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教胡马度阴山-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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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我等只为求一生而已，本不欲杀戮，还请将军三思，让出泥井，凡汉人皆不杀，如何？

　　　　那石闵不答话，一策马，舞起双刃大刀向赵庭奔来，赵庭见状，亦策马前奔，银枪挽一朵枪花，拨开双刃刀，直奔他心窝而去，石闵一个后倒，左手正抓住了银枪，赵庭竟挣脱不开，石闵右手刀已至，赵庭右手弃枪，左手拔剑，挡开双刃刀，同时剑向前行，直削对方右手，石闵急忙撒手，也拔剑斗在一处。二人斗了半晌，却是不分胜负，司马腾叫这边擂鼓助威，两人越发斗得起劲，石闵忽地转身便走，却不向堡内奔去，反而向后侧山林而走，赵庭见此，心知有诈，艺高人胆大，也不怕他耍什么手段，便也策马跟来。

　　　　行得二三里，赵庭却见石闵已下马立于道旁，剑已归鞘，心中犹疑时，那石闵却向他拱手行礼。赵庭到得身前，却不下马，那石闵道：将军高姓大名？当今世上能与在下阵前不分胜负，当不是泛泛之辈了。

　　　　赵庭也略一拱手道：姓赵名庭，无名之人，只是石将军为何不战了？

　　　　石闵道：我本姓冉，从小跟随祖父与父亲抗击胡人，冉氏一门尽汉人忠烈之士，只因十一岁时父兄尽亡于胡人之手，后赵石虎见我年幼，当我不知前事，我便认贼作父，其实，宿寐不敢忘胡人弑我父兄之恨，今日得见赵将军，如此勇武，汉家有望了，故此特引将军前来一诉衷肠。

　　　　赵庭见说，心中亦知其婉转之意，忙下马还礼，二人相谈一番后即假意撕杀，依旧奔回各自阵营，当日收兵。

　　　　是夜，司马腾挪空营寨，伏于堡旁山林之间，三更时分，石闵领三千汉军穿营而过，径自向昌黎而去了。司马腾见他去得远了，急挥军杀至堡前，石闵早交待守门汉兵大开堡门，赵庭一马当先，大喝一声：汉人伏地，胡人受戮！

　　　　堡中汉兵早鱼贯出城追随石闵方向而去，余下堡内胡人被司马腾一部杀得干干净净，夺得粮草五百余车，解救堡内尚存妇女百余人，昼夜兼程，直奔冀州而回了。

　　　　当时中原大地尽被胡人所占，汉人女子被胡人称为双脚羊，夜间被淫辱，白天被胡人砍头去首当成牲畜一般煮食，泥井堡内所余妇女皆为胡人所圈养用于食用，今得乞活军解救，如得重生父母，遂都随军奔冀州而来了。

　　　　话说石闵离堡之后，直奔昌黎，昌黎早已是一空城，于是石闵上奏石勒，言昌黎被数万乞活军所破，幸得石闵三千汉军勉力夺回等等，自是受胡人皇帝石勒一番嘉奖不表。

　　　　话说当时之世；长江以南由司马氏宗室司马睿称帝；史称东晋；偏安一隅；不思北伐；长江以北；自匈奴刘曜攻入长安，愍帝司马邺投降被辱杀之后；北方大片土地为胡人所据。

　　　　司马氏在位之时；放纵匈奴等胡人入关定居；当时有匈奴、羯、鲜卑、羌、氐等五大胡族日渐强盛，终于由匈奴刘曜攻进中原，胡人不事农桑，只知掠夺，当时的胡人甚至没有自己的文字，加之生性野蛮，胡人出兵一般少带军粮，以劫掠为主，更有甚者如羯族人，以吃人为乐，每攻占一个城市，虏获女子便养于牢中，需军粮之时直接宰杀烧煮充食，夜间则用以淫乐。

　　　　十几年浩劫，长江以北已是赤地千里，人迹罕至，多年不事农耕，北方大片土地荒芜，汉族人口已锐减至三百余万，仅此三百余万还基本都在江南小朝廷内歌舞升平。

　　　　光熙元年，并州大旱，更兼胡贼肆虐，并州军民万余户随刺史司马腾流亡至冀州，方得片刻安宁，当其时，江北一线，仅得冀州、广宗、陈留为汉人逃难之所，于是，乞活军率数万户汉人四处游击打击胡贼，赵庭所部即为司马腾所率一部，当时还有李恽、王平、陈午多部人马，游击打击胡贼。

　　　　闲话少说，且说司马腾领军回转冀州之后，休养生息，操练军士，赵庭也是忙个不停，操练军士，还指挥军士耕作，以期来年粮草自足。加上当时胡人种族繁杂，且一心烧杀抢掠，到无心组织大战来夺取冀州，冀州军民方得以偷得年余时间养精蓄锐。

　　　　这一日，司马腾召集众将领议事道：匈奴石勒近日正厉兵秣马，准备向江南进发，同时，搜掠汉丁男女四十余万人，欲建洛阳、长安二宫，想胡贼野蛮天性，必又是杀戮无度，可怜我汉家子民，将永无天日啊…

　　　　我冀州、陈留、广宗等地，尚有五万余汉家子弟兵，然胡人势大，五万之师，逐百万豺狼，心有余力未逮，年余光阴，不知我汉人又有多少横遭屠戮。

　　　　言罢不语，目视赵庭良久，赵庭起身道：不知大人有何佳策，可阻石勒挥兵南下？如需某等出力，纵使粉身碎骨，亦无畏惧。众将连声附和，都愿一死以阻匈奴南下。

　　　　司马腾道：匈奴南下，自有南朝阻挡，我等求活之兵，不足以阻虎狼之欲，只是这四十万汉家儿女，又将要惨遭屠戮，老朽实在于心不忍啊，若能解救四十万儿女，我汉家必然有望了，只是未有良策，所以召集诸位将军一起商议。

　　　　赵庭心中也觉沉重，四十万，即使解救得脱，恐也难逃追兵之祸，一个石勒，祸害我汉家岂止百万，对了，若是，能杀得石勒，搅乱赵都，到是可以一试，兴许就能救得这数十万男女了，思量至此，赵庭拱手道：大人，我愿潜入邺城，取那石勒首级，彼时邺城大乱，大人可趁势派人接应，兴许可救得这数十万黎民百姓回来。

　　　　丁猛道：赵贤弟所言有道理，某愿随你左右，潜入邺城，取那石勒狗头。

　　　　孙修、黄柱等也齐声道：我等都愿去取那石勒项上首级！

　　　　司马腾道：此万不可行，羊入虎口，能近得石勒身边，已是难上加难，何况取他首级，诸位勇气可嘉，但，不可行，改日再行商议吧。

　　　　诸人诺诺而退，惟赵庭心有所思。

　　　　次日一早，司马腾正在查看冀州图本，黄柱风一般冲了进来，手持一封信札，语带哭腔道：大人，赵庭跑了，留了封信，您请看。

　　　　原来昨夜赵庭悄悄收拾行装，执意去邺城刺杀石勒去了，司马腾展开留书，但见上书：

　　　　胡人灭我族宗家院，庭昼夜切齿难忘，弑父兄之仇可免，汉灭顶之灾难恕，庭虽一人，然天下汉人灭胡之心久矣，今只身去邺，若身遭不幸，望诸位同心努力，复我汉人家国。赵庭

　　　　唉…赵将军啊…司马腾捧书双手微擅，掩面转身，竟自哽咽…

　　　　黄昏，一座高山挡住了赵庭的去路，赵庭思道：此去邺城五百余里，已行了八十余里，想来不需六日即可到邺城了，在一处山溪之侧下得马来，翻开前几日找人绘制的地图，此处名梨山，离冀州已八十余里，前面三十里均为山路，看来，骑马难行了。

　　　　赵庭洗了把脸，翻开包袱，拿出一些烤饼，就着溪水胡乱吃了几块，左右一瞧，小溪旁一处平地，尚干燥平整，便铺上一块油纸，为防野兽蛇虫搅扰，用火石点着一些枯枝，时值深秋，夜间也有些凉意，正好取暖，于是就地而卧了。

　　　　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突然，一声马嘶惊醒了他，赵庭一个翻身跃起，枪已在手，眼未睁开就舞了一个枪花，待仔细看时，火早已灭，不远处草丛中两盏小灯笼定定的望着自己，马儿不安的踢着前腿打着哀鸣。

　　　　赵庭笑道：我道是胡贼来了，原来只是条畜生而已。言未毕，草丛中蓦然窜出一只斑斓大虎，却不向赵庭而来，直奔他坐骑而去，赵庭银枪出手，正中那虎颈项之间，穿颈而过，谁知那虎竟然不倒，一声哀嚎，反身向来处窜去。

　　　　赵庭大急，到不是别的，那把枪乃是曾祖赵子龙家传神兵，不想一时大意，穿在虎颈之上，未及抽出。急忙几个箭步跃进草丛，怎奈赵庭虽武艺精通，山路之中，却不甚攀爬跳跃，一时给那伤虎一溜急跑，失了踪影…

　　　　赵庭一路急追，却越追越迷，更加月色不明，山路险要，只得小心折反来，依旧点起枯柴，却不甚懊恼，思量那虎也是重伤，只有等天明延血迹一路追寻了。；

　第五章　林深不知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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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林深不知处

　　　　待得天明；赵庭整束行装；可惜马匹不能行山路；只得解下缰绳马鞍；赵庭轻抚马首；然后股后一掌道：去吧；山高地远；各安天命。

　　　　昨夜血迹洒落草丛之中，赵庭持剑拨草，前面藤蔓丛生，坎坷难行，举步维艰，他只顾追随地面血迹，一路走来，不觉日已过午，猛抬头看时，才发现已走入一处峡谷之中，两侧山壁立如刀削，山路越发难行，暗叹一声苦也，只恐先祖家传之物就此遗失了，但想到家国俱无，只此一物聊以想念，便打起精神循着虎走痕迹继续寻找，到得深处血迹已是很少，想来那兽也该命绝了，蓦然见前方一处野藤缠绕，中间明显有物穿过之痕迹，似乎是那兽的洞**，念及此，赵庭遂砍去藤蔓，豁然见一大洞，高一人半，阔一人半，正可行走，放眼望去，黑暗之中似有光亮，便持剑进洞，只道应有野兽之物，却不见动静，行不十丈，右手忽有一个弯道，转过弯道见前方又有一洞口，高阔只得半人大小，却有天光透进来，原来刚看到的亮光就是此处了。

　　　　既然进来，便顾不得多想，俯身钻了进去，不曾想一钻进来就豁然开朗，前方一个小坡，野草丛生却高只及脚背，转过小坡却见一条小溪，绵延数里，弯曲狭窄，溪旁居然盛开梨花一路延伸不知何处终结，赵庭甚奇，时值深秋，此地竟然梨花盛放，溪中星点梨花，落英满地，竟恍惚间如三月天气，赵庭连年征战，哪还记得早春模样，只记得尸骨盈野，饿殍满地，豺兽横行。

　　　　忽见如此早春景色，竟忘了寻枪，循着梨花向前走去，一路梨花飘落，满头满衣尽是细白小花，恍如梦境之中，行得一里光景，忽见前方出现数间茅屋，猛地警醒，遂又拔剑在手，以树为掩，悄然摸近，正待靠近看个究竟，忽地一阵狗吠，反倒让他打了个激灵，一犬吠影，百犬吠声，紧跟着似有十数条犬吠之声，赵庭久不闻犬吠之声，只闻兽类咆哮哀鸣，竟觉得心里有些暖意，想来，乱世之中，难有鸡犬之声了。

　　　　犬吠之后，只听一人喝道：小黄，勿闹！似一老者声音，随后听闻一后生道：阿爷，莫不是有什么贼人闯了进来？昨夜大黄重伤，别是贼子来了。

　　　　赵庭伏于树后听得二人汉人之音，心知无碍，忙闪出树后，却不见人，想是屋中说话，他自幼习武，听力超出常人，便朗声道：卤莽之人搅扰仙地，还请老丈借一步说话！

　　　　原来有客到了，只听拐杖杵地之声，一老者转出茅屋，旁一少年随侍在侧向赵庭而来，只见那老者鹤发银须，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双目有神，见了赵庭却不惊惧，微笑道：百年不见外人到得此地，想不到竟然是位少年将军，失敬失敬。

　　　　其时赵庭刚从冀州出来，那老丈见他天庭饱满，眉眼清秀、英姿飒爽，年不过二十五岁，身着一身铁甲，也不着盔，束发过顶，自有一股沙场豪杰之气，知是位将军也不足奇了。

　　　　赵庭忙辑首道：不敢当不敢当，老丈神仙风度，在下赵庭有礼了。

　　　　那老丈让过赵庭道：还请将军屋里说话，说罢对那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