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双姝记-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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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地上,层叠着的,全是鸟儿的尸体,各种死状之惨,无以言表。
灰色的棕色的绿色的蓝色的鸟儿尸体,就那么静静的躺在树下草地之中。
在这清晨,却已听不到鸟语,而是一片骇然的寂静……
乌廷渊额上,冒出微微的汗来。
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低下头去,看到地上躺着的他的长剑,上面已是一片殷红。
这真的都是,他杀了的?
他心中忽然涌上悲懑之情来,这悲懑之情,充斥了他的心中,他只觉心逐渐膨胀、膨胀,膨胀到极限处,就像是马上就要爆炸了一般。
此时,他的眼中,映入了一只绿羽赤足的鹦鹉的尸体,它双眼圆睁,身体被一只金色之镖牢牢插入,已然断气。在它的尸体不远处,一个原本精致的鸟笼,却被砸得稀烂,静卧血水之上。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鹦哥儿,怎会在此地?
他怎会亲手,杀了鹦哥儿!
乌廷渊内心汹涌,再也忍受不住。
啊——他朝天大叫了起来。
似乎是要把这痛苦在长啸之中,化为乌有。
可是为何?这痛苦依旧如影随行,不能停歇?
……
这鹦哥儿,是乌廷渊的父亲的。
乌廷渊的父亲,当年已是位至五品的官,本是红红火火的仕途,却忽然因着牵连进一桩大案,生生的被满门抄斩。
要说当年那案,牵连的官员,不计其数。被卷进去的,只能说是运气不好。而未被卷进去的,看着这腥风血雨,也不敢称幸运。
当年那惨烈,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
再说这乌府上下三十几口人,被杀得干干净净,却唯独只漏了乌廷渊一人。
乌廷渊自小体弱多病,极小就被送到外头习武,只每两年回来一次。即使是同他家相熟的人,也都不知道乌家还有这样一位公子。或许就是因此原因,那名单之上,便漏了他罢。
他虽未在府上长大,但每年父母有空之时,也会去看他,有时候还会带他的妹妹云璨一同去。故他同他父母、妹妹的感情,却是极深。
得知家中被满门抄斩之后,他不顾危险,疯了似的往回赶。到了之后,却只看见封住的门。他摸黑进了乌府,却怎么也找不见尸体。
难道宅中的尸体,都被清理走了?这最后一面,他也见不着了?
70、愤懑
长夜漫漫,失去亲人的心,是何等的痛苦和悲愤?!
忽然,云开月明,月光映照下,他看到了后院的那口井。
鬼使神差的,他朝那井边走去。
到得井边,他忽然彻心的痛起来,他跪了下来。
在那井中,全是乌府之人的尸体,一个摞一个,就那样扔在那里。
他仰天嘶吼,心中熊熊之火燃烧起来,就像要将他焚毁了一般。
他跪了许久,许久,久到月亮沉了下去,太阳都升了起来。
他的心中,却还是阵阵的抽痛,不能停歇。
忽然,有微弱的鸟叫之声响起。
他往后院墙角望去,便看到墙角处,躺着一个鸟笼,里面是一只鹦鹉,伏在笼中,微微的动了动。
那是鹦哥儿,父亲的鹦哥儿!
他站起身来,走至墙角,将鹦哥儿自笼中拿出,捧在手心之中。
小小的鹦哥儿睁眼看了看他,又闭上了。
它,还活着。
在这一片死寂的乌府,除了他之外,这鹦哥儿是唯一留下来的活物。
父亲生前,极喜欢这鹦哥儿,无事便爱逗弄逗弄。
看到鹦哥儿,就似看到父亲慈爱之容。
他闭了闭眼睛,用右手将鹦哥儿小心的团住,然后,缓缓走出了后院。
……
出了乌府之后,他在外对鹦哥儿,悉心照顾。
鹦哥儿终于逐渐好了起来,到后来,依旧如以前一般精神。
但张口之时,并无他话,只大声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每每听到鹦哥儿的叫声,他便想当日是如何惨烈的,不禁掉下泪来。
鹦哥儿好之后,他未再回习武之地,而是在他城停留。
后来,他用平日里父母给他的银两银票,在他城开了一家油铺,后又开了一家绸缎店。
再后来,他用那几年挣下的银子,买了宅子,又建立了圣渊堂。
如今,那油铺和绸缎店都还在,却只是为了障人之目而开的。
对外,他只说自己是商人,平日行事,说不上张扬,也说不上低调。在这城中,像他这样生意做得不大不小的商人,也是极多,并不起眼。这样便不容易,惹来麻烦。
而平日里他真正的心思,自然不是在那店铺之上,而是在圣渊堂。
……
如今,乌府唯一留下来的鹦哥儿,却死了。
还是被他自己杀死的。
乌廷渊心中懑愤,却不知如何排解,仰天长啸之后,眼中流下泪来。
自从乌府遭受满门抄斩之祸之日起,他便一直在一种紧张和悲愤的状态之中,但平日的他,却压抑自己,要如常人一般行事。
压力超过自己能够忍受的界限,自是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他有一日忽然发现,自己在睡眠之时,竟会起来行走。
到得早上醒来,却不是在自己的屋内睡着,而是在别的地方。
有时候,是在乌宅他处,有时,竟出了乌宅,到了其他地方。
虽然,这事并不会经常发生,但是却又给他心头,添上了一丝阴影。
好在之前,夜深而行,未引来什么麻烦。
但此次却不同,给他的困扰却是极深。
在无意识的梦行之中,他竟会杀死这么多鸟儿。
既能杀动物,也能杀人。也就是说,他以后有可能在无意识之中杀掉其他的人。
这个想法,让他不寒而栗。
他虽建立了圣渊堂这个杀手组织,但杀的,却是必杀之人,他未曾想过,变成那样噬杀的狂魔。
再加上鹦哥儿为他所杀,这是他同乌府最后的关连。
他又怎能不,悲痛万分。
他只觉脑中一片混沌,胸中闷愤,几欲不生。
那平日里压抑住的痛苦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他淹没。
为何,为何之前没有问题,如今却至于此?!
难道是沈姝?是沈姝做了什么吗?
他忽然想起沈姝来。
究竟是她乌鸦嘴,还是她给他布下了什么,影响到了他?
她不是,会邪术吗?
他忽然怒不可揭,腾空而起,直直朝乌宅飞去……
71、昏睡
地牢之内,玉儿坐在沈姝身边,一脸的担心。
沈姝的昏睡病又犯了。
今日早上便是如此,到现在也未完全清醒。
每次到了她犯昏睡病的时候,玉儿都是极担心,生怕她睡着,就不醒来。
可担心归担心,在这个时候,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
玉儿守着沈姝,看着她昏睡之时平静的脸,又将沈姝鬓旁的发拢到耳后去。
小姐真好看,玉儿怔怔想着,这么好看的人,怎会看不见呢。
想到这里,玉儿便叹了口气,这个问题,她不知道问了有多少遍,可是,上哪儿找答案去?
小姐生来就目盲,长大之后家中又遇祸事,真是命中多劫啊。
正想着,忽然,地牢的门“嘭”的一声被踢开了。
此声极大,玉儿只觉心中忽然一下惊跳。
再看门口,一人怒气冲冲的走了进来,竟直接走向躺着的沈姝,一把便卡住了她的下巴,再一推。沈姝的身子便撞在墙上。
“你要干什么?”玉儿大惊,扑身上前,那人左手只一扬,玉儿身子立时飞了出去,摔在墙角。
“你究竟是何人?”那声音,带着压抑着的怒气:“你都做了些什么?”
沈姝却未睁眼,身体软绵绵的,无半分力气。
“堂主,我家小姐犯了昏睡病,没法说话啊!”玉儿那一下,摔得极重,一时间竟爬不起来,但她却认出,此人就是上次来过的那人,沈姝叫他堂主的,看到这堂主如此对小姐,她心中担忧小姐,情急喊道。
此人,正是乌廷渊。
“昏睡?装什么装?”乌廷渊怒极,讥讽道:“不是半仙似的人物吗?怎的还患病?”
玉儿急得满额的汗:“就是因为那个原因,小姐才得了这个昏睡病啊。”
乌廷渊却不听她言,既然沈姝不说话,他也没那功夫等她说话,昨夜之事,给他的困扰极深,且现在的他,认定那事同沈姝有关系,心中恨意,无以言表。
他右手一松,左手手中短刀一亮,玉儿尖叫一声,便昏了过去。
寒光闪起来之前,另一柄短刀自斜里插了过来,“铛”的一声闷响,将那短刀给格了开来。
“是谁?”乌廷渊怒道。
“是我。”一女子之声响起。
乌廷渊转头一看,竟是徐紫。
“你竟又阻我杀她!”乌廷渊的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堂主先别着急杀她!”徐紫道。乌廷渊的力道是何等的大,刚才的一格,她出了全力,如今那右臂都还在抖。他要再来一次,她还未必能接得下了。
“堂主不是放过她们了吗?为何现在又动手要杀她们?可否告诉徐紫原因?”徐紫只说道。知道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啊。
乌廷渊脸色一沉,这其中原因,他怎能同徐紫去说?
“什么时候轮到你来问这个了?”乌廷渊怒道:“徐紫,别忘了,你如今是自身都难保,还想来保她!”
徐紫脸色一滞,正待开口说话,却听得一个哑然之声响了起来。
“是否是因为,昨夜的事?”
72、相辩
说话的,正是沈姝。
她此前脑中昏沉,虽然周遭发生的事情她都感受到了,但是,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开口。如今脑中渐渐清醒,她这便勉力开口了。因着乌廷渊之前卡住她的下巴和脖子,她的喉中,很是不适,所以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猛烈的咳了几声,待胸中气息平缓,便又接着说道:“昨夜的事,堂主是否迁怒于我?”
乌廷渊正在怒气之中,听得这两句话,先是一怔,暗想她怎会立马就知道他所为何事,但转念一想,这不正坐实了她的罪名?若不是她搞的鬼,又怎会知道他要来找她算账?
他却不知,沈姝原本预知的,就有那死鸟之幕,只是因着场景太过血腥骇人,她便未忍心说出来,刺激到他。
但好心总被当成驴肝肺,沈姝不忍说出,乌廷渊见到那场景之后大惊之下,竟认为是沈姝设下邪法,引他做下的。
沈姝昏沉之时,听他怒极而至,便猜到他是因着醒来的那场景而发怒的。又听到有短刀相格的声音,便知他想要杀她,那么自然是迁怒于她,这才想痛下杀手。要说,若是已经知道她有预知之力,他又怎会想杀她?
沈姝的判断,恰恰与事实吻合。只可惜,乌廷渊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