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双姝记-第18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又垂下头去。
只觉心中逐渐涌上来一种悲哀。
自小,就因为他是知府的嫡长子,他一路成长,经历着让人难以忍受的压力,经历着被人妒忌和排挤之事,到后来,他无心向学,只每日瞎胡闹。父亲无太多时间管教,母亲的方法也不得当,他便就这么过了下来,从未去想过,有朝一日,被父亲母亲如此嫌弃,该怎么办?
从一开始,他就想做一个纨绔子弟吗?
从一开始,他便愿意成为百无一用的人吗?
他的眼眶开始湿了。
只听他说道:“父亲、母亲,我不过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你们就别操心了。”说罢,他站起来,垂着头,缓缓的离开了。
张知府和大夫人没想到他会是如此反应,对视一眼,都是颇为惊讶。
惊讶过后,张知府只道:“让他反省反省也好,总不能像这样一直都不懂事啊。”
“老爷说的是。”大夫人心中虽是担心,却也只能附和着。
张知府看了看凝翠轩的门,叹了口气。
没心情去找沈姝了,明日再说罢。
“走吧。”张知府道。
二人这才离开了。
张允镛在家中园子里坐着。
坐着坐着,越觉心中郁闷难解。
那贴身小厮在他身后站着,也不敢说话。
却听到他喃喃道:“回屋也没意思,我们出去吧。”
38、见
出去?这么晚了还出去?
小厮赔着笑道:“现在出去,若老爷知道了,只怕会怪罪……”
张允镛一摆手:“无妨,反正他也不想见到我。”那语气中,竟有了几分伤感。
小厮从未见过张允镛如此,讶异之余,也只得应了。
二人便出了衙门,在外头闲逛起来。
走了一会儿,二人便拐到了一条街上。
这条街,张允镛很少去。
少去的原因是这条街上的店铺摊子,卖的货物品质不佳,多是家境不好的人来买,张允镛可是都看不上眼。
但今日,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去常去的那几条街,也不想见那些熟悉的面孔,这才来了这条街。
已近子时,进得街中,便见街道两旁的生意之人,都在收拾货品、准备关门。若是还有想进店之人,都被告知已到打烊时间,不能再进了。
这些店铺的人,都不识张允镛。张允镛闲逛之余,只觉无事,便进了几家店,皆被拦住,不让进了。张允镛从未受过这种待遇,心中极是上火,但想了想却未发作,只依言退了出来。
待得再闲走几步,那些店铺竟都关上了门,整个街道,忽然变得冷冷清清、静静悄悄的。
“大少爷,我们回去吧。”小厮拿着灯笼,看着这清冷昏暗的街道,说道。
张允镛摇了摇头:“不回去,回去有何意思?”
他心中只觉烦乱不堪,若是回到家中,只怕会更烦。
今日这番沮丧之意,他极少有,平日里就算是心情不爽,出来逛逛也就没事了。今日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这是何原因?
他忽然想起了沈姝。
若是没有认识沈姝,是不是,他就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只当他万事不操心的知府之子就好。
那预知之法,他究竟能不能学到?
张允镛一边想着,一边在这街中来回踱步。
小厮见那夜色更深,街中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急道:“大少爷,这么晚了,回府吧!要是还不愿回府,就是找家客栈住下,也比在这街上乱走的强啊。”
张允镛正烦着,甩袖道:“我正想着事呢,都被你打断了。什么府中、客栈的,我哪儿都不去,今日就在这外头混着了。”
“大少爷,这,这……这怎么行啊。”小厮差点哭了出来。
在外过夜,老爷是明令禁止的,等他们明早回去了,老爷最多骂大少爷一顿,可他们贴身服侍之人,就没那么幸运了,指不定被老爷如何罚呢。
“干什么哭丧着脸?看你我就觉得烦!”张允镛气道。
“大少爷,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都到寒露了,外头凉,回头要是得了伤寒,大少爷得多难受啊,老爷也心疼啊。”
“心疼什么?他才懒得理我,才不会心疼呢。”张允镛只道。
得伤寒的难受也好过如今这不上不下,心中直烦躁的难受啊。
“今日不回去,就在这儿耗着了。”张允镛说罢,竟在路边找了一大石头坐了下来。
小厮苦着脸站在一旁。
劝不动,那就只能待会儿再说了。
张允镛坐了好一会儿。
月亮已到正空。
阴冷的月光洒下,那空气是越发的冷了。
又过一会儿,张允镛只觉那冷入了骨头,刺刺的疼。
他坐不住了,佯装无事,站了起来,来回的走动,总算是缓解了些。
但是,这不合时宜的,肚子竟然“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张允镛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那小厮却是心中一喜,小心问道:“大少爷可是肚饿?要不先回去吃些东西再说?”
张允镛却是嘴硬:“我才不回去呢。”说罢,他转念一想,道:“要不,你去买些吃的东西?”
小厮苦道:“现在哪还有店开门啊,全都打烊了。”
张允镛哼了一声,便未说话。
没有就没有,那就扛着吧。
可是,又扛了一阵,张允镛却觉受不了了。
又冻又饿原来是这个感觉啊。
难怪那些下等人们,只想着能吃饱饭穿暖衣,之前他听说,还只觉好笑呢。
原来还真没什么好笑的。
如今的他,脑子里全是暖暖的被窝和家中香甜美味的饭菜、点心,什么别的都塞不下。
他吞了吞口水,终于说道:“你去家中拿些点心什么的过来罢,另外还有冬天的那个大裘也给我拿来。”
小厮本以为他终于回转心意,要回去了,结果却派他去拿东西。
他心中极是失望,但也不敢不听,便道:“那我就去了。”
“好,去吧。”张允镛道。
小厮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张允镛冻得无法,搓起手来,又蹦了蹦。
胃里头又直泛酸,真够难受的。
要不,回去算了?
张知府的话又在他耳边响起。
百无一用……纨绔子弟……不务正业……
他捂起耳朵,不,今日是怎么样都不回去了。
可是等啊等啊,那小厮却一直都没来。
张允镛坐在那块大石头上,只觉瞌睡虫找上了他,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他趴在石头上,刚睡着,又被一阵冷风给吹醒了。
他困倦至极,只想睡觉,迷迷糊糊的,看到对街有一条巷子,巷子里,也有一大石头,正是背风之处,他便行了过去,准备在石后打会儿盹。
走到巷中石后,却见一人正靠着石坐着,埋着头,似是睡着了。
还有人先他一步找到这好地了!诧异之下,张允镛却是有着不满,怎的今日的霉事都找上他了。
郁郁之下,他心中怒起,管他的,先把这地儿抢来再说。
他伸出手去,推了推那人:“喂,你走开……”
话音未落,却见那人如一个布袋子一般,朝旁边倒去。
莹莹月光下,张允镛看到那人满身的血,僵直的面容,赫然是个已经死去的人!
他骇得叫了起来。
这尖声惊叫打破了夜的平静,如那冷风一般在人们的心头吹起瑟瑟凉意。
这天,怎的还不亮呢?
在昏倒之前,张允镛这么想着。
……
39、悔
一大早到衙门,程澜便听说了一件惊人之事。
张知府家的大少爷,昨夜在一巷中发现了一具男尸,直接被吓昏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开始发烧说胡话,到现在还未清醒。
这倒还不算此事的惊人之处。这件事真正的惊人之处是那男尸的身份。
那男尸,是个举人,姓邱名松连,正是今年乡试的第一名。
这乡试,三年才一次,参加的秀才,也是众多。今年这邱松连,在这众多之人中,脱颖而出,获得第一,且审卷之人读罢考卷后,连连赞赏,说他这文采,是极有可能在会试殿试之中都取得名次的人。
可谁又知道,就是这极有前途的邱举人,却在会试放榜之后,本应春风得意,众人羡慕巴结之时,被人给杀了。
那杀人之人也是奇怪,在别处杀了之后,还送至那巷中石后,摆出坐相,要不是这样,张知府家的大少爷,也不会吓得如此之狠。
究竟是为何,要杀邱举人,且又为何,要将尸身转移,如此摆放,这些,都属未知。
据说,昨晚杨捕头半夜就被叫回衙门,直到现在还未回家,一直在张知府家中帮忙呢。
想来知府家定是为了此事糟心不已。
要说这惊吓之症,到如此神志不清的地步,想来都极难恢复,得要养一阵子了。
且清醒之后,心中有无阴影还不一定呢。
普通之人,不比得捕快捕头,见这种事多了,也就不太在意了。多数人,尤其是女子,若遇上个把凶杀之事,吓疯都有可能。
这张大少爷也是运气差,怎的就遇上这种事了呢?
程澜心中思忖,这案子知府定是极重视,毕竟,正是这事将他的嫡长子给吓出病来的。而杨捕头肯定也会亲力亲为,查探此案。
自上次杨捕头说要带带他,至今的这几月,二人也一同查了好几个不大不小的案子。这次这个案子,说不定,杨捕头也会交予他协助。
早些了解了解,应是有助。
且如今杨捕头正忙着知府家的事情,顾不上案子,他早些动手查,也是错不了的事。
这么想着,程澜便将手中其他的事情放下,去查此案了。
……
再说知府家中。
真是一片阴云密布。
张允镛自被带回府中之后,就一直不清醒,口中老是嚷嚷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话。
什么“你干什么?”“别跟着我,走开!”
什么“我再也不了,救命啊!”
他声音惶惶,眼睛却都睁不开,整个人浑浑噩噩,哪还是之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公子哥儿?
张知府只觉心中极是难受,直唉声叹气。
张允镛出这事,他还有挺大的责任。
昨夜那小厮鬼祟到厨房找吃的,却刚好被睡不着,出来走走的张知府给看见了。
张知府一见是允镛的贴身小厮,便赶上去问怎么半夜还来拿吃的东西。
那小厮支支吾吾,只说是大少爷饿了,吩咐他来拿的。
张知府觉那小厮答话甚是奇怪,便试着厉声逼了逼,结果一下就把真话给逼出来了。
知道允镛赌气在外头过夜,张知府气得暴跳,只令小厮不准出去给他送衣服和吃的。
待得气消了些,张知府又有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