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秋生-第9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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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秋生问:“这是不是行贿受贿?”
张道函哈哈笑着说:“这倒不是行贿受贿,是正经的城门税。虽然幽冥界索贿成风,但这儿的守卒因没什么大权力,所以倒也没发现他们索贿。”
张秋生好奇的追问:“那什么地方行贿受贿严重呢?”
张道函说:“那还用说?当然是掌握生死的地方啊。这个枉死城进不进也无所谓,不让进就不进罢了。那些不该死而死的,非进这儿不可。不让进?不让进你把我弄回去啊,我还不想来这儿呢!”
张秋生默默无语。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理,有鬼的地方也有江湖。江湖嘛,那就是弱肉强食。权大的大吃,权小的小吃。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人世界与幽冥界情同此理。
枉死城里街道非常干净,最起码没有西瓜皮香蕉皮到处乱扔,塑料袋废报纸随风起舞。街道上房屋鳞次栉比,酒肆商铺林立,看着很是兴旺。只是没人逛街压马路,似乎是经济大萧条时期。
张秋生问:“这里发生什么事了?或者说戒严了?怎么一个鬼影都没有?”
张道函呵呵地笑着说:“没戒严,这儿就没戒严这个词。枉死城原本就是这样。”
张秋生又问:“这样的萧条,商家怎样做买卖?”
张道函说:“买卖嘛,有鬼上门那当然是要做。没鬼上门呢,也无所谓。
他们又没有什么电费、水费、煤气费、有线电视费,没有人员工资,没有治安联防费、垃圾费、卫生费要缴。更没有什么增值税、营业税、工商税、所得税、消费税,当然就没有什么教育附加税、城市建设维护税等等。
有人来买东西那很好,没人来买东西也无所谓亏不亏本。rì子本来就要这样过,难不成他们不做买卖就不住房子了?”
第五章 畜生道
张秋生放眼四顾心茫然。来幽冥界这么久,当然知道不能随着那人畜混杂的队伍走,那样就转投畜生胎了,到时不知变成牛或马,或者直接就是猪。自己不是天篷元帅,猪八戒是万万做不得的。再四下望望,发现也有一些不随队伍走的,这些不随队伍走的有牲畜也有人,多数还是人。人毕竟是高级动物,就是死了也是高智商,知道随队伍走就是变畜生,当然不愿意,于是就在这茫茫的荒野上游荡。
歇会儿,歇会儿,咱不急。张秋生一屁股坐下。
嗯?这旁边是什么?狗?一只狗。一只脊背是黑,从肚子下是棕,黑sè的眼睛带棕sè眼圈的土狗,学名中华田园犬。
土狗怕人,见张秋生坐到它身边,急速向后退。张秋生极力将声音放平静和蔼:“哦?小狗,来,过来,别怕。”
也许小狗在这儿从没人和它说过话,也许张秋生的声音特别有亲和力。小狗停止后退,既不上前也不后退,停在原地看着张秋生。
张秋生反正也没事,继续哄逗。慢慢地小狗来到他身边。小狗身上很脏,还浑身血迹。他知道这都是生前留下的印记,灵魂总是保留生前最后模样。伸手在小狗身上一挥,脏污血迹全都消失。这点小法术对于此时的张秋生来说是无师自通,不费吹灰之力。
小狗太弱了,魂魄只剩下淡淡一缕,好像随时都要被风吹散。张秋生慢慢倒转吞噬法诀,将yīn力缓缓输给小狗。
狗眼里流出两行清泪,从生到死从没人对它这么好。从小挨打挨骂,被抛弃到最后被人打死。何时享受过如此的关心,如此的温暖?
也许有人会认为张秋生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其实,他虽然是孤儿,但从小是在一个非常温馨的家庭环境里长大。爷爷nǎinǎi姐姐一家人相亲相爱,还有经常来看他们的妈妈。他们家虽然不富裕,但亲人的关爱就是幸福,在幸福中成长的孩子一般心理是健康的善良的。
姐姐出事时,张秋生虽然小,但毫无疑问他是家里的男子汉。什么叫男子汉?
男子汉不是没事在胳膊上纹两条龙,在胸口纹个大虎头,拎把西瓜刀在街头砍人。男子汉不是见到美女就眼放绿光,尾随几条街。男子汉不是开个神马奔驰宝马,70码撞人后扬言我爸是谁谁。
真正的男子汉平时很低调很谦和,他们默默的在写字楼办公,他们认真的在车间做工,他们辛勤的在田间劳作。也许他们很富有,也许他们很贫穷。但是,当他们家园遭破坏,亲人受欺侮时,他们敢于拿起枪拿起刀,敢于拿起一切武器去保卫自己的家园,去保护自己的亲人。家是国的最小细胞,国是由一个个家组成。国是抽象的,家是具体的。外族入侵,男人们穿上军装,义无反顾的冲向战场。因为战场后面就是他们的家园,就是他们父母女人和孩子。
是的,和平社会遇到问题要依靠法律解决。但是所有法律追本溯源,都来自于原始部落的习惯,都来自于社会的既定规则。这个既定规则就是我的家我的亲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侵犯。如果法律不能解决,那就自己解决,哪怕是死。
一个社会的强大,不是拥有多少先进武器,不是拥有多少人口,不是拥有多少财富。这些财富人口武器当然都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拥有多少真正的男子汉,他们才是顶天立地保家卫国的栋梁。
没有血xìng的男人那叫男子汉吗?
张秋生所在部队,养了几只狗。三只德国黑背,二只边牧。他没事时就去和狗玩,有时一边听英语磁带,一边用英语和狗说话。说来奇怪,无论他用英语还是用汉语,狗们都能听懂。难道这些狗本来就是外国品种,它们生来就会外语?还是狗理解人话并不完全靠语言,而是综合人的表情、语气、手势等等?反正他跟狗在一起时都很开心。
张秋生退伍时,一个战友知道他心病,怕他一心报仇而出什么危险。拉他一起去了深圳,给一个老板当保镖。他不喝酒不赌钱,不泡妞没有女朋友。也有不少人给他介绍,可因大仇未报不愿连累人家女孩子。公司也有两个文员,还有前台小姐都明确表示愿做他女朋友,都被装傻充楞糊弄过去。也有人怀疑他是不是xìng取向与众不同,但也没见他与同xìng有什么牵扯。
老板家里养的拉布拉多与他最亲热,只要他在家,拉布拉多总是爬在他身边。他和狗说话,有时用汉语有时用英语,一人一狗和谐交谈,只不过是人说狗听而已。老板太太喜欢他,不仅是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而是他话少还从不多事。多事又话多的保镖没哪个老板喜欢。老板太太甚至想把自己侄女介绍给他,虽然他没什么出身背景。可他是孤儿没有家庭拖累,不喝酒不赌钱不好sè,这样的男人上哪儿找?招过来可以当儿子,绝对安全可靠。
老板太太的侄女一看张秋生,也立即喜欢上了。一米七八的身高不高不矮,英俊帅气阳刚。这些还不算,最吸引老板侄女的是他的那种酷,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酷。
但是,但是,但是这女孩儿与张秋生粘糊了几天就不干了。她姨妈问她怎么了。女孩说这张秋生跟狗说话比跟她说话都来劲,都要多得多。
这事在他们公司都成了笑谈,不过张秋生对人真诚,善待小动物,也得到大家公认。有人问张秋生,你是不是打算当和尚?张秋生想了想说,真要是能当和尚也不错。到这份上,公司众人也是无话可说。
张秋生一边抚摸小狗,一边问:你叫什么名字,生前在哪里,主人是什么样的人,怎么死的等等问题。
人世间只有人才会说话,但幽冥界却是灵魂的对话,没有语言障碍。
小狗回答,它叫追风。一个很有点文化的名字,不像是农村人家给狗取的名。它刚出生三个月,就被城里来的几个学生抱回学生点。张秋生感叹,看来这追风还是插队知青养的狗。妈妈是插队知青,关于那段知青的事他知道一点。幽冥界没时间概念,追风从知青时代出生,到现在还在这儿也不怎么稀奇。
那几个知青不安分,经常不着家,所以它总是饱一餐饿几顿。他们脾气不好,经常无缘无故打它。他们中间有一人格外凶残,拿扎锹将它的尾巴扎断了,说是断尾的狗凶会咬人。尾巴被扎断时,它差点痛死过去。
那些主人常年不着家,它像丧家之犬一样四处流浪,最后被人打死。追风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主人们为什么常年有家不回,为什么脾气那么大。他们不仅对追风狠,对自己也狠,经常打架,打起架来不要命。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坎吗?他们需要我帮忙吗?
追风一直坐这儿想,想不明白也要想。它不想转世投胎,如果转世还是一条狗,还不如不转世,就坐在这儿让yīn风慢慢吹散它的身体,最后烟消云散。
张秋生听了追风的话,默默无语只是轻轻的抚摸着追风的脊背。他与狗打的交道比人还多,知道中华田园犬非常聪明也非常忠诚,只因为是中华本地品种而不招人待见。
“郝护法,这是哪儿?”一个大嗓门嚷嚷着,声音当然也是如同刮玻璃。
“我们好像是死了吧?”另一个声音说:“难道这儿就是yīn间?也还不太坏嘛。”这人是乐观主义者。
下面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刮玻璃声音。
张秋生瞥了一眼,五个人。不对,应该是五个新鬼。这五个新鬼穿古代蒙古战袍,说话却是汉人口音,看来是真正汉jiān,而且是老牌汉jiān。
张秋生怎么能看出这是古代蒙古战袍?他生前是二十一世纪的人,这可是信息爆炸时代,电视电影互联网上各国各朝代各种服装多了去。他做为一个战士,对各朝代的军服有所了解不足为奇。
瞥一眼就不理睬,一个汉jiān还不够塞他牙缝,有什么好理睬的?张秋生还是轻声和追风说话。
“何为不太坏?”这大概是那个郝护法:“所谓不太坏,是谓尚有可取之处。李云河,你修为是很高的了,可见识竟如此之低。可叹,可气,可恨啊。”
李云河这时不乐观了,对郝护法拱手问道:“郝护法,我是看这里有人有牲畜,来来往往,倒也有点生机,才有如此之说。至于我李某有何可叹可气可恨之处,还要请教一二。”
“唉——”郝护法长叹一声:“我说你可叹可气可恨,何尝不是说大家,又何尝不是说我自己?”
一众鬼影齐问:“郝护法,此话怎讲?”
“我乌拉尔派,虽于苦寒之地立派。然我等修中华之典籍秘法,流中华之血脉。原本蒙古西征建金帐汗国,与我等修真之人毫无相干。我派受蒙古国师蛊惑,助其西征。斯拉夫非我中华族类,其修士既不受西方教廷约束,亦非我中华修真一脉,杀也就杀了。夺其珍宝,充我之库藏亦无不可。但汗国建立我等该当功成而身退,回我山门,暮鼓晨钟,做我修真人之本份。天道无常,飞升无望,求一善终应非难事。哪像现今,身负jiān贼之名,遭万世唾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