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大盗-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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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弗洛德先生将承诺遗忘了。况且,如果“扒皮先生”弗洛德真有好心请大家喝酒的话,哪里都可以喝到――比如,商队休整了一天的白石小镇。
砰――
马车的车列转过又一处弯道后,路面渐渐平坦,眼前出现的是大片大片的树林,还有四处可见的白色鸢尾花,淡淡的香气萦绕在空气里,让人一路旅途的疲惫似乎得到了不少缓解。
不过,弗洛德先生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放松。
包括商队的伙计们,所有人都被树林中一抹乍现的光芒吸引住了目光,白色,像是一只猎鹰,带动着气流涌动,一声崩响后,光芒化作了一支羽箭,牢牢钉在了一颗树木的树干上,尾羽嗡嗡作响。
拉车的驽马甚至因此而受了惊,正是弗洛德先生的座驾――那匹可怜的阉马踩在一块圆滚滚的硬石头上,蹄子一撇,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拉车的伙计机敏,紧紧拉住了缰绳。不过马车的剧烈晃动却是难免,弗洛德先生肥硕的身体撞在了车厢木板上,就像一坨在长案板上摔打的面团。
见鬼!
扶住了厢壁,弗洛德嘴中嘟喃着,他身上的肥肉很好的缓解了冲击,并没有受到丁点儿伤害。紧接着,他以一种不符合身材的敏捷动作跳出了马车,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气呼呼的,像个圆规般,叉着腰,一双****里的小眼睛闪烁着锐利的眼神四周打量着。
“该死的强盗?”
弗洛德努力瞪大了眼睛,他的视线很快集中到那支羽箭上。他是一个经常来往北地的商人,这种类似的场景,并没有少见――他走到了那棵插入羽箭的桦树边,没错,这是一棵桦树,尽管弗洛德作为平民,但是还是有着不凡的见识,当然也包括植物学知识方面。
弗洛德肉乎乎的大手将羽箭拔了出来,他立即看出了端倪――笔直的箭杆,漂亮的尾羽,长度和粗细都有一种仿若熟悉的感觉,整支羽箭,重量的分布非常合理。
这是一支来自埃兰特军方的标准箭矢!
弗洛德的心中几乎是瞬间有了判断――这种杀人的利器在民间是被严格管制的。尽管现在北地陷于纷乱之中,但是拥有这种东西的,除了王国的正规军团、部分领主的精锐私兵,就只剩下一种存在了――
曾经的王国正规军团、第六次埃塔战争的失败者、那些因为上位贵族互相推诿而背锅,最终走投无路的军团士兵!在北地,这类存在也被贵族和城市平民们称之为“叛乱者”。
弗洛德抬起了头,视线随着山坡凸起的曲线上升,穿过那层层遮掩的灌木和树丛,他终于有了发现――十来个鬼鬼祟祟出没的影子。
他开始招呼着手下的伙计,同时飞快跑回了马车,从厢板下抽出了一支大剑,这些曾经的王国士兵命运或许很可怜,但是对于他,弗洛德,一个行走北地的平民商人来说,对方狰狞而蛮恶的模样只有可憎。
商人与盗匪、叛乱者,某种程度上是渔夫和鱼的关系。不过,当鱼的力量足够大或者技巧足够高明时时,却可以挣脱渔网。
山道之中的马车停了下来,装配大剑、弓弩、铠甲和小圆盾的碰撞声、仓促的脚步声不断响起。山坡的一侧,一片灌木丛斑驳的阴影里,十来个穿着破旧皮甲、满脸唏嘘胡渣的壮汉直起了身――很显然,他们已经看到下头那只商队的动静了。
但是这些商人的反应?看起来很不老实啊!
几个矫健的起跳,这些穿着皮甲、手拿大剑、长刀、战矛的壮汉从山坡的灌木丛后来到了商队面前――商队之中的弗洛德先生满头大汗,这也让他的胖脸上更加油腻发光,但是他并没有退缩,穿着鼓鼓囊囊的镶挂式皮甲,抓着一把大剑,勇敢地站在最前方。
他的身后,是二十来位商队的伙计。这些淳朴的年轻人或许常常在背后诅咒他的吝啬,但是这个时候,却一个个神情坚毅,双手紧握武器,颇有章法的以马车为屏障,组成了一个严密的防御阵势。
“几位先生?”
弗洛德捏出了一个笑脸向着阻断道路的壮汉们打着招呼道――那个为首的、从左边耳根穿过脸颊直到鼻梁有着蜈蚣似巨大伤疤的中年人,和他的距离相隔大约十五米。弗洛德很清楚,这正好是一个冲锋的距离。但是对方并没有踏入这个距离,这意味着,眼前的状况,存在着以非战斗形式解决的可能。
也许是弗洛德先生的热情和勇气感染了“强盗”们,对面的数个壮汉脸上表情突然多了一点变化。
“亚萨人?平民?”
为首的中年人突然连续提出了两个问题。他的提问并非无的放矢,因为,从刚刚弗洛德先生的口音,还有他的一些体貌特征,中年人作出了些许猜测。
这些有根据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弗洛德当然也没有否认的理由,忙不迭地点头。
“坎拉,你去过吗?”(注:坎拉,埃兰特王国南境领地亚萨的一座城市。)
中年人再次提出了一个问题。
《
第63章 浊流Ⅲ
弗洛德再次点了点头。不过,他的眼睛余光,依然保持着高度的专注,时刻注意对方。
坎拉?
作为一名亚萨人,弗洛德当然去过,那是一座以宝石加工和艺术品制作闻名的城市。只有由于近些年王国局势的变化,太平安逸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些缺乏实用价值的艺术品越来越不走俏了。现在利润高的,正是从王国各地前往北境的贸易。
弗洛德扶了扶胖脑袋上的圆檐帽。这是一种北地人,尤其是诺戈人所钟爱的服饰,可以有效的遮蔽阳光和风沙。入境随俗,现在的弗洛德,正好穿着一身地道的诺戈人打扮,只是他的口音,却依旧难以改变。
“我的家乡――是坎拉附近的一座小镇,阿梅利亚,也许你们应该听说过。新年祭的时候我曾跑去过坎拉城……”
弗洛德的滔滔不绝很快被打断了,对于他的长篇大论,那些兵痞出身的“叛乱者”们明显没有太多的兴趣。
“坎拉城现在怎么样?我是说,坎――拉最近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位脸上有着粗大刀疤的中年人声音低沉,到了语句中间的几个词汇音节,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道。
“没太多变化。”
弗洛德的回答很简短。他的脸部表情很平淡,平淡得近乎刻意――他知道第六次埃塔战争过后坎拉城所发生的一切,但是他害怕告诉对面真相,那些凶恶的兵痞们会因此而发狂。
“我已经听闻了一些不好的消息,只是想确认一下。”
中年人语调平静,但是隐藏的些许悲伤,却瞒不过弗洛德的眼睛――作为一位走南闯北的商人,出色的洞察力是一项必备的基本素质。
“很抱歉,你也知道,王国的官僚和贵族们,大多数是一些遗忘责任和荣誉的狗东西。”
弗洛德对此深表同情,不过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对方和他如同老朋友叙旧般聊天,可是接下来可能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
“你们要前往阿弗隆吗?”
中年人变回了冷漠的面孔。
“是的。”
弗洛德很坦率的回答道。他很清楚,他相信对方也很清楚,这条道路前往的地方只有两个方向――沿东北通往阿弗隆,或者向西直到诺戈首府卡尔萨斯,甚至更远的飞鹰堡和蛮荒之地。
长长的马车队列上装满了货物,看上去就像做着一笔不小的买卖――如今的卡尔萨斯早已今非昔比,曾经繁华的城市在长年的烽火与硝烟中凋零冷落,物产也变得匮乏。虽说前往那儿,大多数的货物都可以卖上一个好价钱,但是返行途中,却很难收购到合适并且足够的货物,对于逐利的商人们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对方虽然是军人出身,但是决非头脑简单之辈――弗洛德心中暗暗下了判断。
手臂上厚厚的脂肪下肌肉已然绷紧,弗洛德有些紧张地打量着对面――他是第一次来到北地进行贸易。对于盗匪,还有叛乱者的恶名,早有耳闻。
那个中年人,还有他的好几名同伴,是亚萨人――这说明了对方并不是来自北地的地方军团。联想到那一系列广为人之知的战役,弗洛德已经可以确认,对方极有可能出身直接隶属王室的中央第二步兵团,或者,那支名头更响、更为精锐的“炽炎之剑”,曾经的王国三大骑士团之一。
正在弗洛德各种分析猜测的时候,那个中年人动了,粗厚结实、脏兮兮的牛皮靴子踏在地面上,激起了一蓬蓬灰尘。弗洛德抬起了头,他看到了这伙叛乱者正朝着他走了过来。
真正的精锐战士!百战余生的老兵!
商队的伙计们一个个暗自咽下了一口唾沫。对方的步伐很整齐,像是敲在心头的鼓点般,扑通扑通――一下下让他们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这是一种即将展开厮杀的讯号,这些从属于商队的年轻人们,虽然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但是也从这一丝不寻常里嗅出了危险。
“阁下!”
弗洛德抹掉了额头的汗水大声喊道。大颗大颗的汗水已经润湿了他头顶本已不多的几捋头发,从脖子上肥肉的沟壑里淌进了前胸后背。不过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如果可能,他绝不愿面对面的与这些精锐战士刀枪相向。
他只是出身佣兵的普通商人而已。
中年人的脸上笑了,那道可怕狰狞的刀疤像是一条活起来的毒蛇一般,突然亮出了锋利的毒牙。重重的脚步走到了弗洛德的身前终于停下,看着这位汗流浃背的肥胖商人,中年人伸出了一根手指。
“货物的一成!”这是北地盗匪与商人之间除战斗之外的另一种规矩。
“好――”
弗洛德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他转过了身,向着身后的伙计递着眼色――或许之前相距较远时他还没有任何感受,不过当他与这些人近身相处时,他感觉仿佛置身于凶猛的野兽群之中。
他曾是一名出色的佣兵,正是因为他的出色,他才积累了足够的财富组建了这支商队――弗洛德对于自己的战技水准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他知道,凭着他还有手下的那些年轻人,就算如何拼命如何勇气可嘉,也绝不会是那伙老兵的对手。所以,他选择了妥协与退却。
现在,所希翼的,只有对方说话算话,承诺有效罢了。带着一众伙计,弗洛德默默地向着来路的山道上退去――相比美好的雷尔,小命对于弗洛德来说,更加的重要。
马车上捆好绳索的篷布被掀开,露出大捆大捆崭新的、还包着黄油的铠甲和刀剑――叛乱者们眼神刹那间亮了起来,包括那位带头的中年人。这些东西,就算在现在局势崩坏的埃兰特北地,也算得上“违禁品”,换句话说,这些货物是真正的好东西。
弗洛德感觉自己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了――对方的喜悦形之于色,他似乎看到破产商人的悲戚故事,不久后将在他的身上上演。
第64章 浊流Ⅳ
站在马车队列的最后方,弗洛德死死盯着马车边忙碌的壮汉们,他搓着双手,掌心里满是汗水――他环顾了下四周,不得不说,这伙人所挑选的埋伏地点还真是非常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