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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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你说……。”
韦松只知摇头,道:“我没有—一没有—一我没有害他,我也不知道—一逃来鲁家堡的,会是姑娘姊弟—一我没有—一没有—一”
东方莺儿怒目叱道:“事证俱在,再否认也是白费,若是无亏于心,为什么你要用黑巾蒙面,深夜潜进鲁伯伯的竹楼?”这句话,问得韦松哑口无言,他发抖的手,举起那幅面巾掷在地上,悲吼一声掩面返身,踉跄而奔。
田秀贞紧跟着他,两人飞奔一阵,已出了鲁家堡,东方莺儿和鲁克昌等并未追赶。
韦松此时追悔痛恨,内心悲伤,莫可名状,发足狂奔越过护庄河,直踏田亩而过,不知狂奔了多久,忽然扑倒地上,手里紧紧抓了一把泥土,放声大哭起来。
田秀贞长叹一声,在他身边坐下,幽幽道:“这下好了!把心里气闷哭出来吧。千万不要再闷在肚子里——。”
韦松如若未闻,用力锤打自已头部尽情哭了一场,天明不久,才力竭睡去。就在他昏昏人睡未久,鲁家堡那一方,隐隐传来一阵哭叫嘶喊,不多一会,熊熊火光,冲霄而起,照得半边天都成了一片血红色。
田秀贞抱膝遥望那惨烈的火光,偶尔也低头看看沉睡中的韦松,粉脸木然,看不出一丝表情,直到黄昏,火光渐小,她才长长嘘了一口气,伸手轻轻抚摸着韦松泪痕斑斑的面颊,口里低得不能再低地喃喃说道:“不要怪我!不要怪我!我已经为你尽过力量,但是,唉—
—。”
叹息声中,韦松竟悠悠醒了过来,揉揉眼睛,向火光犹未熄灭的鲁家堡望了一眼,诧问道:“那是什么火?”田秀贞淡淡笑道:“是鲁家堡那栋竹楼还未燃尽呢!”
“啊!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一会儿。”
韦松忆起前情,犹自无限追恨道:“我真该死,无意之中,竟铸下这个大错,将来何以对恩师?何以对去世的父母?再拿什么去报答她活命之思,唉!我真该死—一。”
田秀贞温柔地掩住他的嘴,道:“不!表哥,不要这样说,咱们问得过良心,不怕他们误会,事情终有一天会明白的。”忽然话题一转,道:“那位东方姑娘好像对你原有深意,要是没有这场误会,也许——。”
韦松长叹一声,站起身来,道;“别说下去,我……我实在对不起她—一。”
田秀贞心里一阵酸屈,眼中杀机一现,随又隐去,也跟着站起来,笑道:“好!不说这些,错已经错了,误会也不是一时能解释清楚的,韦表哥,咱们该去找回马匹,早些离开这儿吧!”
韦松黯然颔首,两人缓缓寻路找到安置马匹那座林子,他忽然想起田秀贞脚上的伤,忍不住问:“兰表妹。你脚上伤得重吗?”
田秀贞摇摇头道:“谁说我受伤了?根本就没有伤着什么——。”
韦松道:“我亲眼见你左脚被金环射中,你虽然及时取出金环,并未止血闭穴,又奔驰了这么久,别让伤口震裂了,快坐下来,我替你包扎一下——。”说着,便想去掀开她的裙角。
田秀贞脸上突然变色,闪身疾避开去,叫道:“韦表哥,真的没有受伤,我不会骗你!”
原来田秀贞左腿自膝以下,从小残折,乃系以木制义肢连接,平时用长裙掩蔽,行动如常,倒不怕被他看出来,夜晚不巧被金环射中义腿,半个金环嵌入木中,她虽然很快取出金环,怎能将腿上秘密让韦松知道。
韦松自然想不到这一层,还当她不愿自已为她担心,忙正色说道:“兰表妹,金环甚粗,有无剧毒更不知道,受了伤可不是闹着玩的,快让我看看,到底伤得怎样了?”
田秀贞心念疾转,粉脸上嫣然一红,故作娇嗔,道:“表哥,你怎么还是跟从前一样,男女有别,怎么可以随便呢—一我不来啦!”
韦松是个忠厚人,闻言恍然而悟,不觉也红了脸,道:“奥!我却未想到这一点,其实咱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不必顾忌这许多,既然你不愿意,我回过身子去,你自己检视一下,敷些药,别耽误了伤势才好。”
他果然将敷伤药物交给田秀贞,自己背转身去,缓步踱出林子,表示不愿窥视。
田秀贞只待他去后,匆匆掩身坐在一丛草边,扯起裙角,却见那木腿已被金环击裂了三分之一,心里也暗吃一惊,急用布带将里处紧紧扎好,假作敷了药,放下裙角。
当她正准备招呼韦松回来,忽然从草丛间,随风飘来一股奇异的香味——。
田秀贞身为“万毒教主”,嗅觉何等灵敏,一闻那香味浓而微辛,便知必然是一种极厉害的闷香,心念一动,假装哈欠,顺手塞了一粒“琼瑶丹”在口里,仰面跃躺在草地上。
片刻之后,草丛中一阵簌簌轻响,探出一颗人头来。
那人闪着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首先仔细打量了田秀贞一会,然后阴阴笑着走了过来,喃喃说道:“好一个如花似玉雏儿,虽是断了一条玉腿,咱们天生一对,地成一双,谁也不用嫌弃谁了。”田秀贞微启星眸,偷眼望去,见那人的莫有三十左右,生得剑眉星目,虎背蛇腰,模样极为英俊,只是左袖空荡,仅有一条右臂,肩后斜插一柄较一般剑身更长的奇形长剑,目光如炬,摄人心魂,显见是个身负绝学之人。
她不敢大意,暗暗提气蓄势而待。那人一面得意地前喃喃自语,一面俯身伸出独臂,骈指如戟,遥遥向她左胸‘将台“穴点落!
田秀贞猛可拧身侧滚,呼地一掌。直劈了过去——。
那人似不防有此变故,微微一怔,但应变却十分快捷,仓促间松开五指,化指为掌,横肘一封,‘蓬’地一声,向后踉跄退了四五步。
田秀贞趁机挺身弹起,拔出长剑,狂风骤雨般攻出六剑,沉声骂道:“瞎了狗眼的臭贼,当你姑奶奶是好欺侮的吗?”
那人虽在措手不及之下,并不慌忙,一只独臂挥舞抡动,掌打指戳,化解开六招快攻,突然暴退数尺,“呛‘地一声,也撤出肩后那柄奇形长剑,斜指着田秀贞道:”丫头,凌大爷看中你,是你修来福份,你再会使诈,今夜也难逃凌大爷手心,何苦定要动刀动剑,自取其辱!“
田秀贞听他口齿轻薄,气得粉面绊红,不再答话,娇叱一声,挥剑直上。
那人手中长剑,足有四尺以上,无锋无刃,形如钝鞭,乍看并无惊人之处,但两柄剑甫一接触,‘啪’地一声轻响,剑身上特别长的一截,竟突然爆裂开来,一蓬青烟,顿时将田秀贞全身笼罩在烟雾中。
田秀贞方要闪退,忽闻浓香扑鼻,口里那粒“琼瑶丹”
竟然失去效力,眼中金星连闪,才叫得一声:“韦表哥——。”便昏倒地上。
那人阴笑一声,插回长剑,飞快地抱起田秀贞,抹头奔出林子——。
韦松正在林边徘徊。听得惊呼,匆忙穿林而人,恰好瞥见那人抱着田秀贞返身遁去,立即沉声大喝,飞步便追。
两人一先一后奔出林子,相距约有五六丈,韦松猛吸一口真气,展开“神手头陀“独门”神手缩地法,人如轻烟,随尾紧追,但前面那人却也越奔越快,转眼追了十里多,相距仍然在五六丈左右。
韦松不觉骇然,暗想神手头陀轻功号称武林一绝,那人抱着田秀贞,自己竟追他不上,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一怒之下,越发没命狂追下去。
渐渐天色已明,韦松只顾追赶,也不知追了多少路,更不知到了什么地方,推想总该在百里以外,那人始终在他前面五六丈。
他由怒而惊,由惊而谋,情绪却逐渐冷静下来,这时,才恍然看出那人所用的轻功身法,竟和他的“神行缩地法”十分相似。
他脑海中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正待出声呼叫,攀闻蹄声震耳,迎面大路上,如飞奔来一群快马,约有二三十骑之多。
韦松一见那马上之人,心头顿时一沉,暗道:遭了!
偏偏在这时候,会碰上万毒教的高手—一。连忙加速追了上去。
原来那群快马为首一个白发老人,正是万毒教右护法欧阳抿,在他后面清一色全是僧人,其中有少林掌门了尘大师,峨嵋掌门飞龙掸师,以及两派中参与君山大会数十名高手,此时个个神情木然,紧跟在欧阳抿身后。
那人抱着田秀贞只顾向前飞奔,转眼已和欧阳抿对面相逢,欧阳报一眼瞥见,骇然大惊,猛勒马缰,厉喝道:“截住他!截住他!”
少林峨嵋两派弟子如奉纶音,一齐勒马落鞍,登时列成一道人墙,挡住了那人去路。
欧阳抿翻身落马,戟指叱道:“大胆东西,竟敢劫持教主,你是活得嫌腻了?”
那人扬扬剑眉,冷声道:“老匹夫,你在跟谁说话?这雏儿是大爷手中之物,哪来你的什么教主!”
欧阳抿大怒,吼道:“飞龙禅师,立即出手,限你十招之内,毙了这狂妄小贼。”峨嵋掌门飞龙禅师双掌一错,欺身直上,一句话不发,挥掌便向那人劈去,掌起处怒风如涛,呼啸飞卷,声势威猛绝伦。
那人仅有一条手臂,偏又抱着田秀贞,不得已晃身疾退,韦松却适时迎了上来,双掌一翻,替他硬接了飞龙禅师一掌。
两股掌力一触,各自倒挫一步,韦松压制住内腑掀腾的血气,大声问:“你姓凌吗?”
那人怒目一瞪,道:“姓凌又怎样?”韦松才张口,飞龙掸师又大喝一声,挥掌扑到,迫得只好沉桩振臂,一招”怒海沉鲸’,‘蓬’地一声,踉跄两步,胸中血气翻腾,险些要夺喉而出。
他封退飞龙禅师,连调息也来不及,急声又道:“请问—一你是凌鹏—一吗?”
那人忽然一震,沉声道:“你怎知我的名字?”
韦松一阵欣喜,双掌连环劈出,把飞龙禅师迫得稍退,然后回过头,含泪叫道:“凌师兄,果然是你—一我真是太笨了,竟没看出你的神行缩地身法—一。”
那人眼中精光激射,喝道:“你是谁?”
“我—一。韦松才说了个“我”字,不妨飞龙禅师三次挥掌又到,一时不及封拒,左肩上硬生生挨了一掌,下面的话无法出口,已经闷哼一声,蹬蹬蹬连退四五步,“哇”地喷出一口鲜血。
那人怒目一瞪,忽然放下田秀贞,独臂横扫直劈,呼呼一连劈出三掌,才算把飞龙禅师硬挡了回去。
韦松含泪换了一口真气,脸上绽出一丝笑容,道:“师兄,你不认识我,我叫韦松—
—。”
凌鹏一面挥掌迎敌,一面喝道:“韦松,打架要紧,话留着等一会说吧!”
韦松想不到那人就是神手头陀当年唯一传人凌鹏,心中陡记起神手头陀舍却一身功力救自己活命之德,豪念大炽,竟连内腑伤势也忘得一干二净,抡掌上前,挡住了欧阳抿,大叫道;“凌师兄!小弟有许多话要说咱们打完架再谈!”
欧阳珉冷哼一声,一面挥掌,一面叫道:“了尘大师,速救教主,其余弟子立即出手,毙这两个小贼!”
少林掌门了尘大师一直似木人般不言不动,听了这话,果然大吼一声,抢奔上来,其余少林峨嵋两派弟子,也都纷纷出手,围攻凌鹏和韦松二人。
韦松拼力迎战,几乎全部劲力都使了出来,他自得神手头陀慨助一甲子功力,武功突飞猛进,实际已不在七大门派掌门人之下,无奈此时内腑既已负伤,对方又人多势众,少林峨嵋两派弟子,全和伍菲一般,但听欧阳抿号令,神志早不能自主,韦松出手顾虑太多,是以无法遏阻对方层层不休的猛攻,迫得寸步后退,眼睁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