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女孩 推荐!-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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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眼泪都笑了,还有什么值得悲伤?
从来没有一个人会静静地守护我,不离不弃。
傍晚时分的天空是血淋淋的红。我在圣高大门口遇见了聂冰灰,我们面对面停下脚步,彼此凝视五秒,然后,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在冬日微醺的雾光中,擦身而过,倔强得谁都不肯回头。
很长一段时间我失去了方向,痴痴地站在大门口眯着眼睛仰望夕阳,突然手腕上的烟疤剧烈地疼痛了一下,流了一滴粉色的浑浊液体。
我疯狂地跑到马路尽头的石头记,没怎么挑选就买了一只黑玛瑙镯子。表质被精心打磨了棱角,夕阳下反射着剔透的光泽。二百多块钱,冰冷的触感,带在手腕上恰恰遮住了烟疤以及热辣的疼痛。
我已经戒烟了,我想,只要这个烟疤不愈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个疤痕究竟为什么存在。它是当我被爱情蒙住双眼决定寻求愚蠢的幸福时,上帝对我的惩罚。
Chapter 4 (2)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黄豆般的雨点敲在玻璃上,发出持续而清脆的噼啪声,我蜷缩在床上继续翻阅那本昆德拉的书,然后,我接到了白翼的电话,他说:“黎离,下楼。我在圣高门口等你。”
我疯狂地跑出圣高,看见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但白翼却不在车里,他站在一家杂志店的屋檐下面,低头垂眸,孤身一人伫立在黑暗之中,手指夹着一支湿了半截的555。
我几乎是冲到他怀里的,雨伞兜着冷风脱了手被风刮得老远,我把头埋在他湿淋淋的消瘦的胸膛上,小声说:“为什么你总是这么出人意料呢?”
他的脸色很苍白,头发没有像以前那么精心打理,黑眼圈和眼袋非常明显,薄薄的黑色皮衣让他在黑夜里显得更加的消瘦了。我抬起手摸了摸他尖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渣子,有一些哀怨地打量他。
“以前说的那些,还算么?”他用力地按住我的后脑,将我的脸按在他的胸膛,不让我看他的样子,他说:“这样的我,你还会爱么?”
白翼的沉吟那么凄寂,从何时开始,面对他,我已不需要去思考。我忧伤地说:“谢谢你还记得我爱着你。”
“我也不想记得。”他的浑身都在颤抖,流露的痛苦令人心生同情,“可是,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这些,该怎么样像以前那样生活,你告诉我,该怎么遗忘?”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白翼,我怎么会教你遗忘呢?我只会让你刻苦铭心。”我把潮湿的脸贴在他的左侧胸腔,再次为他下了叫做“永不相忘”的蛊,仿佛白色教堂的宣誓陈述,我说:“请你一定要记得,白翼是黎离这辈子第一个锁定目标去爱,并且发誓一定要彼此相爱的男人,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这是一个事实。”
我眼中的白翼,已变成一个在坚强与脆弱之间挣扎的男人,再也不是那个高贵冷傲的黑天鹅。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散发出的灰暗与绝望的薄荷香,让我的心脏钝重地疼了一下。
那是一种熟知而可怖的孤独气味,越接近它,越让我看清塔塔死去的事实,而疼痛的一瞬间,我胆怯了,我说:“白翼,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你会好好地活下去么?”
他深深地凝视我,然后淡淡地笑了。那个笑容难以琢磨,他没有回答我。
我们乘上计程车。一路上我没有问他去哪里。直到那个巨大而奢华的招牌停在眼底,打开车门,我才知道原来是白金汉。迎宾小姐对白翼说:“刚才是你接的电话吗?她被炒了,但是赖在这里不肯走。”
白翼抱歉地应着,我尾随他的身后,往传来电子舞曲的包厢走去。
Chapter 4 (3)
包间没有开灯,角落里的人是薛贝贝。她穿着促销小姐的短裙子,脸色潮红死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白翼用指头在点歌屏幕上戳了几下,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
他踢了一脚沙发,闷声闷气地说:“喂,起来。”
她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他,猛地绷紧身子,露出难以置信的惊喜与委屈:“白翼,我们家……”话说了一半,她的眼神很快黯淡,目光落在我的身上,突然电击一般坐起来,泼妇般地抡起胳膊,“你们一起来向我示威吗?”
她的胳膊重重地落在我的肩上,我掩住鼻子,一股辛辣的酒精味与劣质香水的味道袭过来。白翼挡在我的身前,抓住她的肩膀大声说:“你给我安静下来!”
她开始发疯地乱踢乱打,他一动不动地挨着拳头。良久,等她的撒泼逐渐停了,他突然面无表情地拽住她的胳膊往门外拖。
高贵如他,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凶狠愤怒的表情!
白翼把她拖到走廊里,她坐在地毯上吐了一大口,服务生和客人捏着鼻子鄙夷地围观过来。白翼捞了她几下,没有任何反应,干脆甩开她的胳膊,浑身抽空般地瘫靠在墙上,闭起眼睛,任凭别人对她的狼狈相指指点点。
“现在是怄气的时候吗?”我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说:“不管有什么误会,扛也得把她扛走。”
“别猫哭耗子!狐狸精。”她仇视地抬起头,指着我的鼻子刚要破口大骂,白翼突然冲过去,用巴掌按住她的嘴巴,说了一句“你闹够了吧”就将她扛起来往外走。
那个画面难看极了,我赶紧拎起薛贝贝的手提包,追上去拽了拽她露出内裤的短裙子。
走出白金汉的旋转门,白翼拐进旁边的停车场,用很大力气把她扔在地上。他从衣兜里掏出烟,可是打火机已经被雨淋湿了,怎么也打不着火。
他气急败坏地将打火机摔在地上,空旷的停车场“砰”的一声爆裂。
我吓得赶紧挡在他和薛贝贝中间,生怕他会动手打人。过了一会儿,见他没什么暴力倾向,连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太冷了,她穿的这么少,先把她送回家去再说。”
薛贝贝趴在地上说:“怎么也看不出,你还真会献媚啊!”
白翼用胳膊拦开我,指了指她的鼻子,忽然将刚点的烟甩在她嘴巴上,速度之迅猛,我想拦也拦不住。——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对待男人的愤怒,只要懂得看脸色什么都顺着他就行了,这是和黎峻生活十年总结出来的。可是,薛贝贝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一点,她捂住嘴唇,虎视眈眈地慢慢站起身,一巴掌甩在白翼的脸上!
Chapter 4 (4)
两个人的战争,彼此的沉默怒视与僵持。我看见,两行浑浊的眼泪,从她的眼窝汩汩地涌出来。然后,她转过身,发疯似的跑出停车场。
我和白翼坐在停车场的水泥地上,谁都没有再说话。我的脑中仍然存留着她离开时流下的眼泪,充满了诀别般的绝望。我靠在冷冰冰的墙上,说:“吵得这么凶,是因为我吗?”
他也靠在水泥墙上,低头数着地上的小蚂蚁,不答话。
“我的存在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我大声重复,“你们经常这么闹?是不是?”
“是。”简短的一个字,回荡在空旷的空间,“已经,习惯了。”
我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的侧脸。停车场的白炽灯苍苍白白地打在他的脸上,于是侧脸优美而忧伤的影子就毛耸耸地映在地上,好像小时候画报上好看的剪影画。
我们就这么肩并肩坐着,大概一个小时之后,薛贝贝的手提袋叮叮当当地响起音乐。和白翼对视了一下,拿出她的手机,看见一条短信,来自东方瑾,上面写:我已到楼下。
我铮地绷紧了身子。白翼撇过头,我赶紧调到上一条来自东方瑾的短信,时间是晚上7点多,也就是白翼去圣高接我的那段时间,上面写:市医院斜对面,昊诚大酒店,608房。
我惊慌地给白翼看短信,他嘀咕了一声:“东方瑾?”忽然意识到什么似的,霍地站起身,拽着我往外面冲。
到市院大概花了三十分钟。
昊诚酒店的门前,两名迎宾员非常热情地迎上来,白翼推开她们,甩了一句“我找人”就冲进电梯里,一路狂奔连个喘息机会也不给自己,直到608的门牌前,他突然像耗尽了电池的玩具坦克,久久没有动一下。
我索性抬起手,敲了敲门,有男人应了一声,大概两分钟之后,门开了。果然是东方瑾!他穿着浴袍,瞪大眼睛奇怪地说:“怎么是你们啊?”
白翼一把推开他冲进房间,他咚的一声撞在门上,我迫不及待地跟进去,看见他怔怔地站在房间中央,白绿色的小裙子和西服凌乱地扔了一地。
床上熟睡的女人,是薛贝贝……
仿佛死前的最后一次呼吸,我沉重地吐出一大口气,突然陷入杳无边际的幻觉中——凄凄冷冷而灯光暧昧的酒店客房,凌乱微醺的晦涩空间,一张床,一个女生。她不是薛贝贝,而是我的塔塔,因为我的无理取闹而伤害的康塔塔!
是的,逃了这么久,终是没能逃出身临其境的幻觉。这就是一直以来我所追寻的答案。宝贝乖的死,不是黎峻一个人的错;塔塔的死,也不是白翼一个人的错。眼前的景象告诉我,塔塔当时就是如此孤独地蜷缩在陌生的床上,罪大恶极的人,其实是我,是我啊!
Chapter 4 (5)
我的身体压上了一座千年墓碑,怎么也没想到会衍变成这种局面,差一点站不稳跌过去。白翼扶住我,什么也没有说,与东方瑾对视了一眼,牵着我的手往门外走。
他在608房门旁边席地而坐,闭着眼睛把头埋进双膝。而我终于缓过神,惊恐地掩住脸,才发现原来我早已泪流满面。
没多久,东方瑾衣冠楚楚地走出来,他在白翼身边站了一会儿,微笑着俯视他的安静,然后抬起手摸一下我悬着眼泪的脸,说:“美人,你吃醋咯?”
我挥起巴掌,却被他死死地握住手腕,我压低声音:“你这个衣冠禽兽。”
“他老婆问我借钱,自己送上门的啊。”他无趣地笑了笑,斜睨一眼失神的白翼:“拜托他像个男人吧!孬种。”
说罢,拍了拍身上的灰,白翼竟让他安然无恙地离开了。
他在走廊里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凌晨的钟声响起,他忽然站起身冲进房间,发疯似的掀开薛贝贝的棉被,将赤裸裸的她从床上拖起来。这时她惊醒了,无力地挣扎了几下,看清楚白翼的脸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像被驯服的烈马,任凭他将她拖进浴室里。
我惊得靠在椅子上无法动弹,浴室里的水莲蓬哗哗作响,其间传来薛贝贝刺耳凄烈的惨叫。我跑进浴室,见到他将她按进放满凉水的浴缸里,眼睛泛发出狼一般的蓝光。
“你放开她!”我抓住他被黑头发缠住的手,大声说:“我来帮她洗!再闹下去要出人命了!”
他愣了一下,转过身,摔门而去。我像泄气皮球般地舒了一口气,赶紧把那个疯狂的男人锁在外面。然后我把手伸到浴缸里放水,调节热水的温度,一边替她换热水一边用烘干机吹湿衣服,浴缸的水位越来越低,她醉醺醺地仰躺在那儿,突然直起身子扬了我一身的呕吐物。
“你这个傻女人!”我龇牙咧嘴地举起莲蓬头冲了冲衣服,指着她的鼻子脱口想骂,突然看见她坐在空荡荡的浴缸里,双手掩面,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