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5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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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这宝贝徒弟对我不敬,你也不管管!”江冽尘笑道:“这所有人中,只有霜烬一个,是我管不着。他是你的晚辈,你还要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一片喧闹声中,南宫雪的声音波澜不惊的响起。音量虽轻,却也盖过了旁人,道:“尽是些无聊的把戏,我没有兴趣。”玄霜仿佛受了极大侮辱一般,怪叫道:“无聊把戏?我看你是没有把握应付罢?你害怕出丑,分明就是技不如人,武功不行!”一旁众人紧随着起哄道:“技不如人,不敢下场!”
南宫雪冷笑一声,道:“是么?那还真是遗憾啊?我从来就没觉得,能在菜盘边沿运用内力,隔物传递,流入盘底,借此吸附住表面一切东西;或与人碰杯时,将内力借助杯身传递,集中汇于一点,钻出个洞眼来,使酒水流下。同时利用他心中恐惧,全力握紧酒杯之一瞬,力道交替,使酒杯炸裂;或以弹指功夫,使胡椒粉钻进那人鼻孔,在他打喷嚏前,再封闭他全身活络穴位,将丹田之气困于体内,久不宣泄,倒地昏厥,或是……”滔滔不绝的说了近二十种方式,才下了个总结,道:“假如做到了这些,便算武功高强,那么咱们也没什么比试的意义了。我宁可另去执著些无聊把戏,也没兴趣同你这样的高手切磋。将好端端的内功用在戏耍庸才之上,实在荒唐!”
玄霜脸色登时变了,同席的不仅是他,就连平庄主与平若瑜也是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下来。方才几人都是亲眼所见,玄霜动作不仅快如闪电,且隐蔽度极高,即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双手,他也往往能出其不意,使人防不胜防,谁也看不出其中隐秘。然而南宫雪看似漫不经心,竟能将全盘玄机逐一揭开。既能看透,想破解也不是难事。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他身上,若说方才比武尚存侥幸,这却是全无遮掩的真功夫。江冽尘目光中带了些深思,低声赞道:“好眼力!你倒是深藏不露。”南宫雪心中一凛,忽然后悔起自己一时焦躁,再次引起的轰动来。
这日晚间,众人各自安睡。平家庄内房间众多,不少高人都是独自一间。一众新归降的世家子弟挤在一间,南宫雪则待遇特殊,也得了单间待遇。庭阶寂寂,望着星空夜凉如水,月光一片清辉,仿佛也透着凄冷,始终无心入眠。思考着这一条不归路,恐怕一旦踏上,就是一只脚迈进了棺材。今日一般的风头,是出得够了。只怕多经几次,便不是风光,而是灭亡。轻叹一声,双手环抱住膝盖,夜风将她的呢喃依旧盘绕在耳,久久不散。正近物我两忘之时,背后忽然响起了“咚咚咚”的叩门声。
第三十六章(27)
南宫雪微微一惊,她此时已卸去装扮,一头瀑布般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再要束起,只怕已是不及。本是极不愿开门,但那声音直响个不停,仿佛只要她不开,就将永无止境的敲下去。只怕惊扰旁人,更难收场。只得不情不愿的站起身来,半边身子隐藏在暗影中,缓缓将门拉开一条缝。
来人竟是上官耀华,刚等她开门,立即闪身而入,动作前所未有的迅捷。南宫雪虽不知他来意,但比起外路敌人,总是安心多了。还没等她开口,上官耀华便先自顾自道:“木兄弟,一别经年,斗转星移,不意竟能在此重逢,也是有缘。明日离别在即,我想同兄弟叙叙旧,不给我这个面子?”同时举起一张纸,上端以正楷书写“隔墙有耳”四个大字。他明知不能谈,仍是非谈不可,足见何等焦躁之甚!南宫雪想到今后恐怕无缘再相见,不忍推拒,顺着他话意强笑道:“哪里哪里,上官兄太客气了!请进来罢。”说着侧过身子,等他走入,立即将门关上。却像做贼一般,心脏狂跳起来。正想开口,上官耀华忽然递上一支蘸饱了墨的毛笔、一张白纸,口中大声唱着独角戏,道:“从前咱们兄弟两个,家境都是差不多的。恐怕到得此时,才真正见出差距。木兄弟,这些年来,不知你在哪里发财?”
南宫雪接过白纸,见最上端已写了一行字,心中默读,见道是“夜深难眠,见你的房中还亮着灯,就顺路来看看。我有几句话问你,若不赶在明日之前,解开几个疑问,定会死掉。请你配合着我,咱们的说话,便在纸上进行。”心中有一丝讶异,抬起头看了看他。见他神情是一片诚挚,抬手向纸上一探,隐含焦急。
南宫雪心中软了,顺着他话道:“上官兄实是讥讽小弟来了。我若能有一份正经营生,也犯不着来做这入赘行当,给祖宗蒙羞。一别之后,我家突然家道中落,生意直赔到底,爹爹只好将收藏的几幅字画抵押,勉强图个温饱。哪比得上你连番际遇,一个青天寨二当家不算,直至平步青云,当上了大清朝的小王爷,那才当真是威风八面,令小弟羡慕不已,可望而不可及。”想了一想,终于在纸上写下自己最关心一事:“你如何从牢房逃出,还成了他们的座上宾?”
上官耀华面容苦涩,答道:“是啊,那韵贵妃为争权益,虽然害得我家破人亡,最终却令我因祸得福,恐怕是谁也推想不到。说起来,我是不是应该感谢她?世人恩恩怨怨,真令你始料不及。”同时在纸上写道:“不知七煞魔头脑子里哪根筋出了毛病,竟就令平庄主他们放了我。又说我的待遇,从此同他和玄霜一样。不过他对我,一向是这样古里古怪。反倒是你,他们那天对你说了什么?你为何会打扮成这样,去做他的下属?”
南宫雪听他口中作答,不仅是逢场作戏,似乎带了另一重哀伤。道:“小王爷每日里在家批批公文,享享清福,也就是了,还敢说不快活?凭你的条件,可惜没来跟我们一道求亲。否则那个平大小姐,定然给你轻松拿下。”纸上回道:“此事说来话长,是平庄主同我的交易,要我混入求亲者队伍,伺机争取加盟之机,就可将情报传入平家庄。他才答应我,绝不难为师兄,也不会逼他让位。我也是……无法可施。”
上官耀华道:“我不稀罕。那平家小姐美则美矣,在我眼里,却总缺少了一份韵致。反倒不及我另一位朋友,虽然她心里早已有了人,甚至险些就成为他的妻子,或许她的心,这一辈子,都不会留一个角落给我。但能默默地守着她,看她好好活着,对我而言,就是幸福。得不到她,我就终生不娶。”纸上写道:“你疯了?这是公然与虎谋皮,七煞圣君是何等精明之人,虽然我不愿承认,但他嘴上不说,心里可什么都清楚。为了你师兄,一个三心二意,心里根本就没有你的男人,你便要将自己的命一齐搭进去?”
南宫雪心头一阵颤栗,她实是一清二楚,上官耀华口中的“那位朋友”定然是指她无疑。心道:“耀华,我只是一个寻常女子,何德何能,得到你的错爱?”应道:“你这份爱,或许她都清楚,或许她对你……也同样不无好感。只是迫于诸般情势,回应不起。你一向是最洒脱的,怎地碰上情爱之事,就这等婆婆妈妈?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何况,还是一株要凋谢的花。”手腕微微颤抖,字迹也略显潦草,写道:“我别无选择。我不能眼看着师兄丧命,哪怕是牺牲了我。即便仅是万分之一的可能,其余的空白,就由我的全力来填补。”
上官耀华道:“笑话!自从香香死后,我原已心灰意冷,此生不愿再谈情爱。但自从她出现后,才让我犹如荒漠一般的心,重新活了转来,开始渴望甘霖的滋润……罢了,你终究是个大咧咧的男人,跟你说这些,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可惜手中无酒,否则我定要喝它个烂醉如泥,再不去想他奶奶的这些凡尘俗务!乌龟儿子王八蛋……”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陡的转高。纸上写道:“只怕你填了一辈子,也补不满天际的空白。你这个笨女人,何苦这么委屈自己?在背后替他流血又流泪,就为供着他躺在别的女人怀里?”心中激动,笔画拖出长长的一条,“啪”的一声,竟连笔杆也折断了。
南宫雪忽然站起,事前未显半分预兆,猛地身子前倾,扑入了上官耀华怀中,双手轻轻搂住他。上官耀华背脊僵硬,心道:“你这又是何苦?用不着这样诱惑我。与其给我转眼成空的虚无希望,不如根本没有希望的好些。”抬手便想将她推开,到得临头,却又不忍落下。
南宫雪嘴唇轻轻附上他耳际,低声道:“明天,我就要走了,以后,或许也没有机会再回来。最后一晚,我希望能留下一些好的回忆,记得你待我的温柔……求你,不要待我这样凶,好不好?我会害怕,会失去了前进的勇气,最怕,还是失去了追求的方向……”叹了口气,耳语般的道:“如果我不在了,请你代我照顾师兄好么?他实在是一个……很需要人疼,要人管的人。在我眼里,他不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只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是冷是暖,他从来都不懂得注意……他很勤奋,若是没有人来关照他,他可以整日整夜的练一个相同的动作,直到把自己弄得精疲力尽,也不肯罢休,他就是那样的人,认真的傻气,却又傻气的可爱……”上官耀华听得直想大叫大嚷:“我不答应!我不答应!他在你眼里,是值得全力呵护的人。那么我呢?在你心里,我又算是什么东西?一面伤着我的心,却要我来照顾你丈夫,休想!”
南宫雪一根手指轻轻按上他嘴唇,道:“或许短时之内,他还无法适应没有我的日子。请你帮助他,帮助他走出这一段阴霾,重新认识自己……我曾答应过他,会陪他一起走完这长长的一生,或许我做不到了。这是我第一次违反对他的承诺,也是最后一次。如果他愿意娶平小姐,那就娶罢,他的世界太辽阔,我不求成为他天空的全部,只要能有那样一个……永恒不变的小角落,能够属于我,独一无二的属于我……我就知足了。我走后,你要留心平庄主,师兄不能交出武林盟主之位,绝对不能。那是他挚爱的一切,如果我不能帮他得到,至少也要帮他守住,让他永不失去……”
南宫雪泪水滚滚而下,打湿了他双肩衣衫。泪水仿佛有了温度,时而如同一块灼烫的烙铁,时而如同千年不化的寒冰。时而火热,时而森冷。上官耀华大感惊愕,将她揽在怀里,对这个女孩,又爱又恨,却是再也不忍伤害。许久后将她放开,提高声音道:“木兄,你当真慷慨,将令尊遗留下的几间店铺,都交给我打理?我生来不是做生意的料,不怕我给你搞砸了,你可得时常回来指教指教。否则亏空老本,那可怪不得我。”
南宫雪初时一怔,紧接着才明白他此言也是别有深意。对南宫雪而言,李亦杰便是她唯一的财富,岂不等同于“父亲遗留下的所有店铺”?这便是叮嘱她,在外头定要照顾好自己,记着回来,他是离不开她的。总而言之,是答应了下来,纵使他对别人言而无信,但南宫雪心里却有种骄傲的自信,认定他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定会恪守一生。泪湿于睫,轻声道:“耀华,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或许欠你的情,此生此世也偿不完。等待来生,我也会祝福着你。两人默默相望,在对方双眼中,都看到了满腔真诚。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到了第二天,一切礼节仍如前日,只是从迎接改作了欢送。众家丁显然也未料到这几位客人走得如此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