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第2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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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乃春和琴官随了她一直进了白振轩的厢房。
进了厢房,却见白振轩躺在床上酣睡如泥。
琴官很是贪婪地看着白振轩的睡容,那睡着的少年宛若明月梨花,冰雪琼瑶,又一股幽情艳思从心底摇荡出来,竟惹得心口隐隐发疼。
白云暖问章乃春道:“等夜深的时候便可将哥哥送出凌云寺了,只是章少爷你备的安神药能让哥哥睡上一天一夜吗?”
“我办事,小姐自管放心。送白少爷回洛县的马车也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等今夜子时,寺院僧众皆都睡熟便可行动。”章乃春打着包票。心仪的女子给了自己表现的机会,自己怎么能够不抓牢这次机会好好表现呢?
白云暖遂又将目光调到琴官脸上来,“那相公呢?可做好准备替哥哥为贵客雅奏一曲?”
琴官唇角上扬,一个笑容竟是倾倒众生,他的声音柔柔温温就若女子般,道:“章少爷所托,焉敢不尽心尽力?更何况是帮白少爷的忙,琴官自当两肋插刀,赴汤蹈火。”
“不过要你弹一首曲子而已,怎么就说得要你去死一样?”章乃春睃了琴官一眼。
琴官伸着兰花指,掩嘴葫芦,真是巧笑倩兮,神光宝气。
白云暖侧目看着琴官,心里暗忖:只怕明日元宵一曲雅奏,也和死差不多了。前世,丞相能因为哥哥拂逆他的断袖之意,便请来圣旨,公报私仇,想必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以琴官的人才,丞相定然是看得上眼的,羊入虎口,便是自己的罪过了。可是为了哥哥,已容不得她再有丝毫不忍心。琴官不入虎口,便是哥哥入虎口,她不能让这样的惨剧发生。
眼见着窗外天色尚明,白云暖让琴官乔装哥哥在房内抚琴,以免父亲母亲路过时闻不见琴声而起了疑心,自己则送了章乃春到园门口。
章乃春站在园门口,对白云暖很有些依依不舍之意。
白云暖浅笑如风,虚以为蛇,心底里告诉自己:哪怕再恨他,恨不得立刻将他剥皮啖肉,亦要挨过元宵。为了哥哥,她且先和这狼心狗肺之人周旋着。等利用完他,保住哥哥躲过一劫,再将这冤家一脚蹬开。
见白云暖对自己十分温顺,并无反感,也无一般闺秀矜持造作,章乃春便以为白云暖对自己有意,不禁大胆握住了她的手,一试真假。只觉柔荑一握,春笋纤纤,他立即如痴如醉
白云暖心里阵阵厌恶,恶心到想吐,面上却还得春风和煦,她轻轻从章乃春手里抽回手,侧了身子,假意娇羞道:“哥哥的事就拜托章少爷了。”
说着福了福身子,就疾步离去。走了几步,又回身,拿眼斜挑了章乃春一眼。
章乃春整个人都酥软了。
这样窈窕多姿的美娇娘真是相见恨晚。
此女只应天上有!天上有啊!
一个人傻呆呆在园门口站立许久,章乃春才折身脚踩棉花般虚虚飘飘离去。
※
明日便是元宵佳节。
白玉书和慧泽都显得忐忑,不知道洛甫凌云寺一行能否为白家带来转机。
除了丞相好琴之外,惠泽对洛甫其实并不了解。所以也只能根据这一点喜好来做文章。
其他诸事都已安排妥当,白玉书所不放心的还是儿子的琴。
进了东边园子,远远便听见厢房内传出琤琮的琴音,甚是美妙。
白玉书的心稍稍安了些,他还是想同儿子再交代几句,比如明日见丞相在着装谈吐上还需注意些什么。哦,儿子并不知他要见的贵客是丞相。惠泽说还是不让他知道的好,以免他有压力,反而影响琴艺的发挥,毕竟年纪轻轻,从小又是在洛县这样的小地方长大,未见过什么世面。
走到儿子厢房门口,却见女儿白云暖站在那里。
福了福身子,恭敬有理地唤了一声:“父亲……”
“你怎么在这里?”白玉书笑笑,便要去推厢房的门,却被女儿一把握住了手。
“父亲,”她说,“哥哥说让我守在这里,不让任何人打扰他弹琴。”
“父亲有些话要交代你哥哥,是关于明日接待贵客事宜的。”
“父亲有话交代阿暖,阿暖转告他也是一样的。”
白玉书蹙起了眉,审视着白云暖,总觉得十三岁的女儿和往日有了很大改变。具体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白云暖见父亲困惑地盯着自己,害怕他会破门而入,便道:“哥哥说只要我帮他守住这扇门,回白家后便许我一样珍贵的礼物。父亲,你就依了阿暖吧!阿暖很想得到那样礼物,阿暖也不想让哥哥觉得一无是处,连扇门都守不住。”
“什么礼物要让你势在必得的?”
“等女儿得了那礼物再去告诉父亲。”白云暖见父亲动容,便立马将他拉到了自己的厢房里,拿出纸笔,让父亲把要交代哥哥的话全都告诉她,她一字不漏地记了下来。
“瞧不出来,你的字竟写得这样好了?年前跟着温先生读书识字时,父亲还见过你的字,不似现在这样精进呀!”
白玉书捧着那张纸上下打量,眼里充满惊奇。
白云暖只好道:“父亲难道没有听过一句话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好吧!白玉书从鼻子里轻哼一声,笑了起来。
搞定了父亲,又用同样的方法搞定了母亲,直到夜幕低垂,白云暖才松了一口气。
第十四章 纠缠
白云暖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头。哥哥的事情有了解决的方法,雨墨的陷害又没有得逞,她终于卸下连日来压在心头的重担,香香地睡了一夜。
醒来时,但见冬日的阳光明媚地射进窗子,投在窗前的小书案上。
白云暖伸伸懒腰,喊了声“心砚”。
心砚端着洗脸水,推门走了进来。
“小姐,昨儿终于好睡,没有失眠了。”心砚一边伺候白云暖梳洗一边道。她的眼睛肿肿的,还有很深的黑眼圈,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憔悴。
“我倒是能安眠了,你呢?昨晚没睡好么?”
“没有的事。”心砚瑟瑟地笑。
白云暖拿手指点了下她的额头,道:“你跟了我这么久,什么事情能瞒过我?昨晚不仅失眠,还哭了吧?”
心砚见被小姐说中,一脸羞赧。雨墨因为白天的事情被夫人遣回了洛县白家,她昨夜躺在床上一直想着雨墨的事便越想越睡不着。妹妹到底怎么了,从小就是个聪明的,却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是偷了小姐的花簪子,此番又在老爷夫人跟前摆了小姐一道,以后在白家的日子可如何过啊?越想越沉重,翻来覆去直到寅时才入睡。
白云暖洗漱完毕,梳妆整齐,见心砚心事重重,愁眉不展,便道:“你不要再为雨墨担心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更何况是妹妹?她有她自己的命数。”
正说着,白姜氏进来了,她身边真娘端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白云暖的早餐。春笋、水芹等小菜,半碗小粥,两块米糕。
白云暖和心砚忙上前请安。
白姜氏瞥了心砚一眼,因为雨墨的事她看心砚的眼光也带了色,道:“心砚你先出去。”
心砚知道夫人因为妹妹的事迁怒自己,不敢停留,行了礼便轻轻退了下去。
白云暖道:“母亲,雨墨的错和心砚没关系,心砚对女儿还是忠心耿耿,体贴入微的。”
“同一个父母生的,不能不防。”母亲看白云暖的眼神充满了担心,“真不想阿暖当初的善心给自己埋下隐患。”
白云暖心头一紧,前世自己的确是引狼入室了,这一世,她又怎么会给坏人伤害自己的机会?
真娘将托盘放到桌上,道:“小姐,夫人这也是为你好。你没见昨儿个心砚为了雨墨又是哭又是求的吗?心砚虽然是个知道感恩的,但雨墨到底是她妹妹,主仆情未必抵得过骨肉情。依我见,元宵过后,回到白府,夫人重新给小姐选个得力的丫鬟便是。”
白云暖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道:“今儿个起得晚了,真有些饿,还是赶紧吃早餐吧。”
遂坐到桌旁用餐,白姜氏和真娘相视一笑,眼里含满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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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琴官从南厢房里走了出来,穿过内殿,向东边园子而去。
初春的寒不似腊月那般决烈,但依旧寒人肺腑。他拢了拢身上的披风,摸摸冰凉的面颊,踏着外头广场上喧天的锣鼓声疾步走着。
今天是章家还愿大戏的最后一日。下午原该是他上场,但他推脱身子不舒服让戏班其他小旦顶了场。
寺院里的僧人都在大殿做晚课,其他闲杂人等只在外头看戏,没人晓得他正揣着一颗畸形萌动的少女心去找白振轩。
东边园子里空无一人,只有白振轩的琴声玉盘落珠般从厢房内传出来。
琴官听着那琤琮的琴声,不禁踏着小旦的台步,女态毕露。
这个傻瓜,恁你琴艺再高又如何?你不知元宵那场雅奏终要由我取而代之的呀!
白振轩正在奏曲,全神贯注,人曲合一,仿佛自己就是那度香主人。忽听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问是谁,又不见答,便停了琴,起身去开门。
见琴官穿着青布直裰,头上插着红玉簪子,含羞而笑,亭亭立在门外,白振轩吃了一惊。
“琴官,你怎么来了?”
“不请自来,可有热茶待我?”
白振轩一怔,只好把琴官让进屋里,他不关门,琴官却随手把门带上了。
白振轩没法只好去桌上倒了一杯热茶给琴官,“喏,松塔刚刚送来的,还是滚热的,你小心烫。”
白振轩只是随口客气,琴官却视作关心,登时满身满心的感动,一股幽情艳思就摇荡出来,扭扭捏捏便要来拉白振轩的手,白振轩大咳了几声,松塔便出现在了门外。
松塔推门探进脑袋,问道:“少爷,您有什么要小的去办的?”
白振轩指指琴官道:“把琴相公送回去。”
松塔笑吟吟跑了进来,猫着腰凑在琴官身边道:“琴相公,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天寒地冻的,要不再坐会儿?”松塔正对琴官赔笑着,猛然见他家少爷投过来两道森寒的目光,遂赶紧改了话道,“天寒地冻的,还是去被窝里歇着好。琴相公,让小的送送你。”
松塔的出现让琴官对白振轩的热情被浇了一大盆凉水。
白振轩见琴官冷着脸,却并无动身之意,便道:“琴相公,元宵在即,在下不敢轻慢惠泽大师所托,不能作陪,还请琴相公不要往心里去。只等元宵过了,送走贵客,在下回洛县一定去锦绣班捧琴相公的场。”
琴官听白振轩如此说方才流露了笑意,美目流波,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琴官不甘不愿地随着松塔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