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牙塔-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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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没有告诉慕容雪就悄悄来到她所在的工行支行。
透过玻璃门，他看见慕容雪就在16号窗口工作。
下午四点半左右，银行停止了取款业务。
慕容雪换上自己的长裙，走出来了。
林夕躲在自动柜员机里，想给她一个惊喜。
慕容雪才走了两级台阶，旁边一辆黑色奥迪车响了两声笛。
慕容雪笑着跑过去。
李月楼捧着一束鲜花，含笑迎上去。
林夕呆呆望着这一切，直疑是梦。
他飞快地推开门，跑过去。
慕容雪刚拉开车门，林夕大喊：“小雪，小雪！”
慕容雪身子一颤，她看向林夕，不知不觉已经泪眼朦胧了，想起那天他与云卿的拥抱，她上了车，对李月楼说：“开车吧。”
她又忍不住在后玻璃中看傻傻站在台阶上的林夕，心都碎了。
李月楼何等聪明，笑问：“要不要停下来？”
慕容雪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咬牙道：“谁想回去了？开你的车吧。”
过了一个街口了，她实在忍耐不住，轻唤一声：“月楼，我想——”
李月楼没有听完，颇有风度地说：“我知道了，车得到前面的路口才能回头。”
轿车又停到工行门口时，慕容雪没有看到林夕。
她跑下车，在台阶上四处张望，林夕已经走了，她心里空空的。
她又跳上车，对李月楼说：“月楼，你送我到玉泉路吧。”
到了楼下，李月楼微笑着问：“我还等你吗？”
慕容雪歉意道：“月楼，今天真对不起，我答应和你一起吃饭的。我不知道他会来找我。”
李月楼风度不改，笑说：“那天陪你一起坐地铁，我已经说过了。感情的事情本是不能勉强的，心中有一个人就像中了魔一样，自己也无法控制。其实，我们做好朋友也挺好啊。我劝你一句，如果你真的很珍惜他，就去争取他。什么误会猜忌在真爱面
前都是薄雾，一吹就散了。”
慕容雪感动道：“谢谢你，月楼。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回家。”
慕容雪跑上楼，她想象中林夕肯定很伤心失望。
门没有锁，慕容雪轻轻推开门。
林夕正在向云卿交代工作：“你通知各地客户这周我会想办法给他们退款。”
云卿坐在办公桌前，说：“好，我马上打给他们。”
林夕歉意道：“可能这个月工资不能按时发了，非典后我都给你补出来。”
云卿抬起头，脉脉地凝视着他，柔声说：“你不用发工资给我，我在这吃住还不好意思呢。我卡里还有几千块钱，先用于我们的日常花销。”
林夕急道：“我怎么能花你的钱？”
云卿柔声道：“现在公司的情况你我都清楚，正处在危难时刻。不过我相信非典总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那时候，你就是少一分钱我都不饶你。”
慕容雪一阵子失落，她想象中林夕本应该在为刚才的事情生气才对，可他还在这么镇静的交代工作。
林夕一回头，看见了慕容雪。
慕容雪转身就向外跑，林夕快步追上，在楼梯上拉住她的胳膊。
慕容雪挣扎着：“你放开手，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你变了。”
林夕生气了：“我不关心你？那我今天去工行找谁了？而你在干什么？”
慕容雪哭泣道：“李月楼是我一个普通朋友。你呢，那天你搂着云卿，你以为我没看见？”她见林夕生气的样子，反而高兴，因为那证明他心中有她。可是她心里又委屈。
她掰开林夕的手，还想走。
林夕心疼了，抱住她的细腰，安慰她：“好了，大小姐，姑奶奶，不生气了。”
慕容雪扑在他的怀中痛哭。
他们没有看到门口处云卿凄婉的表情。
慕容雪泪眼朦胧地指着林夕的鼻子：“不许花云卿的钱，我卡上也有钱，为什么花她的？”
林夕早领教过她醋意无处不在的能力，笑说：“好，听你的。”
慕容雪还有一件事情消化不了，继续威逼：“非典一过，马上让她搬出去。”
林夕笑道：“什么都你说了算，总行了吧？”
慕容雪静静地凝视他一会，突然狠狠在他的肩头上咬一口，娇嗔道：“人家关心你，来给你送口罩，你却在和她拥抱！”
林夕解释道：“大小姐，那次我病了，我一一”
慕容雪嗔道：“病了就能随便搂人家吗？这不是理由！”
其实林夕也不能解释那时他为什么那么冲动，是他可怜云卿，还是单纯地被她的深情感动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他说不清楚。
慕容雪的大小姐脾气一向是来去匆匆，最后，她甜蜜地伏在林夕的肩上。
林夕等她陶醉一会儿，轻声说：“小雪，你得帮我一个忙。”
慕容雪柔声说：“你说吧，大傻瓜。”
林夕犹豫了一下：“你能不能让伯父先借笔款子给我。”慕容雪问：“多少？”
林夕道：“十万。”
慕容雪身子一颤，失声道：“这么多？公司是不是真的很艰难？”
林夕抚着她的秀发，安慰她道：“只要非典一过，就会有转机。”
慕容雪认真地说：“要不，咱不创业了。我要安稳，安稳地过生活，不要成天这么东奔西跑的过不安稳。我早和你说过了，你就是永远是那个穷小子，我也嫁给你。”
林夕闭了一分眼睛，像在思索，然后静静地说：“小雪，刚才，我看到大海，看到一条船，那海波浪起伏汹涌，那船摇来摆去地向前行蹿。生活不可能安稳，也没有安稳，如果真有安稳，那就是摇摆，只有通过摇摆，才能求得安稳，摇摆就是平衡，你想想，小船在浪中，要是不摇摆，能安稳吗？我回不了头了。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出人头地的，一切会好起来的。”
慕容雪柔声道：“我当然相信你。今天晚上我就去求爸爸，我想他会依我的。”
慕容家。
在餐桌上，慕容钧问：“小雪，你和李月楼发展得怎么样？”
慕容雪笑说：“我和他现在是好朋友。”
慕容钧微笑道：“这就对了。月楼，这孩子很优秀的。你李伯伯的珠宝生意早晚要交给他打理。”
慕容雪笑着说：“爸爸，一会到大厅我和你说件事情。”
慕容钧笑说：“什么事这么神秘？”
吃过晚饭，慕容雪给沙发上的父亲倒杯茶水。
慕容钧微笑道：“你最近老跟我怄气，很少这么孝顺了。肯定没什么好事。”
慕容雪撅嘴，撒娇道：“爸爸，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
慕容钧笑说：“你爸爸还没有老糊涂呢。好了，不要卖什么关子了，直接跟爸爸说。噢，我知道了，悬不是又要缠着我给你买车？”
慕容雪眼珠一转，笑道：“爸爸，车我不要了，你帮林夕一个忙。”
慕容钧一下子严肃了，冷笑道：“他不是胸怀大志吗？还用我帮忙？”
慕容雪依偎进父亲怀里，哀求道：“爸爸，他的事业出了点问题，你借笔款子给他应急。”
慕容钧冷冷道：“我为什么要帮他，你说个理由给我听。”
慕容雪继续恳求着：“爸爸，就算是一个普通朋友求我，我也得帮啊。你想，你给我买辆车也得十几万吧，车我不要了，等他运营好转了，把钱一还，你什么也没有损失。”
慕容钧笑道：“那不一样。我宁可给你买车。”
慕容雪撒娇道：“爸爸，我没求过你什么，这次你一定要帮林夕，一定要帮。”
慕容钧沉思一会，才道：“要我帮他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慕容雪大喜道：“你说，我都答应。”
慕容钧静静地说：“你与他断绝来往，乖乖去和月楼发展。如果你答应，这十万块我愿意无限期地借给他。”
慕容雪反应激烈，受伤道：“不行！”
慕容钧笑道：“那我无能为力。”
慕容雪见父亲态度坚决，心思开始飞，转：“不如我暂时答应他，李月楼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他说过不勉强我的感情。到时候，我让李月楼拒绝这个婚姻就行了，那时候父亲也说不了什么。”
慕容雪主意打定，垂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半天才可怜巴巴地说：“要不，你换个别的条件。”
慕容钧坚决摇头：“没有别的条件可选择。”
慕容雪装作快哭出来了，难过地说：“好，我答应你。”
慕容钧哈哈大笑：“这才是我的乖女儿。”
慕容雪站起来，说：“爸爸，我给你续水。”她见能帮到林夕了，心里那份甜蜜无法言表。
她刚拿去杯子，外面有人按门铃。
慕容钧一愣，疑惑道：“这么晚了，还有谁来呢，小雪，你去开门。”
慕容雪还是把水帮父亲续满，才向门口走。
门外的入门铃也不按了，开始剧烈地敲门。
慕容雪秀眉一皱，轻声道：“讨厌。”
门开了，六七个警察拥进来。
慕容雪眼睁睁看着警察拥向大厅里的父亲，她被吓呆了。
林夕做出退款的决定后，心里反而轻松了，有一种绝望到极点开始落地的感觉。
他打电话让苏厂长派车把七万册图书拉回印厂储存。
苏厂长经了上回用纸的事件后，对林夕格外客气，他说储存费用一分也不收林夕的。
林夕开始用心整理沈梦瑶的音乐写真小说《嫣》。
他满怀希望地想：如果有一天，非典可以过去。
自己的“心香七瓣”青春品牌的计划还可以继续进行。
那时有庄暮樵做艺术总监，沈梦瑶做形象代言人，“心香七瓣”一定可以像彗星般崛起。
云卿从外面买菜回来，满脸忧郁。
林夕笑问：“怎么了？”
云卿默默地把一份日报递给他。
林夕一眼看见头版的标题新闻：人行副行长慕容钧被“双规”。
林夕飞速翻到文字版。
文章大意是，北京一个建筑承包商因渣子工程发生坍塌，接受审讯时，交代了许多罪状。他无意中在口供中透露曾托朋友向慕容钧行贿两万美元。警方立即采取了行动。慕容钧对行贿一事茫然不知，现有关部门正积极做好取证工作。
林夕像被重击一下，脑袋空白了几秒钟。
报纸从他手中滑落……
（《象牙塔》全书完）。

后记
林夕与孟云飞出庭解救慕容钧的故事将在《水晶痕》中继续。林夕也会在《水晶痕》中在慕容雪和云卿中做出选择，他还将在创业过程中经历一次次大浪的冲击。
我的校园三部曲分别有侧重的主题：《纸玫瑰》是写“高考和憧慑”，《象牙塔》是写“就业和爱情的摇摆”，《水晶痕》是写“创业和婚姻”。
三部小说中，我都使用了章回体。它们是我现代写作古典化的一个尝试，这是一个浪漫而漫长的工程，我要不停地阅读和进步才能驾驭。
其实写系列作品是很累人，哪怕我有很好的构思和情节，也要考虑把更多的精彩留到后面，以免虎头蛇尾。人物繁杂的铺垫，也是为了在《水晶痕》中可以做到不突兀，可以产生情节盘根错节的艺术效果。
在我的作品中，《纯真碎片》强调了无法挽回的伤逝和深邃的感动因素。而《我不知道我是谁》实际上就是一个中国版的教父，它的情节和心理历程都是不可重复的。只是它又犯了出版的大忌。大量的情节删减，使它面目全非了。
我的下部小说《逆时空》是我2005年的重头作品。“时空对人类的捉弄”是它的主题。
“三个际遇不同的男女在各自的时空中生活，却总用一种微妙的方式错综复杂地影响着彼此。一次次擦肩而过，都没有见面的机会。突然有一天，由于一个错误的念头，一个人进入了另一个人的时空，平衡被打破了，一场大悲剧以无法想象的触角将三个人重重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