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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生死桥-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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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话却在心头打转:“我要报仇!”忽地只觉背上一暖,忆起金先生轻轻一拍。

那司蒂倍克轿车把金啸风和丹丹送至静安寺路畔的跑马厅去。还没来得及下车,已经有记者来拍照了。

金先生很自然,顺势搂一搂她。

丹丹没有抗拒,一切都像循序渐进,他往她背上一拍,他把她肩膊一搂,如同慢火煎鱼,到了后来,她便在他手上给烧好了。

也许这是男人的好狡——他在制造一个表面的事实,人人以为她是他的人,目下还不是,不过,谁知道呢?他们都若无其事地让人家拍照,这一回,丹丹势将有名有姓地,以她“土布皇后”的身份来示众。赛马在下午举行,尤其是星期六的下午,场地中间,掘了沟渠,障着土阜,马匹到了这里,必须超越而过,称为“跳换”。很多银行、洋行,往往按例停止办公半天,让人看跑马去,这天真是人山人海。丹丹下了车,只见跑马厅四周,有短栅没墙垣,有些人便备了长凳,专供小市民站在上面看,隔岸远观,每人收几枚铜圆,作为租费。也有年纪相若的姑娘,满脸好奇地朝里头引颈翘首的。

丹丹傲然地随着金先生做人慕之宾去了。高昂的票价,严格的规例,都不在眼内。——如果她不是宋牡丹,她便只好被摒诸门外。

老实说,她之所以有今天,完全因为被看中,她不会不明白,生平第一遭来看跑马,分外地专注,驰道分外档和内档,骑师穿着各种颜色的服装作为标识,绕场若干匝,直至靠东南角的石碑坊为止,以定胜负。还没开跑呢,所以胜负未见。

正游目四盼,忽见不远处也围上了记者。看真点,不是他是谁?他高大了一点,也英俊了一点——因为隔了一段日子不见了,有一点姑息和企盼,觉得他实在很好,只是他改穿了西装,而她呢,今天不穿旗袍了,身披一件荷叶袖连衣裙,领口翻飞着一层又一层的轻纱,腰间系了蝴蝶结,一双白手套,这时装真摩登,怪道“人人都学上海样,学来学去难学像。等到学了三分像,上海早已翻花样。”

丹丹恨自己落伍而且尴尬。

与此同时,金先生也见到了。

他握住丹丹的小手,拍拍她的手背。

丹丹放心,天塌下来,也有人顶住。

他明白她的自卑,笑道:

“咦?啥事体做事没长性?”

她咬唇一笑,有点惭愧。

史仲明递来一叠香按票,给她玩儿。她_看,什么A字香按、B字香核、大香按、小香按……跳洪、赛马之后,还来个摇彩。金先生问:

“那边厢是啥闲帐?”

史仲明回话:

“那有声电影《人面桃花》快拍完了,要上了。趁此白相白相。”

“哪间电影院放?”

“片子没完,还未有排定。”

“老黄一向银中央打交道。”

丹丹不知就里,对他们的话题一点也不明白,只一睑纳闷地呆听。

金先生很照顾,安慰她:“让他们热火热火吧。好不好?”

“不好!”

“那怎么办?我可没有能力不许人家拍照的呀。”他逗她。

丹丹刚刚出的一阵风头,马上又波平浪静了,她二阵失意,真难为啊,到底还是欧在她手上。

“小丹。”他喊她。她不应。他又笑道:“宋牡丹小姐,看你多小器。我就是要来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丹丹狠旅道:

“我要比她红!”

金先生无意地问:“她身旁的是男主角,唤唐怀玉——”

丹丹马上接话碴儿;

“我不认识他!”

“好好,吃饭去。”

说着说着,丹丹忽听得四周闹闹嚷嚷喊:“六号!六号!”

六号也是他们买下的号码,它跑出了。丹丹一时忘我,抓住金先生的双臂,大喜:“我们赢了!我们赢了!”——我们?丹丹缩缩脖子缩回手。

《人面桃花》在种种困难的情况下完成了,也超出了预算。原来黄老板打算投资十二万的,到结帐时,已花了十八万五千多。

一般的戏拍完了,便要请戏院老板喝几盅,红红脸孔,然后提出上片的要求,希望老朋友帮个忙,给一个映期,要是对方口气不热,还得赶着把拷贝给送过去审定审定。上海是全国最大的电影市场,映期好,对本对利也说不定,映期不好,三天两头的,便要陪戏院老板吃饭孵温堂喝咖啡上跳舞场…。不过《人面桃花》忒新鲜,不必怎么轧朋友,中央、金城等大戏院已来接头。万众瞩目,要看演戏的片上发声。好吃香。段婢伸和唐怀玉经了一番宣传,也吃香起来了。银坛新配搭,戏还没上,黄先生先约了在红房子吃大菜。

红房子经营的是法式西菜,价钱很贵,他们点了烙蛤例、奶酪出骨鸡、海立克猪排—…,末了还来一客白俄忌思酥和奶油泡夫。

怀玉已然十分地习惯他手中一杯滚烫的咖啡了。也开始有派头了。

黄先生开门见山,掏出一份文件:

“我想跟二位签个合同。”

他要棒他,也要留她,签个合同自是上算。而且因着互惠的情况,条件订得高。段娘嫔比较老手,一向不肯受束缚,这回眼看形势很好,且有声片一出,谁再去拍无声片了?

对面的黄老板肥头胖耳,相处下了,也不算什么月果利害胚子。

自己是个明星,明星这行业不保险,一不小心,就过气了,过气也就完蛋了。不知自己在哪一天走下坡呢?总不成到走下坡那一日,才发觉危险。故此,听了价钱,便提出加倍,进进退退,终于给加五十巴仙,她就当场签了。怀玉也签了。

三年。

合同规定在一年内拍三部电影,如果拍不了既定之数,不用补戏。不得外借给其他电影公司……

待二人签好这份合同,电影就扰攘地预备在中央大戏院上了。

首映礼,真是一时之盛。

在中央戏院二楼的大堂设了酒会。可以请来的行内人,都来了。

男女主角没有一道,分开一先一后地到。西装笔挺的唐怀玉,由电影公司的人员陪同亮相了,大家惊诧他的气色很好,天时地利人和都应了,神采飞扬,眉梢眼角之间,有股明霞扫尽的英气。——他又出人头地了,终于等到今天了。

想想,多月之前,还是一头一脸的灰,简直不敢抬起头来做人,空有一身好本领,六面没出路。如今嘴角挂上笑意,竭力掩藏傲慢,与各界周旋。

周旋,便是:“谢谢大家来,都是黄老板的面子大,请多指教!”哼,谁要谁来指教!生死有命,富贵由天,也全凭个人造化。未见,段娉婷由玛丽陪同着,也来了。一来,记者们起哄,要男女主角亲热点合照。

段小姐总爱笑着解释;“哎,不是啦,我跟唐先生根本不熟,拍戏的时候才见得多点儿,拍完了大家研究一下演技,希望演得更好。——别乱说了,那是宣传伎俩,不信问问唐先生。”唐先生又道:“我当然希望追求段小姐,不过她裙下不二之臣可多着,也许我得施展十八般武艺来较量。不排除这可能性。”

记者们诸多要求,一时要她绕着他臂弯,一时要他接着她香肩,做出十八种姿态来满足照相机和”镁光灯。拍完又煞有介事地分开了。

而,金先生也来了。黄老板亲迎,他很高兴自己有这个面子,金先生道:“我有兴趣看看片上发声多新鲜!”

方转身,唐怀玉神清气朗脱胎换骨地迎上来,他把握这个良机,正正地看着他的对手,一字一字地道:“金先生,上海真是个好地方,一个筋斗,也就翻过来了!你肯来,真是我的光荣!”

金先生颔首微笑,道:

“听说你筋斗翻得不错。”

怀玉也笑:“是么?我自己倒也不在意。反正有就是有。哈哈!”

金啸风脸色一沉,马上便回复常态:

“这,才是第一部电影吧?”

“是的金先生。不过已经订了三年合同了。眼看快要忙不过来。”

“恭喜,跟咱上海攀上关系了啦?”

怀玉一笑,仗着年轻,说:

“才三年。我有的是三年又三年。”

好不容易才有今天,还不看风驶尽幄?

段婢好走过来,也是举杯敬酒,一脸笑意,娇艳欲滴:

“金先生,难得啊。小戏院小片子。今儿晚上没约人吧?我们陪你看。”

“约了。来了。”

回头一看。谁?

是她!

是她!

怀玉一直都不相信这个事实。丹丹也脱胎换骨地自门外袅袅而来。史仲明伴在身后。

他猜想一切可能发生的事,一个最大的疑团。他还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的敌人,有些胆战惶惑。她?

她是谁?怀玉从来都没发觉丹丹汪汪的眼睛不经意地如此媚人。庄重地,又泄漏了一点风声,——一定经过不得已的变迁。

人丛中有人喊:

“土布皇后!土布皇后!”

啊丹丹也是镁光的焦点呢。

如今各领风骚了。只见她一头短发,贴着精致的头脸,额前一排稀疏刘海,若有若无。

细模细相,油光油滑,衬托一袭一点也不肯炫人的旗袍,贴合着身份。

金先生笑:“我的皇后来了。”

怀玉万分迷惑,她留下了?她来了?他认不得她。多少话想说,担沉下去,重压在心头。他的嘴唇不争气地喃喃:

“丹——”

丹丹虑着脸过来,伸着手,先发制人地报复:

“来小姐。”

他只好这样地跟她见过:

“宋小姐。”

段娉婷一瞥,只维持着微笑,寒暄:

“哦,宋小姐当了‘上布皇后’呢,很好。先上市,下一回一定可当绸缎、织锦什么的。很好啊。”

丹丹不知如何应付,便变了色。

段姆媒体贴地:

“慢慢来啊。多参加首映礼,让记者拍拍照,还怕没人找你拍电影去?——暧,我真忌妒,从前哪有捷径好走?”

丹丹急了,忙借点势力:“我但听金先生的。”

段娉婷见怀玉只强笑,便捏捏丹丹的旗袍料子:

“好料子!是不是当选送的礼物?”

她认得这丹丹。最好她不是冲着自己来。自己名成利就,而她刚迈出第一步,初生之犊不畏虎。她这样地出现,多像角儿登场,眼下是出什么戏?有没有威胁?

她把她的旗袍捏了又捏,捏了又捏:

“咦?有点皱。不是土布吧?”

史仲明觑此形势,便帮腔:

“这名堂够新鲜吧?是金先生特地给设计的。”

段娉婷不及对“金先生特地……”起反应,史仲明还不让她喘息:

“就是看市面上一般形象太滥了,有意给塑造一个端正点进步点。宋小姐这样出道了,还没什么雷同的呢,就图气质特别。”

丹丹感激地看了史仲明一眼。

有个靠山就有这点好。且不穷那位高手多说半句,马上有亲信出头解围、还击、对付。

史先生看出来自己的位置,想他也看出来段小姐的位置。做人甚是上路。

丹丹冷笑,跟二人对峙着,但觉一帮人都向着她,心底凉快到不得了,把对面的奸夫淫妇踩跺成泥巴。末了还在门槛上给擦掉。只是自己不免有点凄酸苦楚,不可言喻。

转瞬已是入场看戏的辰光,人潮一下子生生把他们拆散了,各与各的人,终于坐到一块。丹丹向金啸风使小性子,狠道:“哼,看到一半,我便跑!我故意的!你是不是也一道。”

金啸风自己也意料不到,他看丹丹的眼神,可以柔和起来。像秋日阳光,日短了,火红的颜色谈了,路旁的法国梧桐率先落下第一片叶子。

丹丹并没有“真正”成为他的情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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