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玛奇朵-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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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教室被五颜六色的壁纸彩带装饰得格外漂亮,女孩子们都穿着鲜艳的裙子,在鲜花气球的包围里,笑得像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一样明媚。
许婷是联欢会的主持人。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明亮的下午,她一袭白裙,乌黑的长发倾泻肩头,轻盈纯洁如天使。
我从教室后门溜到操场,躲在大树浓密的阴影下,暗自伤心。许婷是太阳,我是尘土,越是发现她的纯净美好,我就越是厌恶脖子上的那道伤疤并厌恶自己。整个少年时光,我便孤独地活在这种强烈比较中,无比羞愧。
五月,距离中考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我们所在的中学举行了保送生资格考试。
全年级质检成绩排在前一百名的学生另外参加这次考试,再取其中前三十名,不用中考,直升本校高中部学习。
卷子很难,我是半做半猜。考数学时,不小心看到邻座的一条辅助线画法,白拣了九分。成绩公布后,许婷抱着我在公告栏前跳啊跳,开心得要飞了起来。她说:“喜乐,太好了,我们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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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节:第四章 你要一直幸福(2)
保送生在这一个月里,不用跟大部队一起复习冲刺,我们被另外编了一个班,进行高中学前教育。课程很轻松,无非是听些校长、校领导的讲话,做些英语实用对话和听力练习,每周还能看一部英语原声大片。每天晚上的自习时间都是自由活动,可以下棋、聊天、看闲书、听广播,周末不用补课,老师不怎么管。其他学生无比羡慕我们的提前解放,而我们自己却不知好歹地嚷嚷无聊。
那时候,许婷常到我家找我,总记得带一些包装漂亮的小零食。穿着鲜艳颜色的衣裳的许婷出现在我的卧室,家里的清冷感都自觉隐退。我们一起看书、吃小零食、说话、唱歌,许婷会小心地保护着我的书本和地板的清洁。
她是乖巧的孩子,懂得不做让我尴尬的事,我们相处得一直很轻松。因为我极少在许婷面前提起我的家事,她自觉地维护着我可怜的自尊,从来不问些诸如怎么都不见你爸啊,你妈每天下班那么迟啊,你要自己做饭啊一类的蠢话。甚至也不和我多聊她的家庭生活。所以初中三年,尽管我们一直很要好,但是对于许婷在学校以外的其他生活我几乎一无所知,仅仅是从同学口里,偶尔得知,她的父母在政府部门工作,她有个孪生姐姐,家庭美满。
也是那时候起,我和许婷开始定时收听广播节目,我主要是把音乐当背景,看我的闲书。许婷则是边听边把那些祝福和歌词还有DJ甜美的声音都写进给苏格的信里。
我看着许婷认真地做着那些,一边对她表示支持,一边偷偷心酸。我说:“婷婷,你要一直幸福,这样我才有些安慰。”
午夜档的广播里,有个叫寒枫的DJ,他有着柔和的语调和沉稳的语速,能把那些俗不可耐的分分合合的都市情爱说得温婉感人,节目结束的时候,他都会送出一首老歌,忧伤的旋律中,我不止一次想写信给寒枫,把那些童年少年里的悲喜统统告诉他。
然而,只是心动,没有行动。我宁愿相信有些事不去做,让它停留在想像中会更圆满。
七月的某天下午,许婷拿来一个地址和电话号码,说要去参加电台的DJ招聘。
她说,喜乐,你帮我。我说好,我从来不会拒绝她。
我们先是寄了自荐书,特别强调了自己年轻有活力,学习能力强,有亲和力,目前拥有大把可自由支配时间。没等几天,许婷坐不住了,又打了好几个报名电话。
我消遣她说:“婷婷,瞧你猴急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对苏格以外的事情这么热情呢。”
许婷笑了,得意洋洋地说:“你没猜到吧。华益广播可是全国范围内都能收听到的电台之一,当然包括苏格在的城市了。”
我帮着许婷全天候地收听华益广播的节目,记录下每档节目,甚至每个DJ的特点,还拟出了大量改进节目的建议。许婷在收到复试通知之后,每天都卖力地练歌朗诵英语背诵美文,她说她要全面出击,打动考官。
许婷终究是许婷,在经过层层筛选反复考核,以及一个月的培训后,如她所愿意坐进了播音室,虽然只是点歌节目的客串主持。
我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听着许婷的声音如流水般从那黑匣子里倾泻而出。我想苏格一定在收到许婷的通知后,于这同一时间里,听着同样的音乐和祝福吧。
我忽然有种错觉,因为许婷,我和苏格还被联系在一起。丝丝缕缕,从未间断,一直还在一起。
中考成绩出来那几天,听许婷说,苏格成绩不错,他爸给他买了电脑。她拿到苏格的QQ号码和邮箱地址,兴冲冲地喊我去网吧。
那时网吧的收费是每小时三块五角。我记得第一次上网,两个小时七块钱,我就在新浪那五颜六色的字体符号乱飞的聊天室里打出了两句话:
游客X:HI,聊聊。
我:我第一次上网。打字慢。
游客X:哦。
……
许婷坐我旁边的机子,她不断地询问网管如何申请使用QQ的问题。带着明确目的性做事的感觉很好,能让人精神亢奋。直到结账出了网吧,许婷还在兴奋地和我说苏格的QQ资料,苏格的邮箱是新浪的,她给苏格写了留言,她为苏格而设置的QQ个人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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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节:第四章 你要一直幸福(3)
苏格,苏格,许婷这样全心全意地为着这个远方的男孩生活着,我心疼地拉起她的手过马路,我说:“婷婷,你应该更独立。”
各个高中的录取分数线划下来那天,原来班上的同学起哄晚上要出去通宵上网。长期压抑之后,总是需要找个方式发泄。
我和母亲说,我去许婷家过夜。母亲说,好好玩,过几天搬去奶奶家,就离得远了。我没回话,摔门出去了。
一群人十来个,把学校附近的街区来来回回逛了几趟,距离包宿开始还有三个多小时,有男生提议,大家明天各奔前程了,喝酒去。许婷使劲点头,她说:“正好喜乐生日,一起庆祝吧。”
我有些吃惊。我想我满十六周岁了,事情过去整整三年了,十三岁生日那个不堪的夜为何还历历在目,每每梦里惊醒,伤口还疼痛如初。他们欢呼着找饭店,我想大家是好意的,我也应该表现积极。
酒桌上情绪来得汹涌,大家脸蛋通红,说起三年同窗即将分别,女生们的眼睛都潮潮的,像秋水一汪一汪。我没有眼泪,苏格的离开已经把我磨砺得无比坚强。
十一点,大家东倒西歪地坐进网吧,每人交了十五块的包宿费,男生们让女生坐他们隔壁的位子。有两个女生,才开机,就趴在桌面睡着了。男生开始玩游戏。
许婷坐在我隔壁,等待开机画面结束的这段时间里,突然转头对我说:“喜乐,过两天我爸爸出差路过苏格在的城市,我想跟过去,见见苏格。”
我挤出一个笑,说道:“很好啊。你去吧。”
许婷又说:“喜乐,我很想苏格。很想很想。我那么喜欢他。”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用手托着沉沉的脑袋,胸口闷得慌,苏格,苏格,整整三年,我何尝不是强烈思念着,你却忍心这样站到远处,收起你全部的关怀和明亮。苏格,你是有什么不能开口对我讲起,如我对你,我们可不可以不要说破秘密,再在一起。
苏格。
许婷起身倒了两杯纯净水,放一杯到我桌面上,她并不看我,只是盯着显示器,问道:“喜乐,你为什么这样冷静。你从未对我说你内心的事,对吗。像你那把斜扎的头发,你从来不让我撩开它,你对所有人保守秘密,包括我,我算是你的好朋友吗!”
我挺直身子,看着许婷,她涨红了脸,面带愠色,我想如果不是酒精,如果不是心里想了很久,她不会说出的。
两个人相处得久了,就像照镜子,距离如此近,知根知底,甚至连口头禅、习惯动作都一模一样。但某天伸手去探究对方心房,才猛然一惊,这样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原来从未真正了解和坦白。
但我们为什么总是希望知道得更多更多呢?只要单纯地相互友好关心不就够了吗?越多的知情,可能带来越大的伤害。这是后来小艾告诉我的。
我摸摸许婷光洁的脸颊,说:“婷婷,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这样喜欢你,希望你好。”
我俩不再说话。
我有些发蒙,眼睛盯着某处,却什么也看不清楚。网管锁了大门,关了屋里的灯,拉上所有窗帘,把电风扇开到最大那档风,我感觉自己像掉进一个很黑很黑的山洞里,四周不时闪着苍白的光,死一般的寂静里又不断有声响发出。
我想像自己是尾瞎眼睛的鱼,在深海里,自顾自地游啊游,我注意不到任何的景像。什么都不想,让脑袋空白,骗自己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只是我。独自存在。
网管过来和我说话,中断了我游离的状态。他送了个QQ号码给我,大概是怕我觉得上网无事可做,下次便不再来光顾他的生意。
我的网络生活从这个OICQ号码开始了。
早晨下机前,许婷QQ上加了我,她说:喜乐,对不起。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因酒精过敏,全身起红点,痒得难受。
许婷去看苏格,我没去送她。回来的时候,也没去接站。她跑来我家告诉我,苏格长得比以前变了好多,差点认不出了,更帅气了,苏格见到她可高兴了,他们玩得很开心,苏格送她去车站的时候,吻了她……
◇欢◇迎访◇问◇。◇
第31节:第五章 起舞的蝴蝶(1)
说这些的时候,许婷的脸红得像夏天里熟透的番茄。她问:“喜乐,你为我开心吗,苏格也是喜欢我的。”
我点点头,不再看许婷,我说:“婷婷,你要一直幸福。过段时间我要去我奶奶家住了。你不用跑那么远来找我。”
我的悲伤无法言喻,我一直珍藏在心的宝贝突然被打碎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锋利地切割着我的心肺,每一下疼痛都直抵我的灵魂。我看到了自己的绝望,看到了那些年少的时光里,幼稚的寄托和幻想,不能回头,没有重逢。我是那么微弱,微弱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态的发展,而无一点回转之力。
可是看到绝望,为什么心却不死。我想我不见许婷,我就不会想起她跟苏格好了,那我就不难过了。
许婷,从小学到中学,甚至将来,我们一直围着一个叫苏格的少年转着。他是我们少女时代的神。我们这样不要自尊不顾友情,用尽气力地去靠近,总会有谁要伤痕累累。如果你们可以幸福,那我愿意出演受伤的角色,独自退出。
那年九月,我和许