沥血伏龙-第40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曾经活捉了江南美人刘三季,逼她充任下陈,刘三季是虞城县文士黄亮功的妻子,黄亮功在清兵渡江之前病殁,刘三季孀守在家,多铎叫她侍寝,刘三季抵死不从还一头向柱上撞去,当堂撞破头颅,变了血污美人,几乎送了性命!
可是多铎仍不灰心,命令仆婢好好相待,多方劝解,居以华厦,食以珍馐,刘三季一连几个月,仍不转志,后来多铎知道她有一个爱女珍儿,因为兵乱流落江南,多铎命令清兵画像图形,千方百计把珍儿找着,送到刘三季跟前,刘三季方才慢慢软化,未几多铎的妻子一病身亡,豫亲王再派人向她游说,愿意纳刘三季做福晋,刘三季赦然从了,这是顺治时期的事,和坤把它说了出来,乾隆帝不住点头,他向和坤问道:“那么,照卿家意下如何呢?”和坤答道:“香妃是回部的王妃,寻常恩德赏赐,不容易感化她,奴才以为皇上让她住回人的宫殿,吃回人的饮食,还用回女伺候她,日子一久,不怕香妃不从哩!”乾隆笑道:“好计!”立即下令依计行事。
过了三天,乾隆帝果然下旨在西苑建造起回部的宫殿来,还拆平了无数楼房,建立回教的清真寺,用人工布置沙漠,布置骆驼营幕,极力模仿回疆大漠的景色,香妃所有一切起居饮食,全由回人侍奉,乾隆还把这一带新造的回式宫殿题名做“宝月楼”,他自己还在宫里学回人文字,并且撰“宝月楼”记,写道:“名之宝月者,抑亦有肖乎广寒之宫也。”
简直把香妃捧到广寒月宫的媳娥仙子了!这位痴心的皇帝,当时也真值得一哂!
可是过了一个多月,香妃仍旧心如铁石,毫不转意,除了天天到回教清真寺里做礼拜之外,一切饮食谨慎,为了提防饮食下迷药,香妃除了新鲜自剖的瓜果之外,一切饮食全给服侍自己的回女尝试过,方才下箸,乾隆帝好几次派宫监来劝她,香妃听而不闻,视而不见,有一次宫监出言恐吓,香妃立即拔出匕首来,抵住胸膛,那宫监颇诸武艺,向同伴打个眼色,就要抢夺她的匕首,香妃冷笑道:“你抢了我这支匕首也不中用,我内衣里商和袖管裤腰里,还有二十几把匕首,你能够把它完全夺过来吗?”这宫监只好颓然而退,结果还挨乾隆帝一番责骂。
且不说香妃在清宫里,决意存贞殉节,再说北京紫禁城外,这时候来了一个风尘仆仆的少年,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智禅上人的弟子史存明,他自从在黄河渡口劫夺了囚车,跟飞龙师大分道扬镳之后,史存明昼夜兼程,赶到北京,他因为中了兆惠金蝉脱壳的诡计,走远了路,直到兆惠西征大军凯旋,返到都门的第十天,方才到达了北京城,少年壮士当然不知道自己师傅智禅上人劫走了金弓郡主孟丝伦,以及兆惠隐瞒皇帝,说孟丝伦在途中已经病死的事,他进入北京城门,立即在前门附近投宿了客店,天天到外边去打听孟丝伦的消息,可是北京城的面积很大,要向寻常百姓人家打听关于皇宫内苑的一切,试问何等困难!
史存明一连十几天也没有打听出半点端倪,弄得菜饭无心,形容清瘦,“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这两句话,如果拿来描写这时候的史存明,真是再恰当没有了!
史存明过了十几天,仍然得不到金弓郡主盂丝伦的下落,不禁把心一横,决意孤身冒险,到皇宫大内里面去走一趟,打听孟丝伦的消息,虽然刺探皇宫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可是这时候的史存明,由于爱情的驱使,也管不了许多,就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由客店里出来,换过夜行衣服,背上断虹宝剑,一溜烟奔向紫禁城。
满清一代的紫禁城,面积十分浩瀚,东边起三重桥,西边到什刹海,包括了中南海万寿山在内,都是皇帝宫殿,紫禁城本身是一道黄场,墙外是桶子河,又名叫玉带河,也即是皇城的御河,黄墙上每隔三十丈,便有一个守卫卡哨,每个卡哨共有三名至五名武士不等,所有拱卫大内的侍卫,当然是百中选一的武士,史存明穿过什刹海的垂扬,一直来到玉带河边,刚刚是三鼓将尽的时分,黄墙上的卫士,恰好在这时候换班,这些武士用满洲语高声叫道:“圣上晚安!”一声递一声的,传了开去,御河旁边的林中宿鸟,也被惊醒过来,扑扑乱飞。
史存明趁着卫士换班的时候,一个飞身跳过御河,御河有七八丈阔,史存明的轻功本来不能够一下便能跳过,但是他学了飞龙师太当日在黄河渡口,飞登驳船的法子,身上预先藏了一方小小木块,摇向水面一掷,等木块一着水面时,立即飞身下去,脚尖一点木块,用登萍渡水的功夫,只一起落之间,便已越过御河,登上黄墙,居然被他混过侍卫耳目,安安稳稳的进入紫禁城内!
史存明进了皇宫内苑,觉得皇帝居住的宫庭不但美仑美矣,还像一片浩瀚无际的海洋,到处都是崇楼高阁,不知道皇帝的寝宫,也不知道妃嫔的住处,史存明穿过十几重宫殿,兀自得不到半点线索,少年壮士不禁焦的起来,他一直来到午门附近,忽然看见远处的殿瓦上,似乎有黑影晃了一晃。
史存明眼光锐利,仿佛看出是个夜行人的身影,不禁心中一凛,暗里想到:“夜行人不知道是敌还是友?亦或是飞龙师太呢?难道她这样凑巧,今天晚上也来刺探紫禁城吗?”他情不自禁的追踪过去,忽然发觉白玉丹墀之下,有一个人影在那里蠕动,史存咀吃了一惊,定睛看去,原来是一个小太监,躺在丹墀后面的阴影里,不住挣扎!
史存明知道蹊跷,一个飞身跳了下来,果然不出所料,那小太监被人捆了双手,嘴里还塞着破布,史存明看见他的情形,心里明白了五分,连忙过去把他的塞口布团拿出,那小太监哎呀一声,可是他看见史存明夜行装束,跟先前捆绑自己的人是一路,不禁吓得魂飞魄散,叫道:“好汉饶命!”
史存明抽出宝剑向那小太监面前一晃,喝道:“你要想活命吗?我来问你,金弓郡主孟丝伦在哪里?”小太监不禁愕然,如在五里雾中,说道:“爷爷,什么金弓郡主,我可不知道呀!”史存明骂了声混账,举手一拳,捣在那太监的面上,把他打得满天星斗,小太监连声叫道:“爷爷,高抬贵手,我说便了,刚才你那同伴,也不过绑了我双臂,并没有为难我呀!”
少年壮士明白了小太监口里说的同伴,多半是飞龙师太,如果不是飞龙师太,也是入宫的夜行人,史存明立即喝道:“你不要装做痴呆,我来问你一句,你们皇帝由回疆捉来的那个女子,安置在哪一处?”小太监会错了意,以为史存明问的是香妃,急忙答道:“哦!那个回部美人吗?怪可怜的,皇上把她关了一个多月,还是不肯依从,她用针线缝了衣服,全身藏了二三十把短剑匕首,准备随时自杀,她就在西苑的宝月楼上,那里的楼房拆平了,皇上要把那个地方当做沙漠,来讨她的欢心,还有……”史存明以为是金弓郡主,再也没心听下去,仍然把布团朝那小太监嘴里一塞,站起身来,一挺腰上了殿瓦,向着西面奔去,哪知道他刚才翻过两层殿阁,突然前面传出一片喊声来,高声大叫:“捉拿刺客!捉拿刺客!”史存明不禁大惊。
他连忙定睛向前看去,只见十丈以外,一座殿瓦之上,几个人影兔起鹃落,史存明认出其中一个缎衣阔袖的人影正是飞龙师太,舞动白金带剑,挥戳生风,跟四五个清宫武士斗在一处,白玉瓦上入影纵横,嘈成一片。
史存明心里明白,飞龙师太必定是先自己进了紫禁城,绑了那名内监,诘问清宫大内的一切,以及金弓郡主孟丝伦的下落之后,奔向西苑,不知怎的,跟清宫里的卫士遇个正着,一声号令,埋伏尽起,彼此斗在一处。史存明正要飞身窜过去,跟飞龙师太会合在一起并肩作战,可是他回心一想,自己在黄河渡口时,曾经和她击掌立誓,各自分头去救援金弓郡主,哪一个先救着郡主的算赢,自己又何必过去帮助她呢?反过来说利用飞龙师太和清宫武士交战的混乱机会,自己进西苑去救人、岂不胜于抛头露面跟清宫卫士对敌吗?史存明想到这里,暗自叫声天赐其便,立即跳下平地,鹤伏蛇行,避开了这几重宫殿,须臾之间,已经到了西苑。
少年壮士到了西苑,一幅奇异的情景,顿时映入眼帘,原来这里一片黄沙,视野无极,远处矗立着一座伊斯兰教的礼拜堂,礼拜堂的四面疏疏落落,架搭了许多回部牧民的营帐,史存明几乎不信自己的眼睛,还以为自己返到天山下的草原牧野上似身在黄风旱沙里面呢!等到他定睛细看时,原来这是人工造成的上块假沙漠,是乾隆皇帝下令扩平了宫中的亭台池榭,堆上大量黄沙造成的,那座回教礼拜堂和回人的营帐呢?不用说也是临时加上的了。
假沙漠的东面还点了许多灯火,远看人影幢幢,分明有不少人在那里挑沙运泥,继续做人工沙漠的工作,史存明觉得十分纳罕,他当然不知道乾隆为了取悦香妃,故意在宝月楼旁边,拆平楼房,用人工做沙漠这一回事,史存明沿着假沙漠的边缘,展开陆地飞行功夫,一溜烟的直奔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这里灯火辉煌,数千名民夫迤逦来去,把一担担黄沙由外边挑进来,堆砌沙漠,几个太监担任监工,在旁边叱喝道:“皇上就在那边楼上督工,限你们在天明以前,把这块沙漠尽早完成,竣工之后,大家都有赏赐,要快!”
史存明顺眼一看,假沙漠东面的一座宫殿,灯明如昼,少年壮士心中忽然想起一个念头:“满清皇帝一定在那座宫殿里面了,我何不过去打探一下,或者可以探出孟丝伦的下落,不然的话,西苑这样多的楼台,要找一个金弓郡主,真个好比大海捞针哩!”史存明抱着一腔少年刚锐之气,进了清宫,为了对金弓郡主的一片痴情,想到便做,他向那宫殿飞身过去,无巧不巧,那里正是“宝月楼”,也即是乾隆皇帝囚禁香妃的所在。
史存明在北天山阿特朗玛峰上,跟智禅上人学技时,经常上落悬崖峭壁,穿越冰谷雪岭,不知不觉练成了一身绝顶的轻功,宝月楼虽然巍峨高耸,史存明轻轻的一晃身,已经到了第二层楼的朱栏上,双足一点,已经飘进顺廊,忽然听见楼里一个带着尊严的口音说道:“和坤,你说朕只要效法当年豫亲王多铎对刘三季的故事,必定可以得到美人口心转意,可是到现在关不多一个月了,据近身宫女说,她仍旧没有丝毫变心,不肯应朕的召幸,依你意见应该怎样?”
史存明不禁大喜,他知道说话的人,一定是乾隆皇帝,同时又会错了意思,以为乾隆帝口里所说的美人一定是金弓郡主盂丝伦,难得她陷身在虎狼窟里,仍旧一片坚贞,虽然受尽这独夫的威迫利诱,千磨百挫,而丝毫不肯变志,他正在怔怔的出神,忽然听见宝月楼下传来一阵脚步声,接著有人说道:“启奏老佛爷,大内总管进福有事禀告!”
史存明心中一凛,他立即一个箭步,逼近垂花隔扇的屏风下,要向里面张望,看看这个统治天下的满清乾隆皇帝的御容,哪知道失望得很,隔扇里面垂下猩红色的绒慢,看来还不止一垂,少年壮士始终没有法子看得见宝月楼里的事物。
他只好倾耳细听,只听见皇帝问道:“进福,天色已经三鼓了,宫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