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雀-第2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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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看着那殷红的印章烙在圣旨上,楚烈拿着那方皇帝行宝正向着他笑道,“儿臣,谢父皇隆恩。”
作者有话要说: OTZ。。。结果还是没写到发福利。。。下一章一定可以发。。。。没办法昨天半夜接到电话,家里老人摔得脑出血进了重症监护室。。。。昨天一夜没睡,今天在医院折腾了半天。。。。。。。。
第193章 (捉虫)
绵延至十月二十四的这场雪终于在未初时分停下,霾云逐渐退散; 天空开始放晴; 冬日的天有一种清透的蓝; 似水似雾; 明亮深远。
刑部大牢之中; 一名狱卒正在牢房各处巡逻; 经过一间牢房时,他不禁停住了脚,他看见一个时辰前还是空着的这间牢房里; 不知何时却多了一人。那人丝毫未有阶下囚之态,穿一身朱红蟠龙亲王服,意气风发地负手立于北墙边,正仰首看着墙面高处开着的那扇小小气窗,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他在等,在等属于自己的时刻,等着在那一刻迈出走向权力巅峰的第一步。
可惜这狱卒并不明白,他明白的只是刑部上下皆受此人掌控; 在皇上察觉不到之时,此人可任意出入。他收回视线,举步欲走,却听那人问他,“你听见了么?”
“听见什么?”那狱卒一楞。。
“皇宫朱雀门楼上召集群臣的钟鼓声。你听——”楚烈回头看他,又沉醉一般闭眼摇头叹息,“铛——铛——铛——”
那狱卒楞楞看他; 听着这冗长的节奏自他口中一声声发出,隐隐竟是觉得当真是有那钟鼓之声响在耳边,可他并不明白这钟鼓之声意味着什么。
牢房阴暗的甬道中响起一阵脚步声,有六名鹰扬卫自甬道间行来,至楚烈牢房外跪下,齐声道,“请秦王入朝,前往紫宸殿。”
楚烈睁开眼,缓缓笑了,他看了那狱卒一眼,那狱卒虽什么也不明白,却也立刻上前打开了牢房的门放楚烈出来。楚烈整了整身上的蟠龙服,在六名鹰扬卫恭敬地跟随中向外走,却是忽然回首,对那狱卒笑道,“你很快便会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狱卒拿着钥匙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楚烈的背影消失在牢房甬道的阴暗之中。
已是黄昏时分,楚烈行至皇宫朱雀门前,平日里只开左侧小门的朱雀门今日却是中门大开,在迎接他的进入。原本负责守卫朱雀门的御林军早已都被换成了鹰扬卫的人。只要皇上不在,韩忠不在,这金陵城皇宫当真好摆弄的很。
其时恰逢夕阳斜落,他驻足侧望,就见西方天际残红染碧,余晖似血,五色华光铺陈得云兴霞蔚,绮丽漫天。有金色的光芒镀在他身上,他伸出手,看见那金光汇于掌中,有种轻易便可握住的错觉。他盯着掌中那金光片刻,方才在这万丈霞光之中大步走进朱雀门,朱雀门的两扇镶满铜钉的朱漆大门在他进入之后便轰然关上,再不允任何人进出。
他一路向着紫宸殿方向去,到了紫宸殿的汉白玉台阶前,他再度停下脚步,就见紫宸殿外每隔五步守着一名内侍官,仿佛都在恭迎着他的驾临。而附近本该是御林军负责巡逻守卫之处皆已换成了鹰扬卫的人,一队一队的内侍官低头经过,都有些不安地看着宫里出现的这些生面孔。
不知为何,他扫了四周一眼,隐隐觉得有些违和感,却又一时间想不出来是什么,只好继续向着紫宸殿走去。
紫宸殿中,突然接到追朝之令,听见朱雀楼的钟鼓之声的官员正都满脸疑惑地分成文武两班伏首跪于殿中。他们大都品秩不高,平日若非大朝是不能入宫得见天颜,更何况皇上不在金陵城中,召集他们来此的是高指挥使。
有人悄悄抬首看向大殿北面安置着御座的汉白玉阶,那汉白阶两旁站着两名低着头的内侍,高指挥使双手托举着一道圣旨正立于白玉阶上,他一身甲胄未卸刀兵,本是于礼制不合,可因他手中圣旨,无人敢对他质疑。
只是众臣已跪了许久,却仍不见他宣读圣旨,便有人耐不住出声问道,“高指挥使,你既说是有圣旨要宣读,为何却拖延这许久?”
“因为人还没到齐。”高指挥使沉声回答。
众臣各自扫了殿中一眼,就见金陵城中九品以上文官和不当职的武官已然全在殿中,实在不知高指挥使说的是谁。却见高指挥使忽然抬眼看着紫宸殿门外笑道,“他来了。”
众臣转首看去,就见紫宸殿外霞光半天,金镀天地,楚烈正带着这一身金光一脸志得意满地踏入殿中。众臣心中更是疑惑,楚烈是待罪之身,本应被关在刑部牢中,高指挥使等的竟却是他。
还未等众臣释疑,高指挥使已是含笑高声道,“秦王楚烈接旨。”
楚烈满面笑容地行至殿中跪下,高指挥使展开手中那道七色圣旨,高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失明于天地,误信奸谗,今察秦王烈清白,赦其无罪。朕虑万国之本属在元良,主器之重归于国本,所以固社稷正邦统古之制也。皇三子秦王烈,孝友庄敬,慈仁忠恕,博厚以容物,见明而爱人,职兼内外,彝章载叙,遐迩属意,朝野具瞻,宜乘鼎业,允膺守器。于开平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四日,授秦王烈以册宝,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代朕监国——”
众臣皆是一楞,楚烈已伏首拜道,“臣谢主隆恩。”
只一刹那,整个紫宸殿沸腾起来,不少大臣心中生疑,楚烈先前封锁金陵城几乎欺骗了整个朝廷,差点害死了成王楚玄之事,他们都还记忆犹新。三法司会审还未开始,怎么一转眼就楚烈清白无罪,还被册立为太子?
而那些原本就是支持楚烈的官员虽因品秩微末,未得楚烈透露今日计划,但眼见楚烈成为元储,自是向着楚烈大喜跪拜,“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楚烈没有看沸腾的群臣一眼,这些人品秩低下,官职微末,不过是他今天这一场大戏的陪衬而已。他的目光一直贪婪热烈地盯着高指挥使手中托举着的那道圣旨,绫锦的七种色彩汇于他的眼中,那光芒,那色彩,就连紫宸殿外的漫天红霞都不能与之相比。他莫名就觉得心跳急速加快,整个人似乎都因兴奋而发热,那股热直冲进他的头颅令他感到晕眩。
高指挥使已托着那道圣旨从玉阶上走下来,缓缓行至他身前,将圣旨递向他。只要他接下这道圣旨,确立了太子身份,便可完全掌控金陵城,到时候再将皇上接回皇宫,逼其下禅位诏书,登基为帝。那时就算是玉山别宫里的官员全放了出来,也无力回天。
他抬手,就要去接——
“且慢!”都察院的一位御使却是站起身来提出质疑,“立储乃国之大事,必经内阁六部商讨,此道圣旨为何会至高指挥使你的手中,不是应该经由阁部再下达至礼部么?”
高指挥使拿着圣旨的手一顿,向着那名御史冷笑道,“你难道不知玉山别宫之中瘟疫泛滥之事?内阁几位辅臣和六部诸位主官尽皆病倒。非常之时,自是当行非常之举。皇上不忍抛下玉山别宫中染病众卿,故而才会传口谕命我今早前往玉山别宫,又下了这一道中旨让我带回金陵城中,让秦王以储君身份代行天子之令,主持金陵城大局。”
他又将那道七色圣旨往那御史面前一递,“这道圣旨可是皇上亲笔手书,你若认得皇上笔迹,可亲自验看!”
“这——”那御史看着那递至面前的圣旨,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若是这圣旨为假也就罢了,倘若当真是皇上手书,他却质疑等同于亵渎天子之尊。
楚烈微垂的眼中露出轻蔑之色,他早已料定这金陵城中剩下的这些官职微末的官员无几人当真敢质疑圣旨之事。
眼见那御史不敢接,高指挥使冷笑了一声,便又将那道七色圣旨再度奉于楚烈面前。楚烈刚刚抬手要接,紫宸殿外却有一苍老威严的声音打断道,“他不敢验看,我敢!”
楚烈抬起的手一滞,诸臣一起回头看去,就见叶阁老一身御赐蟒服玉带肃立于紫宸殿大门之外,正冷冷看着高指挥使和楚烈二人。那些对这道圣旨心中存疑的大臣都是大喜,“叶阁老!”
叶阁老虽已退隐,但诸人见他依旧尊称他一声“阁老”,且因他当时退得及时,皇上念着他从前的好处,给他官加太子太师,位列三师之首。是以当年虽是事出有因,但叶阁老到底是带着皇上与天下人的敬重而退。平日里,他在朝中未必能有话柄权,可当到了这等非常时候,六部九卿皆不在时,他挺身而出主持大局自是无人不服。
楚烈微微皱眉,叶阁老隐退两年,每日在自己府中寻些友人煮茶对弈,早已不涉政务,不理国事,就连此次玉山别宫的庆功之宴也推脱不去。而叶家其余人也多是区区冗冗并无大为,叶家自叶阁老退后就已式微,故而他竟是漏防了叶阁老这一人。幸而那道圣旨的确是皇上亲手所书,无惧质疑。
叶阁老已阔步行至高指挥使身前,沉着脸向着高指挥使伸出右手。高指挥使看了楚烈一眼,见楚烈示意,才将手中圣旨递于叶阁老手中。叶阁老接过圣旨展开细看,少顷后不言这圣旨上笔迹真伪,却是将手中圣旨一攥,冷冷道,“我有几句话想问高指挥使。”
高指挥使与楚烈交换了一个眼神后,才道,“叶阁老请讲。”
“我因担忧皇上龙体,上午曾派人快马至玉山别宫问候圣躬,才知道玉山别宫在昨日就已被上万暴民围困,不许出入——”诸臣听闻此言俱是一楞,就听叶阁老盯着高指挥使又道,“而那些暴民却说,今早皇上就已被一位姓高的将军带人接回了金陵城。高指挥使,这姓高的将军可是你?”
“是我不错,”高指挥使回答叶阁老道,“忧心皇上龙体的不只是叶阁老你一人,是我自做主张带了鹰扬卫的人去接皇上回金陵城。”
“可你先前还说,皇上不忍抛下玉山别宫中染病诸位官员,才会册立秦王为储君,代为监国?”叶阁老一问,殿内诸臣顿时就想起高指挥使先前所说之言。
“的确如此,”高指挥使沉声回答,“但是我担忧皇上圣躬,故而以死苦劝,皇上才终于肯跟随我回金陵城。只可惜皇上半道上便病了,无法理政,故而下了这一道中旨。”
“那么,皇上现下在何处?”叶阁老又冷声追问道,“皇上既是病了,你为何不立即将他送回金陵城就医?莫不是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这一道中旨如何来的,实在可疑!”
“皇上天威浩浩,何人敢犯!莫非在叶阁老你眼中,皇上是那等会受我胁迫,屈威懦弱之人!”高指挥使佯怒道,“皇上悲天悯人,心怀金陵安危,深恐自己可能也感染瘟疫,会将瘟疫带回金陵城,故而不肯回城。我苦劝无果,只好先将皇上暂时安置在城外一处庄园,依圣意传旨册立秦王为太子,代为监国。叶阁老,你已验过那道圣旨,你就直说那圣旨上的字迹是否是皇亲笔,何必拉东扯西,混淆视听!”
殿上诸臣看着针锋相对的叶阁老与高指挥使,只觉得两人说的都有其理,竟是一时之间不知该站在哪一边,都只是默然无语。
“与时屈伸,柔从若蒲苇,非慑怯也;刚强猛毅,靡所不信,非骄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