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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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下机或,地面石板缓缓移开,一露出一道暗门。
一股分人欲呕的臭味,由暗门中涌了出来。
罗永湘急忙掩鼻后退,一面从抽中取出铁骨扇,护住前购要害。
猪栏内的气味已经够臭了,暗门中涌出的臭味,竟比猪栏内的气味更臭好几倍——那不是像是粪便的臭味,其中更夹杂着腐肉的酸气。
除了那阵阵恶臭之外,暗门里静悄悄地并无异像。
罗永湘屏住呼吸,等那臭味略为消散了些,才去柴屋里寻了些碎枝干草,扎成一支火把、然后一手持扇护身,一手擎着火炬,缓缓踏进暗门中。
进门是一道石级,走完石级,略向左弯,是个“丁”字形的岔路口,两旁都有门户,左边门半掩半闭,恶臭气味最浓,右边门却紧紧闭着,推也推不开。
罗永湘略为沉思了一下,便向左边门里走去。
这地道修筑得十分坚固,不仅宽敞,顶壁且是用巨大石块嵌砌而成,估计方位,正是在木屋地底。
只是越往里走,臭味越重,罗永湘虽然尽力闭住呼吸,仍不免被那恶臭惹得恶心欲呕。
再向前走了数丈,迎面一道铁门挡住去路。
罗永湘举手试了试,铁门并未下锁。
可是,当他推开铁门一脚跨了进去时,却险些儿惊呼失声——门内是一间狭长的石室,里面像小山似地堆放着四大堆死尸,每堆大约十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一个个脸朝下,背朝上,层层谁曾,为数总有四十余具之多。
尸体的外貌尚还完好,内脏显已开始腐烂——那强烈的恶具气昧,正是由尸堆里散发出来的。
罗永湘虽是绿林出身,也被这骇人的残酷景像惊得呆住了。
他举起火把照了照。只见尸堆上一个年龄才五岁左右的小姑娘,穿一件大红短袄,头上扎着两根辫子,眼睛上还蒙着手帕—…叫临死前,好像正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这些死尸,不就是无为道长见到的同一批人么?
如果这些被害者是单家牧场中人,昨夜接待罗永湘的那些男女,显然就是凶徒们假冒的了。
这是一次设计精密的骗局,也是一场可怕的大屠杀;然而,四徒们怎会预知罗永湘要来?他们设下这次骗局,目的又何在?
单家收场的人既已全遭杀害,单纶的尸体,会不会也在石室内?
罗永湘心念电转,决定将死尸逐一查验一遍,希望能发现单纶的尸体,并进而查明这四十多人致死的原因。
他匆匆收好铁骨扇,从最近的一堆开始,——扶起尸体脸部,用火炬照规。
第一二两堆,大都是妇女和小孩,死态安详,看不出什么异状。第三堆多数是壮年男子,其中一名大汉,赤裸着上半身,手里还紧紧握着一柄板斧,那神情竟跟所见的“单猛”
颇有几’分相似。
查到第四堆,最上面是个矮壮汉子,穿一件蓝布短衫,身一裁衣着居然十分眼熟。
罗永湘伸手扶起他的脸部,只见他两眼圆睁,骨碌碌瞪着自己直转,嘴唇也在开阔翁动,似欲呼叫,却发不出声音——这汉子,赫然觉是袁大牛!
罗永湘一惊,险些当场晕倒,急忙将他拖了下来,照着背心重重拍了一掌。大牛应手出声,叫道:“三哥——”
罗永湘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大牛喘息着道:“那树林里有人藏着,我一进去,便被他打了一记闷棒,后来,他又点闭我的穴道,把我拖进一个树洞……”
罗永湘急道。“那人呢?”
大牛摇头道:“刚才还在这里,听到你的脚步声就逃了。”
罗水湘扭头四望,不禁诧道:“这石室只有一道铁门,我进来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人从这儿出去呀?”
大牛道:“我被那厮制住穴道,抛在死人堆里,什么也看不见。可是,我知道那厮刚才还在这间石室里,绝不会弄错。”
罗永湘目光流转,哺哺道:“这么说,他可能根本没有离去……”
“哼!算你猜对了”
随着冷呼声,死尸堆中突然飞出一道寒光,闪电般向罗水湘后腰射去。
罗永湘上身前伏,双腿疾分,整个人仿佛由腰部分为两截,下部未动,前胸已紧紧贴着地面。
寒光掠着背脊飞过,“当”地一声,嵌在对面石壁上,却是一柄板斧。
大牛从地上一跃而起,怒骂道:“狗娘养的,有种你不要跑……”
可是,就在喝骂声中。一条高大人影业已飞快的穿出铁门外。
大牛刚追到门边,“蓬”然一声,铁门已遭掩闭反锁。
那人在门外冷笑道:“二位委屈一下吧,如果不嫌人肉酸,里面还有四十多具尸首,够你们吃上半年了。”
笑声渐渐远去,终于消失了。
大中忽不可遏,飞起一脚踏在铁门上,自己被震得踉跄倒退了四五步,那铁门却纹风不动。
他又去石壁上摘了那辆板斧,恨恨道:“老子就不信劈不开这个鸟门!”
于是,抡起板斧,一阵乱砍,直砍得铁门火星四射,其声震耳欲聋,依旧劈它不开。
罗永湘连忙拦住道:“这样蛮干不是办法,先冷静下来,慢慢再作打算。”
大牛道:“还有什么好打算的?如果劈不开这个鸟铁门,纵不饿死,也会被这臭气蒸死了。”
罗永湘道:“事已如此,性急又有什么用?你且安静地坐下来,让我仔细想一想。”说着,灭去火把,自己先盘膝坐下。
大牛无奈,也只好席地坐下,但坐了不一会,又遭:“三哥,把火把点起来好么?”
罗永湘道:“你害怕?”
大牛道:“怕倒不怕,只是—…·这样黑漆漆地,跟死人坐在一起,心里有些发毛。”’。
罗永湘道:“死人也是人,咱们没有做亏心事,就算睡在死人堆里,也可坦然无惧。”
大牛道:“可是……”
罗永湘截口道:“咱们被困在这儿,三数日内,还不至于饿死;但地底空气稀少,如果再点燃火把,不出一天,必定会被活活闷死。”
大中叹道:“话是不错,但若找不到出路,迟早还是难免要死的。”
罗永湘沉吟了一下,道:“我相信这间石室,一定还有另外的出路。”
大牛道:“你怎么知道?”
罗永湘道:“我且问你,你是树林内遭了暗算,被那厮拖进一个树洞,然后到了这里,对吗?”
大牛点点头道:“对!”
罗永湘道:“依方位估计,这间石室的位置,应在木屋和树林之间的空场地下,而铁门出口处,在木屋的后院,那树林却在木屋前方。是么?”
大牛又点了点头道:“是的。”
罗永湘道:“换句话说,那厮若要将你带到这里来,势必要绕过木屋,才能进入猪栏内的暗门?”
大牛道:“不错。”
罗永湘接道:“事实上,我一直在木屋中搜查,那厮绝不可能绕到木屋后面,这证明树林内另有秘道与这石室相通,只是咱们还没有发现而已。”
大牛想了想,道:“三哥这么说,我也记起来了,那厮由树洞把我带到这儿,途中好像曾经过一个水塘。”
罗永湘道:“你怎知有个水塘?”
大牛道:“我被拖进树洞的时候,后脑勺在树根上碰了一下,当时就晕过去了,后来被冷水一浸,才醒转过来,所以知道来路上有一个水塘。”
罗永湘道:“那水塘很深么?”
大牛道:“不很深,大约只能淹到膝盖以下。”
罗永湘没有再问,忽然站起身来,点燃了火把。
火光照映下,果然发现地面有几个潮湿的带泥脚印。
脚印来自对面的石壁下,越近墙边,水渍越清晰。
罗永湘轻吁了一口气,道:“出路就在这里了。”
大牛举起板斧道:“让我来——”
他正想抡斧劈出,却被罗永湘扣住,低声道:“且慢,你听听那是什么声音?”
大牛侧耳一听,石壁中竟有极轻微的“沙沙”声响。
那好像是有人在黑暗中摸索行走的声音,正由远而近,缓缓向这边走来。-”门了罗永湘忙将火把熄灭,轻轻道:“沉住气,有人来替咱们开脚步声渐近,最后终于停住,过了片刻,石壁上响起了“叮当”轻响——。。
那分明是有人正用铁器敲击着石壁。贫。。
接着“卡达”一声,石壁上出现了一个洞孔。
罗永湘运足自力望过去,只见那洞孔大约有三尺宽,恰可供一人通过,但洞里洞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又过了一会,才看见一个黑忽忽的东西,从洞外伸了进来,并且左右晃动晃动不已……
大牛按耐不住,猛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挥掌疾落,喝道:“贼胚!这下你跑不掉了吧?”
“噗!”一掌拍个正着,那东西滚落地上,却是一幅布巾,包着两件衣服。
罗永湘见他鲁莽出手,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急忙道:“当心,别让他封闭了洞门。”
大牛一掌劈空,心里也着了慌,一低头,便向洞外钻去。
可是,他一颗脑袋刚伸出洞去,头顶上便重重挨了一下,闷哼一声,直挺挺躺着不能动弹了。
幸亏罗永湘手快,急忙抓住他的足踝,一把拖了回来.洞外寂静无声,洞门也没有封闭,那人显然仍守在外面并未离开。
罗永湘无暇看顾大牛的伤势,自己也不敢冒然冲出,心念疾转,顺手拉过一具死尸,猛向洞外推去。
紧跟着,铁骨扇一展,护住头顶,趁机冲了出去。
洞外那人一时措手不及,急忙倒退了两步,“挣”地一声,一缕劲风已向罗永湘当胸击去。
罗水湘双脚没有站稳,自然无法后退,只得展开扇面,硬挡一招。
铁骨扇与那袭来的劲风控个正着,“当”地一声金铁交鸣,火星飞溅。
罗永湘只觉手腕一麻,铁骨扇险些被震飞脱手;那人却向后又退了一步。
两人同时一怔,也同时出声道:“是老四?”
“唉!你是三哥?”
火光一闪,两人几乎同时晃燃了火折子。
对面南道中站着一个瘦小汉子,手持一对软京飞锤,正是旋风十八骑中排行第四“巧手”韩文生。
罗永湘诧问道:“你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韩文生道:“我奉二哥急令赶来送信,发现牧场中空无人迹,你们的马匹却系在树林外,我入林搜查,找到这条地道,却料不到三哥会在这里。”
罗永湘道:“二哥有什么急事要你赶来?莫非啸月山庄出了事吗?”
韩文生道:“鬼眼金冲被杀了。”
罗永湘吃惊道:“你说什么?”。
韩文生道:“你和大牛离开兰州的第二天,庄里就出了事,鬼眼金冲被人暗算,身受重伤,二哥特地命我连夜兼程赶来,请三哥立即回去。”
罗水湘急问道:“金冲只是受了重伤,人还活着沙韩文生道:“我动身的时候还活着,现在如何?就不知道了。”
罗永湘点点头道:“但愿他没有死才好。此人关系重大,千万死不得……”
韩文生道:“那咱们就得快些赶回去。”
罗永湘道:“你先由甫道退出去。在树林里略等片刻,我和大牛随后就到。
韩文生道:“大牛在什么地方?”
罗永湘苦笑道:“刚才被你劈头打了一掌的人,就是大牛。”
韩文生顿足道:“这真是‘大水冲倒龙王庙’,方才黑暗中认不真切,我做梦也想不到会是你们。”
罗永湘道:“好在他还够结实,你也没有用飞锤,大约只是晕过去了,不要紧的。”
韩文生道:“说来总怪我太冒失,三哥请先走一步。我去寻他。”
罗永湘道:“自己弟兄,不须客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