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4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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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庄主见他性子倒也顽强,当真是一副拼出性命不要,只为能撑过十招的势头。在他看来,旁人性命轻如蝼蚁。虽说为爱舍生,确可另当别论,但他却不认为世上真有值得奉献一切的爱情。李亦杰愈显痴心,在他眼里才更增愚蠢。已没耐心再同他多耗,决意速战速决。
李亦杰总算逮住他一处破绽,没做半分考虑,当即挺剑刺出,叫道:“第……第七招!”岂料那亦是原庄主有意引他上当,拂袖一卷,挥开他攻势,一招斩落向天灵盖。李亦杰这回万分狼狈,举剑招架。“当”的一声,长剑断为两截。只剩得个剑柄仍握在手中,另一截远远飞出。真气迎空,丹田间顿时走岔了气,余波四散,冲击得他再次张口吐血。
第三十五章(17)
原庄主在千钧一发之际收回掌力,冷冷的道:“你输了。”李亦杰一句话都已说不出来,面色死灰般僵硬,嘴角有鲜血细线般垂下,缕缕不绝。原翼苦劝道:“爹,李兄已接下八招,如其后生晚辈,在您的对手中苦战至今者前所未有,实属不易,您就不能通融一回……”原庄主道:“规矩就是规矩,连一招半式都不可懈怠,哪有什么通融?我最多可以饶过他的性命,放他走出山庄。他已经输了,失败者再无资格要求旁人。”原翼深知父亲脾气,就算哀求他一天一夜,也休想说得他动。转过身子,只好设法规劝李亦杰,或是出庄后,全力替他出手救人。但一看见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满脸泥污与血迹交错,就如那是自己的错,任何安慰之言都显空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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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耀华依着信中指示,一路轻骑快马,对背后暗中跟随的侍卫却是不闻不问。每日里照常起居,从未打算过依靠他们助力,倒使一干人尴尬不下。这天深夜,终于到了信上所述之处,这外观看来是处破落的府邸,然此情此景,门板歪斜,几块木片横搭着,看来却像个随时会张开血盆大口,将闯入者吞得骨头都不剩的怪物。上官耀华勒定缰绳,将这座府邸反复打量许久,翻身下马。走近几步,壮着胆子叫道:“喂,七煞魔头,你在这里么?你……你这缩头乌龟,给我滚出来!总不成一辈子躲着不敢见人?再不出来见我,别怪我没耐心奉陪了!”实则他心里还是十分害怕,口中大叫壮胆,指望着少许冲淡些恐惧。站不多久,天空中忽然落下了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来,紧接着化作大雨倾盆,一个个闪电划破暗沉的苍穹,雷声隆隆,再待在旷野之处,不是了局,只得壮起胆子,到庄中避雨,浑没考虑过究竟是哪一方来的威胁更大。
试探着推门,两扇门板应手而开。许是因年深日久,吱嘎一声做响,紧接着又是一声雷鸣。上官耀华浑身发起抖来,咬咬牙踏入了幽暗的回廊。每走出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刃上,又似是踩过心脏,收收缩缩,起起伏伏。
南宫雪在黑暗中张开双眼,双掌摸索着支撑在身侧,缓慢坐起,点燃一根火把,随后拉开被子,将整个身子,连同火把一齐罩了进去,直盖过头顶,压得密密实实,不使火光透出半点。摊开一张白纸,每一次铺展都格外谨慎,生怕动作稍大,揉搓纸料哗哗作响,给人知觉。一切备妥,这才咬破食指,趁着血珠大量涌现,两指捏住伤处,使鲜血流淌更为大量迅速。在指面缓缓摩擦,艰难描下一笔一画。每写一会儿,都要竖起双耳,伏在原地一动不动,留神听着动静,大气也不敢多喘一口。直等确定无事,才敢继续这项工程。房中静谧,耳边安静得只能听到火苗燃烧之声,以及手指书写的沙沙声。
约莫写了小半个纸面,心头忽感一阵不详,仿佛有种极其诡异的感觉逼了近来。没等深想,身上的被子已被人“哗”一下掀了开来。南宫雪大惊,面上强自维持镇定,将信纸向下方推了推,甩掉火把。江冽尘顺手接过,点燃一旁的煤油灯,这才转过身,上下打量着她。南宫雪趴在木板床上,周身衣衫一件未除,在他目光打量下,仍觉给他看了个精光,极不自在。
江冽尘冷冷的道:“你在做什么?这么晚了,还不打算睡?”南宫雪道:“我不惯早睡,自小在华山,便是如此。”同时暗中祈祷,希望能使他相信。一边挪了挪身子,想将信纸遮住。
江冽尘冷笑一声,忽地一把扯住她后领,将她甩到一旁,信纸在床面暴露无遗。南宫雪仍想再抢,江冽尘早已先一步捡起,随手一抖摊开。南宫雪眼见大势已去。双眼紧闭,摆出副听天由命之象。
江冽尘匆匆扫过一眼,三两下将信纸扯得粉碎,就如有意做给南宫雪看的一般,转手将纸片逐一撒下,在她面前落了满地,在她腿上、身上也洒了不少。南宫雪紧咬嘴唇,恨声道:“你这样折磨我……很有意思么?”
江冽尘道:“本座没有折磨你。只想听听你的解释,我就知道,你这女人不会安分,怎么,想给李亦杰通风报信?”南宫雪心想反正那封信已给他撕了,“死无对证”,强辩道:“没有!是我夜半无聊,随意写些东西取乐……你……你未免也太过多疑……”江冽尘道:“嗯,随你怎么说。也别将我想得太愚蠢,有几句话,我提醒你一下,这不是第一次了罢?为何经过来路小镇,我会带你到这里过夜,而未急于离开?你做过的一切,我了如指掌。上一份送给李亦杰的情报,我没有阻止你,现在他大概已经收到了,或者正带着人马,向这边赶过来?随他去罢,那是他的催命符,由你亲手交给他,效果更好。”
南宫雪道:“此话怎讲?”江冽尘道:“这个地方,就是一处现成的圈套。我会将一切布置妥当,只等李亦杰大驾。是以他要么不来,只管踏入一步,就是为他自己敲响了丧钟!”南宫雪经他连日摧折,心志已全然崩溃,虚弱的扯住他衣袖,哀求道:“你……你不要伤害他,求求你……尽管杀我好了,如果能够消你的气……”手指在他袖端拖出几道长长的血痕。
江冽尘视线随意一扫,道:“你跟他,一个都逃不过,不必心急。说起来,本座倒是很好奇,你连写血书都想得出来,究竟是嫌弃自己的血太多,还是上次只剁了你一根指头,你觉着不够?”南宫雪剧烈摇头,双手朝背后瑟缩。江冽尘冷道:“愚蠢!”这时耳中听到一阵脚步声,南宫雪也同时瞪大双眼,四面打量。
江冽尘微笑道:“很好,我们的客人到了。本座早料到他心急如焚,倒没想到能有如此之快。你那封血书,成效果然不凡。那就来看看,他要如何救你,最终又是如何丧命。僵硬的尸体倒在你面前,鲜血溅在你的衣服上,绽放开最美丽的血花,洗净一切污浊。至于断情殇,别以为我会忘记。他在死前能看到如此震撼的一幕,实该感谢我。”南宫雪带着哭腔叫道:“师兄……师兄……你听得到我说话么?你不要进来,别管我了,快逃!快逃啊!”
江冽尘道:“没有用,本座任由你叫,可惜叫破了喉咙,也叫不回李亦杰的命。”说着抬手封了她的穴道,转身出外。在庭院间匆匆而行,想到期待已久的计划终将有个了局,心里也是耐不住的兴奋。
上官耀华好不容易来到此处,转过一个亭台,正与他四目相对,两人同是一怔。
江冽尘最先回过神来,顺势靠上亭柱,微笑道:“怎会是你?敝处寒舍简陋,怎劳得小王爷大驾?实乃荣幸备至。却不知是出于令尊之命,还是你个人之意?”上官耀华迅速平定了心情,道:“废话少说,此事与你无关!你只管说,雪儿到底在哪里?快放了她!”
江冽尘听而不闻,自顾自地道:“你急什么?武林中人都死光了不成?李亦杰躲在幕后,做他的缩头乌龟,却要你来做马前卒,你也甘心为他利用?随你同来的那些士卒,如今就藏在这附近,是不是?你们这一点小手段,不要当我不知。”上官耀华冷笑道:“你以为那些人能有什么用?正因本王知道,对你而言,杀几个人根本不费半分力气,不想让他们平白送死,索性一直躲在背后观望就是。”江冽尘道:“还真是爱护士卒,承王爷果然名不虚传。看在你的面上,我可以饶过那群贩夫走卒。却不知你怎样一番奔波,弄得如此狼狈?”上官耀华不用他提醒,也知自己衣衫破损,满身伤痕,淡淡的道:“行了,本王就为赴她的约,给我义父打了一顿,险些送命,那又怎地?你尽管嘲笑我便了。喂,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替残煞星报仇,为何不痛痛快快的去寻李亦杰?拿他的未婚妻子出气,这样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有什么出息!你也不觉羞惭脸红?说,她到底在什么地方?”
江冽尘道:“我有什么值得脸红?他二人都是同样的罪人,唯有用对方的血,才能洗清这份罪孽。为此,我不会为任何人的求情而手软。顺便提一句,既然你很讨厌听我说话,为何还要向我打探消息?那不是自相矛盾?”上官耀华大怒,道:“你这该死的东西,可耻的窝囊废!永远只能带给别人痛苦!就为你那可笑的野心,即使得到天下霸权又怎样?我根本看不起你!”江冽尘叹了口气,若无其事的转过视线,一只手按到上官耀华肩头,缓缓踱过他身侧,在背后站定,两手同时扶住他双肩,下巴轻轻抵上,低声道:“你就不能对我好一点?照我看来,你这小子倒比暗夜殒更嚣张。他处处对我不敬,摆足了神气,如今你也是一样,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上官耀华心头浮起层层怪异,只觉寒毛倒竖,提肘反撞,恼道:“你这具肮脏的腐尸,少来碰我,滚开!”抬手连甩几次,狠狠将他胳膊扫落。满怀嫌恶的又在肩上衣衫掸了掸,仿佛曾沾染过什么污秽一般。江冽尘随意整了整衣袖,似笑非笑的道:“怎么,真就这么讨厌我?”
上官耀华余怒未息,猛然翻手回转,腰间长剑出鞘,疾如电闪,直直抵上江冽尘颈侧。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如同激起串串火花。
江冽尘似是全不以生死为意,又或自信对方无法伤己。生死系于一线,却不搭不理,瞥眼在剑身来回一扫,淡笑道:“哦?这是残影剑?你还随身带着,我真是荣幸。”上官耀华明知难以轻易成事,却也没想到他仍是如此态度,不是将自己当猴儿耍,又算什么?怒道:“少啰嗦!你既认得这是残影剑,理应清楚其效用。赶紧告诉我雪儿的下落,不然我就一剑杀了你!”同时手上加力,剑锋又向里侧逼近了几寸。
第三十五章(18)
江冽尘头颈微微扬起,更增倨傲,淡淡的道:“你求我几句,或许我会考虑。不过劝你做事前细想清楚,现在杀我,恐怕就一辈子见她不到了。”上官耀华喝道:“少来蒙我!你以为我不知道?雪儿就在这座府邸中的某处房间里罢?只要杀了你,在此便可畅通无阻,谁还能阻止我带她离开?”江冽尘道:“世上之事变化万端,没几件是绝对的。她当然有可能就在府中,但若不然呢?你想杀我,随时可以动手,只不过,现在她的下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要如何负起这个责任?到时功亏一篑,向你的同伴又怎样交待?你敢用半数的概率,来同我打这个赌么?”
上官耀华握剑的手指微微颤抖,额头沁出了一层汗珠。脑中一瞬间转过无数个念头,都是迟疑难决,从他神态中,煞是轻松自如,瞧不出一点端倪。能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