贺州。又如何向朝廷解释?”
张叔严淡淡笑道:“胡宗茂派人求援是一回事,朱凌岳出不出兵又是一回事,出不出兵,就要看朱凌岳是如何想的。”
“父亲的意思是?”
“按照常理去想,朱凌岳当然不会轻易出兵。”张叔严双眸闪烁,缓缓道:“但是这并非定数,如果朱凌岳出兵。也并不是稀奇的事情。虽说朱凌岳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但是凭心而论,他手中现在的实力,绝非楚欢可比,这个时候真要出兵,楚欢万难抵挡,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能兵临西关全境,不过一旦如此。也就表明他是彻底要谋反了。”
张瀚微微点头。
“天门道为乱东南,雷孤横虽然是上将军,乃当世名将,可是天门道的势力太大,朝廷空虚,对雷孤横的支持有限,雷孤横还真未必能够剿灭天门道。”张叔严背负双手,走到窗边,望着院中的假山,缓缓道:“如果只是东南,朝廷倒还可以抽调兵马进军西北,但是河北青天王死灰复燃,韩三通节节败退,一旦青天王当真击败韩三通,随即挥师福海道,那么帝国东部就将控制在青天王的手中……!”
张瀚微微变色道:“若是那样,帝国的盐道也就完全被封了。东南的盐道在天门道的动乱下,已经难以往内地运送食盐,一旦连最后一块盐道福海道也被青天王占领,天门道和青天王同时封死盐道,内地必将严重缺乏食盐,到时候不但是关内出现盐荒,咱们西北也是难逃厄运。”
张叔严叹道:“食盐这东西,平时拥有,你不觉得有多重要,但是一旦真的盐道断绝,那可就了不得……所以朝廷在应对东南天门道之时,也绝不会忽视青天王,朝廷本就不多的物资,便需要应付两面,你觉得朝廷还有余暇来顾及西北吗?”
张瀚明白过来,道:“父亲是说,如此时机之下,朱凌岳就算没有完全做好准备,却也有可能铤而走险?”
“自然是有可能的。”张叔严微微颔首道:“其实朱凌岳迟迟不敢轻易动弹,倒也未必是真的担心关内会出兵前来征讨,他对朝廷的情况一清二楚,知道在目前的局势下,就算他举兵造反,朝廷也不可能有余力来征讨西北,在楚欢到来之前,你可知道他的心腹大患是什么?”
“自然是肖焕章。”张瀚立刻道:“朱凌岳虽然在战时插手北山事务,肖焕章也看似十分的配合,但是肖焕章在北山的元气未伤,根基极稳,朱凌岳要向雄霸西北,肖焕章这座山必须要迈过去。”
张叔严淡淡一笑,道:“肖焕章固然是朱凌岳眼中的钉子,但是朱凌岳真正视为心腹之患的,并不是肖焕章,而是甘候!”
“甘候?”张瀚一怔,“西北军?”
张叔严点点头,道:“不错,你莫忘记,西北军虽然在西梁人手底下吃了败仗,但这并不表明西北军就是一群窝囊废,恰恰相反,西北军的战斗力,其实一直都是毋庸置疑的。”顿了顿,若有所思,道:“你自己想一想,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多少年来,一直对中原都是虎视眈眈,他在西梁,早就有了兵权,而且西梁人没有一日不想南进攻秦,可是为何他们忍耐多年,迟迟不敢动手?”
“是因为风寒笑!”张瀚立刻道。
张叔严先是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道:“是因为风寒笑,可是又不是因为风寒笑。”
张瀚一时没有听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