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剑屠龙-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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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小心,火焰教的人最好敬鬼神而远之,少惹他们,火眼牛鼻子最是爱护羽毛,难缠难斗,芝麻大的一点小事,就会找上昆仑山,与老衲没完没了。”
“徒儿知道,你们已经大战九十九次,师父胜五十场,败四十九场,火眼真人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亟思扳回。”
僧、道斗法的事,无根亦津津乐道,闻言满面春风,颇为自得。
徐不凡忽然想起血魔王托付之事,及常小琬的下落,道:“师父,有一位眇目神尼前辈,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眇目神尼、火眼道人、以及老衲无根和尚,在百年前的武林同道中,一向以僧、道、尼三家并论,惟神尼生性孤僻,喜欢离群独处,甚少在江湖上走动,是以知晓的人少之又少。”
“这位神尼前辈是否常以梅花鹿代步?”
“是呀,老衲的小白鹤、火眼的小毛驴,神尼的梅花鹿,都挺有名的。”
“如此说来,神尼仍健在?”
“眇目已修成正果,她要是不想死是死不了的。”
“师父快说神尼现在何处?”
“不远,就在王屋山的玉女峰。”
一听说神尼有了着落,也就等于小琬有了着落,徐不凡心急如焚,恨不能马上就到王屋山。
无根看在眼中,诵了一声佛号,召来白鹤,先行离去。
徐不凡送走师父后,也随即整装就道,直奔王屋山而去。
王屋山在晋南,徐不凡一路南下,在新乡西折,三天后便到达玉女峰下。
玉女峰下有一农庄,约莫住着百十来户人家,徐不凡与二老八骏来至庄前,停下轿子,天叟丁威找到一位农夫,上前很有礼貌的说:“请问老乡,往玉女峰从那儿登山?”
听说有人要登玉女峰,农夫立刻流露出十分怪异的表情,将二老八骏、以及血轿仔仔细细的端详了好半天,才开口说话:“我不晓得,这要问我们族长才知道。”
徐不凡察言观色,觉出事情透着古怪,下轿说道:“可否请这位大哥引见一下你们族长?”
农夫不假思索的道:“当然,凡是要登玉女峰的人,都必须经过我们族长的许可。”
这农庄建造的十分奇特,中间有一座高大宏伟的大楼,四面都是广场,再过去便是农舍,规格相同,排列齐整,像众星拱月一样拱卫在大楼四周,宛若兵站营盘。
然而,农庄内,处处堆满禾秸麦秆,来往的男女老幼亦皆农家装扮,各自挑水打谷,赶鸡喂鸭,毫无异状。
令徐不凡困惑的是,大楼的门楣之上,悬着两支断剑,断剑上拱着一方横匾,上书“断剑”二字。
徐不凡主仆停在大门外候着,农夫进楼去通报,少顷,楼内走出一位同样农夫打扮,年在六旬以上,但眉宇之间精气勃发,华光内敛,神态甚为庄严伟岸的老者。
老者十分客气,老远就拱手打招呼,徐不凡也急急迎上去,以礼相见,恭身说道:“在下徐不凡,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老汉司徒俊德,是本庄的族长,快请入内奉茶,以尽地主之谊。”
“谢了,在下有急事在身,请教几句话就走。”
司徒俊德的目光从徐不凡主仆十二人的身上扫过,落在高挂血轿前面的血书、血剑上,表情全无的道:“听说徐公子要上玉女峰?”
徐不凡道:“是,请司徒族长指点一条明路。”
司徒俊德答非所问的道:“请恕老汉失言冒昧,我是否可以知道徐公子从那里来?”
“塞外。”
“上玉女峰是为了何事?”
“想拜访一位眇目神尼前辈。”
“徐公子是神尼的什么人?”
“我们并不认识,是想打听另外一个人。”
“是……?”
“是一个叫小琬的姑娘。”
“啊,原来如此,我还以为……。”
以为是什么,司徒俊德并没有说下去,微顿了一下,指看村东头,继道:
“由此出庄,前面就是玉女峰,顺着山径往上爬,山顶之上有一‘恨天庵’,就是神尼修道之处。不过,山路崎岖,轿子可上不去,就留在小庄好了。”
“不敢劳老丈操心,如有旁的通路,我们宁愿绕道而行。”
“只此一路,别无他途,一出小庄,就是狭隘山路,而且别无人家,吃食的东西必须早作准备。”
“谢谢老丈关心,一切我们皆有充分准备,劳烦之处容回程再谢。”
血轿是徐不凡的精神表征,未敢轻率留下来,司徒俊德亦未再表示什么,当即离开农庄,径往东行。
果然一出农庄,就是险峭大山,凭着八骏矫健的身手,也仅能将空轿子抬上百丈左右,便再也上不去了。
只好找一块平坦的地方,将血轿留下来。徐不凡将血书等重要的东西带在身上,取下血剑,对八骏说道:
“打从一离开农庄,我们就好像被人钉上了,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要发生,你们千万要小心,必要的时候,宁可将血轿丢弃,以保护自己为优先,切勿再出任何差错。”
交代完毕,带着一些干粮、饮水,与二老继续攀登。
沿途,被人钉梢的感觉一直存在,而且好像还不止一个。可是,凭徐不凡、丁威、毛奇的功力修为,却始终没有发现钉梢的人是谁。
显然,来者不善,起码轻功绝佳,是登山的好手,更是钉人的大行家。
行行复行行,步步登高,日正当中的时候,已登上玉女峰巅。
极目望去,峰头苍松竞秀,百花争妍,一条羊肠小径蜿蜒其间,小径的尽头有一草堂,茅草为顶,四壁修篁,野花结扎成的篱笆,修剪得整整齐齐,竹门上方写着三个草字:
“恨天庵”。
儿时游伴,自己日思夜想的未婚妻就在眼前,徐不凡显得有点紧张,前进的步子也随着缓慢下来。
踏进恨天庵,他马上看到,正面三间是佛堂,里面香烟缭绕:两侧为禅房,寂静无声,石板为地,纤尘不染。
却不曾见到一个人。
“前辈!前辈!”
“小琬!小琬!”
徐不凡立在院中,连喊两声,没见眇目神尼,也没见常小琬。许久之后,始见一位老妪从外面走进来。
曾听血魔王说,眇目神尼曾被师门剜去一目,才愤而削发为尼,眼前老妪双目完好,自非神尼本人。
一见有人闯进恨天庵来,老妪的面部马上笼上一脸寒霜,没好气的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恨天庵?”
徐不凡急忙报上名姓,恭谨有礼的道:“老婆婆请别误会,我们是专程来谒见神尼老前辈的。”
老妪的声音仍然很冷:“有什么事?”
“可否请神尼前辈出来说话?”
“老师太云游未归,不在。”
“请问,五六年前,神尼是否救过一个小女孩?”
“你是说小琬那孩子?”
“是是,就是常小琬,快请她出来相见,我是她的未婚夫徐不凡。”
徐不凡兴奋焦急之情溢于言表,老婆婆却似乎无动于衷,道:“小琬也不在。”
“小琬到那里去了?何时离庵?何时回来?”
“小琬离开恨天庵已一年多,去向不明,归期无定。”
徐不凡心情一沉,道:“老师太又什么时候回庵?”
老妪道:“快则一旬,慢则三月,神尼醉心山水,那有一定的准儿?有什么事告诉我老婆子好了。”
徐不凡百事待理,那有时间等上十天半月,闻言正容说道:“有一位血魔王,老婆婆可曾听神尼提起过?”
“没有,老师太从来不提过去。”
“血魔王托我带一句话来,希望老婆婆能代为转达。”
“你说吧,老身会传到的。”
“血魔王说他一直在爱着她,也一直在想着她。”
老妪闻言马上又变了颜色,道:“老身只不过是照顾庵内香烛、神尼师徒起居的一个下人,这么肉麻的话,我老婆子可不敢说,说出来神尼一定会把我赶下玉女峰。”
徐不凡苦笑道:“不直说也无妨,说是血魔王在托人问候她就可以了。”
“这还差不多,那么肉麻的话,连我老婆子都开不了口。”
“另外,小琬回来的时候,请告诉她我来过,请她去找我,找到血轿,就可以找到在下。”
“话一定传到,小琬姑娘会不会去找你可不一定。”
“如果小琬知道我还活着,一定会去的。”
“事实可能不是这样,小琬毁容之后,似乎拒绝接见任何她熟识的人,包括她的双亲在内。”
“我们的情形不同,我们是未婚的夫妻。”
“正因为你们是未婚的夫妻,据老身所知,她最怕见到的人就是你。”
“这是为何?”
“女为悦己者容,她不愿意让你见到她那一张丑陋的脸。”
“老婆婆,请你告诉小琬,”徐不凡满含热泪的说:“就算她变成丑八怪,丑九怪,甚至丑十怪,我仍然爱她,仍然要娶她,她容颜为我毁,山崖为我跳,海可枯,石可烂,我绝不会辜负小琬。”
说至最后,已是热泪滚滚,感人至深,连老妪也忍不住掉下几滴老泪,一改冷漠之表情了。
徐不凡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请教老婆婆,可知神尼最厉害的武功是什么?”
老妪沉思良久后说道:“我老太婆对武功是一窍不通,听神尼师徒说,好像是什么穿肝指,棉花掌。”
“是穿心指、绵阴掌,对不对?”
“对!对!正是穿心指,绵阴掌!”
徐不凡闻言大喜,再问了一些常小琬的生活琐事,便告别老妪,步下玉女峰。
虽然没有见到神尼与常小琬,徐不凡仍有满载而归的感觉,无论如何,常小琬还没有死,已可肯定,她必然已经修练成穿心指、绵阴掌。
但是,问题来了,钟雪娥会穿心指,也会绵阴掌,断肠人会绵阴掌,还不曾见她施展过穿心指。
尤其,他们两个都自称是丑八怪,更有人进一步证实,他们的脸上都有刀疤。
难道是同门姐妹?为此,徐不凡不惜走回头路,又折回去问过老婆婆,老妪却肯定神尼只有一个徒弟常小琬。
难道她们原本就是一个人?这似乎更不可能,钟雪娥狡猾善变,诡计多端,又是死敌老魔的义女,断肠人则郁郎寡欢,心事重重,根本是两个性格极端不同的人。
难道……?
难道……?
愈是深入推敲,愈是狐疑丛生,甫出云端,又入雾中。
就在徐不凡左思右想的当中,已步下玉女峰,来到血轿停放的地方。
幸好,血轿没有出事,八骏安然无恙,徐不凡似乎多虑了,钉梢的事于是以为是疑心生暗鬼。
大家就在山上,吃过干粮饮足水,这才抬轿下山。
农庄是必经之地,晚霞烧天的时候,农家炊烟袅袅,徐不凡主仆,伴着羊群,又进入小村,来到大楼附近。
方待进去向司徒俊德道声谢意,司徒俊德已自迎了出来,手中还多了一支断剑。而且,迎出来的人尚不止他一个,前前后后,四面八方,少说也有七八十,每一个人的手皆清一色拿着一支断剑。
徐不凡自然觉出气氛有点不对,但仍力持镇定的道:“谢谢司徒先生的指点,徐不凡特此致意并辞行。”
言毕,深施一礼,领着二老八骏便自离去。
讵料,司徒俊德却突然大喝一声:“杀!不择手段,就地格杀!”
此话一出,立刻响起一片喊杀声,司徒俊德根本不加任何解释,也不给徐不凡任何说话的机会,人如狂风,招似暴雨,从每一个可能出手的角度攻上来。
既然是不择手段,当然花样百出,明枪暗箭固不必论,连草堆中,屋顶上,甚至脚踩的地层下都藏有人,个个又骁勇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