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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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见华不石进来,就急忙迎上前来,却“蹼嗵”一声跪在了地上,道:“都是徒儿不好,让杨姐姐知道那个秘密了,请师父责罚!”
华不石脸色陡变,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会知道的!”
孙巧云低着头,几乎要哭了出来,说道:“今天下午,我……我……”她心中惊慌,竟已说不出话来。
华不石刚一听到孙巧云的话,神色十分惊愕,但仅过了片刻就已恢复了平静。他伸手拉住孙巧云的手掌,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温言道:“不要紧,此事我不怪你就是。你可以慢慢说,姐姐是如何知晓那个秘密的。”
※※※
杨绛衣与华不石一行回到舞阳城,今日已是第三天。
这一段时间之内,杨绛衣比华不石还要忙碌三分。她所忙碌之事,便是记录和绘制“清云七剑”的剑法和剑阵的图谱。
当日葛家堡码头前的一场大战,可以说是华不石的智慧和见识,加上杨绛衣的武学天赋,与岳寒山的绝世剑法“雁断三百式”之间的一场对决。“青云剑阵”最终险胜,乃是得益于华杨两人的默契合作,临阵之时把剑阵攻防中存在的缺陷尽数弥补。
当日在码头上,华不石先后呼喊出上百处穴道方位,均是剑阵的破绽所在,而杨绛衣当时随机变阵应敌,将这些破绽消除。此战一结束,她就开始着手把所有的变动之处逐一回忆起来,加以记录,绘制成一部完整的剑阵图谱。
这些都是当日在生死之间的急智所得,可谓是冒着性命冒险才换来的收获,当然十分宝贵。而临战之时的仓猝应对,仍会有许多不甚圆满之处,还需要一一仔细思索和修正,对于师父所创下的剑谱和剑阵,杨绛衣是一丝一毫也不会马虎的。
经过这番大修之后,“青云剑阵”中残留的缺陷已是极少,剑法亦趋于完美,再遇强敌时定会威力大增。
回到舞阳的三天,杨绛衣一步也没有走出过“恶狗别院”的大门,整天都费尽心思在剑阵图谱的绘制和修正之上,几近废寝忘食,把两只眼睛都熬得通红。直到了第三天的下午,她才终于大功告成,把七路剑法和剑阵的二十八种阵势图谱全都绘制完毕。
将新绘的剑法图谱收好,杨绛衣虽然十分疲倦,但心中却也颇为兴奋。她信步走出屋子,来到中庭大院之中。
除了后花园外,“恶狗别院”前后共有三进正院,每进院子都有数十丈方圆,而东西方向的跨院有八进之多,更有五十间厢房,住下百十人也绰绰有余,其规模足以比得上普通大户人家的庄院。虽然面积不小,但是这个庄院一直以来都空空荡荡,甚是冷清,几年时间里只有“五小”在此居住练功,即使之后来了杨绛衣,也不过六个人而已。
这一次华不石从长沙城回来,“恶狗别院”却一改往日的冷清,一日之间就变得热闹许多,这是因为全部的“青云卫”都住了进来。
几十个年轻人在中庭大院的练武场上习武练剑,排演阵势,剑风呼呼,喊喝叱叫声此起彼付,使整座庄园都显得生气勃勃,热火朝天。
杨绛衣是“青云卫”的统领,这些少年的剑法均是得她传授。远远看见华家大小姐走来,少年们纷纷上前施礼问候,杨绛衣则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只管继续操练。
在练武场旁边站定,杨绛衣眼里看的是这些少年习练剑法,心里所想的,却是当日华不石带着她第一次走进“恶狗别院”的情景。
那时候她和这群少年一样,对眼前这许多种奇奇怪怪的练功器械颇感新奇,还有旁边的小院里的那间“玲珑屋”,更是让她吃足了苦头。那时候还是初春时节,转眼她已经来到“恶狗门”大半年时间,可却感觉恍若是昨天所发生的事情一样。
一想到华不石,杨绛衣便又想起已有好几天没有看见他的踪影,这当然也是这几天她都关在屋中绘制图谱,一直没有出门的缘故。也不知这大少爷正在做些什么?是忙于处理门派的事务,还是被爹爹华天雄逼着去陪他的新婚妻子海红珠?
经历了长沙城的许多事情,杨绛衣发觉自己的心中居然对华不石有了一丝牵挂,才几天没有见到他,就觉得很不习惯。
现在就到华家大宅去找他么?可是就这般全无事情就找上门去,想到珍娘那张仿佛什么都能猜透的笑脸,杨绛衣不由得有些犹豫。心念转了又转,她还是拿不定主意,最后终于决定先去瞧一瞧孙巧云。
巧云姑娘是华不石新收的弟子,想必会知道那个大少爷这几天都在做些什么。而且要找孙巧云也十分容易,无须去华家大宅,她就住在“恶狗别院”里。
孙巧云就住在西厢的跨院里,而她此刻也正在屋子里。
她正捧着一本比砖头还厚的书聚精会神地读着,杨绛衣走进院子里,她也全然没有觉察到。
杨绛衣一直走到了门外,轻轻叩了叩敞开的木门,孙巧云才霍然惊觉,急忙从桌前站起身来,道:“原来是杨姐姐来了,请……请进屋来吧!”
杨绛衣含笑道:“巧云妹妹可别客气,我只是闲来无事,想找妹妹聊聊天呢!”
她说话之时,却看见孙巧云正从桌上收起一张小纸片,迅速夹进了手中的书页之内。这原本并不算是十分奇特的举动,可是孙巧云做此动作之时,脸上的神情却显得颇为慌张,动作也很急促,似乎不想让杨绛衣发现。
孙巧云藏好了纸条,手中却依然抱着那本书,嘴里应道:“姐姐想要聊什么呢?巧云学识浅薄,所知的实在不多。”
第222章 乾元绝脉
孙巧云藏好了纸条,手中却依然抱着那本书,嘴里应道:“姐姐想要聊什么呢?巧云学识浅薄,所知的实在不多。”
杨绛衣个性爽直,一向不喜欢转弯抹角,可却也是冰雪聪明的人,观察事物更是十分细致。孙巧云神色异常,紧紧地抱住那本厚书不放的举动,已经让她起了疑心,这位小姑娘到底在隐瞒什么,而秘密定是在她藏进书里的那张小纸片上。
杨绛衣明眸一转,展颜笑道:“早就听说巧云妹妹茶道高明,不知有没有口福能品尝到妹妹的极品龙井呢?”
孙巧云道:“杨姐姐请稍候片刻,巧云这就去沏。”
她把那本厚书放回了身后的书架上,便要转身到一旁的柜子中去拿茶叶。
杨绛衣早已等着这一时机,她一身轻功何等高明,只等孙巧云一转身,便微迈一步来到了书架旁,伸手去取本书,口中说道:“不知巧云妹妹在读什么书,让姐姐也瞧瞧。”
孙巧云面色大变,伸手去拦,却哪里还来得及,那本厚书早已被杨绛衣轻轻巧巧地拿到了手中。
“杨姐姐,这本书……这本书师父交待过不准别人翻看的……”孙巧云张口结舌,吃吃说道。
杨绛衣轻笑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翻看这本书好了,只要瞧一瞧里面夹着的纸片!”
她玉腕轻轻一抖,那张纸片便从书里掉出,象蝴蝶一般飘落而下,她手掌扫过,纸片已被两根手指捏住。
此时的孙巧云已急得小脸通红,手足无措,却不知如何是好。
杨绛衣凝目望向那张纸片,脸上的笑容却在忽然之间僵硬消失。
这是一张只有三寸多长的小纸条,纸质有些发黄,显然是多年以前的旧物。在纸条上只写着两行字,字迹颇为潦草:
“丙午年冬月廿一日亥时三刻”
“乾元绝脉,太和相冲,终身不可习练武功,性命不及三纪”
很显然,上面一行所写的,乃是一个人的生辰八字,按照丙午年推算下来,此人今年整二十三岁,而下面一行所写,则似乎是一种病症的名称和症状。
根本用不着多想,杨绛衣就已能猜到,这张纸条上所写之人,正是华不石。华不石虽然没有告拆过她具体的生辰日期,但杨绛衣却知道他与自己同年,正好是二十三岁,而“终身不可习练武功”的,除了这位华大少爷更是没有旁人。
而最令杨绛衣触目惊心的,便是之后的“性命不及三纪”这六个字。
古人依据岁星轮转计算年月,一纪便是十二年,“性命不及三纪”的意思,也就是活不过三十六岁!
早先在长沙时,华不石对杨绛衣说起,他身具所谓“五行体质”中的“木离之体”,故此不能习练武功,杨绛衣当时心中虽也颇觉怪异,却未曾多想。到了现在她才知道,那坏家伙原来全都是骗人的!他是因为患有“乾元绝脉”之症,才不能习武!
她早就应当想到,师父华清真人亦是精通相体识人之术,怎么就从来没有向她说起甚么“五行之体”,这果然都是那大少爷编造的假话。
杨绛衣的脸色发白,捏着纸片的手指已微微颤抖,她十分希望自己猜测的全都不对,其中另有隐情。过了半晌,她才开口向孙巧云问道:“这纸上写的乾元绝脉,是甚么意思?”
此时的孙巧云就象是闯下了大祸一般诚惶诚恐,低垂着脑袋望着脚尖,却不说话。
“告诉我,乾元绝脉是什么!”杨绛衣再问道。
孙巧云紧咬着嘴唇,依然一言不发。
杨绛衣脸色更加阴沉,道:“好罢!你不肯说,我一样能够知晓!”
她转身就走,立时就出了屋门。
孙巧云急忙紧跟了上去,问道:“杨姐姐,你……你要去哪里?”
杨绛衣却不答话,面如寒冰,疾步而行,径直穿过“恶狗别院”的中庭大院,朝着后花园走去。“乾元绝脉”若是一种病症,医书之中必定会有记载,而“恶狗别院”中放置最多医术典籍的地方,当然就是后花园里的“品功阁”。
华不石多年搜集的数千本藏书中,武功密笈并没有几本,医书典籍却有不少,全都摆放在阁中,杨绛衣曾经跟着华不石进入过“品功阁”,当然十分清楚。
孙巧云见杨绛衣直奔后花园,也猜到她的去处,连忙劝道:“杨姐姐等一等,‘品功阁’是师父收藏秘籍的所在,他交待过是不准别人进去的!”
杨绛衣全不理会,往前直走,孙巧云无奈,也只得跟在她身后。
正在中庭大院中练剑的众多“青云卫”的少年,眼看着杨绛衣和孙巧云两位姑娘一个在头前疾行,另一个则在后面紧追,一前一后地奔来,从练武场当中疾步穿行而过。他们虽觉得奇怪,却瞧见杨绛衣面色不善,都不敢上前探问,只得纷纷闪避让路。
走进后花园,来到“品功阁”前,杨绛衣停住了脚步,她望着紧闭着的雕花阁门,又看了一眼跟来的孙巧云,喝道:“巧云妹妹,打开阁门!”
此处是“恶狗门”的机密要地,门前的台阶之上装设有机关埋伏,杨绛衣自是知道的。
孙巧云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哀告道:“不要……杨姐姐听我说,师父说过……不准别人进阁的……”
见孙巧云不肯去开门,杨绛衣也不迟疑,上前两步,两只纤足就已踩到了石阶之上。忽然之间,警钟大作,正是触动了阁前的机关,却只见一道铁闸从阁顶直落而下,“哐当”一声巨响,已猛砸在地上,将入阁的门户罩在了其中!
孙巧云见阁门被铁闸封闭,心下稍安,嘴上又求恳道:“杨姐姐,巧云这就去禀明师父,得到他同意,再打开铁闸让姐姐进去,好不好?”
杨绛衣哼了一声,手掌一翻,一声清鸣,巨剑“赤雪”已被她擎在手里。火星飞溅之处,又是一声刺耳的金铁交割的巨响,铁闸上的那一排比拇指还粗的铁条,竟然根根断折,跌落在地上!
而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