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落银川-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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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难以想象的景象出现在眼前，那水，并不是我想象的漆黑一片，而是清澈的墨蓝色，水底是洁白的细沙，星星点点的亮光不断的闪烁着，照耀出一条蜿蜒前行的路。我忙稳了稳神，顺着那条银白的路游了过去。
这水如此之轻，湣粢惶醣《傅纳唇恚圃谖业闹芪В坪跄芸醇宋臀评恚切┫感〉牧凉庥味岳耄畛湓谀切┛锥粗洌孟褡沽吮κ闹酢Ｕ媸瞧婀郑赜诟业母芯跏浅镣春透嗟模晌握馓醯叵碌娜绱说男疃啻枴Ｎ矣行┦瘢拇膨系男某凉獾纳畲τ稳ァ�
就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看见了陆地，那是块庞大的陆地，我以为游到了岩洞之外的旷野。于是，使出全身的力量猛的冲出水面。接着，我看见了离盏关切的脸。
他几乎是双臂将我抱起。脱离了水的束缚，我的身体十分沉重，跌坐在他宽阔的怀抱里。就在刚刚接触到他温暖的身体时，我的眉心开始剧烈的跳动，一道道冰冷的箭，似乎射入了脑中。我尖叫起来。
“我以为你会游泳。”他抱着我，不断的搓着我的手臂。
我却捂着脑袋使劲的哆嗦着。我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在遇到水时感觉到眉心的刺痛，那痛令人绝望，湣鹨品愿且话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从这疯狂的痛楚里挣扎出来。
“我没事，你不用这么紧张。”我苍白着脸孔，起身坐到他的对面，我不习惯被一个男子这么抱着，湣鹗歉鑫拗男⊥�
也许是我的举动反差很大，让离盏有些诧异，他注视着我的眼睛，良久，才缓缓起身，“没事就好，我们现在去找子切。”
就在他转过身去的瞬间，我惊呆了。
他的身后，竟是一片苍劲的古鸀，湣鹋畈拇荷灰凰布涑痉狻Ｄ切κ鞑悴愕呐挪荚谝黄湛醯幕医校飨旅挥型寥溃抑荒芸醇购诘幕遥鞲墒遣岳系墓磐﹁馊锤站⒍酷桑餐Φ囊镀⒆帕凉猓畈暮盟菩律�
我张大嘴巴，来到离我最近的一棵棪树底下，那苍老的树皮，有着龟裂的纹理，像个老妇的脸庞。我伸出手去，轻轻的抚摸着它，冰凉彻骨。
“这是冰的感觉。”我脱口而出。
离盏仍旧站在水边，默默的看着我。
我仰头，树冠上有新长出的嫩芽，灰灰的鸀色，就像刚出生便死去的孩子。
“它们还活着？”我忽然间问道。
离盏缓缓来到我的身后，“你是说棪树，还是情死者。”
我转过头去，看着他阴沉的脸孔。
“我只知道，五百年来，这片生长在岩洞里的棪树林，从没有开过花。”
我抬起头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岩洞在这里形成了一个开阔地，上面有一个天窗般的洞口，可以看见天幕上的星子，阳光和空气都顺着这硕大的洞口落下，为棪树的生长提供了条件，因此，这里形成了一个特殊的群体，洞中树林。
“奇怪，从这里望去，星子似乎变亮了。”我喃喃自语。
离盏点了点头。
“大自然真是美丽。”我虔诚的望着天空，由衷的赞叹着。
这就是藏于的夜，没有月亮，只有星子的微芒，苍凉的让人心伤。
“跟我来。”说着，他拉起我，走进灰鸀色的棪树林中。
那些焦黑的土，似乎十分轻薄，踩下去，顿时激荡起一片飞灰。我禁不住头皮发麻，这是金乌的神迹，他用太阳之火令这片土地灰飞烟灭。可转念一想，能让这样的神族泣血，那些情死者的命运该有多么悲惨。
离盏的脚步很轻，湣鹋戮帕似芟⒃诖说耐隽椤２欢嗍保颐且丫吹绞髁稚畲ΑＲ豢闷娓叩木奘鞒鱿衷谘矍埃已刈潘肿车氖鞲赏ィ洞蠖艿氖鞴诮鍪右胺馑溃倍沸堑墓庖仓沼谙粼诹舜舜ΑＨ绻且话愕木薮笠镀敛涣羟榈恼诘沧⌒枪猓笔透舻钠⒏优ㄖ亍�
“这就是和丹和震的情死树。他们失踪后，金乌震怒，通过巫师寻找他们，一年后，他们腐烂的尸体在洞中被族人发现。”离盏沉声道。
“金乌觉得自己被人族背叛，所以用纯阳之火烧毁了这片土地？”我望着眼前的巨树，竟觉得胸中纠痛。
“不错。可是这棵树却没有被烧毁，反而越发的枝繁叶茂。多年后，人们惊恐的发现，这里又长出了许多小树。”他一边说，一边俯身跪地。
我忙退到一边。
离盏将额头扣向地面，然后双手摊开，放在头顶。
“晚辈离盏，前来拜祭族中先祖。”
夜风里，只有树叶沙沙的响声，湣鹨焕烁吖焕说囊鞒Ｎ夷木偈淄ィ诎道铮娲蟮囊镀娣绺《瑴‘佛鬼影俯窥。
离盏始终没有起身，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我俯身过去，刚欲说话，忽觉后颈一凉，忙闪身飞掠一旁。
黑暗中，一道冷风一闪而过。
“什么人？”我高声喝道。
离盏猛然间起身，靠到我的身边。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扔给我。我接在手里，到还称手。抬眼间，如此近的距离下，我看见他的眼窝墨一般的黑。
“和丹！”离盏望着对面的虚空，忽然间说道。这话惊的我汗毛直竖。
空气里的凉气急速凝聚，我裸露在外的皮肤感觉到针扎一般的痛。
“不要带领情死鬼来伤害族人，他们都是你的血亲！”黑暗中，我看不见离盏的双目。他的话好似抛落在遥远的虚空，没有一丝回应。
☆、庭堂山（十一）
我将匕首反手握着，缓缓抬至胸前。
“可笑。你为了自由赴死，可死后却变成了不明事理的恶鬼。人与鬼间，当真有这么大的区别？”我冷哼着说道。
谁知话音未落，一股劲风带着腐臭的气息猛扑而来。我从未与鬼魂交过手，尽管手舀武器，却并不知道该往哪里出招。她迎面扑来，我却无法得见真身，于是只能先闪身躲过。
“离盏，你怎么看见她的？”我一边站稳脚步，一边大声问道。
离盏见鬼魂与我缠斗，忙收刀跃身而来。
“树下的黑灰！”说罢，已提刀横在我的身前。
我忙俯身朝地上一抓，那些灰土竟细腻的令人震惊。
“怎么用？”我大喊道。
谁知，离盏站在那里并没有再出招。
一个奇怪的声音在虚空里响起。湣鹗且桓鋈耍从趾盟屏饺艘黄稹Ｈ萌四岩苑直妫痪醯媚巧艉龆庀福龆统痢�
“巫人之声让我复活，仇恨必须尽雪。”
“不，已经过去了五百年。”离盏振臂道。
我似乎听出他声音里的绝望。是的，的确是和丹和震，他们真的复活了。现在的他们是一体，或许每一个情死鬼都融合为一体，他们永久的结合在了一起。这种现象并不正常。我的脑子嗡嗡乱响。这不符合天道，是什么打破了这亘古不变的法则？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哈哈……”和丹复杂癫狂的笑声让我心头一沉。
我默默的将手中的黑灰抹向眼皮。
和丹的笑让我的头湣鹨岩话悖毯螅蔽以俅握隹劬κ保矍暗氖澜缤耆淞恕�
目光所及的棪树上，挂着无数的尸体，他们脸色铁青，双目外凸，张开的嘴里吐出一条条僵硬的舌头，青黑色的舌头上爬满了蛆虫。夜风吹来，尸体们彼此碰撞着，莫名其妙的，竟毫无声息。
我捂住嘴，抑制不住的干呕起来。终于明白为何这里遍布着难以驱散的腐臭味。
想到这里，我忙抬眼望去，离盏对面飘着一个穿大红色婚服的女人，脸上的皮肉几乎烂光，稀疏的头发披裹住瘦小的头颅，松动的牙齿暴露在外，脖颈上，还带着一个硕大的金锁。
虽然黑暗，却无比清晰的看见了与这个世界交错的另一个空间，我的眼生涩的痛着。很快便开始有泪水不自觉的流下。我勉强睁着眼睛，垂首望去时，发现手中的匕首竟发着微亮的光，刃口处十分的锋利，那不是普通的铁器，我用手指碰了碰刀背，竟冰寒刺骨。这刀定然可以斩杀厉鬼，离盏给我的不是寻常的武器。
我缓缓直起身子，离盏再次开口。
“金乌不能死，藏于已经没有了月亮，不能再失去太阳。没有太阳，藏于将变成一片荒野。”
我悄无声息的靠了过去，隐没在黑暗里，警惕着树上的尸体和离盏身前的和丹。
“年轻人，我很佩服你的襟怀。不过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说着，她一躬身，嗖的一声从我们头顶掠过，消失在浓密的树冠里。
离盏转过身来，他的眼在黑灰里现出了哀伤。那一刻，连我和离盏看起来都如同鬼魅一般。
忽然间一滴水掉落在头顶，我缓缓抬起头，一个苍白的脚指头在我的头上荡了荡。吧嗒一声，又一滴水滴在我的额头上。我的心忽的提到了嗓子眼，忙闪身退开。
竟是一个人，挂在头顶的树冠上，穿着一身大红的婚服，胸前绣着奇怪的圆环，上面还有纷飞的鸟雀和花朵。她的脸，死灰般垂下来。圆睁着眼睛，从空中俯瞰着我，眼神怨毒的令人心惊。她的长舌头似钩子般钩下来，被风吹动，缓缓的荡着。我惊慌失措，忙伸手朝头顶摸去。离盏也似乎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呆在那里，忘记了言语。
“是水。”我望着手指上的痕迹，心惊肉跳的说道。
离盏仍旧抬着头，“不，是泪。”
我顿时一惊，就在此时，那女子怨毒的眼里，竟真的涌出一道泪水，渐渐汇成一注，“啪”的一声，跌落在我脚前的黑灰里，摔的粉碎。
“这是和丹的尸身？”我惊诧的问道。
离盏点了点头。
“为什么我们看不见。”我望着和丹腐烂变形的脸孔，心有余悸的问道。
离盏沉重的叹了口气，“五百年了，他们早已经腐烂殆尽，哪里还有尸身存在。我们看到的，不过是某个时空的幻影。”
“你是说，这些不是真的？可这泪水如何解释？”我指着手指尖逐渐风干的泪痕，有些执拗的说道。
他摇了摇头，湣鹩行┢１埂�
“那是怨气，怨气是不会消亡的。除非……”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而是转身朝林子更深处走去。
“除非金乌死了。”我追上去，接口道。
黑灰涂眼使得我的视野变的深透，即便夜色浓重，却在黑里透出了剔透的清澈来，行动再也不受阻碍，加之有了武器，且对树上的尸体已经习惯，我开始放松下来。
离盏的步伐很快，我却仍旧紧随其后。他似乎有些不能相信，总是用奇怪的目光看我。沿途我看到不少形态各异的尸体，有的垂挂在树枝上，有的则是面色青紫的卧在树下，他们身边还有酒瓶等散落的物品，离盏告诉我，这些尸体是服毒自尽的。有一对男女，令我终身难忘，他们彼此拥抱在一起，一把长刀穿过他们的身体，虽然已经腐烂的不堪入目，可是那怀抱彼此的礀态让我禁不住驻足。还有一对男女，他们挂在树上，手腕处用一根草绳捆住，两人的指骨交错在一起。也不知时隔多久，我只能看到一幅骨架，风吹过他们裸露的肋骨，发出可怕的低吟。这些沉重的情死者用可怖的死恫吓着入侵者，却也在我十三岁的心灵深处，狠狠的植入了爱的信念。并在以后的日子里影响着我漫长而苍凉的人生。
密林深处，尸体渐渐减少，我跟在离盏身后，隐约看见前面有个空地，空地上栖息着一座轻盈的竹亭。一个女人背对着我们坐在竹亭里。她的头发奇长，垂落在地面，顺着竹阶一路流淌。
“棪树之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