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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13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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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医院,我在他的手臂上像一条搁浅的海鱼奋力弹跳着身体,我说不要!不要!可郁丝毫不理睬,他只是紧紧地抱住我,用了很大的力气,将我牢牢地控制在手臂上,我忽高忽低地仰视他,看到他的嘴唇,鼻子,还有冷漠的眼神。  郁望着前方,毫不理会四周怀疑,一直向前坚定地走着。我使出浑身的气力想挣脱他的手臂,头发凌乱地粘在脸上、脖颈、手臂上。可我挣脱不了,他死死地抓住,不肯松手。我尖叫,重复着自己的台词:“不要!不要!”喉咙嘶哑,声音杂沓,我感到自己就要完全地死去。  在我面前,郁突然变得冷血、残酷。  穿过医院大厅,是妇产科的方向,我知道他托了父亲的那个熟人,预约了今天。看见“妇产科”的指示牌,我一下子松懈下来,瘫软在郁的手臂上,呜呜地抽泣,可双手还紧紧抓住他的领口。  “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下来。”我苦苦地哀求。  空旷狭长走廊的那头,护士戴着口罩等在手术室门口,她在口罩后面含糊地说:“快点。”没有表情。  我放开郁的领口,彻底地松懈下来,我的手臂垂在一旁,身体躺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他俯下脸来,鼻子抵着我的脸。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泪水,还有一张面如死灰的脸。  医生从我身体里取走那个孩子的时候,我听到它的哭声。它呜呜咽咽地哭,在金属夹具下支离破碎。我向医生哀求,轻一点。我知道它会痛。医生干净利落地结束手术,他擦着手套上的血水,将器皿盘子递给我看,然后转身对护士说:“下一个。”一切都是冰冷机械的程式化,没有人在意那是一个生命,  我在护士的搀扶下走到手术间外的病床上躺下,护士说:“躺在这儿缓一缓,半小时后再离开。”可等她一转身,我便从病床上翻爬下来,扶着墙壁一路踉跄地走出去。刚才我看到了那个孩子,三个月大的它已经有了细小的毛发,残破地瘫在器皿盘子里,看不到脸。我一下子感到害怕,别过脸去,让护士赶紧扶我离开。但此刻,我又后悔自己没有清楚地看看自己的孩子,它是那么小,那么小,甚至还来不及分化性别。我应该看他一眼的,应该看一看,看一看这个可怜的、被父母放弃的孩子。墙壁深处传来石灰的寒冷,我将身体贴在上面,慢慢移动。四周都是消毒水的气味。  走廊上有零星的男人,各种神情。他们听见手术室门开的声响,抬起头,看我一眼,尔后别过脸去。郁坐在手术室门口的长凳上,脸埋在手臂和膝盖间,一动不动,听见我走出来,便立刻抬起头,站起身,大步走过来扶我。他脸上的冷酷绝情消失殆尽,剩下的是说不上来的痛苦与绝望。我推掉伸过来的手,冷冷地看他一眼,不说话,继续踉跄地走。我的步子艰难拖沓,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发出沉闷的响声,我知道他就在身后,知道他做出护着我的手势,害怕我又一次地突然跌倒。可我不搭理他,我替那个孩子恨他,憎恨他。  医院外的阳光是属于春天的,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姿态。我呆滞地走着,走着,脸上有眼泪干涸后的微痛。我能感觉到郁的呼吸,郁的脚步,可我感觉不到他对自己孩子的不舍和疼惜,他甚至一点犹豫都没有。  许或进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望无际的绝望。她轻轻地敲门,我不应声。门开出一条缝,然后渐渐变大,初夏的风从缝隙里窜进来,吹在我的脸上,一丝温度都没有。  “眉。”许或轻声地叫道。她走进来,皮鞋踩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踢嗒”声,有一些细微的灰尘从地毯的毛绒里散出来和着风四处游荡。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眼前是天花板的一片素白。她坐到床边,轻轻地用手抚过我的脸:“眉”,再一次地唤道。  我转过头去,看许或一眼,出乎她意料地微笑:“你来了?”然后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墙壁上,拱起双腿蜷抱着,浅浅笑着看她。   。 想看书来

第九章 请别枯萎去(3)
她将身体挪过来一些,用手拨开我的刘海,顺着额头、脸颊、鼻尖、嘴唇抚摸下来:“眉,不要这样。”许或的指甲很轻缓地抚过脸上的皮肤,指尖上的温度带着犹疑不决。  我停下她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许或,你被人放弃过吗?”我的眼角是浑浊凝结物的天地,它们围圈在眼睛的周围,变成细碎的皱纹。  许或呆呆地坐着,看着我,不说话。我们就这样脸对脸地看着彼此,谁都不开口。  突然她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来放在床上:“眉,不要恨郁,好么?”我低头看床上的照片,是父亲。在他的身边,站着一个女人,一个我从没见过的女人,可她脸部的轮廓却异常熟悉。他们站在一片麦田的面前,一脸微笑的幸福。父亲的额头上是劳作后的汗水,皮肤黝黑,女人的身上穿着东北农村妇女特有的大花小袄,一手挽着父亲,甜甜地微笑。  “这是什么?”我抬起重重的眼皮问道。  她从床上起身来拉我的手让我下床,将我带去郁的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的窗帘紧闭,是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的头发长过颈肩,盖住衬衫的领口,靠在床沿边,不停地有白烟从头顶升起来。屋子里没有一丝光源,只从门缝里透进去微弱能辨的亮光,那个人是郁么?我不能肯定。  从医院回来后,白天我便彻底地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不肯出去。郁会在三餐定时的光景放一盘饭菜在我的门前,他轻轻地敲门,说:“眉,吃饭了。”然后离开。偶尔夜晚我偷偷地出门,走下楼,到客厅里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到最响,放各种影碟,然后蜷在沙发上抽泣。郁从不会来打搅我,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出现,我就会消失。  我和许或拉着彼此的手,走回屋子坐在床上。写字台上的参考书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我的寒假作业永远都不可能完成了。  “眉,你不能这样对郁。”她看着我,眼睛里的湿润像沙漠里的绿洲,雾气蒙蒙。她说郁放弃了画展,放弃了绘画,放弃了一切,甚至放弃了自己!他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烧掉了那幅《告别》,他说他不会去参加画展,也不会再动笔画一张画……我呆呆地听她说,像是在听一个陌生人说另一个完全无关自己的陌生人。  “他还放弃了我们的孩子。”我笑着对许或说,眼睛里是自嘲的无谓。  “可他是你的亲哥哥!”许或激动地从床上揭起那张照片放到我的眼前,一手按着我的肩膀,用力地说:“你看清楚,这女人的脸!”  我还是保持着自己的微笑,避让,不看照片。拨开她的手:“你在说什么?”  “我对郁发过誓,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许或的眼睛里露出另一种敌视,我知道那是针对任何会伤害郁的人而准备的,“可我不能看着他在你的仇恨里放弃自己!”她将照片举起来,贴近我的脸,我的眼睛,“眉,你看,你一定见过这个女人。”  许或开始转述郁在一个阳春下午对她说的故事,那天,他放弃了参加画展的资格,站在学校对面的马路上烧掉那幅《告别》。许或疯了似地冲上前阻止他,她哭着喊着让他住手,可是郁呆滞着,马路两旁站满了停步的行人。  她将照片重新摊放在床单上,定了定语气,缓慢地说道:“这个女人叫尹兰,是郁的亲生母亲。”  这个故事是我的另一场劫难,在失去了父母、孩子和对郁的信任之后的另一场滔天大祸。  故事说完的时候,许或淡淡地看着我,关注我的每一个表情。  我愣着,听着,一动不动。我觉得自己应该拒绝相信这一切的,应该狠狠地推攘面前的这个女人,让她滚出我的屋子!她是多么的卑鄙,捏造了这样一个故事。她爱郁,她爱,她一定无比仇恨着郁爱上了我。可我只是蜷着腿,坐着,依旧不动,像一尊灵魂出窍的雕像。我想起郁在母亲死之前那晚拿着的绿皮日记,那是父亲的日记;我想起从小到大父亲看郁的眼神,那是愧疚惆怅的目光;我想起每次母亲企图分开我和郁时的表情,那是深深恐惧的害怕。我几乎听到了郁如何质问母亲的言语,几乎看到了母亲知晓父亲死亡、女儿逆背天伦后的绝望神情,我终于明白她为何如此干脆地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她不要再见我们了,不要了!她要随着深爱的男人离开,因为睁开眼睛将是自己根本无法接受的孽,她陷在绝望和恐惧中,然后义无反顾地奔向死亡。  我拿起照片,呆呆地站起身子,走出房间。二楼的走廊上暗沉一片,楼下传来老式立钟的声响,“当——当——当”,六下,还是六下。我感到浑身乏力,一切都是漫无目的的。  走进郁的房间,走到窗口,我“哗”地拉开窗帘,金属环扣摩擦的声响像是最后一口呜咽的哭泣,刺痛了耳膜。窗外残留的最后一点夕阳在窗帘布的灰尘上浮动,我看见那些灰尘盘旋着落下,落在郁的身体上,落在我们之间。我将照片放在郁的面前,蹲下,不说话。他的面前是一只叠满了过滤嘴的烟灰缸,手指蜡黄。  郁瞥见照片,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回过身子看到许或站在门口。“为什么!”他发出一声可怕的吼叫,弹跳起来冲到门口,一把抓住许或的衣服,将她拉出去。我听见许或在猛烈的拉扯下惊恐地尖叫着,她摔倒在楼梯上,可郁依旧不松手,蛮横地拖着她往下走。她的身体在楼梯上发出沉闷的“咯咚”声,还有带哭腔的尖叫。   。。

第九章 请别枯萎去(4)
我在屋子里蹲着,不能动弹。  “你滚!以后都不许再来!”郁在院子里重重地砸上铁皮大门,门外是许或哭泣的哀求声。  我对着地板上的照片,呆滞地看着,一滴眼泪也没有。我的眼睛像是两口枯掉的水井,只有残枝树叶轻轻落入。一下子,我整个瘫软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地板上,侧卧着,没有知觉地呼吸。我从枯井里看到旋转90度后的门,看到旋转90度后走进来的郁,他在旋转了90度后的画面里失魂地走过来,坐到地上,俯身将鼻尖抵着我的侧脸。  我听得见郁的心跳声,我的侧脸颊上感受得到他湿润的呼吸。我们就这样坐着躺着很久很久。谁都没有勇气开口说第一句话。我们应该怎样称呼对方?郁,眉?还是妹妹,哥哥?这是一个天大的玩笑。可究竟又是谁在对我们开这个玩笑?  许或的母亲跑来找郁的时候,坐在底楼的客厅里惴惴不安。看到他从楼梯上下来,她立刻站起身子,一把抓住郁的胳膊:“郁,你是不是对许或?”她欲言又止,只是狠狠地看着郁。而郁只是肃着表情,一脸茫然。  “阿姨,喝茶。”我冲泡了杯龙井,放在客厅的茶几上。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来过客人。  许或的母亲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从她的脸上能看到许或美貌的来源。她穿着黑色的真丝无袖裙,头发是随意的大波浪,额头上是晒出的汗珠子,渗过毛细孔凝成一粒粒。她放下抓住郁的手,呆呆地坐到沙发上,喝茶,然后不说话。郁坐到她身边,试探地问道:“许或现在好吗?”仿佛他已经忘了自己几个月前将她狠狠地推出门。  我和郁开始恢复过去的日子,很少说话,很少见面。我想回学校念书去,可又不愿回到原来的地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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