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事升妃-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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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藏在圆柱纱帐后看了一会儿，凌妃走后，威武皇后低低地唤了一声“青云”。
“青云在！”青云随即应答，话音刚落，便觉得不妥，暴露了自己偷听的意图。
“扶本宫起来。”在青云搀扶下，皇后慢慢从盘龙榻上坐起来，她扫视着青云略显惊恐的模样，笑道，“你藏在柱子后边，怎么没注意到影子恰好映在本宫脚边的？”
青云绷着脸，连声认错：“奴婢知错，还望娘娘降罪！”
“看看，又自称奴婢了是不是？你就是本宫的青云，明白么？”威武皇后有意拉拢这些文武全才的宫女在凤仪宫伺候，早就想把王达一脚踹出了凤仪宫，可惜敬事房那边压根没几个得力的公公可以使唤；苏玉海机敏能干，但总归是皇帝近身伺候的人，她这个皇后可不想跟丈夫借奴才。左右为难，只好留着王达在凤仪宫里待命。
“青云遵旨！”
“老六在后面，没有乱跑吧？”威武皇后视线向内殿一扫，问青云夏侯天明是不是乖乖在内殿等她。
“娘娘吩咐过，六殿下在内殿，青云没让他离开。”
皇后抬头，青云立即会意，取来玉簪为她绾好发髻，又加穿了一层简单的流金沙底色织锦缎宫装。二人一前一后，穿过围栏步入内殿。
夏侯天明正百无聊赖地在内殿转圈，欣赏着母亲悉心打理过的一个个盆景花卉，远远听见宫鞋“笃笃”的动静，料是皇后过来，兴奋地转过身来，笑道：“母后，你可来了！”
威武皇后面上毫无和蔼之色，摆手让青云退下。夏侯天明睨着母亲的脸色不好，暗暗揣测那个凌妃是不是来恶人先告状了。
“母后，凌妃娘娘跟您说什么了么？”夏侯天明有些惧怕皇后现在的情绪。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袭向夏侯天明。
夏侯天明兀自睁大了双眼，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痛，噗通跪了下去。一定是凌妃告状！
威武皇后面不改色，抽回手，从怀中取出一方锦帕，擦拭完扇耳光的手掌后，将帕子仍在一旁。
夏侯天明是吓得大气儿也不敢出，多少年都没挨过打，今天被母亲莫名其妙地扇了一耳光，心中着实郁闷，只怪那突然出现的凌妃。这下，他更没胆量开口为萧潇求情。
“疼不疼。”
夏侯天明咬咬牙，没出声。
“服不服。”皇后依旧冷冷冰冰道。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夏侯天明收回捂脸的手，强忍着眼眶里的泪，他只道，眼下哭出声来只会让母亲嘲笑自己软弱。
“母后心中有气，孩儿仍由您打骂，但求疏解母后心绪……”夏侯天明怎好直说怨怪凌妃的话。
皇后居高临下，她甚至没有扶夏侯天明起来回话的意思，绕过他走向内殿当中的香炉，拣了一根细沉香拨弄着里头的香灰，低声道：“本宫不是因为凌妃而打你。”
夏侯天明讶然道：“不是凌妃告了孩儿一状么？！”他可不信，凌妃不记隔夜仇，昨儿刚和老十黄天云去荣华宫抢人了呢。
“她若告状，怎会跟母后说？直接回了你父皇，岂不更简单？”威武皇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到希望自己一耳光能把直肠子的小儿子打聪明起来。
夏侯天明悟了好一阵子，才怔怔点头道：“也对……”不过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扇自己耳光，疑惑地抬起眼眸。
“你和桓儿做的事情，我一清二楚，既然答应了凌妃暂时不追究当年惜月的事情，就要守信，休止干戈。”
“母后……”夏侯天明不好意思地埋下了头。
威武皇后在香炉中拨出一个小坑，从旁边的香案上取来少许水仙花香泥，撒进炉子里。不一会儿，内殿洋溢出一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青云在内殿外清清楚楚地听到耳光声，她本着偷听到底的精神，继续站在门外听声儿。
“你父皇已经知道那个丫头了。”皇后忽然道。
“父皇？”夏侯天明心中暗道不妙。
萧潇一旦引起武德皇帝注意，在威武皇后的高压政策下，显然会有性命危险，这两个权倾天下的男女，轻而易举就能要了萧潇的小命。
夏侯天明不知哪儿来的勇气，义正言辞道：“母后，不可以杀她！她在通州救过皇兄的性命，奉圣茶馆的温良温大人可以作证。”
威武皇后眸色一变，显然她没有完全掌握通州的情况，只是她对小儿子慌慌张张的神色不抱信任，笑道：“你这是在说你父皇暴政呢，还是说母后心狠手辣？”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夏侯天明越说底气越不足。
“母后多次叮嘱过你，不得干涉朝政，更不许参与后宫的琐事，你们带一个野丫头进宫，本宫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那个丫头被闵妃困在宫里，你们去要人，就算要回来，闵妃也有理由将人讨回去。毕竟那是你们父皇答应闵妃放了她的……”皇后语重心长道。
夏侯天明听了母亲一席话，明白那一耳光的意思，知道宫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瞒不过她，只好说明来意：“母亲，咱们和凌妃只是暂时息兵，等天桓哥哥回来，不是可以继续么？所以留着萧潇一条性命也好。”
第138章枕边风（急求订阅支持！！）
皇后凤眸闪烁，叹息一声，劝解道：“人心难测，凡事都要多留些心眼，尤其你是身在天家，更要事事谨慎。我不让你插手朝政和后宫，是为保你周全。”
“那天桓哥哥呢？”夏侯天明愈发不解。
“他是太子，一国储君，要经受很多历练和磨难。”眸色流露一丝不忍，她继续道，“如果你们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自然有十分的自由，不过在宫里，是根本谈不上自由的。”
夏侯天明悟了一会儿，木讷道：“是不是凌妃娘娘惹母后不高兴了？”他刚要开口给萧潇求情，凌妃就火急火燎地赶来求见皇后，方才挨了一个耳光，心里可叫屈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挨打。
皇后别过头，轻移脚步，在回廊口对着外边恭候待命的青云招了招手：“送殿下出宫。”
“母后！”夏侯天明还不死心，他答应过夏侯天桓，会保萧潇不死，但被母亲凌厉的目光扫视了一眼，闭嘴了。
“六殿下，请！”青云彬彬有礼，立即进门请他出去。
夏侯天明是一步三回头，不停向母亲使着眼色， 青云一再无声催促，用胳膊肘顶着他向前走。皇后凝着小儿子渐行渐远的身影，嘴角弯起一丝苦涩的笑意：这个冲动的小儿子，毕竟太不懂事了。
“我能叫你一声姐姐么？”夏侯天明试探道。
领路的青云身型募地一震，然而很快从错愕不已中恢复过来，冰冷道：“你可以叫我青云姑姑。”
夏侯天明剑眉一扬，心中嘀咕：蹬鼻子上脸啊。
“我年长你许多，再者，宫里也有规矩，娘娘们近身服侍的宫女一概是要称呼姑姑的。殿下贵为皇子。又是皇后亲生，不肯叫青云一声姑姑，倒也情有可原……”青云此刻似乎断了一副说教的架子，继续道，“直接叫奴婢名字即可。”
被青云一番说辞折腾，夏侯天明不叫姑姑都不成了。
“那姑姑，你说，母后会帮我么？”夏侯天明怕青云不懂他今日求了皇后，补充道，“我刚求母后放过一个人。”
兀自朝前引路的青云这才止住了脚步。略微转过身来，审视着六皇子支支吾吾的神情，低声道：“母子情深。皇后自然会站在殿下这边。”虽没有听见夏侯天明求情那段话，但凭直觉，她确定无论多么荒唐的请求，皇后都听见了，会不会照做。另当别论。
夏侯天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自言自语起来：“算了，我已经尽力了。”回头要是被黄天云和水木问起，他应该可以实话实说，不用抱歉的。
入夜后，华灯已上。
敬事房传来消息。说武德皇帝已经去了荣华宫闵妃那儿，威武皇后与青云对望一眼，眸华微漾。
“娘娘。一会儿青云伺候您用膳吧？”青云遣退了那个来送消息的公公，转身拱手向正在卸下甲衣的皇后禀报道，“膳房晚上特意为娘娘熬了一盏血燕羹，还在暖炉上热着……”
皇后接过王达及时奉上的锦帕，拭去脸颊的汗水。点头吩咐道：“知道了，先准备沐浴香汤。”
王达端着洗漱的盆子出去。继续张罗着皇后沐浴等相关事宜。青云整理好皇后的盔甲，扶着她慢慢向浴池方向去了……
“换套湖蓝色的袍子。”皇后皱眉，推开青云递上来的白色香云纱，见青云神情微讶，笑道，“今晚，皇上会来凤仪宫。”
青云手指一颤，险些把衣裳掉在地上，她镇定情绪，疑惑道：“皇上不是去了荣华宫么？”心中却在猜测：难道皇后长时间受冷落，出现了幻觉？自她进宫以来，连续五天都没有见过皇上。
皇后对这直肠子的青云又爱又恨，她浅笑着：“本宫说皇上会来，皇上一定会来。”说完，向着内殿就寝的房间走去。
青云仍有疑虑，低头默默跟在皇后身边。二人刚到寝间，恰好王达匆匆领着起先来传话的敬事房公公第二次跨入殿来。
“娘娘，皇上在闵妃娘娘那儿用过晚膳后，这会儿又去了东陵阁。”
闵妃有没有本事留住皇上，青云猜不准，但凌妃专宠这事儿她在宫外老早就听说了，皇帝去了东陵阁，那还能回得来？
皇后一直留意着站在她身边的青云，感觉到她愈发动摇的情绪，向王达以及那个公公摆了摆手，让他们退下。
“呵呵，别这样看着本宫。”
青云被皇后提醒，忙收起一脸质疑的神色，怔怔道：“娘娘，可还认为皇上今晚会过来么？”
皇后嗤笑一声，眉梢一动，似乎稳操胜券：“若今晚皇上只在荣华宫，本宫还需用计请皇上过来；不过，眼下是凌妃在服侍皇上，本宫便有十成的把握。寻常日子，本宫不敢妄言，但今晚，她一定留不住皇上。”
青云只在心中叹气，她默默注视这面前这个心气高傲的皇后，被这位母仪天下的女子身上独有的威严感所震慑，低下头，不再言语。
凤仪宫灯火通明，一更之后，青云再三催促，皇后依旧不肯躺下歇息。
“娘娘，恐怕皇上不会来了。”青云并不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凌妃既然有心迷惑了皇上，怎么会放他回来？
皇后精神不减，从贵妃榻上坐了起来，让青云从妆匣里取出一只烧花凤鸟步摇，拿在手上走到烛台边，细细挑拨着灯芯周围融化的炷油……
“皇上驾到——！”外殿忽然响起王达刻意吊高的嗓音。
青云错愕不已。
皇后手中动作一停，侧过头对青云浅笑道：“本宫可没有胡言乱语呢……”说完，继续低头摆弄烛台。
两人说话间，一身整整齐齐的武德皇帝已经跺入内殿寝间，见了来不及退出的青云，沉声嘱咐道：“替朕准备龙汤。”
“记得在水里撒点檀香末。”皇后补充道。
青云满心疑惑地退出去浴池准备沐浴的水，王达趴在窗根底下听不清里头动静，被青云故意踢了一下屁股。
“诶呀！公公怎么在这里，青云一时心急，没看见，切莫怪罪才好。”这几日也见识了王达等势利小人，青云正好想趁此机会修理他一下。
王达碍于屋子里头的二圣，没有责备出声，只用尖锐的眼神瞪了她一眼，打了个响鼻，哼哼两声转头再溜。开玩笑，窃听是死罪，青云没当着二圣的面张扬，已经阿弥陀佛了，王达哪里还会傻傻地凑上去碰硬钉子。
屋外安静下来之后，武德皇帝先开了口：“烟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