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熟-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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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又拖着我。〃理聪抗议，语气中却充满包容，右手晃动着表示出要挣脱的意愿，实际上却是做出了让步，任凭千寻拖着自己来到空闲的双人座位，然后双双在空位上入座，千寻特意为他留下了靠窗的位置。
〃老师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打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和呼吸新鲜的空气吧。〃坐到他身边后，她这样说。
〃……〃理聪有些慨叹。这个少女，该说她是任性直率，还是体贴入微好呢？相处短暂的时间里面，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理般，所说的每句话，都贴切地勾勒出他的想法……他确实是像她说的那样没错。
〃已经好久没去白沙门了，以前在海大就读时倒是经常去的。〃有意不予承认的，理聪转了个话题，〃这是毕业后第一次去白沙门，没想到是和自己的学生一起去呢。〃
〃那样不是很好吗？我也是好久没去了。对于老师和我而言，都是难得的体验。〃仿佛洞悉他的心思，千寻不以为意地没再追问下去，两人并排坐着，听着千寻轻声哼唱着流行曲，理聪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上。如果步行要花上比较长的路程，坐上公车则很快速，5路公车在接近白沙门的站牌前停下，两个人下了车，凉爽的风轻轻拂过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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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第4话 潘多拉的友情（9）
〃再没多久就要走到海边了。〃千寻显得兴致勃勃地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看向理聪，〃老师，你太慢了！〃
〃不就是和平时一样的速度吗？是你走得太快了。〃理聪解释道，可是千寻一副根本就不接受的样子，又走回来抓住他的胳膊往前走。
〃不是，是老师太慢了。〃
〃我知道了，不要碰我。〃理聪忙不迭地甩开她的手，〃我加快脚步就是了。记住，不要随便碰老师。〃
〃即使手也不可以？〃
〃即使手也不可以！〃理聪肯定地加重了语气。
〃好好好，老师果然是个难搞的人啊。〃千寻显得很无奈又很包容地说，〃要是有女人和你交往，一定很难受的。〃
〃又在自行判断了！我会不会交到女朋友，那样的事情和你一点关系也没有。〃理聪反驳道。
〃是是是，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千寻的语气，像是在任性孩童面前做出让步的姐姐般。就在理聪觉得千寻用这种像对待小孩一样的语气让自己超难接受时，千寻忽然停下了脚步。
〃老师，到了，可以看到海了。〃她指着前方说。
〃……〃理聪准备开口制止她再对自己用这种语气和态度，不过在听到这句话后，注意力就集中到眼前映入的景象上。宽阔的海洋，非常接近地映入眼帘，在阵阵风儿下，甚至可以看见阵阵晃动的海浪。虽然身处滨海城市，不过理聪每次看见大海，还是有种独特的、令人舒畅的体会。
〃嗯，去吧。〃理聪看着眼前的大海，真正发自内心地加快了脚步，和千寻一起走了过去。那种在沙滩上行走的感觉，和任何时候都有不同，松软的沙滩，每踏出一步就会留下脚印，在沙滩上随处可见的贝壳，这一切，果真是久违了。
身旁少女也同样有着欣慰的表情，两人彼此迈开的脚步，总是配合着对方的步调。理聪突然有种非常微妙的感受，那一刻，似乎不是和自己的学生在一起，不是和相差八岁的年轻少女在一起，而是与同龄的朋友共处般，那种踏实又舒心的感觉，就在那么短短的一刻，产生了。
虽然我少年时曾经认为，即使我长大了，有一天成为所谓的大人，不必再依靠父母的零用钱，独立之后就不需要再受管束。可是就算成为那样的大人，也不可以忘记自己少年时的心情。少年时的我，是这样期待着被理解，是这样期待着得到体谅，是这样期待着能被别人以温柔的眼神凝视着，那么，当我成为大人以后，也不可以忘记自己当时的心情。
从遇见这个少女的第一天开始，我想自己的潜意识中，一定是被她的某个地方吸引着。与她相处时，也许在我内心角落的某个柔软的地方，会产生对于少年时光的感触吧。曾经，我也希望能够表现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但在我少年时，为了迎合大人、为了融入学校的同学间，却不得不去改变并督促着自己，不断表现出能被周遭认可的举动，所以当我遇见这个能够直接坦然表达自己想法的少女，我想我是不能就这样放着她不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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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5话 约定（1）
第5话 约 定
海边的风真是凉爽，和海口白天那种温热的风完全不同，一望无际的海面上，不时有随风而泛起的波澜，风力加大时，浪涛就会依次扩散。理聪俯身拾起三个形状各异的贝壳，逐一朝着大海掷了过去，贝壳落入海中激起微小的浪花。千寻看着理聪兴致勃勃的样子，脸上露出了安详的表情，那一刻她给理聪的感觉，就犹如一位体贴稳重的成年女子一般。
脚下的沙滩固然柔软，不过沙质与其他的海滩相比，其实还是显得粗糙。而且由于管制不力、污染肆虐的缘故，原本应该显得洁白的沙滩，竟然是灰迹斑斑的。沙滩上的贝壳还有不时从所挖掘藏身的洞穴中爬出的小螃蟹虽然为海洋平添了诗意，但与此同时，沙滩上随处可见塑料袋以及各种令人不快的垃圾。带着无法认同的情绪，理聪一脚踢开脚边腐烂的水果。
〃虽然我也不算是热心社会公益的人，但是看着这么好的海洋，却被污染成这种样子，有时候觉得人真是差劲的动物。〃理聪盯着左方随风飘扬的黑色垃圾袋说，〃对于北方的很多人来说，大海是内心憧憬和向往的地方，可是拥有这么珍贵海洋的这座城市，却不懂得珍惜和维护它，现在的白沙门，就犹如一个被夺去美貌的人吧，原本是非常美丽迷人的，可是却被人为地夺去了属于自己的光芒，真是太残忍了。〃
〃海洋，在哭吧？〃千寻也俯身拾起贝壳，学着理聪那样向大海掷去，〃我想大海和沙滩一定很高兴，有那么多人来看望它们。如果像老师说的，它们像是一个美丽的人的话，一定也希望能被来看望它们的游客们温柔地对待着。可是，游客们不但划伤了她的脸，也损坏了她的皮肤，渐渐地，对于变得不再迷人的她，游客们也渐渐地失去了兴趣。〃
〃海洋和沙滩，一定也很寂寞吧？〃千寻顿了一下，掷出手中最后一个贝壳，〃对于曾经历过那样热闹的景象的它们来说，一定也很怀念以前游客纷至沓来时的笑脸吧。因为曾经体验过那种被人注视、关注的感觉，现在的她们，反而更加寂寞吧？〃
〃寂寞啊……〃理聪细细思索着千寻的话，忽然蹲下了身体，双手并拢充当器具捧起了沙子。
〃老师？〃千寻不解其意地低头看向他。
〃沙粒，还是很柔软的呢。〃理聪笑着抬起头，向她展示手中的沙子，〃虽然看起来很粗糙，但实际碰触起来还是很柔软的。而且尽管沙滩看上去显得脏脏的，可是你看我手中的沙子，其实也不如想象中那样灰暗吧。〃
〃咦？〃千寻意外地发出了声音，随即提起了兴致在理聪身边蹲了下来，用指尖去触碰理聪手中的沙子，〃真的，老师，真的有种柔软舒服的触感。清凉的，潮湿的，带有海水味道的感觉。〃
〃很有趣呀。〃理聪笑着，将手中的沙撒下去，只管埋首将附近的沙子聚集起来，看着他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千寻虽然不明就里，却没有询问，只是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不断地用手将沙子堆积并砌成富有立体感的形状。慢慢地，虽然不晓得理聪到底想做什么，千寻却配合着帮忙将附近的沙子堆向理聪，这样理聪的速度就明显地加快了。随着动作的不停交替，一座城堡形状的沙垒渐渐呈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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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5话 约定（2）
〃为什么都不问我在做什么？〃理聪好奇地询问。
〃嗯，其实不知道也有它的好处，因为可以慢慢地去观察并判断老师到底想做什么。〃千寻答道，手指小心翼翼地抚摸着理聪堆砌的沙堡，〃而且那个时候的老师，那种认真而会心的样子，俏皮又带着股可爱的味道，只是看着这样的老师，觉得能够帮上忙便已经很好。〃
〃……〃理聪一时无语，真的是不晓得如何回应才好，少女自然地表达着自己的看法，那样落落大方的称赞，反而让理聪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被比自己年轻八岁的学生称赞为〃可爱〃，理聪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判断这份称赞……是值得高兴还是应该在心底苦笑呢？
〃不过老师真厉害呢，我是土生土长的海口人，但连堆最基本的沙子造型也不会。〃千寻在沙堡附近搅动着沙子，〃老师是河北人，但是堆沙子却很厉害。〃
〃大学时有来过白沙门，因为离海大也算近啊。〃理聪笑了笑，满意地再看了沙堡一眼，接着站了起来，〃对于学生来说，白沙门可是理想的场所，和要好的同学一起带上啤酒，坐在沙滩边上聊天，或者没事做时到海边逛逛，毕竟是免费的娱乐，不是吗？〃
〃也是呢。〃千寻也接着站了起来，忽然伸手解开系住头发的紫色丝巾，一头黑直长发随即在风中飘扬。理聪看着她将丝巾塞进背包，眼前的少女及膝校裙的裙摆飘飘，长发飞扬的画面，隐隐间有着股凄美的味道。这个少女，当她放下马尾，直披着一头顺直的长发时，给人的印象又和平常完全不同，是更放松、更独立的味道。
〃老师，不想脱下鞋子试试吗？〃
〃脱鞋？〃理聪一怔。
〃嗯，让脚更自然地贴切并亲近这片沙滩和海洋。〃千寻虽然在回答着，却是毫不迟疑地俯身去脱下鞋袜，〃既然来到海边，不放松去玩玩，怎么也说不过去。〃
〃……〃理聪陷入短暂的沉默，实际上是在犹豫，不过，也实在没有拒绝的理由，一切就如同她所建议的一般，〃好吧。〃
理聪也俯下身体，利索地脱下了鞋袜，赤脚踩在沙滩上的感觉真是很好。本以为粗糙的沙粒，其实直接与除却鞋袜的脚接触时，仍然有细软的感觉。理聪用脚趾拨弄沙粒，惬意地将脚埋进沙子中，而千寻却单手拎起他的一只袜子，颇有兴趣地看了看，理聪完全没辙地采取了放任的态度，现在的少女到底在想什么？在理聪还是中学生时，班上的少女是不会做这种事情的。
〃你拿别人的袜子做什么？〃
〃现在男孩穿的袜子，每次看都觉得好可爱的感觉，薄薄的，短得只包住脚踝，和那些大叔们穿的袜子完全是两种景象。〃千寻放下袜子，〃在偶像剧中也时常看到男生们穿着这样的袜子，这种袜子只有男生才能穿，所以感觉上是男生专属的配件吧。〃
〃听说女孩们都很挑剔，难道你不担心会碰到臭臭的脏袜子？〃
〃不臭喔，老师的脚很干净，脚趾纤长，我想老师应该是个爱干净的人，或许每天也洗袜子吧。〃千寻目光笃定地说，〃别忘记我可是很近距离地观察过老师的脚，所以对此我还是有发言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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