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妻-第18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祖师曾经生活在这里,也许这挂帘就是她亲手绣的。她曾经脚步轻盈的在院子里走过,她的手拂过这门帘。她的声音还回荡在这里——即使她已经不在了,可是这屋子,这屋子里的一切却是曾经存在的见证。
它们这样安静的存在着,象是在等着她的归来。
秋秋有了退缩的意思。
这和从前去看什么名人故居不一样。
上辈子去看过不少类似的地方,可是都没有现在这样的感觉。
她有一种在冒犯前辈的,轻微的负罪感。
就象不经主人同意就擅闯进了她的闺房一样。是一种无礼的行为,冒犯了别人的**。
拾儿为什么要带她来看这个呢?
秋秋转头看他。
虽然认识的日子不长,两人具体的交谈也不多。可是秋秋觉得,他不是一个会做无用功的人。
他带她来这儿,肯定不是为了散心、猎奇,与浪漫休闲这些字眼一点不沾边。
他一定是有用意的。
“你修习的紫玉诀。就是这位祖师所创下的。”拾儿没有秋秋那样的顾虑,他掀起了通向里间的门帘。示意秋秋迈过去。
“她姓李,名叫小玉,后来的人称其为紫玉真人。”拾儿平静的告诉秋秋:“她的身世十分悲惨,幼时遭官兵迫害,家破人亡,后来被人卖入烟花之地。”
秋秋还是头次听到本门的这段秘史。
门中从来没有人提及这往事。也许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也可能是知道而因为种种原因闭口不谈。
“那后来呢?”
“她色艺双绝。成了花魁,有人带她离开了青楼。并且传给了她修炼之法,可是那个人的师门容不得她这样的人,两人被迫分开。”
拾儿语气平淡,寥寥几句里却让秋秋听出了无限悲苦无奈。
“紫玉真人渐渐有了名气,她把自己居住的地方取名紫玉阁,并收留了许多和她一样体质特殊,艰难求生的门人弟子。她惹上了一个厉害的仇家,那人纠结了许多帮手来与她为敌,紫玉阁当时根基浅薄,除了紫玉真人,其他门人弟子没有一个可拿得出手的人物。就在这个时候,昔年与她分开的那个人出面救了她,也救了紫玉阁。”
“但那个人却死了。紫玉真人也受了重伤,她把事务交给弟子打理,自己避居在此,直至去世。”
秋秋听得很郁闷。
紫玉真人是一天好日子没过过啊。身世悲惨,遇到个良人救她出风尘吧,又被棒打鸳鸯。等她生死关头心上人来救她,这听起来象是大团圆结局的节奏吧?可是心上人为了救她死了。
这样的事放在谁身上谁受得了?
同时秋秋还可以确定,拾儿讲故事真是没天份,能闷死个人。如此悲惨曲折爱恨缠绵的故事,被他讲得这样平淡枯燥,一点都不精彩。
“那……那咱们到这儿来做什么?”肯定不是来单纯的缅怀一下命途多舛的紫玉真人。
“紫玉真人是个很了不起的人,她自创的紫玉诀被世人曲解诟病,只是世人并不真正了解紫玉诀的奥秘,只把它当成一部双修的法门甚至认为这是一部魅术、房中淫技。”拾儿淡淡地说:“紫玉诀最后完善就是紫玉真人避居在这里,身受重伤之后的事。那时候的她怎么会有心情去写一部魅术或是淫技呢?”
那肯定不会。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爱人已死,自己来日无多,紫玉真人的该是如何心境?
怎么可能有心情去弄那种东西呢。
正文、257 三生
秋秋站在门前看着内室。
拾儿走了进去,把窗子打开。
阳光照进屋里来,刚才灰暗而陈旧的屋子一下子显得鲜活起来。靠窗的地方放着妆台,上面放着菱花同心镜盒,床上挂着半旧的青绡纱帐,这个帐子大概是屋里最精致讲究的东西了。纱帐朦胧轻软的象一层雾,人睡在帐中,就象是睡在一重雾中。
也许,是象睡在一个梦境中一样。
床边甚至还放着一双鞋子,床边搭着一件披帛,在阳光下,披帛上的银线甚至还在熠熠闪光,象崭新一样。
拾儿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的站在窗边,向她招了一下手。
秋秋走了过去。
妆台上散放着几样东西,胭脂盒子,丝帕,两只青玉的簪子。就象这间屋子的主人并没有离开,会随时归来一样。
但是妆台上少了一样东西。
梳子。
这是每个女子的妆台上都会有的东西,哪怕没有胭脂眉笔,也肯定、至少会有一把梳子。
可是这里没有。
“看什么?”拾儿问她。
“这儿没有梳子。”
“大概是紫玉真人最后带走了吧。”
最后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一把梳子吗?
可能……那把梳子意义非凡,可能是她的意中人赠给她的,也或许有别的重要的意义。
风吹得满院草木沙沙作响,就象一个女子在轻声细语,她或许正在院子里行走,裙摆发出悉悉簌簌的声音。
说真的,秋秋虽然学了紫玉诀,可是她到现在都不明白紫玉诀是一门怎样的功法。越要认真去想,感觉越是一团模糊。
怪不得师父说,紫玉诀学不学得成,是要看缘法的,当年她就没有被挑中。大概以她的资质,学了也不能领会。
就象现在的秋秋一样。
秋秋想,大概她和紫玉诀是没有缘份的。
这样想来,她有些难过。
可是现在站在这个地方,看着紫玉真人曾经住过的地方。她在这里消磨过每一个清晨和黄昏,度过每个漫漫长夜。在夜间睡不着,或是是黎明时醒的早的时候,她一定很寂寞吧?
秋秋莫名的想起一句话。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她来过这世间,她爱过,在这世上留下了她曾经来过的痕迹。
她离开的时候,应该是没有遗憾的吧?
“喜欢紫玉阁吗?”
“喜欢。”秋秋说:“紫玉阁接纳了我,这儿有师父,有宿寻师姐她们,我懂得了好多以前不知道的东西……”
有一句话秋秋没有说出来。
如果没有来紫玉阁,她也不可能遇到他。
他一定是个不平常的人,如果没有来紫玉阁,她可能不会遇到他。
到现在秋秋都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待她这样耐心,这样好。
而他不肯告诉她原因。
秋秋现在只想着,他的到来毫无预兆。可是他是来做客的,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他总会离开的。
一想到他会离开,再也见不到他,听不到他的声音,秋秋就觉得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就象心给挖走了一大块,不觉得疼,就是……很茫然。他明明还是个不算熟悉的人,却已经在她的生活里占据了一个很重要的部分,秋秋甚至想象不出来,他离开了之后,她能不能象从前一样生活?象他没出现之前一样?
她甚至有点想不起他出现之前她是怎样的心境了。
“在想什么?”
秋秋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我在想,你走了之后的事。”
他走了,她还是要生活下去的。
他握住她的手:“你不想和我在一起?”
秋秋抬着看着他。
想,当然想。
可是她还没有想起他说的事。
如果他是认错了人呢?到时候他可以一声不响转身离开,与她还象是陌路人。
那时候她没有立场请求他留下。
“想。”秋秋缓缓把自己的手从他的手掌中抽出来:“我想和你在一起。”
“可是你说的事情,我还是想不起来。”
“也许等我想起来了,我们在谈这件事更合适。”
拾儿眉头微微打结,他想再一次拉住秋秋的手,但是秋秋退了一大步。
“我不知道你和我之间有怎样的过去,有什么样的缘分的纠葛。你特意来找我,我想这肯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我甚至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这样的情形之下,说要不要在一起这句话,还太早了。我不知道你需要我想起什么事,可能到时候我会变成一个陌生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认识的人。”
秋秋觉得自己的表述有些辞不达意:“用你的话说,你找的其实不是现在的我。而我呢?被你这么一说,连自己是谁都开始怀疑。”
“你……”拾儿静静的注视着她:“你不高兴?”
她应该高兴吗?
秋秋想,这他是说对了,自己的确不高兴。
她想他的目光也许并不是投注在她的身上,而是透过她在追寻一个逝去的影子。
他期待秋秋变成他期望的样子。
而现在的她,还不符合他的要求。
日影移转,快到黄昏时分了,天空中的云彩被斜阳映成了一片缤纷浓艳的颜色,就象女子绚丽斑斓的裙摆。
她这些天也在用力的去回想,她究竟有什么地方的记忆是空白的。
结论是,她这一世和上一辈子的回忆都是完整的。
他要让她想起来的事,发生在她的记忆之外。
这种感觉真的让人很难受。
茫然的,无能为力的感觉。
她知道那些事,那些记忆应该存在,可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去说那些了。”秋秋转开了话题。
也许明天他们就会分开,可是现在他还在。
不如把现在好好的度过。
“你带我来这里,是想让我能领会到紫玉诀的奥妙吗?”
拾儿也没有再纠缠于刚才的话题,他坦然的回答:“是。我对紫玉诀所知不多。当年紫玉真人知道大限将至,曾经在手札中记下一句话,她说,我才刚触到了门坎的边缘,可惜我已经没有时间了。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这几天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所以想带你来这里看看。紫玉真人重伤之后几乎没有离开过这里,她如果有什么新的体悟,那也许会在这里留下什么痕迹,也可能跟这所院子有关系。”
说起来还是为了她。
秋秋很感谢他。
她也坦然的说:“我想我不适合修炼紫玉诀,虽然掌门传授我们功诀的时候她说我的悟性好,但是之后我一点儿都领悟不了,甚至连一开始掌门所演示内容都记不住了。紫玉诀应该很好,但是与我无缘,这也是不能强求的。”
他看着她。
秋秋想,也许自己这种想法会被认为是胸无大志,不求进取。
门派里很多人就是这么看她的。
只有秋秋自己明白,她对紫玉诀的态度是多么慎重认真的。
她没有苦思冥想,甚至为了这个走火入魔一样的钻研,在别人看来就是漫不经心的表现。
可拾儿的目光中并没有她曾经看到过的那些揣测和轻视。
“是吗?那也好。”拾儿轻声说:“若是真的无缘,那也不必强求。”
这句话象是在说紫玉诀。
可是秋秋一下子想到,这句话也可以用在他们之间。
如果真的无缘,她到也做不到他的要求,那也不必多强求。
就算象传说里头写的那样,他们的缘份发生在前一世,那么现在的她已经是一个全新的她了,前世的事情就留在前世吧,这一世的她已经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人了。
那个有名的三生石的故事,禅师与书生隔世相见,却已经是身前身后事茫茫了。两人有各自不同的人生道路,前世的缘份终究不可能再重复和接续了。
从禁地回来,秋秋一直没有说话。
严姑姑觉得徒儿一定是累着了,还嘱咐她晚上早些歇息,好好养养精神。
秋秋睡不着。
她躺在那里,夜那么长,她心里感觉到莫名的惊惶和恐惧。
月亮照在窗子上,一片明晃晃的白。
秋秋觉得今天晚上连月亮都亮得刺眼了。
她爬起身想把窗前的帘子下放下来。
勾着帘子的竹钩卡得很紧,她惦起了脚去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