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予美何处-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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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你带我去看烧火判儿吗?”
萧元一怔,点了一下头。
那大概是建武十一年的时候,大禾与南国开始首次通商。那一年新年,长安城来了很多大禾的商人,其中有只皇商,接到了南国陛下的接见。
在那一队商人之中,有一个随行的小孩子,便是当年的赫延。
当晚的宴会,光武帝大宴宾客,百官同贺,家书亲眷都得以进宫,场面盛大而热闹。
“你个黄毛丫头,知不知道小爷我等了你多久?!”
那时也不记得两人是怎么相识的,萧元记得的,便是这一句话,赫延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今天不是你们中原人的元宵节吗?你不是一直说你们中原人怎样怎样,那便带小爷我去见识见识。”
“不过即使烧火判儿吗?有什么好看的!”
“我们大禾多得是新奇玩意,你···你要是喜欢,那你跟我去大禾,我让人给你弄一个,你天天可以看!”
“你这写的是什么?我怎么一个字都看不懂?”
“你们中原人的字不好写,我以后回大禾了,就不给你写信了。”
“黄毛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字有多难写,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为何一封都不回?”
“小丫头,这是我给你写的最后一封信了,我听说你养了一个面首,所以我也纳了一个侧妃。不知道你元宵的时候,和谁一起去看烧火判儿了,燕京没有···”
那是赫延写的最后一封信,从建武十一年开始,在建武十三年结束。
他始终不曾告诉她,他还是没有忍住,给她写了许多的信,却再也未寄出,当听到她遣散了面首之后,他也散去了府中的满院姬妾。
只是,这些事,他到底不曾告诉过她。
在初见她的时候,他的身份是商贾之子,他以为她不过是一个官员之女。
可是分别之时,他才知道,她是南国长公主,而他则是敌国的王子。
在分别后的很多年里,赫延都曾经想过,如果建武十一年,他毫不犹豫的将她掳走,即便引起两国交战,那又如何呢?
他们又会如何?是不是还有可能···
萧元坐在赫延的身前,低低道:“你现在放我回去,我便帮你夺回王位。如何?”
赫延的笑声隔着后背的衣衫,传来,他说:“晚了,王位,你,还有世间种种,都来不及了。”
萧元不解其意,可是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悲伧之感,她对赫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只不过却担心起了自己的处境,从赫延的口中,她好似猜测到了一些她之前忽略的事。
晚了,究竟是什么晚了?
赫延,就是是什么晚了,让你非要拼了命的赶回大禾,难道,真的是我猜测的那样?
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那你如今所做的,又有什么意义?冒着生命危险的前行,不过是面对着又一次惨烈的结局。
都是死,何不寻一个安稳的死法?
第七十章
那一天,赫延带着萧元走进了雪域与大禾的交界,鸟兽绝境的雪原。
在踏上这一遍雪原的时候,萧元打了一个寒颤,头顶之上,苍穹开始落下一片又一片的白色雪花,整个世界都是苍茫的白,远山近丘莫如是。
在赫延胯下的马开始驻足不前的时候,萧元伸出手,抓住赫延手中的缰绳,乌紫色的嘴唇颤抖着,说:“不要···不要再去了,你明知道我们走不出去的。”
从雪原到大禾,除非你有飞天遁地的深宫,或者在这极冷的环境中能够生存下来,他们之中还有人能够抵御这样的冷。
赫延带来的百余骑已经分散得很开,不论是马匹还是人,身形都变得滞重,没有人在雪原之上轻松自若。
眼看着赫延不听她的话,萧元愈发的焦灼,抬起头,看着他隐藏在头盔之下的面庞,劝道:“你这是在做何?一心寻死吗?”
“不,”赫延沉吟了片刻,眯着眼望着大禾的方向,道:“我只是想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突然放弃了他?
还是为什么在他身上下了三年的毒,时至今日,他才发现。
“好了,你别去了,”萧元扯着他的衣袖,道:“我告诉你,我什么都知道,你若只是求一个结果,我来告诉你。”
脚下的路愈发的艰难,雪花铺天盖地,好像世间便只剩下一个冷字而已,萧元说话已经开始哆嗦,她本来就畏冷,“你母后还有一个女儿,名唤均荤。”
均荤?
司寇均荤?
父王四年前巡视疆土时,从宫外带回来的农家女?怎么会?不可能···
他闭着眼睛,摇了摇头,长久以来的疑问得到了答案,一颗心却仿佛没有了支撑,身子一歪,跌落在雪地里,萧元垂下头,却看见他紧紧露出来的那双眼,灰败无助,似是失怙的孤鸟。
她顾不得脚底下及膝的雪,翻身下马,却没有踩稳,一下子扑倒在雪地里,抬起头,正好看见赫延取下了头盔,男子的脸上,是结了冰的泪痕。
“我一直以为,大哥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熟知,我也不过如此。呵···”
他笑了一下,表情却难看至极。
萧元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雪原上的冷风灌了一口,止不住的用力咳嗽,赫延转过头,看她,捡起头盔,戴在她的头上。
“你是何时知道的?”
“就在不久前,屠嫣来信,要我与她结盟。”
赫延低下头,看着渐渐落满他衣衫的雪花,嗤笑道:“往我一生,以为自己的血统高贵,熟知,不过如此···她养了我二十年,却半点没有把我当成亲生血肉。”
“母后,不是你的毒药杀死我的,是你的狠心杀了孩儿。”
他早就该想到的,以母后的手段,怎么会容忍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成为父皇宠爱万千的侧妃,他当时还想,是不是正是因为司寇均荤毫无势力,所以母后眼不见心不烦。
想来是四年前,母后便发现了那是她的亲生女儿,不知是何等孽缘,居然入宫为妃,做了自己父亲的妃子。
难怪整整四年,无论哪等节宴,司寇均荤也没有出来见过外人,而他的父王是怎么想的,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他伸手拂去身上的雪花,仰头静静的凝望着灰白不明的天空,妖艳的容貌灰败褪色,“我,真的不是母后的孩子吗?”
“诺,屠嫣只有一女。”
他伸出的手渐渐垂下,放在胸前,眼中的光芒散去,只觉得身遭的一切再也无法忍受,狠狠的一拳砸进雪里,毫无章法的乱叫着。
萧元打了个哆嗦,静静的看着他,一片雪花落在她的手背,却没有散开,真的好冷。
她只是这样看着赫延,便觉得真冷,深深吸了一口气,她抬起头,望着那些雪花在半空中起舞,恍惚间,耳边听到有汜的声音,他说:“娘,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的···娘也会一直陪着你···一切都会很快结束的。
她蜷缩在深雪之中,正要闭上眼睛,却被赫延一把拉起来,男子红着眼睛,看着她,少顷,将身上能够御寒的东西全部裹在她的身上。
他很是用力,萧元完全无法拒绝,在确认萧元身上每一个角落都包裹住之后,赫延翻身上马。
看着站在雪地里的萧元,笑道:“虽然我已经知道结果了,但我还是想回去问一问她,究竟有没有爱过我。”
“萧元,你可有喜欢过我?”
那一瞬间,建武十一年的初遇浮现眼前,萧元望着他,摇了摇头。
马匹像离弦的箭一般驶出,她站在雪地里,看着一身薄衫的男子,“赫延···”
不曾回过头,就这样单薄孤独的消失在了雪原之上,那个妖艳得几乎胜过她的赫延,应该再也不会见了吧。
可是,他不是想带着她一起死的吗?怎么就把她丢在了这里,不上不下,迟早她也得冻死在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她整个人身上都堆积满洁白的雪花,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每一寸都是入骨的寒意,向一条条冰虫,钻进了她的千枝百骸般。
萧元挣扎着,走了一段路,却最终卧倒在了雪中,静静的听着雪花慢慢遮盖住她的声音,等待着风雪将她长眠于此。
“元儿!”
耳边居然听到有人在唤她的名字,来不及睁开眼睛,就被人横抱而起。
是很温暖的怀抱,带着禅香,熟悉而温柔,萧元闭着眼睛,低低的喊:“阿止···”
“是我,不怕了。”
景行止将她抱在怀中,男子不知是哪里来的那样炙热的温度,在他的怀里,萧元止住了冷意,整个人有了暖意,似乎再一次活了过来。
“我死了吗?”
“不会死,我在。”
萧元侧起头,艰难的睁开眼睛,抬头看着景行止,却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尖刻而冷硬,没有以往的温和,却凭白的叫人觉得心安。
她微微动了动嘴唇,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张了张口,青紫色的手指,指着天空的一角,说:“阿止,你看,极光···”
她从幼年开始,每一年都期待不已的极光,在此时突然出现在雪原的天空之上。
“也许是我记错了,母后那年,带着我来了雪原,所以,这些年我在冰原上怎么找,也找不到极光。是我的错,我找错了地方,才会一直得不到。”
她看着他,眼里有着哀伤和歉意,然后,别开眼去,说:“对不起,阿止。”
“我记性这样的不好,明明是我无理取闹在前,反而将罪责强加于你,我把这些都忘了,你也不要再记着了。”
“无事。”他没有一丝怨怪,只是抱着她在怀,与她一起抬头看着满天的七彩绚丽的极光,半响才问:“你说过,极光出现的时候,就原谅我。”
“元儿,你我前尘往事都不再提起,从今日起,重新相识可好?我不是一心求佛的景行止,你不是满心空付的姜予美。”
“我是阿止,敢问姑娘名讳?”
萧元忽然止不住哭声,小声的啜泣起来,突地又一笑,却又哭了:“我叫萧元,你可以叫我元儿。”
在萧元哭声渐起的那一瞬间,遥远的雪原深处,突然传出一声巨大的哭嚎声,萧元一怔,抬起含着冰泪的眼眸,看向那里。
她的脸色变得更差,景行止将她背在背上,转身最后看了一眼雪原的深处,便头也不回的朝着边界走去。
萧元再次醒过来,是在景行止的背上。
他穿的极为单薄,身上却是温暖如春。风雪在耳畔呼啸,然而身体却不再感觉寒冷,她紧紧的趴在景行止的背上,手圈着他的脖子,不自觉的,却是悲伤的想起了前世的种种。
她时常想,若是前世如这般,该有多好。
然而,她却没有再去重塑前世的力气。
一滴泪顺着脸庞,沁透到景行止的背上,他的步子顿了一下,又继续朝着前方走去。
是啊···
即便重新开始过,她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爱着他,景行止紧紧抿着唇,心尖发疼,眼中却毫无悔意。
这样就很好了,你唤我阿止,这样就很好了,你还能时时唤我一声阿止。
那,也是一种陪伴吧,永永远远的,却又几近短暂的。
他想说什么,萧元却伸出一只手,摩挲着点在景行止的额前,已经开始恢复正常颜色的指尖已经纤细苍白,她就趴在他的身后,轻轻说道:“你们佛家有八苦,阿止,你当忘却爱别离之苦。”
爱别离。
不管他愿不愿意承认,前世里爱他的那个姜予美已经永远的死去了。
曾经一度,他们会是人间眷侣,放眼整个南国,他配她足矣,她配他亦是。
然而,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她对他的爱意,早就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