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1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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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
知道侄女心中的想法,严震北更是脸上发烧,就连“五虎断门刀法”也没有来得及教,就匆匆忙忙地逃了出来。
唉,人在江湖就是身不由已!就算是顶天立地的英雄豪杰,也有为了五斗米折腰的时候。
要不是为了镖局的生意,又怎么会当着海红珠的面答应华少爷去“栖凤楼”,又怎会被红珠侄女这般误会轻视?
从华家大宅出来,严震北也没有什么心思再吃午饭,回到镖局中闷坐了一阵子,便起身出门,直奔“栖凤楼”。
对于“栖凤楼”,严震北倒也算是熟悉,早些年还曾是此地的常客,与好几位红牌姑娘相熟。直到年纪大了,体力大不如前,才很少再来。
只是这一次,他却并不是为了找姑娘而来。
严震北迈进大门,一问看门的小厮,才知华少爷未到,是自己来得太早了。于是他随手扔下五两碎银,叫了一壶酒,几碟卤菜,在前厅里找了一张桌子座下,独斟独饮。
前厅里人来人往,乃是“栖凤楼”的鸨姐龟奴迎客的所在,本不是喝酒之处。只是“五虎镖局”的严总镖头在舞阳城中大名鼎鼎,无人不识,他要坐在这里饮酒,别人自是不敢多说甚么。
几杯酒下肚,看看时辰已到申时,楼外的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却仍不见华不石的踪影,严震北不免有些焦燥。却在此时,忽然从楼里侧廊花厅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喧嚷之声。
只听得一名龟奴叫道:“你这穷光蛋,赁的小气,一两银子也不肯花,跑来这里作甚,快快滚出去!”
青楼瓦舍一般是不会驱赶客人的,即便是“栖凤楼”这等高级的伎馆,也不过供人寻欢作乐的场所,三教九流全都能进来,进了门的规矩便是认钱不认人。
在这种地方,唯一一种不受欢迎的人,就是不肯花钱的人。
严震北坐在外厅喝酒,不要姑娘作陪,自是花不了多少银子。可是却想不到在这楼里居然还有比他更加小气,就连一两银子也不肯花的人,不由得好奇之心顿起,转头凝目朝向喧闹之处瞧去。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正被三四个龟奴从一间花厅的门内拉了出来。这汉子中等身材,颧骨颇高,眼窝深陷,长着一对朝天鼻,穿着一身蓝布衫裤,头上扎着布巾,足蹬洒鞋,衣着倒也还算整齐,是一幅市井平民的打扮。他怀里抱着一个粗布包袱,鼓鼓囊囊,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汉子被龟奴被推得脚步踉跄,嘴里还不住地抗辩道:“俺又一没吃你们家的饭,二没喝你们家的酒,凭什么要花钱,你们这楼门开着,咋的就不让人进来哩,还要赶俺出去……”
只听这人说话口音,便知他不是湘西本地人,严震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听得出这汉子说的乃是豫陕一带的土话。
那龟奴骂道:“咱们‘栖凤楼’是供大爷们花钱寻乐的所在,不是你这乡巴佬来的地方!歇脚就到街边蹲着去,他妈的穷光蛋,一两银子没有也敢跑到咱们的花厅里来!”
那乡巴佬汉子仍不肯走,嘴里嘟囔道:“你们这破楼里有甚么好玩,要不是俺朋友约了要在这里见面,倒给俺钱俺也不来!”
龟奴们听得更是大怒,也不与他多说,只喝骂着“他妈的!滚蛋!”便七手八脚地推搡了过去。
乡巴佬汉子虽然竭力挣扎,无奈架不住龟奴们人多,三五下就给推拉到了大门口,眼看着就要被人一脚踹出门去。
正在此时,一道白光闪过,一名龟奴正抬起脚踹向那乡巴佬汉子的屁股,却发出“哎哟”一声痛叫,胸口已遭了一记重击,被打得倒退两步,一跤跌在了地上!
见同伴被人殴打,其他的三名龟奴哪肯干休,正要破口大骂,可是一看门口进来的人,却忽然之间全都垂下了脑袋,把就要骂出口的脏话又硬生生吞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们已经看得清楚,出手打人的是一个腰挎无鞘阔剑,面目凶顽的黄衣少年,而在这少年身后,还站着一名衣衫华贵的年青公子和一位雪白色长裙及地的绝色佳人。
这黄衣少年正是凶人厉虎,而公子和佳人,却是华不石和沈滢儿。
“恶狗门”的大少爷和“神猴帮”的三小姐,都是舞阳城里只手遮天的人物,几个伎馆的龟奴就算吞了熊心豹胆也不敢招惹!
厉虎眼睛一瞪,道:“捡了银子,滚!”
龟奴们这才发现,刚才飞过来打倒了一名同伴的东西,竟是一锭十两重的元宝。四名龟奴慌忙拾起地上的银子,口中称谢,连滚带爬地退了下去。
第218章 大买卖
华不石走上前来,朝着那乡巴佬汉子抱拳道:“田兄一向可好!小人们太过势利,却让田兄受惊了。”
那乡巴佬汉子仍是惊魂未定,整理着被龟奴们扯乱的衣衫,嘴里不住地嘟囔道:“这些家伙真不是好东西,见俺是外地来的就要赶俺走,幸亏华老弟来了,要不然俺就让他们给欺负了……”
他一幅熊包模样,好似当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华不石面带笑容,拉着这乡巴佬汉子的手,一起走进了前厅。严震北早已看见了华不石,见他走进厅来,便起身迎了上去。
华不石对那乡巴佬汉子道:“我来为田兄介绍,这位是‘五虎镖局’的严总镖头,要说行镖运货,湘西地界方圆五百里内没人能及得上严镖头。”
他再转脸向严震北介绍道:“严总镖头,这位田大官人,乃是一位大贵人,专门做大买卖,你们多多亲近。”
田大官人?一位大贵人?
这乡巴佬汉子相貌模样虽不算太差,但言语举止都土得掉渣,加上先前听龟奴说他进了“栖凤楼”一两银子也不肯花,严震北实难相信这样的一个人会是专做大买卖的大贵人。
不过严震北也是个老江湖,心中虽是不以为然,脸上却没有露出一丝轻慢之色,抱拳说道:“原来是田大官人,真是幸会!”
见礼客套已毕,众人进了“栖凤楼”最豪华的一间花厅,点来了楼中最贵的红牌姑娘相陪,排下了百两纹银一桌的酒席,又叫来了三百两一坛的状元红美酒。
数十碟山珍海味,大鱼大肉摆了一整桌,田大官人,华不石和严震北坐在桌边,每人身边都围着三四个美女,只有沈滢儿一个人独坐在一边。
“恶狗公子”出手大方,摆这一桌宴席所费的银两就达千两以上,确是把那位田大官人当成了大贵人一般招待。
严震北细细打量这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只见他被三个姑娘围住,手足便已无措,却还把个粗布包袱紧紧抱在怀里,不折不扣乃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模样,全然看不出此人有何特异之处。
酒过三巡,华大少爷谈笑风生,所说的都全是东拉西扯的闲趣之事,从赌钱玩鸟聊到品茶听戏,不一而足,只是没有一件与生意有关,而那位田大官人却也颇爱搭话,说的却是种田养猪等乡下农家琐事,二人一搭一唱,简直是牛头不对马嘴。
他们就这般穷聊了足有半个时辰,直听得坐在一旁的沈滢儿格格笑个不停,严震北也只好不时随声附和,却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又吃了一会儿酒,花厅的门被推开,却是厉虎走了进来。他一声未吭,只是朝华不石略微点了点头。
华不石打了一个哈欠,道:“坐了这许久,小弟已有些疲累,田大官人,严总镖头,陪我到卧房中去歇息片刻如何?”
田大官人连声称好,严震北心中一动,便知这华大少爷此举定是别有用意,也点头答应。
这间花厅是“栖凤楼”中最贵的一间,所带卧房也十分宽敞,装修陈设更是极尽豪华。除了一张红木大床,圆桌木椅,书台茶几,也一应俱全,木架上还摆放着精美的古董器物,有若大户人家的居室一般。
田大官人和严震北跟着华不石走入,沈滢儿也随后跟了进来,厉虎则留在外厅中看守,那十位红牌姑娘也被挡在了门外。
走进卧房,华不石精神一振,哪里还有半点疲累的样子。他轻笑一声,说道:“我已让厉虎在此楼周围布设下了二十名弟子守卫,此处应当十分安全。”
他在桌前坐下,又道:“小弟本想寻一间酒楼茶馆中约见,但总是人多耳杂,诸多不便,只有这‘栖凤楼’的卧房是一处清静所在。将军远道而来,若是不慎暴露身份有所闪失,华不石可担待不起。”
田大官人却“嘿嘿”一笑,道:“本人走遍大明朝两域十三省,便是直隶京城也进出自如,何时害怕过暴露身份,华老弟多虑了!”
此人早先一直行为庸俗,举止神态畏畏缩缩,一幅乡巴佬兼小气鬼的样子,此时却忽然之间意气风发,眉宇间的市井之气全然消失不见,显得英气勃勃,恍若是换了一个人。
普通易容之术,都仅是改变外在相貌,一个人的气质风度要想变换则颇为不易,只有真正的老江湖才懂得去做。这位田大官人却能轻易办到,显然并非凡人,严震北看在眼里,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惊奇之色,却猜想不出此人是何方神圣。
华不石也看出了严震北的疑惑,说道:“严总镖头,适才在外面不方便介绍,这位田大官人本姓李,乃是天下知名的英雄豪杰,专们做大买卖,确是真话。”
那田大官人笑道:“华老弟说得不错,天下间哪里还有比杀官造反更大的买卖!”
江湖中的黑话惯常将杀人越货等违法勾当说成做买卖,按这般说法,最大的买卖确属杀官造反无疑。严震北心念一转,脸色却已变了,颤声道:“莫非……莫非这位大官人就是在陕豫两境举义的李……李自成将军?”
田大官人道:“不错,在下正是李闯将。”
大明朝境内的十八股义军,其中最有名的便是陕豫两境的闯王兵马和湘鄂的张献忠这两路。李自成号称“八队闯将”,是闯王高迎祥麾下的大将,也是天下闻名的人物。
据各境的民间传言之中,以及官府发出的海捕文书上所描绘,此人身高过丈,长得青面獠牙,鹰鼻血口,与地狱厉鬼近似。可是眼前这位田大官人,容貌虽然稍有些特点,却也甚是普通,伪装成市井小民也看不出破绽,刚才还差一点被“栖凤楼”的龟奴赶出楼去,实难与那食人鬼怪一般的李自成联系在一处。
严震北望着化名田大官人的李自成,心中惊异万分,张大的嘴巴几乎合不拢来。
华不石道:“先前按照五哥所给的图样,我已命人铸好了十门钢炮,只是长枪盾牌尚不足数量。因此小弟自作主张,把沈小妹叫来,‘神猴沈家’的铸造工坊规模不在我‘恶狗门’之下,我们两家也有一同合作售卖兵器的协议,李将军所需的兵器数量庞大,想必不会介意。”
沈滢儿早已知晓李自成的身份,并不象严震北那般惊异,上前盈盈一拜,道:“沈滢儿见过李将军。”
天仙一般的美人儿人见人爱,即使是名扬天下的李闯将也不例外,立刻呵呵笑道:“沈三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他随即对华不石道:“甚么官人和将军的称呼,都太见外!从大哥身上算来,我们也是同辈兄弟,今后直呼我李鸿基的名字,最多称我为兄也就行了。”
华不石道:“鸿基兄既如此说,小弟自当从命。”
马五花武功盖世,处事也颇为凶霸蛮横,最初在长沙城的“快活岛”赌场相识时,还强逼着华不石与他赌命。可是彼此相熟之后,华不石却知道马五花性格磊落,胸无城府,又淡泊名利,“洞庭帮”帮主之位也可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