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来又见尘埃落-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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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我手里捏搓着薄毯,样子看着似乎极为害怕,“我…不想去。”声音变得越来越轻,可我知道他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忽而抬起眼,看向我,眸子漆黑,嘴角抿着,下一刻,我便定在那里。他也不说话,抓过我的衣襟,似要将我抱起。
“门却又开了。”“王上。”是…东陵闻秋的声音,这厮怎么来了?好歹是救星,我拼命向他挤眉弄眼,他倒好像并不理会我,仍是恭敬地面向任玥。
“你在这做什么?”任玥的声音更是冷然。而东陵闻秋坚定道:“晓晓是臣下的未婚妻子,王上深夜探她闺房,似乎不妥。”
小鬼头,真是长大了,长成男子汉了,竟然敢和任玥叫板了,可惜,他还是太嫩。“哦,东陵府未来的当家主母?东陵卿家可弄清了她是谁?”任玥声音不响,却是惊到了我们两人。
“她是苣城罗府三小姐,罗云晓。”东陵闻秋气息已然有些乱了。“若是孤要用她的命来换你姐姐,你可愿意?”任玥的一字一句,言语间的骇人之气颇浓。
“用晓晓换路…。姐姐?”东陵闻秋抬首看了我一眼,极短的,便又看向任玥,咬字极重:“姐姐已逝去多年,如何能换?臣下现在只想保护臣下的未婚妻子,臣下…不愿意换。”
任玥听了这话,不恼不怒,极平静地开口,道:“若孤未曾记错,昨日东陵家的晚膳里,还有蛋黄南瓜吧,还是该说三年来每日都有这菜?!”
我倒是有些讶然了,东陵这小鬼头,还是蛮念旧的。“臣下只是喜欢这道菜罢了。”“那东陵府花园中的那株与园子格格不入的矮树,主院里的老藤椅,或是挂在书房里那幅信手涂鸦,连画什么都看不清的画,都只是东陵卿家简单的喜欢吗?”
任玥说得随意,似乎说者无心,听者却是起了意,留着我从前在关家村用过的一切,难道东陵闻秋…我有些不可置信,我宁可是我想多了,自恋了,他不会是喜欢我吧。
东陵闻秋面色有些发白,却低头不语。“东陵卿家喜欢你姐姐?”任玥直接点破,我抬头去瞄东陵闻秋,他只道一个字:“是。”
“今日却不肯用她换你姐姐,她能简单得了?”任玥声音里有些不啻,到底姜是老的辣,他这话,分明只为了套出我俩背后的隐瞒。
“王上,您不能带走晓晓。”东陵闻秋几步上来,拦在我面前。“你打不过孤。”手起,只看得清袖子微微一动,东陵闻秋便被定在原地。“隐瞒之事,一次已是孤的极限,且因着你是染染的弟弟。”
一个染染…几乎撞碎了我的魂魄,染染,他唤我染染?身体不能动,我只能转眼看向他,他眸子晶亮,揽住我的腰,一阵风般地出了客栈,唯留下似已心死的东陵闻秋。
我只是一直盯着他,他不曾侧头,一路飞驰,再打量四周,我们到了御书房。他将我轻轻地放置在软榻上,解了我的穴道,我嘴上几张几合,仍是问不出口。心里波涛汹涌,压得我喘不上气。
“孤再问你一遍,你是谁?”我不语,一直一直看着他,他突地伸手钳住我的下巴,“说,你是谁?”他心里升起的那股希望,仿佛解了他冻着三年的心。
今日亥时,晚楚拖着一身疲惫,眸子却是晶亮:“主上,那罗云晓三年前的一日从树上摔下,昏迷两日,醒来那天,便是不再痴傻。而醒来那日,竟是…染尘烟化那日。”
晚楚说,染染逝去那天,她醒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他双手掩在袖子里,牙被咬得紧绷,生怕她出口说,她不是。
我本就压在心里难受,被他这样一吼,更是委屈极了,想要吼回去,启唇那一瞬,便反了悔,出口就成了:“我叫罗云晓。”他的手僵住,眸子转得更黑。
声线冷得仿佛要掉下冰渣子。我突然想到,他后宫里的一百好几号美人,眼泪便浸出了眼眶,眼泪随着心头的烦乱,啪啪地落下。
“你是谁?”他仍是这句,可话里已有些颤抖,隐隐带着祈求,像是不信,分明的不信。“我叫罗云晓!”因着喊得很大声,哽咽着的声音变得尖锐。而这尖锐的声音,像刀刃,细细地划过他的心头。
他伸手,像第一次那样,食指微曲,弹去面上金属的面具,那张俊颜,毫无保留地映在檀光下。蹙着的眉头,抿着的嘴角,哪里像是总爱带着羁然的笑,城府极深的墨浅吟。
“染染,你是染染…”他近乎飘渺地唤着我,向我伸出手,“你是染染!”突地抬高声响,我一颤,仍是入了魔般,固执地否认:“我是罗云晓。”
“你是不是因为解了‘鸾情’,失了记忆,我们再重新系上,好不好。”他一圈一圈地绕下小指上的那一团黑丝。我将手背在身后;“我不要。”
他手下一顿,又继续之前的动作。当整条“鸾情”都被解下,他抬头,极轻地抿了抿嘴角,这是从他解了毒起,第一次见到他笑,这笑熟悉得,几乎又让我泪如泉涌。
“染染,把手伸给我。”“我说了我不是!”我以为唯有我入了魔,原来他也是。他看着我的那种眼神,仿若失而复得的宝物,即使有些许破碎,也只能引起他更大的怜惜,而非厌恶。
“你只是忘记了,系上‘鸾情’,你便会想起了。”他越发温和,向我伸出一只手。“王上,我不是!…”“染染,你是不信我,不敢尝试吗?”这厮,激将法用得恰到好处。
我咬咬牙,伸出小指:“好。”他喜极,如同之前从前一般,在我的小指上绕了七八圈,再细细打上结。而动作迅速地又系在自己手上。
“鸾情”一闪,便消失而去。眨眨眼,抬头看到他眸子流光,分外期盼地看着我,那样的眼神,似一眼万年。“染染…你有没有想起,从前…”“没有。”用袖子揩了揩眼泪,叹了口气。
他似乎不可置信,眸子睁大,猛地抓住我的肩膀:“你是染染!为何不承认,为何不认我,我们曾经的生活,你曾经的誓言,统统没有了吗?你说的白头到老呢?!”
“墨浅吟,你懂什么是白头到老么?在你眼里,是再简单不过的情话,与再多人说也无所谓,两个人一起是相守,五个十个人也可以一起相守!而我不同,白头到老只是两个人的事,要我想起来?先安置了你后宫里百来号的女人。”
他有又何颜面来指责我不肯记起,他一娶便是一百多人,我都不知那帮子女人争宠斗艳可以脏了我的染尘殿。他眼中先是闪过惊喜,因为我的那句墨浅吟,而后又暗下…
“染染…她们不是…”“不是什么?你自己以前说过什么,墨鸾后宫的女人不用太多,一个足矣,是不是去了一趟蓝雀,想着向蓝箫看齐了!”我越说也大声,也越说越觉得有理。
他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你骗我在先,如今还有脸面来责难我不肯认你!”想想那段煎熬的日子,忍着无比的相思,那人竟真的是他,装,让你装!
“染染…”“墨浅吟…放手!”我拍下他拉着我袖子的手,我们之间的角色多少有些本末倒置,本来是我极爱拉他的袖子或是撒娇,或是嬉闹,成了习惯。如今他这委委屈屈地一拉,颇为滑稽。
“不许走!”他心一横,手一挥,便将御书房的门哗地合上。我差点撞在门上,红着眼睛瞪着他,他面上的那狠劲早没影了,嘴角挂着些无奈的笑,想要上前来拉我。
“你!”眼睛一酸,眼泪又涌了出来。他吃惊地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我用袖子抹了抹,眼泪,鼻音颇重道:“我要睡觉,你现在长进了,连觉也不让睡我了!”说完眼泪又留下来,“人家说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我从前是不信的,今天倒是好了,你果真是有了一宫美人,就嫌弃我了,就想着折腾我了!”
墨浅吟眉头一跳,伸手蹭了蹭眼角。并不言语。而当下理智全无,进入癫狂状态的我只觉得沉默不就是默认吗!“怎么,没话说了。”吸吸鼻子,一把扯过他递过来的瓷绢,胡乱一抹,又道,“哼,你厉害了,我的染尘殿是不是被你拆了?还是住进其他人了!我的阿九呢!你是不是也送给其他女人了!”
“阿九还在染尘殿里等着你回来。”墨浅吟好脾气地抬起袖子要给我擦眼泪,可是一个女人无理取闹的功利到底如何,就要看:“你用袖子给我擦眼泪,人家都是用手绢的,你用袖子!你这样不稀得我了!”墨浅吟的手就这样僵住半空。
“哼,她们是不是嫌弃阿九笨手笨脚,不要他!”我瞪着他,正说反说我都有理。因着那颗对于他纳了那么多女人的嫉妒心无比膨胀,全然不觉现下的形象多么贴切地将河东狮三个字活化了…“染染…这夜半三更的…你…”“是不是嫌我吵到你的美人了!”嗓门骤然变大,奇怪怎么还没有闻讯赶来捍卫领地的各宫美人…
我敛起声音,最后抹了抹眼泪,夺门而出,墨浅吟先是一惊, 而后亦步亦趋地跟着我,却发现我去的不是宫门,而是…染尘殿。
据说,这次对话,被誉为墨王妻奴形象的塑造上的第一块基石!但这是后话…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啦~小百最近有点忙~
前因后果
我刚抬起一脚要踏进染尘殿,就听到一个尖细的声音,带着责问:“你是谁,怎么会到这里?!”阿九很闲,每日每日地闲着,唯一要做的便是将这座染尘殿保持得如同王后去世前一天的样子。
屏风上随意丢弃的外袍,梳妆镜前散落的几支发簪,甚至连花瓶里都还插着那株连根都已经烂得不剩的花。阿九微微叹了一口气,他曾听宫里为数不多的几位“老人”提过:“先王的那个后宫简直是人间炼狱,妃子个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总之能活下来的,都是奇葩。”
他只伺候过王后,王后这样的…与那些母夜叉一比,可不是算仙女了呢?偶尔会被他爬到头上,这样的主子,“唉~”恰到这是,他看见了一只脚,一只正要踏入染尘殿的脚,便大呼一声,闲杂人等不能进入这染尘殿可是王上的亲言!
见到阿九一幅横眉冷对故作凶狠的样子,心中一动,他这是…“你是何人?!”阿九有些惊讶,宫里何时来了陌生女子?虽说宫里盛传王上三年来纳了百余名女子,可他是一个也未见过,问那御膳房的,御书房的哥儿们,也都是直摇头,称未曾见过。
先前还在想,不知道那百余名传说中的妃子都哪里去了,结果…难道她便是新妃?来这染尘殿挑衅?阿九心中气愤更甚。
我不理会他,抬脚要进院门,他伸手一拦,底气十足道:“要进这染尘殿,便是踏着我阿九进去!”“那你躺下。”我揉揉发胀的双眼,估计都成核桃眼了…
“躺下做什么?”他瞪我一眼,“踏你啊,不是得踏着你才能进去吗?”我心中暗笑,心情突地大好,阿九这厮还蛮护主的。
墨浅吟随后便到了,阿九见了墨浅吟,心中激动,行了礼,道:“王上,这个女子想要进染尘殿。”中气十足。“让她进去吧。”墨浅吟未看他,眼神凝滞在我身上,我嗤他一声,绕过石化的阿九进了院子。
一切…竟都未有丝毫变化,茂盛的香樟树,一片小竹,其实是我特意种起来埋酒的。殿内的一桌一椅,都是我生辰那日的样子,却是纤尘不染。
“每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