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我们太贪玩-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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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欧阳随第一次发现这个与自己生命纠缠了三十年的几乎令他以为是世上另一个自己的青梅竹马让他完全看不透。
刚刚踏上这片自己成长的土地就发现不过一个月间,他的天就变了,气急败坏的从她家中拉出了她到他的住所,一路上她都看清了他阴霾的脸色,而方才尹舜的电话也该让她知道了他怒愤的原因,而这一切,她居然只是云淡风轻的带过不提。
“……解释。”他双手环在胸前站在她面前,用力吐呐让自己平静,从喉咙里逼出了两个字。
“解释什么?”她坐到了他的沙发上,无辜的眨眨眼,似听不懂他的话。
他不发一言的看她,墨色的眼里聚集着风暴。
知道自己的装傻混不过去,沈忱举起双手:“我不知道要解释什么,但是如果你要问我是不是要结婚,要嫁的那个是不是叫严卿,那我可以告诉你——”她停了一停,重重的点了一下头,“是。”
心里残存的那一点点侥幸在那刹那间被撕的粉碎,连带的把他一颗备受折磨的心也扯了出来,任人践踏的丢在了地上。
“为什么……”他的手指掐进了自己的臂里,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去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发现自己所有的悲痛居然只能化成这三个字。他不明白,日日的国际电话里,依然是亲密无间的,为何回来收到的却是她要嫁人的消息。
“哎呀,”她却是一脸哥俩好的死相,“你自己也说过,我都三十了,也该嫁人了啊,有什么为什么的。”
“就算要嫁也该是嫁我!”他的脸上呈现恼怒悲愤的神色,谴责的看着她的一脸轻松。
“为什么?”她淡淡笑了,象是听到个笑话,将他的问话抛回给他。
为什么?她居然问他为什么?如果这是出戏,他真的想问是哪个编剧写的烂剧本。
“因为我爱你!因为没有人会比我爱你!因为我十几年前就爱你!”他的心被她脸上的不以为意刺伤了,绷着嗓音吼了出来。
“很了不起吗?”她收起了虚伪的友善,撇了撇嘴,轻描淡写的开口,“十几年前我也爱你,甚至爱到怀着你的孩子的时候还能强笑着祝福你情路顺畅——那又怎么样?我现在还是不要嫁你。”
他被听见的消息惊得微张开唇。
他不知道!
他一直以为她对他的感情该是难以定义的第四类情感,比友情多,但是又比爱情少,只是最近的连日相处和他的蓄意进阶才会往前迈到了爱的范围,因为她从来没表现出来过!
“既然……”他被困扰了,他不懂她的意思,他们不是明明彼此相爱的吗?为什么会到今天的地步?问话都开始语不及意起来,“既然……我们明明……为什么不要和我在一起?”
“你也说了,你十几年前就喜欢我,那为什么当时不和我在一起?”她反唇相讥。
“当时你有小顾!”不想提及那让他伤心的往事,他别开头,几不可闻的说出一句。
“现在我也有严卿啊。”她回的轻巧。
“……那不一样!”他低吼的象个困兽。当时是不想破坏她的宁静,可现在明明已经两情相悦,都坦白了心迹,为什么还要把别人牵扯进来?
“没什么不一样。”她平平静静的睇着他,一次说个明明白白,“十几年不是十几天。爱我?呵,爱我不是照样环肥燕瘦?十几年了,也并不是没有我身边没人的时候,不是照样不见你有什么表示?什么为对方着想?呵,借口。说到底不过是三个字,”她竖起三根手指,“不——够——爱。”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他焦急的想握住她的肩膀将她摇醒,却被她眼中的寒意给震醒了,意识到他从未发现过另一个事实。
“你……怨我?”
她扯了个不否认的微笑,转身走到了窗前,看着窗外的夜幕。
“不可以吗?站在青梅竹马的死党立场,我当然谅解你当年的所作所为,也不会怪你,一来年纪小,二来情感上你没有任何责任。可是是你在和我提‘喜欢’,你以为,挺着肚子看孩子的爹为其他女人献尽殷勤是很好玩的事吗?我也是有情绪的呀。”
“忱……”
“嫁你,嫁了你然后又看你因为谁谁谁一个电话半夜要出去,因为谁谁谁的喜好又要满市的找新奇种类仙人掌,因为谁谁谁哭了就提供肩膀吗?”
“不会的!我不会的!我喜欢的不是她啊!”痛恨自己的不良记录,让自己此刻掏心挖肺的话语显得那么苍白不可信,可是他真的不可能让自己做出伤害忱的事情啊!她为什么就不信呢?
“当年你考上海的大学不就是为了去找她吗?”她的手在窗玻璃上戳着,“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很好啊,现在她自己来了,也不用你去找了。”
她说的是事实,他辩驳不了,明白自己心情太迟,又一条罪。
“记得住在上海的时候,洋楼的外面有一株会开白花的树,你每天回来都会看几眼,可是到走的那天你还是不知道那棵树的名称,反而是将仙人掌的科目都倒背如流了。是不是太便利了就不想了解?是不是太便利了就不想珍惜?凭什么你以为那棵树会一直在那等你,只要你想,就会为你满树繁花?”
她的背影孤单清苦,他想上前拥住她,却发现自己动不了,沉重的罪恶和被鄙弃的痛苦让他手脚僵硬。
“……每个人都是一段弧,能刚好凑成一个圆圈的两个人是一对。”她突然背起曾经两个人都听过的一句话,“我一直都很信这个说法。”
“欧阳随。”她骤然转身看他,清清冷冷的扬起嘲讽的微笑,“是我们自己把那么多的圆弧扯到彼此中间,即便你是我遗失的那一半,我们也永远组不成完整的圆了。”不完美的部分,就应该被舍弃。
“你说过……你爱我……”他能抓住的,居然是这根怎么看都觉得不牢靠的救命稻草。
她又笑了,倔强的扬起下颚:“欧阳随,你知道吗?我早就想过了,我可以放下你一次,就可以放下你第二次。”
体内多了一个黑洞,他的心一直往下落,深不见底的,浑身冰凉。
她素来是平和随遇而安的,当只要她认真出口了,就言出必行。
“原本你要是不问,过了这一阵我们还可以是好朋友。”她垂了垂眸,“现在都说破了。朋友也不必当了。”
“所以……”他涩涩开口,面色惨白,明白了她话下的意思,“就连这段时间的心意相通,也只不过是你的游戏。”
“还是很了解我呀。”她一扯嘴角,但是很快就收起了笑,“曾经伤我几分,我还你几分。”说完这句的时候,她不再逗留,转身往门边走去。
她的背影太决绝,要走出他生命一样。
“忱!”他叫着她的名字,惊慌的踏过茶几去追她,踉跄的脚步让他抓住她的嗣后两个人乱成了一团。
挣扎抗拒扭打,她好不容易将他推出一臂距离的时候,居然发现自己的头发纠缠在了他衣服的纽扣上。
没有思考过的,手就绕了上去解结。
方才的强作镇定已经花去了她所有耐性,烦躁的解着头发却发现只是越解越乱,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狠,头发都发痛了起来。
“先别……”他不想看她伤了自己,握住她的手想叫她让他来。
他的触碰却让她怒气更添,索性拿出了袋中挂钥匙的瑞士军刀,左手抓起脑后的所有长发,右手就毫不留情的压了下去。
当唯一的牵扯被切断的时候,她快速的往后推了一步,左手举高,然后,松开。
丝丝缕缕掉落的头发象纠缠了许多年的纷乱。
割断的另一边,是他不敢置信的眼眸。
空气都变灰了。
随便呼吸一口,都会感觉到许多的粉尘顺着气体钻到心室沙沙的磨着。
房间里到处都她的残象,或坐或立的,都背着身子。
他走到窗前,站在她方才站过的地方,额头抵在她手指戳刺过的地方,轻轻撞着,想着她站在这说那番话时的心情,原以为已经痛到麻木的心居然又是一裂,痛到他抱着胸口蹲了下去。
无法再呆在这个空间里,他拉开门跑了出去。
没有拿车钥匙,甚至没带钱包,就这样在这个城市里漫无目的的跑着。
不知道自己要跑到哪里,不在意路旁行人偶尔投来的惊艳或诧异,甚至根本不晓得自己跑过的路——只因为一停下,心就要暴裂开一样。
他就这样跑,跑过大街小巷,然后又从小巷跑上大街,直到自己再也跑不动,弯下身子,双手撑在腿上,大口的呼吸着。
他站立的侧前,原本紧闭的木门被人从里踢开,透出光来。
卷着袖子扛着一箱酒瓶走出来的男人看见门口的他时,大大楞了一下,嘴角斜斜叼着的烟也掉到了地上。
他已经喘到连惊讶的表情都做不出来了,只是睨着男人,用力喘自己的。
男人将酒瓶放到门旁的地上——那里原本就叠放着许多——走到他旁边,双手撑在臀后,研究的看了他一会儿,蓦的的一把捞起他的肩膀:“进来,请你喝酒。”
被拖进去的时候,他看见原本漆黑一片的墙上,霓虹灯突然闪了下,映出“当归”的字样。
如果这刻之前有人告诉欧阳随,他有一天会和小顾坐在一起面对面喝酒,他一定会哈哈大笑当那个人疯了。
可这一刻,他就坐在小顾面前,坐在小顾的当归里,觉得是自己疯了。
小顾不知何时又叼了根没有点着的烟在嘴角,甩着两个调酒器在空中玩着花样,远远位置的女客见了都拍掌叫起好来。
小顾的眼角微微下耷着,有股邪邪坏坏的劲。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这么认真的看小顾。
他并不是揪着恋人的过往不放的人,只是明知道见了会不开心,又何必难为自己?
脑里有什么一亮,隐隐的,他抓住了点什么。
小顾耍了一阵,停了下来,将调酒器中的酒分别注到两个short杯子里,一杯清冽,一杯墨黑,然后往欧阳随面前一推,比了一比:“这杯是列特,这杯是聂摩沁,你选哪杯?”
欧阳随抬眼看他,气息已经恢复,一脸的漠漠,没有选择。
小顾本来也是与他大眼瞪小眼,忽然眉开眼笑,不怀好意的趴到吧台上凑近他:“听说阿忱要结婚了,新郎不是你,被抛弃感觉很差吧?”
欧阳随淡然一挑眉:“就我所知的,这方面,你是我的前辈。”
“%%^%&”小顾眼倏然睁大,差点没吐出血了,好半天才把咒骂的话都吞了回去,拨了拨头发,咕哝了几句,“好吧,我知道了,你和她果然是同一类人。”
无须解释的,他和他都明白那个“她”代表着的含义。
欧阳随垂眸,不发一言。
“虽然知道你们都喜欢自己整理情绪,可是她都说了我八婆了,我就认命些吧。”小顾给自己开了瓶啤酒,从吧台里绕出来坐到欧阳随身边,很自动自发的将自己的手绕到他的肩膀上,好象好兄弟一样,“知不知道忱忱换过几个男朋友?”
欧阳随没有回话。
小顾抬起头看着墙面上的瓶瓶罐罐,也不等他回的自顾自说了下去:“知道你不知道。不要说你了,就连我这个一直在旁边看的,也数不清楚。她交男朋友的速度,好象卯起来和谁比赛一样。”
“不过忱忱在圈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