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影断魂劫-第5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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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落,夏庄主忽然惊呼出声,怒叫道:“火山将要爆发了?这里的人都得死?那你……你要我怎么办?”
江冽尘转过视线,极显轻蔑的扫了他一眼,脸上笑容由温和突转为狞恶,道:“你?也一起来罢!”没等夏庄主反应,突然闪电般出手,击中他胸口,夏庄主向外倒飞,天蚕丝同时从袋中滑出。江冽尘扯住线端,反手一扬,等夏庄主背心撞上木桩,那天蚕丝登时围绕他身侧直打转,撞击木桩,不时传来“啪啪”作响,很快就将他如南宫雪等人一般,牢牢捆住。此前出手力道极重,勒得夏庄主身上渗出一条条细密的血丝。李亦杰等人都看出发生何事,正不知该抱何种态度。夏庄主按说也是聪明人,却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又或是坚持不肯相信,一面挣扎着,叫道:“江大人……你……你怎能如此待我?”他似是忘记,先前正是自己所言,这夏家独门秘宝,越是挣扎,便会缠得越紧。
江冽尘冷笑道:“你方才没听平庄主说么?本座原就是个卑鄙小人。所幸是他尚能看清,而你却在死前依然执迷不悟。”夏庄主痛悔交加,怒喝道:“你说什么?为了成全你的野心,我不惜出卖兄弟,甚至背叛自己的灵魂来帮你,而你……就这样回报于我?”江冽尘道:“好啊!既然你对本座如此忠心,那就用你的灵魂来供奉我罢!犯下十恶不赦的罪行,灵魂沾染过越多污浊邪恶,我就越喜欢!这些负面能量,可以大幅度提升我重生后的力量!正因本座加倍器重于你,这才赐予你最高荣耀,以你的灵魂长存,终年伴我左右,以你这蝼蚁般卑微一生,也该知足了!”夏庄主怒道:“你胡说八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柳庄主哈哈大笑,道:“好极了,你背叛四大家族,投靠那魔头,自以为从此得以出人头地……最终还不是落得与我们相同的下场?哈哈哈哈,当真是痛快,痛快啊!”夏庄主怒道:“少来幸灾乐祸!等你在岩浆内给烧成灰烬,瞧你还笑不笑得出来?”柳庄主笑道:“夏兄弟,你忘记了,现在你跟我们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咱们就一起下地狱罢。哈哈哈哈!”夏庄主恼火万丈,愈是狠命挣扎,那细丝却兀自缠得更紧。
江冽尘对夏庄主等人全不着意,只欣赏着李亦杰在南宫雪面前急到恨不得四脚朝天的情状,微笑道:“李盟主,现在距离最后的供奉,还有一点时间。本座可以给你特权,在场的任何人,随你去救。不过还在你救得出的前提下……”好整以暇的看他再如何挣扎。李亦杰犹豫半晌,忽然一声大喝,提剑便向江冽尘刺到。江冽尘未等他近身,一掌推出。李亦杰直感严寒袭体,不由自主的向后直跌。江冽尘冷笑一声,手掌攥紧,骨骼发出格格直响,道:“本座还没有说完……‘但你杀不了我,别白费力气了’。”
李亦杰对他警告听而不闻,两指交于剑身,极力将流动的真气集于一处,筹备着发动下一轮攻势。然每当他冲上前,便给对方掌力击退。这情形倒与他先前同夏庄主交战时十分相似,只是脚色已然转换。连经几次失败后,江冽尘直将李亦杰视做热锅上爬动的蚂蚁,存心要刺激得他不停翻滚,引以为戏。说道:“我看这样好了,为公平起见,本座给你一个机会。或者说,是咱们来玩一个游戏,你同我打一个赌……”李亦杰未等他说完,脱口追问道:“打什么赌?”江冽尘道:“这几根木桩可以转动,等方位改变后,此地共有四人,给你三枚暗器,你蒙上双眼,单凭自己的直觉,分别将暗器射出。如能顺利射死三人,最终的幸存者,本座就饶他一命,你看如何?”
夏庄主还惦记着江冽尘能够回心转意,放自己下来,不愿参加这风险极高的游戏。何况以这种规矩,与李亦杰主观意识无关,完全是同老天赌一赌运气。以自己出卖兄弟,背叛家族等等恶行,那是千刀万剐也远不为过,还怎能指望老天眷顾?急道:“江大人,这样不妥当罢?杀死三人,放走一人,您重生的祭品可不是摆不平了?”
江冽尘听他开口询问,只愕然一瞬,随即神色立传如常,微笑道:“不要紧的。这只是跟他开个玩笑罢了,我料定他绝不敢跟我赌,因为他负不起那样的代价。”李亦杰听他随口调笑,竟已料定自己是个胆小鬼,心里极是憋闷,逆反之意油然而生,暗道:“你以为我不敢赌,我就偏要同你赌上一回。”一边暗中盘算,以眼前局势,有死无生,倒不如先答应他的条件,再伺机而动,或能寻得转机。这却不是头脑发热之举,毅然道:“好!我跟你赌。”
南宫雪惊道:“不可以!师兄,我宁可死,也不要你为了我,伤害别人。”柳庄主冷笑道:“这是天道赌局,各人生还的希望均占四分之一,你怎能保证,其他人必定是为你牺牲?除非李盟主在途中弄鬼!”李亦杰故作深情款款,望着南宫雪,语速极其缓慢,那是有意说给江冽尘听清,道:“雪儿,只要是为你,就算要我伤害天下百姓,我也在所不惜。”
江冽尘长声笑道:“很好!李盟主,颇有本座当年气性!要不是你我今日为敌,我倒想同你喝上一杯,彼此叙叙交情。”李亦杰淡淡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份交情,不叙也罢。你说要给我的暗器呢?一旦火山爆发,就算赌局得出结果,也来不及了。”江冽尘冷笑道:“果然爽快!来人,抬暗器上来。”
南宫雪咬住嘴唇,低垂视线,她实是不愿李亦杰答应这条赌约。何况风险太大,他怎能保证射死的是谁,救下的又是谁?平、柳二庄主面面相觑,均想:“横竖都是个死。与其在岩浆里烧死,倒不如先给暗器射死的痛快。”心里也都认同下来。实则依着眼前情势,可不由他们认同与否,而能稍有转变。
第三十九章(21)
正在每个人都捏了一把汗的紧急时刻,忽听一人笑道:“李盟主,你果真到了这里。竟然还活着……啧啧,的确顽强啊。”这声音听在耳内,脑中“嗡”的一响,朝声音出处望去,见来人正是原翼。正踱着方步,极其悠闲的款步上山。方才原庄主留下同他比武,而今却只见他一人出现,李亦杰心脏陡然揪紧,喝道:“原庄主呢?你将他怎样了?”
原翼就如自言自语一般,微笑道:“哎呀,有人很关心你么!你还不上来给他瞧瞧,也好叫老朋友放心?”说着朝旁一闪。李亦杰向他身后望去,只见原庄主给几名紫衣教徒押着,一步步踉跄上山。他此时已远无前时的英气勃发,头颈无力的耷拉着,发髻崩散,满头长发凌乱披散,覆盖前额,遮挡双眼,第一眼看去竟如一副穷困潦倒的乞丐模样。李亦杰心中一酸,喝道:“原翼,你……怎可如此……他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真的很关心你,这几天为了你,不知急白了多少头发……你的心,当真便是铁打的么?”
柳庄主等人多年以来,因原庄主作为四大家族的龙头老大,都对其深深怀恨,但此时此刻,见到他傲气尽失,病歪歪的摇晃着,往日的嫉妒竟也随风而逝。都为他打抱不平起来,叫道:“原翼,你这混蛋小子!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爹,你才是咱们家族最可耻的叛徒!”“你对得起你爹么?对得起原家先祖,对得起咱们四大家族么?”“既然跟了那魔头,便是他的走狗,从此不要再冒用四大家族后人的身份,我们家族没有你这样的畜生!”
原翼冷笑一声,道:“李盟主,你没有资格指责我罢?当初你真不应该抛下他不管,明知留下来的那个,就可能送掉性命。你却仍是为了那个女人,重色轻友,将原庄主置于险地。现在他虽然还活着,也不过徒留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罢了……别说是他主动提议!那不过是你聊以脱罪的借口!你要是当真敬重他是你的长辈,就不该答允那样的托付。在救他和那个女人之间,你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么?既想自私自利,又想要侠义声名……哈,有一句话,便是专门形容你这种虚伪小人的。只不过说来不雅,你自己理应想得出。”李亦杰瞳孔收缩,心中突然产生个极为可怕的构想。听原翼今日所言,虽然态度冷淡有余,但言辞条理清晰,咄咄逼人,哪像是中傀儡术,受人操控之状?若是他自身尚有意识,做下这种种恶事,才真是天理难容。
江冽尘冷冷道:“风头出得够了。你最近的手脚,似乎不够利落了啊?以你的能力,要让李亦杰身受重伤,却不取他的性命,还不算困难罢?”原翼道:“主人说的是李盟主?我是故意放他上山的,让他跟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见上最后一面,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再者我料定他成不起什么气候,小丑一般的笑料脚色,故此,送来给主人玩玩。也正因他走得早,我才能同原先生认真较量。他的功夫的确不错,只可惜,要是龙头老大也只有这一点水平,四大家族果真是完了。现在我将他也一并带到,听候您的发落。”说着抬手一招,原庄主便给那几名教徒推了出来。
江冽尘依着惯例,问道:“原庄主,临死之前,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本座说?”原庄主冷哼道:“我不可能臣服于你,只想叫你放了我的儿子,却不可能开口相求,更不可能答应你的交换条件。若此,你我还有什么可说?彼此都省些口舌罢!”江冽尘冷哼一声,道:“嘴硬之人,最终下场往往都是极惨的。”原庄主丝毫不为他威胁所动,淡淡道:“我等着。”
场中气氛一时僵持,但此时情势,分明一如华山惨剧,全由魔教一方占据主导。半晌,江冽尘续道:“如此一来,四大家族的首脑人物可都集齐了。只要杀了你们,无疑便是贵家族的末日。从前本座惦记已久,但等到机会真正摆在面前,反倒有些不忍心下手。你说,是如何是好啊?”柳庄主怒道:“别假惺惺的扮好人!你不忍心,那就放了我们啊!”
原翼道:“该当如何料理,最终自然全依主人决断。不过那四大家族,早在山庄给大水淹没之时,便已毁了,如今的不过是一具空壳,站在这里的,也不过是四个昏庸无能的老糊涂而已。还想重振当年四城雄风?落在这些人的手上,既然心不能往一处想,力便不能往一处使,早晚都将自取灭亡,我瞧着是没有什么指望了。今日给他们一个痛快了断,不过是顺应天道。”四位庄主听得原翼这几句话,竟出奇的没有破口大骂。反如在心头敲响警钟。当年四足鼎立的四城,同样是外表和睦,各方争相扩展势力。但那时呈现出的却是一派积极的祥和氛围,众人你争我夺,目的都是进取向上,互有水涨船高之益。等得四城内部出现分裂,化为四大家族避世隐居,几名先祖都曾经历过鼎盛时期的好日子,突转低靡,任谁都难以接受。于是各自的理念发生扭曲,所想的尽是有朝一日杀回中原,重夺霸权,这般思想已然根深蒂固,并一代代的传扬下去。仅此也罢,四位庄主却都致力于武装自身,谁也不服谁。以致后代都忙于振兴家业,无所不为,同中原人士结党营私,乱中取利。而对于其余三族,则是逮着机会,便要狠狠打压,指望着令其抬不起头来。四大家族终究是一体,一损俱损,便在彼此的倾轧下日渐衰退,眼前要与四城比拟,不但不可同日而语,简直已显出天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