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欲孽]重生之玉莹-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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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她的天,是她此生唯一的信仰。后宫的女人都将他当做帝王,唯有她才会将他当做夫君。这一点,为何他永远不会懂呢?
宫殿里又是大半晌的寂静无声,直到嘉庆帝终于再次仰起头,清冷的声音犹如夜泉一般流淌出来,铺洒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朕不是不懂得感情。只是你们想要的太多,除去感情,还要无上地位和唯一的恩宠。”
他昂首看见了殿外高悬的玉壶,但还是有一朵惨淡的乌云遮挡住了所有的光亮,让人不知不觉就心生凉寒:“朕时刻不能忘记,是这大清帝国的一国之君。也一直提醒自己,是所有嫔妃的夫君。可是,终究还是有一些,是朕给不了、也无法给的。”
话音刚落,嘉庆帝再也没有任何犹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储秀宫。
身后的皇后则是瘫坐在座椅上,呆呆地望着无人寥落的宫门,想到的却是十多年前,他、和孝公主和自己在御花园中玩耍的情景。
假设时间可以倒回,停留在他们还年幼的时候,没有争宠,没有夺嫡,没有庙堂的纷争,他们会不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嘉庆四年正月十五,孝和睿皇后钮钴禄氏忽得疾病,嘉庆帝令其在储秀宫养病,并且在痊愈之前不得随意离宫,以防传染。
另一边,玉莹则独自进了永寿宫的正殿,如妃正侧躺在金丝凤凰的贵妃榻上,宫女在为她捶打揉捏着小腿。见到玉莹,如妃便挥手让宫里的人退下,半合着眼,懒洋洋地问:“成了?”
坐在贵妃榻边上的绣凳,玉莹无声地笑了笑:“尔淳好手段。”
一双凤眸霍然睁开,眼珠子转了一圈,最终停留在玉莹的脸上:“她若能说得动皇上,可见这个孩儿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你不担心她日后会反咬?”
“娘娘不担心,玉莹自然也不担心。”长睫垂落,一并掩去了眼中的神情。
眉梢向上一挑,如妃的眼里陡然划过一丝精芒,透出了三分惊艳来:“你倒是笃定得很。尔淳这里,我还会派人去查探。你说的不错,她在景祺阁的时候,好像有点古怪,据传有人曾在那里见过陌生的人。”
玉莹抿了下唇,没有继续答话,心中在暗忖:果真料想得不错,会不会是徐万田呢?
“玉莹,是你在天竺香里掺了玫瑰花露?”两人一时无言,如妃突然问了一句,在空荡的宫殿里显得突兀又诡异,眼神也变得难以捉摸。
玉莹知道她看穿了这个把戏,也就大方地坦承道:“不错,玫瑰露原是无色无味,但与天竺香相溶后会产生奇异的香气。这香气常人闻得无碍,可用途肖似麝香,不利于有孕妇女,有堕胎的效果。不过安茜掌握了分寸,用量极小,不会害了人的。”
“果真是天理报应。”如妃单手支颐,有些讥讽地冷笑,“皇后惯用这等伎俩,没想到反被你所利用。她怕是原本将毒下在点心里,你这番参合以后,真是说不清了。”
又是思量了一下,如妃还有点不放心,继续问:“这玫瑰花露你是哪里来的,千万要小心行事,不要被人捉住了把柄。要知道,那个讨人厌的皇后也不是常人。”
“娘娘放心。玉莹早就派安茜去查过记录,玫瑰花露是皇上赐给后宫女眷的,我们几个宫里都有这些,包括近臣的女眷有些也有,无从查证。”玉莹微微颔首道。
“玉莹,你知道完颜和华这个人么?”如妃忽然岔开了话题,没头没脑地问道。
玉莹还在奇怪她怎么回来这么一问,抬起头却对上了她审视的目光,心里不由一惊:“娘娘,您怎么了?”
拖着腮的手缓缓地放下来,如妃的眉头同时锁了起来,担忧地说:“本宫得到一个消息,皇后前日午膳后特召了此女入宫,密谈了将近一个时辰,内容不详。”
听她说完,玉莹的神色也是一凛,她细细地开始回想:“完颜和华?玉莹确实没听过这个名字。会不会是皇后一族的女眷?”
等等,完颜和华……华……华儿?!
如妃目光如炬,瞧出了她的大惊失色,紧接着追问了一句:“你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以前听见皇上嘴里,好像喊过这个名字。”玉莹摇了摇头,沉着脸色说,“是叫的华儿。所以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就是此女。”
“应该是无疑了。”如妃喟叹了一声,玉莹在她的眼里居然看出一丝悲戚,“本宫几经查探,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皇上似乎与此人渊源颇深。”
难道说,新一轮不见硝烟的战争又要加入新的成员,并且重新开始了吗?
正文 第三十四章 完颜氏入宫
皇后被圈,玉莹和如妃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立马出现了一个压住了所有人风头的完颜氏,让后宫这碗平静的水终于开始晃悠了起来。
恹恹地倚靠在软榻上,玉莹实在没什么精神头,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轻声地问:“安茜,你说做妃子是不是太累了?”
安茜心中一紧,可仍是摆了笑脸,温柔地替她整理着秀发,安慰道:“小主不要这么想。皇上也就是寻常男人,贪图新鲜也是常事,不见得就是真放进心里了。”
“你说皇上是个如何的人?”玉莹霍然间睁开了眼,一双妙目清明而冷定,静静地叙述出一个事实:“大清后宫祖制严苛,如妃跟了他那么多年才能得一个妃位。如今,他居然以三品的嫔位迎娶完颜氏,聪明如你,该明白这代表什么。”
不自然地顿了顿,玉莹凝起了双眉,现出了更深的担忧:“完颜氏才刚来,就一跃成为了一宫之主。连尔淳腹中怀了孩子,皇上也不过尔尔,不见得就捧上天去,可见这女子在他心中的地位,实在不一般。”
玉莹的话说得不偏不倚,安茜想反驳也是有心无力,张了几次口还是说不出任何道理来,只得作罢了。
最终,还是玉莹自己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何必想些有的没的?打起精神,等会儿还要去景仁宫给别人道喜。安茜,将那只犀角如意盒拿出来吧,我要好好梳妆一番,如何也不能失了分寸。”
见她不再无精打采,安茜自是比任何人都高兴,赶紧为玉莹穿上了一件果绿色宁绸绣花蝶纹的旗装,绸缎上彩绣着折枝牡丹,白缎挽袖上绣着彩蝶,手腕轻动时更是宛若百蝶蹁跹一般,十分明艳生动。
安茜用一根金镂空镶珠扁方将青丝高挽,再将金镶珠石点翠簪插入发间,珠辉玉映,流光溢彩,再加上胭脂水粉的描绘,将玉莹勾画得分外光彩夺目。
更重要的是,这根簪子是嘉庆帝御赐之物,其中镶嵌了一颗东珠。东珠产量极少,因而十分珍贵,亲王贝勒帽顶所嵌东珠的数量也按等级划分,十分森严。
“小主,你先等会儿。”安茜头脑灵活,马上想到了另一件事,嘴角也翘了起来,“先别忙着去景仁宫。按照惯例,她该先来永寿宫拜见如妃娘娘,小主也好探一探这人的底细,您说呢?”
玉莹想了想,微微颔首道:“也是,等如妃那儿来传话吧。我估摸着,完颜氏走了以后,她一定会找我去说说。”
不出所料,完颜氏不过片晌便到了永寿宫拜会如妃。玉莹隔着门缝偷瞧了一眼,果真是个容貌秀丽、行止端庄的美人,而且排场也十分大,看来也是做足了工夫。
半个时辰后,如妃派人来请玉莹,移步进了她的内屋,玉莹也不觉吃了一惊。
如妃独自坐在紫檀木座椅上,右手支着下颚,不知在想些什么。玉莹轻咳了一声,她回过神来,脸色顿时沉了大半:“送走一个皇后,又来一个比皇后更惹人厌的。”
听这话,玉莹差点没笑出来,暗想如妃还真是个直性子,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过转念想到目前的局势,玉莹也实在笑不出来了,急道:“娘娘,究竟怎么了?”
“本想给她一个下马威。可惜,”如妃的甲套刮在手炉上,发出尖锐的响声,恰如她们此刻烦躁的心情,“这完颜氏倒也有几分本领,说话滴水不漏,还懂得以柔克刚,难怪皇上待她如此有别。”
“娘娘,按您上次所说,完颜氏与皇上有何牵扯?”玉莹明白,如妃能说出这番话,证明她并未在完颜氏身上占得便宜,可见此女虽初入宫门,但也是个人精。
如妃吩咐婢女下去上茶,待确定门阖上了以后,方神秘兮兮地启口,一反她往日大方的作风:“据闻,完颜氏的兄长乃皇上的旧识,本有意让胞妹进嘉亲王府,不过他父亲十分反对这事。待完颜氏十八岁时,她父亲便将她另配了人家,皇上那时还是皇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这么罢了。谁料到,她嫁人没过几年,夫婿得病过世了,完颜氏也就成了寡妇,这事倒被皇后利用了。”
一个寡妇?
如妃看懂了玉莹错愕的眼神,不由用手帕掩去了唇边暧昧的笑意:“你还真是个小姑娘。皇上娶寡妇有什么稀奇的?太宗最宠爱的宸妃,不就是个寡妇?少见多怪。”
宸妃的故事,玉莹从小就听过。说真的,她很羡慕这个柔弱多情的女子。同样是妃嫔,她却能够获得太宗全心全意的爱,听起来都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但她确实做到了,太宗甚至将她的宫名改为“关雎宫”,取自诗经中象征爱情的那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浪漫得简直令人眼红。
“怕只怕,这完颜氏要是宸妃第二,咱们可就连立足之地也没有了。”不知为何,自从知道完颜氏入宫,玉莹的心就跌到了谷底。或许在潜意识里,她觉得谁也争不过这个女子在嘉庆帝心中的地位。
如妃瞥了她一眼,沉吟不语,心中也在慢慢咀嚼这句话,两人之间一时无言以对。坐了小半会儿,玉莹起身准备前往景仁宫,给新册封的和嫔娘娘道喜。
在安茜的陪伴下,玉莹仍是一身珠光宝气,脑海中闪过等下可能发生的画面,她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凡是要忍耐。
景仁宫正门南向,门内有石影壁一座,不觉已经走到了景仁宫的丹墀下,安茜请门口的小太监代为通传,不过片刻玉莹便被迎了进去,看来这位和嫔的脾气倒不是太大。
跟随着小太监跨入东侧次殿,一面花梨边嵌湘竹花卉围屏巧妙地遮住了视线,两旁的小几上各放着一品青莲纹柳叶瓶,连墁地的方砖也绘有墨莲图案,布置得十分素雅。
见到玉莹来了,完颜氏由嬷嬷搀着从屏风后走出来,缓缓地坐在首位的黄铜花扶手椅上,身上穿一件浅藕荷色大纱地纳金旗装,眸中含着些微不明的探究。
她的容貌比不上玉莹精致明媚,也及不上尔淳弱质纤纤,更不若如妃般冷艳逼人,但别有一番成熟女人的韵味,兼之身段苗条,气质娴静,不愧为一代佳人。
“和嫔娘娘万福,给娘娘道喜。”玉莹不过稍屈了下膝,装个样子行了礼,语气却甚为柔和,听着很让人舒服。
“妹妹多礼了。姐姐初来乍道,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要请教妹妹。”完颜氏话说得很客气,可玉莹抬头时,正看见她把玩着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十分漫不经心。
定睛细瞧,玉莹方看清那是一枚和阗飘花的白玉戒,从细腻的做工和材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