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丹心-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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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十三娘道。”我知道的都已告诉际了,你可以出去啦。”
圆海道:“不,不。我也还有正经话要和你说。”
董十三娘道:“你可休想赖在这儿。我不信你也会有什么正经话儿。”
圆海道:“真的是正经事情,你听我说,那小子只怕有一点邪门。”
董十三娘道:“没头没脑的哪个小子?”
圆海道:“咱们路上遇见的那个小子呀,刚才在这儿不是又见着了他么?”
董十三娘道:“人家是贵家公子,到了苏州,不住快活林还住哪儿?”
圆海道:“我总觉得他形迹可疑,你不觉得他是在注意咱们么。”
董十三娘道:“这是你自己疑心生暗鬼罢了。不过,我倒想听你说说,你怀疑他什么?”
圆海道:“你刚才不是说青符与焦磊在徂徕山上碰见一个小叫化,给这小叫化把他们两人打败了么?”
董十三娘道:“哦,敢情你怀疑这小子就是那小叫化。”
圆海道:“你可别笑。焉知他们不是同一个人,你注意了那小子的眼神没有,我看他光华内敛,一定是练过武功的人。而且寻常的贵家公子,当我的马冲到他的身前,要用马鞭打他的时候,他岂有不惊慌之理?”
金逐流在外面偷听,暗吃一惊,心想:“我只道这厮是个莽和尚,却原来也是个颇为老练的江湖上的大行家呢。”
董十三娘哈哈笑道:“贵家公子练过武功的有什么出奇,你别胡乱猜疑啦,富贵家公子可以到快活林来寻快活的,他为什么要放弃锦衣玉食,却去扮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化?”
圆海道:“我倒想去探他一探。”
董十三娘道:“你别多事啦,给我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圆海听她这么一说,登时嘻皮笑脸地说道:“好,好,你说不是就不是。娘子吩咐,小僧敢不从命。那咱们就睡吧。”
董十三娘杏脸生嗔,斥道:“你想到哪儿去了?出去,出去!你到客厅去睡。”圆海笑嘻嘻道:“我还以为你留我在这儿呢。哎呀,你别推我呀!”
董十三娘嗔道:“你再胡说,我就要打你了。”圆海笑道:“打是亲爱骂是疼,就给你打打何妨?哎呀,你当真打呀?”圆海本来是坐在床上的,这时给董十三娘赶出卧房,而董十三娘所站的位置也恰好是当窗的位置了。
金逐流听得他们打情骂俏,心里很不耐烦,本来就想出手叫他们吃吃苦头的,但转念一想:“不如等他们睡了,再偷他那红木匣子。”金逐流一来是想要那块玄铁,二来也好叫他们送不成寿礼。心里想道:“当然他们睡着了我是不能暗算他们的,但偷了他们帮主要送给萨福鼎的宝贝,我不给他们苦头吃,史白邵也会给他们苦头吃的。”
不料金逐流未曾出手,董十三娘却先出手,金逐流反而险些吃了她的苦头。
就在金逐流暗自盘算的时候,陡地眼前金芒电闪,董十三娘一把梅花针撒了出来,原来董十三娘早已发觉外面有人偷听,而且她也是早已对金逐流起疑的了。她故意装作不相信圆海的说话,正是要金逐流不加戒备的。
董十三娘的暗器手法巧妙之极,全逐流是躲在一块假山石后,梅花针若是在他面前射来,金逐流有山石屏障,自是无妨,但她这把梅花针却是从山石上方飞过,突然间倒射回来,手法之妙,运劲之巧,当真是匪夷所思!
梅花针无声无息,而且金逐流又绝对意想不到这把梅花针会从他的背后射来,待他蓦然惊觉,回头之时,跟前已是金芒电闪,要用劈空掌也来不及了。
好个金逐流,就在这危机瞬息之间,显出了卓绝的轻功本领,身形平地拔起,一跃三丈多高,梅花针从他脚底飞过,一枚也打不到他的身上。金逐流吸了一口气,隐隐觉得有点腥臭,这才知道董十三娘这把梅化针不但手法打得奇妙,而且还是毒针。
金逐流骂道:“好个狠毒的婆娘,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鬼域伎俩?”身形刚刚落地,话犹未了,圆海已是扑了出来。喝道:“小叫化,你先尝尝我的拳头滋味!”他是给董十三娘推了出门的,故此比董十三娘先到。
金逐流横掌一挡,五指如钩,就在他拳头一抓,圆海天吼一声,拳头已是给金逐流抓了五道血痕。但金逐流接了他这一拳,也是不禁倒退三步。金逐流心想:“这贼秃的内家真力倒也不弱,陈叔叔说那妖妇的本领还在他之上,今晚我是必须认真对付,不能轻敌了。”
圆海天吼一声,双拳开发,又扑过来。金逐流见他来势凶险,先用大罗步法闪开,正要绕到他的背后点他的“风府穴”,只听得唰的一声,董十三娘手里拿着一根软鞭,人未到,长鞭已是打了到来。
金逐流脚步未稳,极难闪避,但他艺高胆大,却也并不慌张,眼看那条软鞭就要打到他的身上,金逐流把手缩进袖管,长袖一挥,已是裹住了那条软鞭。
金逐流使劲一夺,喝道:“撒手!”他这一卷一夺,用上了内家真力,实是非同小可。董十三娘笑道:“不见得!”只听得“嗤”的一声,金逐流的半条衣袖已给她的软鞭撕去,功力即使不是在金逐流之上,至少也足以与他旗鼓相当了。
金逐流一个箭步,跃出了三丈开外,说时迟,那时快,董十三娘跟踪追上,软鞭又是如影随形地打了到来。金逐流使出浑身本领,腾挪闪展,还兼用劈空掌的功夫,好不容易才躲过了她的“回风扫柳”的连环三鞭。
董十三娘在换招之际笑道:“我不能欺负后生小子,你拔剑吧!”金逐流最恨人家看小他,拔出了佩剑,冷笑道:“我更不能欺负一个妇道人家,你叫你的奸夫并肩子上吧!”话虽如此,金逐流毕竟也是不敢空手夺鞭了。
圆海面色大变,喝道:“这小子必须杀之灭口!”董十三娘笑道:“何必和一个小叫化生气?你……”董十三娘想说的是:“你,退下去吧,我自有分数。”刚说得一个“你”字,只见剑光一闪,金逐流已是一剑向她刺来,董十三娘见到他剑法如此凌厉,也不禁吃了一惊。当下顾不得说话,连忙使个“风刮落花”的身法,避招进招。
哪知金逐流乃是声东击西之计,董十三娘刚一闪身,金逐流剑锋一解,已是突然向圆海杀来。圆海用戒刀一挡,不料挡了个空,金逐流欺身进剑,那一剑竟是从他绝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
幸亏董十三娘的身手亦是十分矫捷,霍地一鞭,卷地扫去。这一招是攻敌之所必救,金逐流不敢被她的软鞭缠上,一个“黄鹊冲霄”的身法避开,剑锋从圆海的光头削过,几乎削去了他一层头皮。
圆海侥幸逃过了利剑穿喉之灾,但头皮一片沁凉,亦已吓出一身冷汗。董十三娘见金逐流如此厉害,自忖单打独斗,即使不至于输给金逐流,也绝赢不了他。她本要叫圆海退下的,此时也只好住口不说了。
金逐流打下了他们的威风,大为得意。董十三娘住了口,他可要说话了。他见圆海正在摸自己的光头,不禁哈哈笑道:“贼秃,你不用担心我要你的性命。俗语说:捉奸捉双,我杀了你,你们的奸情岂不是要殆无对证了?嘿,嘿,我倒不如让史白邵来处置你们,我乐得在旁边看看把戏。”
不过金逐流也没得意多久,心里又要暗暗叫苦了。
金逐流贪逞口时之快,说的话大犯董十三娘之忌。董十三娘虽然乃是水性杨花,但面子总是要顾的,怎受得了金逐流的口齿轻薄?听了他这几句话、不由得也是勃然变色,登时动了杀机。
董十三娘动了杀机,金逐流可就要大吃苦头了。论真实的本领,董十三娘未必胜得过金逐流,但她这根虬龙鞭却是一件宝物,可柔可刚,坚韧非常,刀剑削之不断,施展起来,可以打到三丈开外,金逐流的青钢剑只有三尺二寸,鞭长剑短,在兵器上先自吃了亏。
而且董十三娘的鞭法变幻莫测,奇诡无比,金逐流幼承家学,姬晓风又时常和他谈论各派的武功,他的所学本来极为广博,各家各派各种兵器的招数,他纵然不能说是全部通晓,但也能入眼便知来历,唯有董十三娘的这路鞭法,他解拆了二十三招,仍是摸不清她的路道。
殊不知金逐流固然是暗昭叫苦,董十三娘却也是大大吃惊!她这条虬龙鞭在江湖上不知打败过多少成名人物,如今在一个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手下,竟然讨不了半点便宜,若非有圆海相助,她一人单打独斗的话,只怕还有点应付不了!金逐流的家传剑法集各派之长,董十三娘也是摸不清他的路道。
圆海武功虽然较弱,也是一名高手。一炳戒刀,展开了“五虎断门”刀法,在董十三娘的长鞭掩护之下,一个远攻,一个近斗,对金逐流颇有威胁。激战中金逐流找到了圆海的一个破绽,刚要破他招数,哪知这是圆海诱敌之计,有意“卖”的破绽,金逐流要破他的招数,不免多分了一点精神去对付他,这就给了董十三娘以可乘之机。
剑光鞭影之中,双方都是快如闪电,金逐流一剑向圆海刺出,董十二娘的长鞭亦已打了一个圈圈,向金逐流的颈项套下。原来她与圆海配合有素,圆海敢于卖个破绽,并非他本身有破敌之能,而是给董十三娘制造有利的条件。
这一鞭名为“锁喉鞭”,喉咙被锁,多好武劝也得气绝而亡。金逐流当真是艺高胆大,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将平刺出去的剑势变为“举火撩天”,举剑上撩,仍然脚步不停向圆海撞去。董十三娘喝道:“解得好!”长鞭一抖,忽地伸直,变作了一杆长枪,自上而下,径戮下来。武学有云:“枪悄圆,鞭怕直。”能用软鞭使出长枪的招数,内力必须贯注鞭梢,那是极难运用得好的。董十三娘这一下突然变招,连金逐流也是意料不到。
只听得“啪”的一声,金逐流背脊着了一鞭,登时起了一道血痕。幸而他是良幼练“童子功”的,肌肉结实,皮肤受伤,并无大碍。而圆海给他手肘一撞,却不由得倒退三步,痛得哇哇大叫!
可是圆海虽然吃亏较大,也还不是严重的内伤,董十三娘一鞭打着了金逐流,气焰更高,攻势也越发凌厉了。
金逐流暗叫不妙,心里想道:“今晚我恐怕是难讨便宜了,但那块玄铁未曾到手,就此一走了事,这口气却是怎生发泄?”稍一迟疑,圆海退而复上,金逐流两面受敌,想要摆脱董十娘软鞭的纠缠都难,逃走那是更不容易了。
幸而圆海吃了他的亏,心中颇有几分怯意,不敢过份进逼,金逐流尚可勉强支持。
董十三娘的软鞭使得矫若游龙,过了片刻,金逐流开始额头见汗,心里暗叫:“糟糕,糟糕!再过五十招只怕我就要支持不住了,今番可是偷鸡不着蚀把米也!”
金逐流正在暗自叫苦,忽听得董十三娘喝道。”是哪条线上的朋友,爽爽快快地出来吧!”金逐流由于全神应战,却没听到什么声息。
圆海说道:“想必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客人起身偷看。”于是大声喝道:“六合帮的人在此做案,识趣的快快躲迸被窝里去!”他这么一喝之后,果然听得有关窗的声音,董十三娘游目四顾,园子里井没发现一条人影,于是连她也以为刚才听到的声息是什么客人起来偷看的了。
其实在快活林投宿的住客,不是富商大贾就是公子王孙,谁敢多事偷看?他们后来起来关窗,那只是因为听到圆海的喝骂,生怕强盗会闯进他们的房间,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