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雨潇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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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娟软软,拭去江枫脸上的泪,手指尖尖,口水轻轻地涂在江枫脸上。
口水原来这么止痛,世上最止痛的良药。
天地间一遍静寂。天地间回荡着爱的旋律。
时间永恒……永恒的时间定格于一瞬。
多年以后,江枫只记着一桩快乐,或许一生,也只记着这桩快乐了。
记着快乐的时候,温暖象条河。
世上有句话,最亲切,—“还疼吗?”
世上有滴泪最温暖,—掉进脖子里的那一滴。
仇恨刻骨铭心,很难遗忘,但江枫可以遗忘,—因为有爱,因为有一个温暖的小姑娘,一个爱心盈盈的小姑娘。爱也刻铭心!
恨也沉沉,爱也沉沉。
天地间两种最原始的情感。
天地间两种最痛苦的情感。
天地间两种人类特有的情感。
仇爱相与匹敌。
爱有千百种,有一种爱是女性的爱,有一种爱叫母爱,母爱无敌。
多年以后,江枫其实也记不得那日那夜是怎么过来的,只记得一滴眼泪,一句话,一条狗,一个小姑娘,一个传说,一首歌,没齿难忘。
在那遥远的地方
有位小姑娘
我愿变作只小狗
跟在她身旁
……
任她轻轻的皮鞭
抽打在我的身上
……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7)少年犯
童年的时光,一生的梦想。儿时的朋友象不落的太阳,暖暖的,停泊在天街对面山上,停泊在对面山顶草窝旁……儿时的情谊象天街脚下长江,江水绵绵地流淌。
但不久却发生了一件事。
这桩事差不多改变了兰香一生,这桩事在江枫心头刻下了永远的疼。
小朋友们越长越大,江枫和兰香已经懂得男女有别了。牛大华和小石头不仅叫江枫小地主,还嚷嚷着天上的鸟儿成双对,地上的“江兰”夫妻配。
生活苦痛,更有精神上的重压,作人艰辛哪,小小的江枫自小就有切肤之疼。
于是就发生了一件江枫主动避嫌的事。
给江枫这群孩子授业传道解惑的是潇先生。潇先生其实是潇瑟的堂叔,一位半脱产的民办教师。要说园丁,潇先生这种民办教师最资格,因为他们侍弄禾苗的时间远远比站在讲台上的时间多。村长衙内牛大麻由于政治挂帅,成了名正言顺的大师兄。小江枫功课一直不错,被潇先生经常点作小老师,代改考卷。牛大麻当年功课不咋的,但好为人师,潇先生当然不会让他失望。
又逢期末考试,潇先生批改完江枫和牛大麻的试卷后,其余的考卷都由两个小家伙代改。改到兰香的考卷的时候,麻烦出来了,全卷没有错误,满分,把江枫和牛大麻两人都盖过了。
大麻不服气了,本来考分就比江枫少,当了第二,现在好了,老二也作不成了,又被丫头片子超过了,当然更不痛快了。不行,得想个办法。说干就干,反正是铅笔答的题,装模作样地用红笔把本来就作对的正确答案涂一遍,算是订正,嘿嘿,效果不一样了,兰香错了一道10分的考题,已经排在十名之后了。
对于“共产党”牛大麻的贪污*行为小江枫其实肚皮里也咬牙切齿,但小男孩很害羞,臊得慌。第一、第二名倒是无所谓,但怕听见夫妻唱,所以忍住没啃声,所以敢怒而不敢言了。
小小的一道考题,错了就错了,好象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惜造化每每弄人,横生出很多故事来。
成绩出来后,兰香就没来上学了。
原来,兰妈妈老撒手西去后,兰家生计艰难。为读书的事,兰老爸和兰香早有约定,如果兰香成绩班里第一,就继续上学,否则就回家放羊,只让跛子弟弟毛毛虫一个人上学。
毛毛打从娘胎下地就跛着左脚。脑袋倒是瞒大的,可惜送子娘娘错把浆糊当脑浆灌了,小仔子说话颠三倒四的,胸前的衣服一年四季都是潮湿地带,嘴角的口水长年不断,整体形象的确太困难了。瞧着兰香和毛毛虫这对孪生姊弟,每每令人倍生感慨,上帝弄人呢,一个娘肚里出来的,一个长得如花似玉,乖巧灵俐,一个却是个怪胎四不象。
但傻人有傻福,因为他是个男傻子。
好人命不强,因为她是个小女孩。
多少年来,江枫每每想起安徒生的童话《卖火柴的小女孩》,小姑娘是不是也有一个跛脚的弟弟,是不是蓝眼睛红鼻子老外也他妈的重男轻女!
两个玩童用红笔轻轻一涂,居然改变了一个人的一生。
“是我把兰香害了,是我把兰香出卖了!”出了这事以后,小江枫象作了贼一样,心里堵得慌,难受坏了。一天倒晚都丢魂落魄的。最后,实在忍不住,终于对好朋友潇瑟讲了。
“唉,你居然作这种事!”小潇瑟怒不可遏,一拳头揍过来,江枫一屁股坐在地上,两眼直冒金星。但却感觉不到疼,心里反倒觉得好受了许多。
“站起来,跟我走!”
两个小朋友一前一后来到兰香家。
小江枫结结巴巴地讲完“犯罪”过程,胆怯地盯着兰老爸,那样子全然是一个等待法官宣判的罪犯。
兰老爸自顾自的抽着旱烟,一言不发,半晌才说:“第一名又怎么,第二名又怎么,反正都得吃饭,反正都得嫁汉。你们回去吧!”
“兰香不读书了?”江枫和潇瑟同声齐问。
“不读了!”
啊,不读了?还是不读了?!两个小伙伴面面相觑,泪丧极了。
兰香送两个小伙伴送出门,轻轻地对江枫说,“你走吧,我不怨你。”
“不怨他怨谁!”潇瑟余火未熄,“江枫过来!”抓过兰香的手塞在江枫手里:“拉着!以后,给兰香补课!”江枫用另一只手背拭去往外直冒的眼睛水,狠命地点了点头。
(18)荣誉而战
江枫这向看着牛大麻就恼心,以前老欺负自己不说,现在还害得兰香不能读书了。觉得麻子牛是世界上最奸最恶的大坏蛋,比《说岳》里的秦桧张邦昌还坏。
机会来了。上课,大麻牛起立回答问题。
坐在旁边的小江枫把凳子往后挪了挪。
“回答正确,坐下。”
潇先生话音刚落,“乒乓!”牛大麻子一屁股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班里顿时炸开了锅,大家笑作一团。平日里牛大麻牛气冲天,象只老虎一样,人见人怕,也有今天!
江枫是笑得最开心的一位。
大麻牛半天没爬起来,“呜呜呜……”伤心地哭了起来。
中午,小石头传过一张纸条:
有本事,到芦苇荡单挑!
吃了饭就去!
TMD,去就去,谁怕谁!
下午,江边,芦苇荡。
两个孩子扭作一团。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是江枫和牛大麻,还有一个人,是小石头,站在旁边观战。
身大力不亏,牛大麻把江枫按倒在地。
“服不服?”
“服!”大麻牛松手,小江枫站了起来,“服,服你妈个头!”又向牛大麻冲了过去!两个人又扯到了一起。
你推我攘,没多一会儿,江枫眼看又要倒了,拉过牛大麻的手,狠咬一口!
“哎哟!”虽然隔着衣服,大麻牛还是一声惨叫。
牛大麻被*了,拳头如雨下。小石头也跟着,一同搓江枫。
有人加入了战斗,帮江枫。潇瑟来了。
开始四个小孩势均力敌,但后来江枫和潇瑟不行了。
因为“人民群众”越来越多,兰香的跛子弟弟毛毛虫,还李铁拐,还有李翠花,都加入了人民军的行列。
两个“敌特”寡不敌众,招架不住了。鼻青脸肿,成了两只大熊猫。
战争最后终于停了下来,教书匠潇先生来了。
但堂叔政治觉悟高,阶级路线划得清。
“共产党”和“人民群众”坐着听课,“地主”和“特务”站在教室门口罚站。
江枫伤心得厉害,眼睛水流淌成河。身体疼,心更疼呢。
潇瑟坚强些,捏紧拳头,咬着嘴唇,“撑住,不要哭!”
但他自已也没撑住,眼泪跟着滚了出来。
(19)向党和人民谢罪
牛大麻居然挨搓了,这小子打从娘胎里拱出来还是第一回。
虽然江枫明明觉得受伤的是自已,但牛支书可不这样认为。
“看你这熊样,儿子教成啥样了!横行霸道,象个小土匪!”,牛支书冲着江老爸声色俱厉,“回去深刻反省,给党和人民写份检讨,让石连长审批审批,明天上公告栏。”
牛书记一生忙于革命事业,再加之天生讨厌臭老九,扁担大的“一”字也识不得,凡沾墨水的事都由民兵连长石光荣扛着。
支书牛摞下话来,屁股一拍就走了。
江老爸呆若木鸡,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写检讨是多深沉的学问,自己明明是个文盲是个睁眼瞎,这不是要老命吗?
想起书记的指示,一步一挨地往石磊家走。
还好,石连长在家。
“老江啊,养不教父之过,这回你真是大错特错了。村长好歹也是一级政腐,牛书记可是天街的父母官哟!“
石连长确实是个大好人,看着一脸茫然赫然的江老爸又指点迷津:
“我说老江啊,写检讨学问大着呢,也不是我小瞧你,就是给上三五年你也折腾不出来。这样吧这样吧,你回家好好弄点酒菜,给牛大华这孩子赔个罪压个惊。至于书记那边嘛,我这就去替你打打圆场。“
但江老爸死脑筋不开窍,“我说连长,你看准备些啥菜好?“
“啥菜?这事还要问。一切从节约出发不能铺张浪费。鸡嘛,一只就够了,鱼嘛,你去江边潇老头子那儿瞧瞧拣三五条大个的将就着,再整点猪耳朵羊杂碎凑和一下。烟还是要的,烟是和气草,见面才好说话,我看大前门就可以了,牛书记也不是外人。对了,还有酒,喝酒才能交朋友,酒一定要便宜点干脆买瓶五粮液得了。记住,明天早一点,我领书记他们过来。“
石连长边说边往牛书记家走。
江老爸被唬在原地愣了半天。
牛书记坐在方桌的上首,领着石连长还有牛大华还有石磊大快朵颐,满桌的杯盘狼藉。
书记吃得兴起也说得兴起,不时用筷子头指点江老爸教导,“要团结不要分离,不要一天教孩子打架打牛大华打人民群众。人民的力量是无穷的,我们也不是怕你,要治病救人嘛要挽救落水狗嘛,要文斗不要武斗嘛……江枫这孩子,根基还是好的,身上还流着一半贫下中农的血液虽说你老婆是黑五类。你以后可要多教育教育,黄荆棍下出好人,该打的还是要打……”
江老爸点头如同鸡啄米,忙着敬酒上烟忙得满头大汗。
小江枫端着个破碗在门后面瞧着,嘴里含着青菜罗卜,目睹着牛书记牛大华代表党和人民嚼着大鱼大肉,说不尽的愤瞒和委屈。
(20)潇老爷子
潇瑟自小和爷爷潇老爷子一起过,自小就饱尝人民*专主饱经沧桑。
当年潇家本是天街大户,世代书香门第,家学深厚。潇老爷子兄弟三人,潇老大跟着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