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4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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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二人各有身份背景,似乎没有必要以谎言造势,另攀这一门亲戚罢?”
程嘉璇鼻中酸楚,眼泪生生落下,道:“那么……那一块玉佩,你也不记得了?是爹爹专门请巧手良匠,将一块祖传的商朝古玉割为两块。一半给我,另一半给了你。叮嘱我们日后定要互相照顾,还要保管好各自的玉佩。将来即使失散,也能再以此为凭,重新找到对方。你还是用心珍藏着的,是不是?你对我,其实并不是那么绝情罢?我想,也许你也是有苦衷的。愿意告诉我么?世上没有迈不过的槛,也许……咱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
上官耀华冷哼道:“我好得很,用不着你来同情我。自作聪明,最是惹人讨厌。你不知道我义父正在调查你的身世么?还要对此大加利用。你再不懂得收敛些,早晚死无葬身之地!”程嘉璇想也不想,道:“我不怕!只要能跟哥哥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怕。你相信骨肉至亲间,天生的感应么?我从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十分亲切,对你很……有些好感,就总想接近你,或是跟你多聊聊……”上官耀华听得心里有气,道:“你不怕?哼,你倒是天不怕、地不怕!我可不想陪你一起送死!什么叫做对我有些好感?你见着长相还不错的男人,对哪个没有些好感?这一回算是转变迂回战略,先从冒认本家入手了?”
程嘉璇轻声抽泣着,突如灵感一现,从颈中掏出块玉佩,道:“你看看,这就是我的那块玉佩。你也拿出来试试啊,咱们两块拼在一起,正好就能成为一块完整的玉……”
上官耀华状似漫不经心地向那玉佩看了几眼,见上端一条刻意切割出的齿痕恰好与自己那一块相对。其实他刚听程嘉璇说起幼年之事,已经信了她就是自己的妹妹。现在看到玉佩,也不过是更多一条确证而已。但就算是为护她周全,也不能让两人的兄妹身份大白于世。假作不屑的哼了一声,道:“这算什么证据?像这样的廉价玉佩,在集市上一文钱就能买到好几块,稀罕么?”
程嘉璇急道:“不……不能这样说……刚才你在韵贵妃面前,不也曾对她说,这是你的家传古玉?何况,又刚好是出自商朝?”上官耀华道:“年代说得愈是久远,便更难予以考证。我对这些东西是外行,反正那小贩是这么给我说,我也不过是做个转述。怎么,你这么信得过我的话,那我一再告诉你,我不是你的哥哥,你怎么又不信了?你和陆黔一模一样,仅以外貌断人,胡乱将我错认作程嘉华,又死不承认。笨人一般都是如此,我劝你,倒不妨去跟他认个亲戚好了。”
程嘉璇并不理解上官耀华所顾虑,脑中想到的只是他的冷淡态度。不但真心爱的人待自己是如此,连亲哥哥也不能例外,心脏犹如滴血一般的痛,道:“在你……你们眼里,我就真是那么惹人讨厌,连多看一眼也嫌污了视线?”上官耀华冷哼道:“抱歉了,我的确是希望你立即在我眼前消失。旁人怎样,我不晓得,也不敢乱说,不过很有可能更糟啊。”
程嘉璇心上又如被人敲了重重一锤,还想做最后挣扎,道:“为什么你不敢把玉佩和我的比对比对呢?假如真是仿冒品,也不可能出现两块裂痕能拼得一丝不差的仿冒品吧?如果拼不到一处,我……我就自己识趣,再也不缠着你了,还不行么?”
上官耀华冷冷道:“我有什么不敢?”从怀中掏出玉佩,狠了狠心,一把砸在地上,摔得粉碎,道:“现在好了,没有那块玉佩,也谈不起什么拼不拼得上。你立刻给我滚,别再让我见着你!”
程嘉璇脸色“唰”的白了,脸上的脂粉被泪水洗脱了一层又一层。缓慢蹲下身,在满地碎片中轻轻拨拉。喃喃道:“哥哥,那是爹爹的唯一遗物啊……你……”
上官耀华道:“对我而言,那不过是个不值钱的破烂,摔了也没什么可惜。好,你看清楚了,我就是这样没良心的人。像我这种无情无义的哥哥,更别妄想从我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你不认也罢!”
程嘉璇剧烈摇头,泪水洒了一身,道:“不……不,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有不得已的难处。如果我还不能体谅你,我还怎配做你的妹妹?香香表姊已经不在了,爹爹、姑父、张伯,以及全家的人,他们都……你我是对方唯一的亲人,就该互亲互爱,相依为命。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的哥哥,血肉之缘是改变不了的。我……我会等着你,以后你走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等你愿意认回我的那一天。这块玉佩,我也会设法修补好,再将它拼接完整,也许到时……你就会回到我的身边。我有这个信心。”说着摊开一只手掌,将玉佩碎片都捡拾起来,小心翼翼的握住,仿佛捧在手中的是一件无价珍宝。动作又快又急,一个不慎,将手指划破了一道深长口子,鲜血迅速渗了出来,在地面流淌。一堆翠绿碎片中浸入了一摊红色血迹,看来格外突兀。上官耀华皱了皱眉,道:“你又何必……”心中立即告诫自己:“成大业者,首要便是不可感情用事。现在待她的一时仁慈,是将来对我俩共同的祸根!”甩了甩头,将声音平化为一条直线,道:“白费力气。”
程嘉璇小声道:“对不起……我把爹爹的遗物弄脏了。我……我定会小心,由我拿去擦干净,你千万不要生我的气……”再拾起时,便将每一块碎片都裹在衣袖中,仔细擦拭一番,直到表层鲜红已完全看不到,才正式收入掌中。稍有不慎,又有几块碎片从指尖漏出,落入血泊中。程嘉璇一声低呼,重新开始了周而复始的工作。其实那玉佩已彻底砸得粉碎,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这是绝对修补不好的了。然而程嘉璇偏有一份寻常人难以企及的毅力,仍然继续拾着,手上不知已被割出了多少道血口。
上官耀华瞪着她这一份委屈求全的卑微相,心中叹息,暗道:“我这么坏,你为什么不干脆骂我一顿,掉头就走算了?也不会叫我这么心酸!……哎,我知道你这个臭丫头,从小就最是懂得服软,但又偏偏不肯放弃。这样的性子,怪不得旁人都来欺负你。我既然不能像哥哥一样保护你,你又何必认我?”但一想到假如身世秘密揭穿,福亲王头一个不会善罢甘休,到时必将一起完蛋。就算为了让两人都得以继续苟延残喘的活着,自己这一步也不能妥协。既然她狠不下心,那就由自己来狠心,反正这个坏人,总归是要有人做的。深吸了一口气,冷冷的道:“装假扮可怜,存心引起别人同情么?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若是不嫌麻烦,你就尽管一辈子在那里捡下去。我先提醒你:永远只能是徒劳无功!”实在不忍心看她哀痛欲绝的神色,板着脸转过身,继续放下一句狠话,道:“不要听多了神话故事,就来混淆现实。破镜,绝对不可能重圆!”说完大步而去,将程嘉璇凄楚的身影彻底甩在脑后。此时却觉眼眶微有一丝湿润,坚硬的心肠也猛地颤抖了一下。
程嘉璇果然信守诺言,自此以后,抛下了一应杂务不理。整天唯一的行动,便是跟在上官耀华身后。东西南北,始终紧紧跟随,风雨无阻。她也并不吵闹,只在他偶尔回头张望一眼时,才露出个淡淡的微笑。表面说绝不影响他的生活,可实则已然影响深重。上官耀华也不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人,为此实在烦闷难耐。有她随在身后,简直就如一份无声的谴责,连带着任何公务都不敢去办,一天天积攒下来。兼之整日神情恍惚,就怕程嘉璇将两人的兄妹关系张扬开来。福亲王正愁找不到线索,怎会放过这送上门来的馅饼?如今是既担心她,更担心自己,每日里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胸中犹如积着一团火。几次想当众喝骂,但想到福亲王耳目众多,依旧不敢声张。
福亲王不是瞎子,连日以来的古怪早已引起了他怀疑。这天将上官耀华单独召进房来,沉着脸问道:“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希望你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第三十二章(23)
上官耀华深埋着头,道:“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我实在无以置辩……如果实在要说,那就是‘秋风秋雨愁煞人’。孩儿自幼多愁善感,最近实在是提不起精神来。耽误下的任务,我知道最终是由义父分担了去的。孩儿愿领责罚。”同时双手紧握成拳,捏紧了裤线,实不知这理由能否蒙混过关。眼前一顿责罚是少不了的,唯一够指望的只剩下让他消了气后,就此了事,不再追究。手心渗出密密一层汗水。
福亲王冷哼一声,道:“什么多愁善感?倒像个娘们儿似的?没出息!义父往日是怎么教你的?”见他满脸垂头丧气的模样,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之感。摆一摆手道:“算啦!算啦!我先不问你那些。最近听说你跟摄政王府那个女娃子走得很近,有没有这一回事?”
上官耀华脑中迅速盘转,再作答时又已是镇定自若,道:“义父交待下的任务,孩儿铭记在心,终不敢忘。那个程……程小璇,对自己身世始终守口如瓶,防范极严。单从身边亲近之人试探,恐怕难以收效,即使得到了情报,也难保不是错的。因此上孩儿有意改变战术,先同她套近乎。等到两人彼此间亲近了,她也对我不加设防,到时就可从她口中顺利勾出话来。这是孩儿所打的如意算盘。”
福亲王点一点头,横眉怒目之色却未稍减,道:“想法是不错,懂得随机应变……不过最关键还是成果啊!你到底探听出什么有价值的玩意儿没有?”上官耀华头垂得更低,声音几如蚊蝇,细不可辨,硬着头皮道:“孩儿……孩儿愚鲁……”福亲王大怒,喝道:“废物!”手掌在一旁的紫檀木桌面重重一拍,震得几个茶盏都弹了起来。落稳后仍是杯碟碰撞,乒零乓啷的一阵乱响。这声音就如在上官耀华心头搅动一般,慌乱尤甚。
福亲王气得眉毛、胡子尽皆大翘。从桌上端起茶杯,连喝几口,才勉强平定下心头火气。续道:“又是这句老话,本王都听得腻了!这桩任务再由你执手操办,你是不是就准备遥遥无期的拖下去?要是如此,那也不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本王尽可再寻他人去查。我手下那一群死士,外表都有个寻常身份掩护,但说起人脉眼线,也未必就比你差到哪里。本王是信任你,才让你去办……”上官耀华心中着实一慌,自己历尽艰险,处事早已磨练出了一身的灵活机变。即使偶有变故,也总能应付自如。但程嘉璇究竟及不上他,假如这把火真正烧到她身上,怕也只能在原地坐以待毙。愈发烦躁,话里都忍不住带些抵触,道:“义父,人贵有始有终。此事既已由孩儿开了头,就应由我继续完成。孩儿定当尽心竭力,不令您失望。不过至于其余的人马,还请暂时不要出动的为好,以免打草惊蛇。假如那女人知道我是有意查探她,她的嘴巴,就更要挂上锁头了。”嘴上是强撑着交待,心里早在大骂程嘉璇:“你这臭丫头,自己爱做跟屁虫无妨,可要害死我了!”
福亲王冷笑一声,缓慢走到了他面前,道:“果真如此么?本王倒没觉着你有多卖力。好像总是那个丫头在缠着你,你连话也不肯跟她多说半句?”上官耀华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福亲王的耳目果然盯得无孔不入,还好自己没跟她多拉扯,尚有回旋余地。答道:“义父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