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天下-第6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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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意味着门派在京城里的地盘产业能扩张不少,收益也将大增。
感受到周围众人目光之中火辣辣的妒忌,窦飞暗下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拉拢华不石,与“恶狗门”结下盟约,哪怕再花费几十万银两也是值得。此事若成,今后“万利堂”在京城之中便可以大把地赚钱,真正实现一本万利了!
如今的窦飞,已有些迫不及待地要去和父亲窦如远商量此事,毕竟他和华不石虽有点交情,却并不算深,而这结盟之举必须尽快,要是让别人抢了先可就糟了。
和窦飞同样兴奋的还有另一个人,正是大总兵吴英豪。
枉他刚才费尽心思去搭讪巴结那些朝臣的部属,原来根本就没有必要,真正的大人物就在他的身边!和宦党曹家相比,东首那些家伙的主子们全都只是不值一提的小虾米!
“秋大人!小人吴英豪,是华少爷的好,好,好朋友,给秋大人请,请,请安!”死皮赖脸本就是吴英豪的法宝之一,在这个当口他当然不会迟疑,立时祭出法宝,走上前来连连躬身作揖,脑袋几乎磕到地上,只是由于内心过于激动,说话也结巴了起来。
秋横波瞥了吴英豪一眼,以他的眼光,从吴英豪一身军服装束上,就能看得出此人事实上是外地进京的武官。
秋横波脸上未动颜色,淡淡说道:“原来是吴将军,即是华少爷的朋友,就请免礼平身吧。”
秋大人竟说了“请”!刚在东首那些势利之徒面前吃足了蹩的吴总兵士气大振,胸中豪气顿起,说话也利索得多了。
“小人虽然是长沙府的总兵,但在秋大人的面前只是个奴才,哪里敢称将军?小的一来京师,就听人说起了秋大人的威名,当真是如雷贯耳,让小人景仰得三日三夜睡不着觉!今天能见到大人的面,是小的三生三世才修来的福份,今后若能为秋大人做事,小的当牛做马赴汤蹈火,也是心甘情愿的……”
吴英豪的口才并不算好,阿谀奉承的言语从他的嘴里滔滔不绝地说出来,着实令人感到肉麻无比,一旁的楚依依和窦飞都大皱眉头,心里只想着今天怎会和这么一个活宝同行,真是丢人丢到了家!
还是华不石的脸皮够厚,一直神色悠然,而秋横波久在官场,对吴英豪的这一套早就见怪不怪,是以也全不在意。
如果无人打断,吴英豪定是可以再说上半个时辰也不会感觉疲累。就在窦飞等人脸上发烧,再难忍受下去时,大堂内忽然传来了一记响亮的锣声,有人高声喊喝道:“开宴时辰已到,请诸位贵宾登楼!”
窦飞如释重负,吁了一口气道:“宴席就摆在二楼,请华少爷随我上楼入席!”
凌霄阁的二楼与首层的大堂一般大小,格局却全然不同。
沿着红漆阶梯上楼,但见正对面是一面巨大的屏风,其上一幅工笔画卷,绘有一层层奢华的宫阙,如云的佳丽,以及成群醉酒狂欢的浪客。此画笔触细腻,栩栩如生,实是一幅旷世佳作。
华不石凝目瞧看了几眼,说道:“这是唐伯虎‘王蜀宫妓图’的真迹,至少价值十万银两,把它挂在此处,这酒楼老板的手笔倒是不小。”
窦飞道:“华少爷有所不知,这座凌霄阁的老板名叫唐万方,乃是唐寅的玄孙,亦擅长诗画,可算是北京城里知名的大才子,他家中收藏了不少祖上的画作诗作,这‘王蜀宫妓图’便是其中之一。凌霄论剑会在此阁中举行,便是由这位唐老板主持。”
“由酒楼的老板主持论剑会?”司马如兰闻言略感意外,问道:“莫非这唐万方也是一位武功高手不成?”
窦飞道:“不是。唐老板仅只精通书画,是个文人,一点儿武功也不会。”
司马如兰奇道:“‘凌霄论剑会’汇集了天下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怎么会让一个全不会武功的人来主持呢?”
窦飞道:“这其中的原因嘛,倒不太容易说得清楚。早些年的论剑会,也曾经请过几位名门大派的高人主持,总被别人诟病反对,直到近两三年,才改让唐老板来做,倒是比先前好了些。”
司马如兰更觉得奇怪,华不石却微笑道:“正因为前来凌霄论剑会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此会由一介文人主持才最是合适,若非如此,只怕谁也不会服气。”
第779章 十方之会
华不石微笑道:“正因为前来凌霄论剑会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名家高手,此会由一介文人来主持才最是合适,若非如此,只怕谁也不会服气。”
常言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此话并不仅仅是对于武者而言,江湖门派亦是如此,尤其是名门大派中人,总会把自己的门派看得高些,便认为自家的武功是天下第一也不奇怪。
凌霄论剑会的本质,是各方白道势力争夺京城中利益的战场,“中原七大门派”全都介入其中,无论是哪一家门派的高手主持此会,也无论此人的武功和声望有多高,都难免会有偏颇之嫌,从而遭至非议。事实上江湖上本就没有哪一家门派或哪一位高手,足以压得住所有其他人而独大。
因此,与其找一名宗师高人来主持论剑会,不如让不会武功,毫无声望,也不可能介入各方利益争夺的唐万方来做,大家反倒没有意见。
所谓庸人善用,便是这个道理。
司马如兰亦是聪慧的人,华不石略一提点,立刻便也想明白了个中的缘故。
绕过屏风,眼前便是凌霄阁的主宴厅。此地装修之豪华,犹在楼下的大堂之上,地面由雪白的汉白玉铺成,光滑如镜,上方的天花板下,悬挂着数十只精巧的宫灯,把整个宴厅照得一片通明,灯光折射之下耀眼炫目,令人顿生金碧辉煌之感。
宴厅的中央是方圆五丈的一块空场,在东、西、南三面用琉璃墙分出了多个座席,有些象是酒楼的雅间,只不过俱是开敞,并不阻隔视线。细数之下,厅内的座席竟有十处之多,显然是为参加此会的十家门派所准备的。
大厅的北侧,是一座约莫尺许来高的石台,台上别无它物,仅并排摆八张紫檀木太师大椅。椅上皆铺有大红锦缎的椅垫,还镶嵌有珍珠,玛瑙,熠熠生辉,尽显华贵。
华不石一行人在窦飞的引领之下,走向了宴厅西首的一处座席,但见席内已有两人,却是一名相貌威猛的灰袍老者和一个三十多岁师爷装扮之人。
走到近前时,窦飞上前拜见,再为华不石介绍,原来灰袍老者便是窦飞的父亲,“万利堂”的堂主窦如远,而那位师爷装扮之人,却是户部的一名管事,名叫邹通。
“万利堂”在京城里的后台,乃是当朝户部左侍郎徐灏,这位邹管事显然就是徐侍郎所派来之人。
窦如远见到华不石,言谈态度极是热情,对这位大少爷受邀前来连连称谢,倒是那个管事邹通,虽然表面上客气周到,脸上的神色却总显得有些僵硬。
徐灏属五王党人,刚才在楼下的大堂之内,华不石和秋横波的那一番交谈,谁都听得出来这位“恶狗公子”与曹家交系匪浅。当朝党争,五王党和宦党是冤家对头,就在不久之前,五王党的魁首阁老温体仁,遭曹化淳弹劾,两党当下更是势同水火,邹通对华不石忌惮亦是理所当然。
这位邹管事自然不知道,华不石虽与曹暮云有过旧交,其实与宦党并无关系,也从未介入过朝廷的党争。
八仙大桌之上,已经摆满了山珍海味和美酒佳肴,只坐在桌前的众人却全都没有多少心思吃喝。窦家父子所想的是稍后的论剑会上,“万利堂”能夺能怎样的排名,获得多少利益,吴英豪的心里,却盘算着三日之后,华不石去曹家造访的时候,他怎样跟去,如何表现忠心,好与曹家攀拉上关系。
而华不石的注意力,却放在了宴厅内的各方势力上。
先前在楼下大堂之内,前来的宾客只分了东西两隅随意散坐,到了宴厅之内,却泾渭分明地分布在受邀一方的座席上,“燕京八门”外加两家新晋门派,厅内的十处座席,正代表着十方势力,在大厅的三面隐隐展现出对峙之势。
每方势力的首脑,以及所邀请来的高手,在这里全都能瞧看得清清楚楚。
东西两面各四处座席,是北京城里的“燕京八门”,而南面的两处,则为另两家新入门派。
“金阳门”在现在“燕京八门”之中排名居首,占据的座席为东边的第一桌。掌门人金大富,是一名身材敦实的中年人,而所邀来助阵的高手,是“蜀中唐门”的唐怜花。“金阳门”的大老板乃是宦党首领王承恩,桌前另有两位脸面光滑的锦衣人,应当皆是宫内的阉人。
“金阳门”下首是现正排名第二的“龙威武馆”,桌边六名身穿劲装的彪壮汉子端然肃立,圆通大师则挺着大肚子在椅上悠然而坐,一旁陪坐着的一名中年武师,想来是武馆的总教头。
接下来的各席分别是“正道门”,“楚江会”、“合生门”和“清风苑”,各有“华山”、“峨眉”、“普陀”等门派的高手坐镇,“万利堂”排在第七位,所在坐席位于西边第三,亦是东西两侧的主座之中倒数第二的位置。
而居末的“天香会”,并没有“中原七大门派”中的高手支持,却邀来了“黄山派”一对中年夫妇助阵。以华不石眼光看来,这对背插长剑的夫妇神蕴内敛,武功想必不弱,是以对他们多瞧了几眼。
现在“燕京八门”的排名,是在去年的凌霄论剑会上所定,不久之后就将重写,而这些门派是否还能保住“燕京八门”的地位,留在京城之内亦不可知。
其实与东西两侧的八处座席相比,位于南面的两家门派倒更加引人注意。
“长青轩”无疑是厅内最为强势的门派。宝华真人和飞璇子都是在江湖上久已成名的宿耆,分别代表“武当”、“崆峒”两大门派,再加上一个武功绝顶的大内高手秋横波,曹家在这次论剑会上的野心,显然并不仅仅是收获得一个“燕京八门”的名号而已。
与“长青轩”的豪华阵容相比,同在南首,紧邻在旁的“仙都派”,却寒酸得不象话。
偌大的一张八仙桌前,仅坐着两个人,一名长须垂胸,满面皱纹的干瘦老者,腰间悬着长剑,想来就是掌门人范东篱,在他身边的一名中年妇人腰腿粗壮,穿着一身青布短衫,用一块花布包头,肥头大耳,相貌甚是丑陋。
一根三尺来长的黄杨木棒斜靠在这妇人脚边,大约就是她的兵器。
华不石的目光停在“仙都派”的座席之上,低声说道:“依依夫人,那个中年妇人不在你先前所列的名单之上,却不知道是何来历?”
楚依依顺他所指凝目望去,却蛾眉微颦,说道:“妾身也不识得那妇人,按‘千花坊’打探到的情报,‘仙都派’里似乎并没有此人。”
身为“千花坊”主事者的楚依依,本是对武林中的人物眼界极广,连她也不认识的,必定不是经常在江湖上出现的人。
坐在旁边的窦如远听到二人说话,插口说道:“这‘仙都派’不过是通州一带的小帮派,就凭这寥寥两个人,既不邀名门大派的高手,也无官家的支持,实是太过儿戏了。”
那管事邹通道:“窦堂主说得不错,这些芝麻大小的门派也想进京城来找便宜,当真以为城里的地盘是那么好得的么?我看他们只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待会儿大家争夺排名时,怕是连吭一声大气也不敢!”
华不石遥望远处桌前的两人,淡淡一笑,道:“但愿如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