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第2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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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不会忘了吧?想当初为了把事情栽给晋王殿下,您可是派过几个刺客去对付御用监的夏公公。”
此话一出,淮王更是勃然色变,手里的剑一下子贴近了龙泉庵主的脖子,锋利的剑锋甚至在那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红痕,仿佛下一刻就会割断那脆弱的脖颈。他死死盯着那双淡然的眼睛,声色俱厉地说:“你好大的狗胆,这种事也敢栽在本王头上”
“是与不是,殿下自己心里清楚。可是,夏公公在宫里浸yin多年,殿下总该明白他是什么样的人。自己险些丢了性命,心爱的干儿子更是挡刀子送了命,他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会就这么安安静静?他在宫中的徒子徒孙众多,只要认准了是谁干的,什么流言放不出来?进一步说,就算在皇上面前搬弄一些是非……”
“你给本王闭嘴”
咆哮了一声之后,见龙泉庵主止口不言,脸上却依旧挂着那嘲弄的表情,淮王顿时心生气恼,反手一挥剑,硬生生劈落了她头上的僧帽,见露出的果然是光溜溜的脑袋,他方才解气似的垂下了手,呼吸却粗重了许多,拳头捏得咔嚓作响,可好半晌却终究不敢翻脸。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色厉内荏地冷哼道:“你这是危言耸听罢了,本王也不和你计较,你今天约了本王出来,不是就为了这些废话吧?”
“殿下母家风雨飘摇,准妻家故汝宁伯府虽是殿下有意点火,可覆灭得也太快了些,足可见是皇上早已心存此意。而且,至今传出的几家新王妃备选也不是什么顶尖的人家。殿下就不觉得,皇上对您防备已深了么?”
龙泉庵主一边说一边审视着淮王的表情,见他握剑的右手轻轻颤抖着,便知道自己这一句句话无疑都说到了他心坎上。只刚刚那两番交锋,她已经摸到了这位天潢贵胄的底线,因而就不再步步紧逼,而是话锋一转道:“殿下是皇子,想来也应该知道,当今皇上是什么样的天子。昔日吴王亦是颇得圣眷,缘何会突然走出那样行险的一招?又缘何会在被禁西内之后选择了自尽?鲁王殿下缘何会突然病故,晋王缘何会迟迟不得储君之位?”
说到这里,她方才意味深长地说:“群臣看来,国赖储君,而在陛下看来,正当年富力强,若是副君位子上是一个年长的儿子,兴许是国祚之福,却未必是他之福。须知殿下你下头的小皇子们,可是还剩下不少。”
这话说得更露骨,而这一次,淮王却没有开口喝住龙泉庵主,而是站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不自然地反问道:“那你觉得,本王当如何?”
“等,决。”
这惜字如金似的回答显然不能让淮王满意,他皱了皱眉,正要呵斥时,龙泉庵主便接着解释了起来:“所谓等,无非是等待时机。所谓决,便是当时机到来之时,用所有的力量发出雷霆万钧之击。殿下不是一直都在做这样的预备么?否则,又怎会让林公公给广宁伯送去了那样的讯息,迫死了阳宁侯夫人?”
“你……”
尽管之前的种种已经使得淮王对面前这尼僧生出了深深的忌惮,可这都比不上此时此刻的最后一句话。强忍住杀人灭口的冲动,淮王眯了眯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最终大步往外走去,可临到门边时,他突然又转过身来。
“你一介世外之人趟进眼下的浑水,就不怕拖着整个龙泉庵还有这观音庵的尼姑陪葬?”
“俗世人常说,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贫尼敢做,自然便有本钱。”龙泉庵主仿佛预料到了淮王转身相问,双掌合十却并不行礼,“贫尼只求事成之后,殿下能复了贫尼的身份。”
“身份?”咀嚼着这两个字,淮王面露狐疑,但随即就回剑归鞘,一下子拉开了两扇大门。随着寒风一下子涌了进来,将他头上的高头巾子吹得簌簌作响,他便头也不回地说,“好,本王答应你了”
一行人来得快,同时也走得快,不过是须臾,这出现在观音庵中的一群男人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办好了事情的龙泉庵主沉默着回到了一间陈年旧屋中,重新披上了来时的那一袭宽大灰色斗篷。就当她把风帽戴在头上时,身后却传来了一丝动静,她敏捷地回过头,看到是一个尼僧袍上打着好几块补丁的中年尼姑,按在手镯上的手顿时放下了。
那中年尼姑面相清秀,声音却有着一丝诡异的尖厉:“你既那般说了,他回头必然会去暗中访查你的身份,这不是多此一举?还有,为什么要见他,继续暗中谋划不好么?”
“就是要他查。”龙泉庵主微微一笑,随即就不紧不慢地系着那斗篷的领线,“查到以前的秦王府,他就一定会自以为明白一切而歇手,决计不会再继续。至于我站出来,是因为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太大,我不露头,何以取信于他?那时候若是成功便罢,若是失败,也不至于全部都搭进去……从宣府弄回来的东西,就都靠你了。”
见中年尼姑沉重地点了点头,她略一颔首便往外走去,步伐稳健再不回头。而等到两扇大门合上,那留下的人跌坐在椅子上,沉吟了老半晌,终于从后门悄悄出去,等到了菜地边上,她才招手叫来一个面色黝黑的老尼,低声言语了几声就回头走了。待回到屋子里,她三两下扒了那件僧袍,那贴身中衣下,赫然是极其平坦的胸部。
一刻钟之后,距离烂面胡同三四条街远处的小巷中驶出了一辆不起眼的骡车,在外城绕了两个圈子,方才从崇文门进了内城,最后拐进了东安门大街,径直停在了东安门外。看到上头下来的几个人,守门的士卒验过了乌木牌之后便直接放了行。
傍晚,阳宁侯府报丧的题本从通政司经内阁,最后终于到了皇帝的案头。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陈瑛亲笔写的这三四张纸,皇帝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了开来,到最后却又拧紧了,好半晌才在内阁转呈的这公文上随笔批了几个字,又摆手吩咐送呈上来的太监拿走。等到人走了,他方才擦了擦手,眼前又浮现出了皇后的脸。
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只这话对于阳宁侯陈瑛想来是用不上的。既是如此,成全了他也罢
次日,礼部派人治丧阳宁侯府的同时,却又有一条旨意颁行天下。
命阳宁侯陈瑛总领将军宿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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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三百一十六章 默契(上)
第三百一十六章 默契(上)
相较于惊涛骇浪的朝堂和暗流汹涌的阳宁侯府,威国公府宜园却是显得平静了许多。
尽管后院有两位姨娘,尚有皇亲国戚文武大臣送来的好些美姬,但威国公罗明远并不常常着家,在京营驻地时只有几十名亲兵和两个侍女照料起居——就为着那两个女人,他还招来了御史一轮又一轮的弹劾,自然家里的其他女人就没可能再跟过去服侍。至于挑战威国公夫人林氏这个主母,在这座被林氏和罗旭母子经营了十余年的府邸中无疑是更不可能的。
因而,哪怕罗旭成日里被繁重的内阁事务压得早出晚归,哪怕林夫人正身怀六甲,哪怕如今这里已经有好几个庶子庶女,可是,每日里蓝妈妈代管家务,四处都是井井有条。于是,直到现在,罗旭仍然没能认全自己的那些弟妹——他也完全没有理清楚这些的打算。
这一日晚上戌时许,他冒着漫天大雪回来,一进宜园便直奔母亲的香茗居。解下了已经落满雪花的黑貂大氅递给一旁的丫头,他挑帘进了暖阁,见是没外人,也就省去了毕恭毕敬行礼的那一套,叫了一声娘就上前笑嘻嘻地蹲下身来,把脑袋贴近了林夫人的小腹,听了好一阵子便无可奈何地撇撇嘴道:“这小子和我犯拧,我一回来他就不动了”
“又是满口胡言乱语”林夫人没好气地在罗旭脑袋上敲了一下,见他挪开来在一旁坐下,忙示意丫头给他端上冬日炖品,这才满怀宠溺地说,“谁和你说就一定是弟弟了?”
“上一回那位常给后宫娘娘安胎的御医不也说是男胎么?于后宫那些娘娘身上,他不敢说实话,可于您身上,他总不至于信口开河。再说了,若是妹妹,必然是乖巧的,哪有他这样成日里就和我作对,连给我听个动静都那么难?”看到蓝妈妈亲自端了炖品送上来,罗旭忙站起身谢过,坐下之后见林夫人眼神不善,他赶紧又嬉皮笑脸地说,“不过是男孩子也好,最好和陈小弟那样机灵有趣,以后有我这个兄长调教,自然不会让他吃了一丁点亏去”
此时此刻,别说蓝妈妈,就是见惯了儿子做派的林夫人也终于被逗乐了。扑哧笑了一声之后,她终究碍着满屋子的丫头,只是白了罗旭一眼,随即低下头轻轻摩挲着已经隆起的小腹,最后方才抬眼笑道:“无论是男是女,都小你太多,都说长兄如父,日后自然是要倚靠你的。算一算,如今才四个多月五个月不到,差不多明年五月才能落地,这中间也不知道要遭遇多少事情……”
“娘,担心那许多干什么,既是我的弟弟或是妹妹,自然有的是福气”罗旭不由分说地打断了林夫人,随即方才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忙对蓝妈妈说,“我刚刚进门的时候顺手给了那小丫头一个食盒,劳烦妈妈去拿进来。”
等蓝妈妈出去了,他才解释道:“是我今天特意从江米巷那家店里带回来的蜂蜜酥,还特意要了配方,回头若是吃了好,就让厨房依样画葫芦做。我打听过,蜂蜜和羊乳原本就利于冬日服用,再加上娘身怀六甲,却吃不惯牛乳羊乳,做在点心里香甜些,兴许就无碍了。”
林夫人知道罗旭这些天一直变着法子安排这些,此时心里又是高兴骄傲,又是心疼他费心思,当下便半是埋怨半是关切地说:“家里那么多仆妇丫头,你一个大男人不要老是盯着这些,劳神费力。就是人家那店里,好端端的配方,凭什么教给你?”
一说这话,罗旭的脸上就有些不自然,忙打哈哈蒙混了过去。林夫人自然也不会盘根问底,等到食盒拿进来,她用了一块便赞不绝口,一连吃了两块半,这才顾忌太饱伤身而住了。罗旭在一旁看着高兴,自也在林夫人的目视下狼吞虎咽吃了两块。陪着说了一会话,等到母亲要传饭的时候,他却以自己早就用过了为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让林夫人到了嘴边的教训提醒全都没地儿出。
“这孩子……终究长大了,生怕我一个不好动了胎气,什么都不拿来我面前说”
罗旭却没有回自己的畅心居,而是径直往外书房浩淼斋的方向走去。只背着手悠悠闲闲走在路上,他却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仿佛仍在回味着那若有若无的甜味,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陈澜的那封信。不论是看她的面子,还是看着自己未来岳家的份上,亦或是为了他自己早就在追查的某些线索,他都不会袖手旁观,只却不知道陈澜竟似乎也对张冰云透露了些什么,于是,但凡他去,那位掌柜总会笑容可掬地预备上几样小食,无一例外都是适合孕妇的。
他的未婚妻……还真是一个心思细腻却又灵巧能干的人哪
踏入书房,瞧见两个三十出头的亲随垂手站在那里,他便点了点头,在母亲面前的漫不经心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缕慑人的英气。在书桌后头坐下,他微微一颔首,下首左边的那个亲随立时上前了一步。
“大少爷,小的奉命带着七个人日夜不停地看着淮王,可是自从琼芳阁的事之后,他行踪诡异得很,而且常常有李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