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孤星-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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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完这些禁忌和应该留意的事;长吁一声,转身向房外行去,一面吩咐道:“事不宜迟,你们现在就开始吧,炙穴完毕,可以留兰儿在这里守候替她解开睡穴,松儿可即来经堂一行,我在经堂等你,另有要紧的话要告诉你。”
韦松躬身应了,送走百忍师太,徐文兰掩了房门,放下门帘,开始替东方莺儿解卸衣裙。
韦松心头狂跳不止,口觉喉干舌燥,两只手都在簌簌颤抖,竟无法抑制自己。
他连回头看一看的勇气也没有,颤抖着道;“兰—一兰表妹,你—一你能不能用—一用一条布—一巾,把我—一眼睛蒙起来,由你—一拉着我的手,去—一去替她炙—一解穴?”
徐文兰道:“那怎么成,姑姑不是说过吗,要你全神贯注,心不旁骛,才能有效。”
韦松叹道:“但—一是,我—一心里很慌—一只怕—一力不能从—一心—一”
徐文兰道:“这样吧,我用一条布盖住她的脸,你先运功调息一下,把心绪镇定下来,咱们再开始。”
韦松无可奈何,只好盘膝跌坐,默默运功,藉以镇摄心神。
徐文兰在他耳边低声说道:“韦表哥,你不能太紧张,要知此举关系她生死,一念之差,便将遗恨无穷,你应该有大夫治病时的坦然心胸,更应该当她就是你未来的妻子,心境自然平静。”
韦松默默点头,暗自警惕道:“韦松啊韦松,你是堂堂大丈夫,既存一死之心,还想那许多无谓的事则甚,治好她的毒伤,你就安心去死了,世上一切俗念,何必再放在心上。”
这样一想,果然心境慢慢平静下来。
功行一周天,韦松显然张目站起身来,徐文兰已经一切准备舒齐,东方莺儿下裳尽褪,直到胯间,头上盖着一条白布,像一具冰冷的尸体,仰面躺在木榻上。
韦松此时万念俱寂,心如止水,目睹那呈现在眼前白玉般的晶莹玉体,脑中毫无一线淫邪荡漾之感。
他缓缓从“返魂香”上摘下三片叶子,合以少许泥土,谨慎的揉烂,从东方莺儿“横骨”穴开始,将一点点叶泥,按放在她小腹以下十七处穴道上。
放妥叶泥,徐文兰递过来一支艾绳装的火头,韦松右手按火,左手轻扬,已点闭东方莺儿睡穴。
一切都按照预定的安排,引火、.抚穴、去灰、涂泥—一东方莺儿晶莹玉体之上,一连炙烙了十七处疤痕,果然,体温竟渐渐上升,触手已有温暖的感觉。
室中香雾缭绕,一片宁静。
许久之后,徐文兰长长吐了一口气,低声道:“好了!好了!谢天谢地,她已经有了呼吸啦。”
韦松抹去满头汗珠,如释重负道:“兰表妹,请你替她着好衣服,我责任已了,还须往经堂去见见姑姑。”
徐文兰道:“你去吧!这儿的事有我,等一会她清醒过来,不知会多奇怪呢?”
韦松藉着拭汗,抹去两滴泪水,从头上解下东方异遗留那条银链和小牌,交给徐文兰,哽咽道:“兰表妹,再见了,这件东西,是东方老前辈临终嘱我转交,据说是他们东方一家传家至宝,等她清醒之后,请你归还给她。”
徐文兰诧道:“等一会你自己交给她不是更好吗?”
韦松凄然笑道:“我去见姑姑,只怕另有要事,或许不能再见到她了。”
徐文兰惊道:“韦表哥,你要到哪里去呢?”
韦松长叹一声,道:“人生匆匆,难料之事大多,请你交给她总要妥当些,他们姐弟一向对我误会甚深,我还是不必见她的好。”
徐文兰误认他不好意思和东方莺儿见面,恍然笑道:“这是什么废话,既是夫妻,那有不见面的道理…… ”
韦松不等她说完,突然将银链塞在她手中,激动的道:“兰表妹,咱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我者唯有你一个人,愚兄未了之事,就此托付给表妹,盼你多多保重—一”
说到最后几个字,泪水已夺眶而出,猛可转身,如飞奔出了茅屋。
徐文兰怔怔握着银牌链条,一时想不出他何以会说出这些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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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艰难一死
韦松含泪奔出茅屋,脑中死志已决,踉跄前奔,暗乍忖道:“云崖乃清静佛门圣地,我要死,也不能死在这儿,必须离开云崖,再寻埋骨之所。”
他既已决心以死报恩,本不欲再往经堂去见百忍师太,那知刚奔过“茹恨庵”侧,忽然听见一声断喝:“松儿,你要往哪里去?”
韦松霍然停步,仰头一看,却见百忍师太正目光炯炯站在他面前。
于是,连忙施礼道:“晚辈正要往经堂拜见姑姑。”
百忍师太目如冷电,在他身上飞快的扫了一瞥,道:“你已经来了好几天了,连经堂在哪里弄不清楚吗?”
韦松悚然道;“晚辈正想着适才炙穴的事,一时竟走错方向了。”
他平生不惯说谎,一边说着,一边脸上已飞起两朵红云。
百忍师太点点头,道:“炙灾之事,已经圆满完成了吗?”
韦松道:“幸未辱命,东方姑娘此时呼吸已趋正常,体温复升,等一会就可以清醒过来了。”
百忍师太慰藉的笑了笑,招手道;“很好,你跟我来,现在我可以给你看看那东西了。”
韦松茫然随着百忍师大,直入经堂,百忍师太命他坐下,然后深深叹息一声,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道:“你先看看这张纸条,也许你会比姑姑更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韦松满腹疑云,躬身接过纸条,展开一看,顿时脸色大变。
原来那纸条竟是慧心所留,上面潦草的写着:“师父:我错了,我不该把韦师兄请到云崖来,更不该没听您老人家的话——晚三天再落发。现在,一切都太晚了,一念之差,我成了俗人中的出家人 也成了出家人中的俗人,没有别的,我只有恨、恨、恨—一恨自己,恨我为什么身为女儿身,更恨那捉弄人的命运……。师父,求您不要寻找我,忘了我这意志不坚的徒儿吧!只作当初没有收留我这个孤儿一一天涯海角,也许一堆黄土,也许几片白骨,那就是徒儿的归宿。您老人家的三刃剑,徒儿留在身边,权作纪念,想来师父不会见怪吧?
徒慧心敬叩。”
韦松一口气读完,脸上已一片死灰,张目瞪眼,呆若木鸡。
这刹那间,空气恍惚凝结成一块铅,重重压在他心头。
脑海中像有千百件思绪在奔腾窜动,只是不知捕捉哪一件才好—一他当然明白,慧心突然留字出走,定是为了昨天夜晚,自己在竹林中刺伤了她的心。
她到哪里去?人海茫茫,她没有一个亲人,唯一去处,只怕就是信中所谓“一堆黄土,几片白骨——”
唉!要是她真的想不开,出走自杀了,我虽不杀伯仁,却难逃内心疚责,说不定她的“寻死”之念,正是受了自己“舍命报恩,以全东方莺儿清白”这个思想的启发。
他越想越悔,也越觉惶恐愧作,默然垂泪,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知过了多久,百忍师太忽然长长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慧心那孩子任性好动,尘缘繁乱,决非佛门中人,所以我迟迟不肯为她落发,谁知万事前定,终于还是闹出事情来了。”
韦松惶恐地道:“这都是侄儿 的不好—一”
百忍师太叹道:“倒也不能怪你,孽缘天定,谁也躲不开的,假如她真的一气之下,横剑自刎.那是她的福份。”
韦松惊道:“姑姑的意思是说——”
百忍师太肃容道:“我的意思,慧心这孩于一身武功,已尽得我真传.加以年轻识浅,毫无江湖阅历,要是被什么坏人引诱,踏入歧途,必然在武林中闹出无限风波来。”
韦松深自疚责,道:“都是我害了她,都是我害了她!”
百忍师太正色道:“你以为她会真去寻死么?要是决心一死,何处不可舍身,为什么要带走我的三刃剑?”
韦松霍然惊道:“姑姑猜她有什么可去的地方?”
百忍师太道:“除了西岳华山,她从未到旁的地方去过,就是去华山,也必在当日往返,我想她别无去处—一”
韦松道:“这么说,她一定往华山去了?”
百忍师大道:“咱们刚毁了华山总坛回来,她可能不会再到那儿去,何况她负气出走,自然要走得远一些,但我猜她必然不知不觉,仍会走了向东去的路—一”
韦松忙道:“姑姑什么时候看见这封留书的?”
百忍师太道:“那是今天一早,在她卧房中发现,当时我担心让你知道,会影响作替东方姑娘炙穴疗毒的事,所以没有立刻告诉你。”
韦松跳了起来,道:“慧心师妹路径不熟,又离开不久,我这就去追她,或许还能追得上。”
百忍师太问道:“即使追上,你准备怎么样呢?”
韦松道:“侄儿务必劝她回来,请姑姑再细细开导她。”
百忍师大淡淡摇头道:“要是这样,那就大可不必去追她了。”
韦松道:“姑姑的意思是一一?”
百忍师太道:“如能追上,不必劝她回来,你可以径自带她前往洞庭,我等兰儿和东方姑娘伤势痊好,也要到洞庭万毒教总坛去一趟,咱们就在那儿相会吧!”
韦松未及细想,匆匆应了一声,立即起身告辞。
百忍师太亲自送他到云崖边缘,看他登上藤篮,临去之际,忽然轻轻嘱咐道:“还有一件事,记住转告慧心,你就说姑姑的意思,让她把头发蓄起来。”
韦松听了一愣,但未及再问,百忍师太挥挥手,两只大熊早已转动绞盘,藤篮中星丸飞坠,落向崖下。
他抓住粗绳,临空而降,山风苍劲,吹刮得身上衣衫猎猎作声,使他不期然又想起初次和慧心同篮登上云崖时的情景。
那飘拂的山风依旧,身边却已经没有拂面发丝,和慧心那纯真而圣洁的笑容。
一念及此,泪眼朦胧中,他仿佛又置身在华山水窖,清晰地看见慧心娇羞无限,挣扎着向水底躲避,他急急想要拉住她,她却死命向水中潜沉下去—一遐思之际,篮身猛地一震,原来已抵达地面。
韦松叹息一声,跨出藤篮,举手拭去泪水,迈开步子,如飞离了云崖。
他本来已经决心一死,却不想为了另一个寻死的人,只好暂时放弃了“死”的计划,细想起来,竟是多么可笑的事。
但他现在毫无心情去衡量这些,在他心中,只有一件事一一那就是无论如何,要追上慧心,不能让她轻易毁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一路疾奔,午后不久,已到了西岳华山。
华山总坛只剩下遍地死尸和一些沉痛未复的华山门人,在默默掩埋死者。
韦松略一查询,没有一个人见到过慧心的影子。
他无可奈何,不敢耽误,匆匆又高开西岳,照百忍师太揣恻的方向,一路向东追赶。当天,经芦灵关踏人豫境。
第二天,宿卢氏,未见慧心踪迹。
第三天,越老君山,沿途打听,仍然未闻慧心行踪。
韦松不禁怀疑起来,心忖道:“难道她不是向东走的?难道是我追过了头,她已经在中途转了方向?”
疑云一起,脚下无意间也就慢了许多,傍晚时分,到了一处镇甸,无精打彩寻了家简陋客店,用了些饭菜,伸手向怀里一摸,才发现离开云崖时走得匆忙,竟忘了多带银两,袋里仅有几锭碎银,这两天早用得一文不剩,眼见今夜餐宿和今后盘缠,都发生了严重问题。
他心里一急,低头在袋里乱翻,好容易找到一块翡翠,还是他母亲在幼小时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