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蝶之翼-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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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终章 记忆的承诺。5
可是，离人毕竟是离人，听着他的声音，触碰着他的皮肤，我终究还是不能对他下手……即便他已经不是他了……就好像虽然小念背叛过我，但是我仍旧只能拥抱他却说不出任何一句惩罚的话。
我松开了手，而后坐倒在了一旁，撑住地面望着他。Chapter似乎为我放过它这一举动而微微一惊，它把视线从遥远的玻璃天顶中收回，红蓝的眼睛缓缓转向了我。
“这也算是……在骗我吗？”它忽然说道。
“谁想骗你，我只是想把他们全都找回来。”我说，见它抬起右手，似乎因为刚才的冲撞而被碎石片割开的手心里有一道口子。
“好痛。”
蜿蜒着的鲜血顺着它的手掌流到手腕，又淌进衣袖里，“好痛啊，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和我作对呢。芊，我问过你的吧，到底什么才是记忆，那个，是你们人类习以为常的东西。正是因为太过平常所以才会随手就和别人交换了……
“但是我没有记忆。每次我看到绝望着的人类宁愿用记忆和我交换的时候，我都会非常非常的讨厌人类。
“人类失去记忆，灵魂就会死去，而我就会被记恨。但是比起咒诅，我更不能接受的是放弃自己记忆的人类……所以，不管是Arthur还是谁，他们轻看自己的记忆，我就吃掉他们。
“我只是吃着和你无关的东西……为什么，你，还有他们，都在阻碍着我呢？”
“啊啊，你的记性可真不好，”
我望着它，“明明之前还对我说过，‘他们的记忆被我吃了你的脑袋说不定也会坏掉’，我怎么会允许我因此混乱呢？人类之间之所以会认识会成为熟悉的人，正是因为有着‘记忆’这种联系。如果你想要破坏这种联系，我不会饶过你的……”
“那么这样就可以欺骗我了吗！”
忽然之间，一股红色和蓝色夹杂着的火焰从我身旁折裂翘起的地板中窜出，接着又是一条，炽烈的灼烧瞬间通遍了整个地面，从遥远的地方，从各处夹缝中窜出层层火舌。
我猛然间抬起头，见Chapter的双眼恨意地盯着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拜托你不要自作多情总觉得别人在骗你好不好，你……”原本想要嘲笑它一番的，可谁料到会被迎面而来的气焰撩到地上去。这家伙，要暴走了么……
“明明说定了还有13天才结束期限，为什么突然要违约带这两个孩子来这里还说要杀掉他们呢？……你是知道的对不对？为什么不和我说。啊，我明白，想要抓的是我。所以才会想到用他们来把我引出来，在这个地方……可是很遗憾，我直接把这里毁掉了，不管是谁，现在都伤的不轻呢……”
我记起了刚刚在飞机上遇到的那道白色的屏障和颠簸。看来那就是这家伙做的好事……“Chapter，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
“金头发的家伙，难道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么？”Chapter敛起一边的眉毛，用怪异的眼神盯着我。
“我和他有什么联系啊我还要找他算账呢！”我叫道。
“切，”即便我如此解释着，Chapter的目光还是越来越灼烧着我的视线，“随便你，”它说，我只感觉四周如墙般的红蓝烈焰将我团团围起，我倒退着，转瞬间交融着的烈炎就变成空洞的白色，一望无际的苍白，而Chapter站在苍白之中，离人领带与衣角翻飞的帅气样子与他的性格真的不和谐……但是我笑不出来，对着异色瞳孔的它——
“你，给我死在记忆里吧。”
※
如果以“责任”来讲的话，我就此死掉了算是超级冤枉。因为Chapter明明讨厌的是七叔，而我却要背负起原本应该“死在记忆里”的他的那一屁股债。
但是我想要找到小念，想要见到司滕，而且我还没有完成对离人的承诺……还有，我说好了要给上官艾如他们所有人展示我的Double S的。
所以，不能死。
芊，芊……
呼唤着，这是我的名字。用力拔着深陷在污泥中的我的意识，只觉得身体的实感一下子回到了灵魂中。然后，声音也大了一些。
“芊，接下来去操场吗？”
“啊……啊啊……”起先是迷糊地应着，而后我一阵激灵，一下子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很不幸，我以为我是倒在地板上，结果实际上我趴在课桌上，所以还没有直起身，我就朝一边直直地歪进了旁边的人的怀中。
挣扎了一下，我皱起眉毛去看身边的人，顺便扶着头发坐好，结果令我吃惊的是，身边的居然是小念……而我正坐在Z班正中间的位置！
老天，这都是哪辈子的情节了啊！
“喂，”面前的桌子被推了一下，小念弯下身子查看了我是否已经石化了，我把目光从柔和的夕阳中收回，直愣愣地仰头望着他。
“芊，接下来去操场吗？”他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看来我已经在记忆里了吧……我吞了口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按照之前在记忆中的经历，我明白此时此刻我最应该做的就是保全自己……哈，Chapter的把戏不过就是这些了，很快我就会应付过去，然后，扭断它的脖子！
我站起身，见小念的眼神停留在门口一幅巨大蝴蝶的画作上。“你们就是上轩高中部的艺术班？”小念从画上收回眼神，“这个……还不赖嘛。”
Chapter…终章 记忆的承诺。6
我暂且不去管说着我已经听过一遍台词的怪怪的他，对着空蝶的画作远远地注视了起来。半人多高的硕大蝴蝶上下两对翅翼，黑色的繁琐花纹中泛起丝丝金黄的光辉，除了单一的墨色，剩下的空白被一半红一半蓝填补。最鲜明的红和蓝。
在画作的旁边，一个个子不高的黑瞳男生背对我站着，是董贝林啊……好久不见了。“这个是Arthur提到的，他常常看到的蝴蝶……这只，也许是这样子吧……不知怎么就画下来了……”
那个时候经历这个场景，一点感觉都没有，甚至我还记得当我和小念走在操场的时候，我还对他说我觉得空蝶什么的好有趣。可是当如今我在我的记忆里再一次面对着静止的蝴蝶……
Chapter Alice啊……说不定真的是蝴蝶呢。
“你想表达什么呢？不用再这样痛苦了。我早就原谅你了。”
“诶？”从董贝林的神作上收回目光，我转过头去寻找蓦然出现的下一个声音，然而就在我一回头之间，周围的景物迅速呈现出了上轩学园餐厅的样子……仿佛一切变化都在一眨眼之间。
“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会趴下的。芊……”近在我身边的司滕坐在餐桌旁的木椅上，我忽然想起来这是我两年后见他的第一面，那时候我还挣扎在愧疚与难过之中。
我明白下文，于是抱着膝盖蹲在了他的身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果然，司滕的手碰到我的头发，总是这样，有点使劲又很温柔地揉着。
“……我知道啊，但是不可能再回去了。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我过得还不错，这两年。所以不要再愧疚什么了，一切都过去了。”
司滕的动作停下来。我睁开眼望着他，他好像是在叹气。
“我是司滕啊……芊年。”
伴着嘘声和惊叹从四面八方涌来，此刻的我默默地接受了他叫出的我的真正的名字。
我很想和他说我早就不想再改变记忆了，那两年里，我的确痛苦着，但是正是因为这种痛苦经自己的力量而扭转了，得来的释怀才格外的可贵。我很想和他说，但是想了想还是偷笑着低下了头，担心记忆会因为我破天荒的某一句话而颠覆。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四周已经变得十分昏暗，在狭小的楼梯口夹道，正对着我的面前，坐着痛苦地揉着小腿的小念。
啊啊，这是我们第一次相见。
“哈？”他愣一下，而后立刻蹙起眉毛坏笑起来，“做你的男朋友？你觉得我会答应你？”他的笑很快变成了大笑，仿佛遇到了什么乐不可支的事情，“……哈哈，可笑……哈……”嚣张地响在我旁边。
愣着几秒，我鼓着腮帮子，从小念面前站了起来，而所处在完全不受自己控制的空间里的我，当再一转身时忽然发现自己的前方由狭窄昏暗的转角变为了上轩学园窗明几净的宿舍房间……我顿时吓得差点把自己绊倒。
“是吗？”
寂静的四周忽然响起了声音，离人的身影就在我对面的床前。他站立着，注视着手中的熊偶。而后眼睛疲倦地闭一下。“11月19日。很快就要到新年了？”冷冷的语调没有一丝暖意。
而后他睁眼弯起嘴角笑了笑，公仔落在了洁白的床单上。
曾经觉得无厘头的滑稽问题，其实他是掩藏了深深的悲哀吧。命不久矣的滋味可不好受呢。……
我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真有点遗憾当时没能早些帮上他的忙……但是后悔也没有办法，这里只是回忆……我经过他身边，朝着门口走去。继续前进才是真正有价值的，要找到真正的他才可以。
“终于来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全然陌生的声音，这又是谁呢？正在我反复想着我似乎不认识有着这样声音的女生，四周已经变成了一片纯白，而不知什么时候就在不远处站好的人是一个黑发的黑裙少女。
好像在……哪里见过。
“表情真是有趣，”少女两手交在身前，缓缓地说着，自己的表情却半点笑意也没有地悲伤着，我对她眨眨眼睛，她叹了口气。
“为什么不会害怕呢？看到了之前发生的事情，那么真实的感觉到了当时的细节，你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呢？”
“虽然不知道你认不认识Chapter，但是我要说：这是我第二次被他拖进来了……对我来讲就像一日游。”
“我当然认识Chapter喽，”少女的黑发晃动一下，“我叫Alice。”
“Alice？！”
一瞬间我猛然想起在之前看到的离人在黑夜中拉着的那个女生，似乎长相上……不行，想不起来，在记忆里大脑都会变得迟钝呢。
“你难道不知道在记忆里看到的东西，都是醒来后会忘记的吗？……在那以前，我也和你一起看着呢，你在那条街上走着，那些男生，对你来讲都是十分重要的人吧……即便这样也不害怕吗？”
“……没什么好怕的哈！”犹豫一下，我还是信心满满地对她一笑，“上次某人就这样威胁我，但是因为自己不想忘记，到最后一定会记得的！”
“是啊……”Alice低下了头，“但是你不觉得这一次的回忆里多了一点什么吗？”
“多了？”我后退一步，大脑飞快地运转。多了什么，多了什么……呢？我想起我歪进小念怀中，还有司滕摸住了我的头发，阳光照耀在身上的温度……
是触觉！
“拥有的感觉越多，记忆被挖掘的就越深，那样记忆之间相连的锁结也就越清晰，变成一张网，从任何一点切入都能破坏掉所有。”
在白色的空间里，我居然感觉到了风，我撇过头去看风源，那里一定有路，但是纯白与纯白融合在一起，什么也感觉不到。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望着Ali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